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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少卿跟梁御史早上前扶着晏王殿下,请他复又落座。
梁御史惶恐问道:“殿下是怎么了,想必是头风发了?乃至于语无伦次?”
胡少卿看他一眼,然晏王毕竟面带痛色,便道:“既然王爷旧疾发作,速请太医来。嗯……殿下身子不适,不如改日再审?”
话虽如此,两个人却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白樘,唯他马首是瞻。
堂上一刻沉默,继而白樘道:“既然两位大人都如此说了,今日且暂时到此。请晏王殿下好生歇息休养。”
两人如释重负,不敢怠慢,忙忙地搀扶着晏王外出。
云鬟目送晏王去后,不由回头看向白樘,却见他正同主簿在说什么。
主簿犹豫着递过一张纸,正是当堂的供状,白樘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将供词交给主簿,白樘抬眸,同她目光相对,略沉默之后,他道:“也请谢主事暂回。择日再审。”
云鬟下堂往回,心事重重,正走间,见白清辉跟季陶然双双而来,道:“王爷怎么了?”
云鬟道:“王爷方才忽然头疼发作。”又把晏王忽然莫名说出那一句的事同两人说知。
清辉道:“你可记得我跟陶然所推的话?”
云鬟道:“是。”
清辉道:“你觉着如何?”
云鬟长叹了声,道:“我信你们推说的了,只不过方才殿下说了实情,此事尚书大人已经记录在案,只怕他以后便要往这上面追查。虽说有你们的推测,可若无真凭实据,这罪名不免还落在晏王殿下头上。”
季陶然道:“这两日我翻看严先生留给我的册子,倒也找到有关这种‘摄魂术’的案例,不过并不是在京内,是在云贵地方,乃是一名妇人用此术,遣一名无辜之人替她杀了其夫,那人被捉拿现行,醒来后兀自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只说是被鬼迷了……”
云鬟道:“那后来又是如何窥破的?”
季陶然道:“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又说‘擅泳者溺于水’,是这妇人忽然得了失心疯,竟自说出来了,众人虽听闻,却并不以为真,只严先生觉着此术是可行的。且记载说:就让人如同睡梦之中般,做出种种自己都不知的事来。”
严大淼毕竟浸淫刑狱几十年,天下各地的奇异案例,几乎都经手或者听闻,不免有几件儿类似“摄魂术”的案子,皆都记在密册之中。
清辉道:“若是知道所用的法子,或许可以追根究底,不知这术是如何实行的?”
季陶然皱眉道:“我格外仔细翻看了几本,才勉强得了些线索。据说要设定一个开始,跟一个结束的标记。”他说着,便指着栏杆外一枝冷梅,道:“比如我是施术之人,想要对你实行摄魂,便诱你看着此花枝,你虽无知无觉,但已经中了我的术,以后这花枝再现的时候,你便会心神皆失,只不知不觉地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清辉跟云鬟各自暗吸冷气,一则觉着此事诡绝,二则十足棘手。
云鬟道:“既然如此,那么对王爷施术的人,必定是跟他照面过的。”
清辉道:“不仅如此,照你的话,那晚上王爷前一刻还好端端地,忽然之间又动手发难,照这般说来,那施术的人,岂不正在眼前?”
三个人都有些悚惧,清辉跟季陶然就看着云鬟:“你是最清楚的人,那夜除了你,王爷,还有崔钰,又有什么人在场?却能于那间不容发之间,对王爷动手?或者一定有第四个人,是你、我……众人都忽略了的。”
云鬟闻听,若有所思地走开两步,便想起方才在堂上,白樘吩咐将那夜案发重演的时候。
本该留在里间的她,提前一步出了房门,所以眼前所见,本该是她并未见到的。
那时候晏王吩咐了崔钰,崔钰答应,本要起身退出,可是就在那一刻变故突生,晏王……
云鬟回头道:“王爷的刀子……”
清辉道:“那凶器?”
云鬟道:“王爷身边并无兵器,那刀子是从何而来?”
