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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3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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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王因中了摄魂术,自把所有异常都看淡了,只顾按照指令行事,如今回想,才悚然起来,便问白樘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樘道:“症结自然就是在王爷觉着失神的那一刹那。也就是王爷唤进来,交代带崔钰的侍卫身上。”

一直到现在,白樘才把云鬟,白清辉,季陶然他们三人所推测的,以及传唤窦鸣远等事一一说了。道:“那侍卫的供词果然有些问题,只不过再审,他便不说了。”

白樘虽查到跟窦鸣远有关的一些线索,只是过于敏感,此刻仍不便告知两位王爷,便只看他们的反应。

晏王大为意外:“虽然当夜的确是传他进来,但是……他向来是个忠心耿耿之人,且是黼儿亲自挑选的,应该是没有外心才是?”

白樘道:“当夜除了死去的崔钰,谢主事跟王爷,也只他曾在那时候进过书房。何况王爷方才所说的,也正指明了凶器是在谢主事进里间儿、崔钰进门前出现在桌上,自是他趁机放在彼处,也趁机对王爷行了摄魂之术。”

晏王毛骨悚然,身心皆寒冷:“我、我仍是不能信。”

赵穆道:“如此说来,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不肯招供是何人指使么?”

白樘道:“如今有了王爷的证供,下官会再行审讯,必会水落石出。”

晏王勉强收敛心神,道:“既然如此,那么谢主事是不是无碍了?”

白樘道:“我来之前,谢主事已经回府去了。”

晏王松了口气,这却是至今为止他所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与此同时,太子府。

殿上,太子赵正坐在屏风之前,转头看着左手一人,却正是监察院的陈威。

太子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陈威道:“确凿无误,如今白樘认为晏王的近身侍卫窦鸣远大有嫌疑,偏巧,窦鸣远的一位表舅,正在太子府上当差,两人曾暗中相见。”

赵正道:“我全不知道此事,此事又怎会跟我有什么干系!”

陈威道:“太子虽然是清者自清,奈何如今白樘已经怀疑窦鸣远跟太子府也有牵连。正在详查此事。”

赵正道:“任凭他查,孤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陈威身侧一人,却正是太子府的顾詹士,道:“殿下,话虽如此,自古以来多少忠臣良将便是被诬陷至于百口莫辩的?何况如今正是生死存亡之秋,殿下可不得不防。”

赵正道:“白樘是个精细之人,不至于在这一件事上糊涂。”

顾詹士跟陈威对视一眼,道:“殿下,当初在金殿上,圣上曾责令白樘领受此案,还特意说不管是皇亲还是臣子……都要一视同仁处置,殿下不觉着意有所指吗?”

赵正拧眉默然,顷刻转头问道:“恒王是如何想法?”

恒王道:“别的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近来总是听人说晏王殿下如何如何出色,圣上又偏疼他之类的话。太子殿下总不会一点儿也没听说罢?”

赵正看向陈威跟顾詹士:“你们也都听说了?”

两人对视一眼,面有难色,却终于说道:“其实,微臣等的确也有所耳闻,大家都在传说,圣上有意晏王殿下,本来以为晏王出了这宗事,总不会再翻身了,谁知道白樘竟又查到殿下身上,因此竟是大为不利。”

赵正重重地吁了口气,道:“照你们看来,如今孤该如何是好?”

两名幕僚不肯做声,恒王道:“倘若晏王如今还是在云州,一切自然太平无事,若是他先前跟赵黼那小崽子一块儿去了就好了,偏偏还留他在京内,就如一个眼中钉似的。倘若父皇要把皇位传给他,我可是头一个不服。”

赵正道:“未必真的如此,暂时不过都是揣测罢了。”

恒王道:“满城风雨了,但凡朝内有些头脸的大臣,谁不知道此事?亏得太子殿下还安然容忍,如果是我,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我就……”

赵正有些震惊:“你说什么?”

恒王道:“罢了,我什么也没说。只不过假设罢了。太子又不是我当,自也不必我操心,我只不过替殿下不平而已。”

恒王说到这里,又道:“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见殿下。”

恒王去后,殿内一片寂静,顷刻,便听得顾詹士道:“恒王殿下的话,倒也……并非没有道理。”

赵正转头看他,蓦地喝道:“休要胡说!”