抬手在太阳上轻轻按住,云鬟回想当时,晏王,崔钰,两人所处的位置,以及那一刻,书房内的各色陈设,桌椅箱笼,灯盏帷幔……一一出现眼前,栩栩如在。
云鬟逐一打量过去,此刻,她虽是观察者崔云鬟,却也似是晏王,崔钰。
刹那间分做三方,彼此相看,互相凝视。
忽然“崔钰”道:“此刻我已经要告退出去了,王爷在这时侯,忽然动手杀我。”
“晏王”则道:“我突然动手杀人,只不过凶器从哪里拿出的?”他左顾右盼,又摸了摸身上,各处都无。
两个人无奈地看向云鬟。
云鬟忽然说道:“在桌子上。”
随着她一声提醒,“晏王”跟“崔钰”两人,也都转头看向旁边的桌子。
桌子就在晏王身侧,那里本是空空如也,然而随着云鬟一句话,就在晏王手边儿上,竟缓缓地凭空出现了一把凶器。
“晏王”盯着看,点头道:“不错,就是它了……正在举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握在手中,即刻杀人,正好让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崔钰”道:“王爷站着的方向,挡住了刀子,我也并不会留意。本也没防备王爷,如此忽然发难,自然是死定了。”
说话间,“晏王”蓦地抬手,竟拿起刀子,用力戳向崔钰胸口。
就在生死一刹——白清辉忽然走了出来,道:“等一等。”
“晏王”“崔钰”两人停手,齐齐看向白清辉。
清辉道:“按照陶然所说,这时侯,该有个触发王爷之物……毕竟先前他还好端端地,若没有接收到幕后者的指令,怎会贸然杀人?”
“晏王”满面茫然,道:“我的书房中,又有什么触发之物?”
“崔钰”哼了声,道:“你连刀子都准备好了。还有别的东西也不足为奇。”
旁边云鬟道:“刀子只怕不是王爷所备。”
“崔钰”啐道:“不是王爷所备,难道是你准备的?”
云鬟却正色道:“不是我,也不是王爷,是第四个进过这房间的人。”
季陶然道:“哪里还有第四个人?”
白清辉若有所思:“你知道谁是第四个人了?”
“晏王”,“崔钰”,白清辉,云鬟,一块儿转头看向门口。
随着云鬟目光,掠过那”无“风而动的帐幔,看见那原本该紧紧掩起的书房门扇,竟微微地有一道缝隙错落。
冷寂夜风,幽幽送入,云鬟定睛细看,却见那门缝之中,有光诡谲。
竭力凝神,画面一层层在眼前清晰,那是……一只森然凝视的眼!
浑身寒意滋生,云鬟身不由己地走了过去,举手要将门扇拉开。
耳畔有人脱口叫道:“谢主事!”
熟悉而急切地叫声接连响起,云鬟猛然回神,眼前世子府书房内的幻象如同云烟般纷纷消散崩塌,无影无踪,而她身处的,仍是大理寺的后廊檐下。
云鬟目光所至,却见一人站在跟前,她的手正握着衣裳,把那官服上原本平整的云凤四色花锦绶图案,扯出了几道褶皱。
第384章
云鬟震惊之下,有些站立不稳。
白樘伸手欲扶,手指自她腕底轻轻掠过,却并未就立即握住。
与此同时,云鬟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大手,宽袖垂落,露出里间一角雪色中衣袖口,同样修直挺括。
百忙之中,云鬟却仓促探臂,竟在旁边栏杆上一按,终于顺势站住。
白樘见状,那探出的手,便轻轻地拢了起来,复又垂在袖底。
此刻白清辉跟季陶然两个走到跟前,双双行礼。
却听白樘淡淡道:“是在做什么?”
清辉道:“方才跟谢主事将那夜的情形又演练了一次。”
白樘道:“哦……然后呢?可有所得?”
清辉看向云鬟,云鬟深吸一口气:“那夜,书房内其实并不仅有三个人。”
白樘道:“还有一个是谁?”
云鬟道:“是一个容易被忽略的人。”
当时晏王叫她入内,又传侍卫去带崔钰,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落在晏王跟崔钰身上。
所有人只纠结于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何事,崔钰被谁所杀因何被杀,却并没留心,其实还有个不起眼的第四人进入过书房。
白樘明了,问道:“是晏王殿下的侍卫之一?”
那夜在场以及赶到现场之人,都曾被提审过,并未察觉有任何异常。
直到此刻,白清辉才将他们众人的推论向白樘如实供述。
白樘看看三人,终于唤了离火,命把昨夜先进入书房的两名侍卫带来。
白樘吩咐过后,也自去了。季陶然才走过来笑云鬟道:“你方才是怎么样,好端端地抓到尚书了。”
云鬟未及回答,清辉淡淡道:“若不是尚书,只怕就要不妙了,你看。”
两个人顺着清辉目光看去,却见原本白樘所站的地方,正是一道台阶。
原先清辉跟季陶然只顾盯着她,瞧她是如何举止,却都忽略了云鬟脚下,若不是白樘及时过来挡着,只怕云鬟便被绊个正着。
三个人彼此相看,季陶然跟云鬟各自哑然。
顷刻,季陶然才道:“是了,如果真的是那侍卫所为,殿下的清誉自然无碍了。”
云鬟点了点头,却仍是有些忧虑之意。
季陶然问道:“怎么了,有这般重大发现,破案有望,你很该喜欢才是。”
云鬟道:“虽然是该高兴,不过,殿下身边的人,世子先前都是见过的,以世子的为人,怎么会看走了眼?若真的有人能藏得这样深,那么……”
若真的有人能瞒得过赵黼,在晏王身边安插棋子,既然有第一个,未必没有第二个第三个。
白清辉明白她的担忧,便道:“横竖如今终于有了新的发现,当务之急,便是先将晏王殿下的罪名洗脱。”
且说白樘因命离火去传那夜的两名侍卫,不多时,两人皆被带到。
只因案发之后,监察院,大理寺分别都问过若干次,两人都有些无奈,只竭力谨慎细想回答罢了。
白樘先将之前的供词拿出来通看了一遍,便问其中一个叫做窦鸣远的,道:“你,且再把那天……从遇见崔钰开始的情形详细说来。”
窦鸣远寻思了一番,终于说道:“那天,小人跟随王爷从静王府而回,半路便看见崔公子在街头吵闹,不知为何,王爷便叫传他进府。后来便在书房内跟他不知说了些什么。因世子临去前有吩咐,叫好生护卫王爷,我跟楚汉两人怕有些妨碍,便在外头侍候。等了半晌,王爷叫我们入内,让把崔钰的嘴封住,扔到柴房。”
白樘点了点头,再问楚汉,他也是一样说法。
窦鸣远又继续说道:“我们把崔钰带出来,随意唤了个小厮,让押着去了,王爷又吩咐我们去叫谢主事。谢主事来后,仍是我跟楚汉在外头侍立,王爷跟谢主事密谈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又让带崔钰回来。”
正说到这里,白樘道:“且慢,当时晏王殿下是如何吩咐的,你再说仔细些。”
窦鸣远一怔,然后说道:“王爷、王爷原先关着书房的门,因听见王爷召唤,我便开了房门,入内听命。”
白樘道:“好,且继续。”
窦鸣远道:“我出来后,吩咐底下的兄弟去传崔钰,楚汉还悄悄问我,说今日王爷有些举止有异……他有些心里不安呢。”
白樘道:“然后崔钰来了后呢?”
窦鸣远道:“崔钰来后,我便将他带入书房,见王爷不需要我们在旁伺候,才又退出来。”
白樘双眉皱起,听窦鸣远说道:“这一次却没隔多长时间,就听见里头崔钰惨叫一声,我们推门进内的时候,却见是谢主事手中握刀,刀上尚且滴血,地上王爷跟崔钰都倒下了,起初我们还以为是谢主事刺杀王爷,几乎就将他先行拿下……”
楚汉听到这里,便也忍不住说道:“窦大哥说的是,当时我也这样以为,只以为王爷有碍,我们辜负了世子所托,急得腰刀都出鞘了,幸而谢主事只是站着并未反抗,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话,听楚汉跟窦鸣远说起,白樘才也察觉……原来那一夜竟是如此凶险四伏。
而崔云鬟却也是只字未提这些,只是平平静静的一句“不记得了”。
白樘沉吟片刻,又让楚汉也自说一遍。自然跟窦鸣远所说相差无几。
白樘道:“我看你两人最初的供状,到现在的,楚侍卫的供词,最初极为简单,还曾遗漏过几处地方,比如先前王爷让封住崔钰的嘴,你并未提起。”
楚汉有些忐忑:“尚书大人见谅,是我一时情急忘了。”
白樘道:“是情急,还是故意隐瞒?”
楚汉微微汗出,终于一咬牙道:“尚书大人明鉴,委实瞒不过,其实,起初第一次说的时候,的确是忘了,后来虽想起来,却因崔钰死了,我……担心那样如实供认,会对王爷不利,所以才瞒着。再往后,因为窦大哥已经说了,所以我也只好跟着说了。”
白樘却又问窦鸣远:“你并未有如楚侍卫一般的想法,怕对晏王殿下不利么?”
窦鸣远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