顾詹士低声说道:“殿下,距离皇位只一步之遥了,如今在殿下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如恒王所说,除掉眼中钉肉中刺,另一条则是……”

一声宛若惊雷,赵正站起身来,走到殿门口往外看了会儿,才回头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行了吗?”

陈威道:“臣之见,恒王殿下的话,行不通,倘若圣上真的是有意于晏王,那纵然是除掉了晏王,还有恒王,还有静王两位呢……且晏王一死,圣上岂非更疑心太子?因此并非万全之计。”

顾詹士忽道:“如今晏王世子不在京城,正是一个好时机……”

赵正忍无可忍,道:“够了,不要说了!”

第388章

赵正怒喝一声,甩袖出殿,竟道:“吩咐人备轿!”

顾詹士忙追上问道:“殿下要去哪里?”赵正并不理会。

太子的车驾一路来至刑部门口,此刻白樘才自大理寺回来,闻讯亲自出迎。

将太子接到了堂中,白樘道:“不知殿下今日因何驾临?”

赵正当中坐了,道:“世子府那一案子,你审的如何了?”

白樘道:“已经有了一名凶嫌。”

赵正道:“是什么人,莫非不能说么?”

白樘道:“殿下相问,岂敢不说,正是晏王殿下的一名贴身侍卫。”

赵正便冷笑了声,看着白樘道:“我原本当你是个清正谨慎的正直之人,谁知道一旦遇到了碰不得的人,也懂得识做绕弯了?”

白樘道:“臣不知太子殿下是何意?”

赵正道:“此案明明晏王的嫌疑最大,我又听闻先前他是当堂招供了亲手杀人的,你竟不将他拿下,却反而又立刻找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侍卫当替罪羊?你这不是识做,又是如何?”

白樘敛眉,赵正又道:“还有那谢凤,当时人在现场,他分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一开始却隐瞒不说,难道不该治他的罪?白樘啊白樘,枉我还高看你一眼。”

白樘道:“殿下容禀,晏王殿下杀人一节,实在是有隐情,殿下应是中了窦侍卫的摄魂之术,行凶的凶器是毫无预兆出现桌上,也并非晏王府所有,再加上谢主事供认的,皆是侧证。至于谢主事,并未故意开口误导,只是缄默不提的话,是无法定其罪责的。何况纵然要定罪,先前在监察院内,谢主事也因此而受过刑了。”

赵正听了这几句,便又道:“谢凤的事暂且不提,那只说晏王之情,不必说什么摄魂之术等耸人听闻的话,你毕竟未有十足证据证明。但是——亲手杀人,则是他自己供认的,这个总该是铁板钉钉的事实,难道一句中了摄魂术,就可以逍遥法外?以后若是有人蓄谋杀人的话,也拖赖这般借口,你岂非无法查证?”

赵正因心神不宁,挟怒而来,此刻竟是咄咄逼人。

毕竟这种案件并无前例可以依照,且对方又是位王爷。白樘默然,道:“那依照太子殿下所言,该当如何处置呢?”

赵正喝道:“我是问你,你才是刑部尚书,如何反问我起来?我只不过是觉着,你在此案之上,处置不公罢了!你自己难道不觉?”

赵正怒气不休,又道:“我倒是有些惊奇了,到底是什么,让向来独断直行的白樘也缩手缩脚,难道,你也听说了外头的传言,说是圣上偏爱晏王的话,故而你便提前奉承起来?”

白樘抬头:“殿下。”

赵正被他一声,才蓦地噤口,自知失言。

但说了便是说了,何况正在气头上,赵正道:“既然说到这个地步,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我听说你查窦鸣远,知道他跟我府内的一人有些牵连?你是不是觉着,我也跟此案有关?”

白樘道:“殿下,事情仍在查证之中,如今说这些言之过早。”

赵正眼中阴晴不定,终于说道:“好,我不怕你追查,却只怕你偏私,只要你能秉公处理,追究到底。我便拭目以待,到底是谁在背后摆布这个局。”

赵正起身往外,还未到门口,便又回头看向白樘,道:“你虽然不说,但是我却知道,你心中认定的人并不是我,可是……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选的……不一定对。”

白樘随着送了出来,自始至终,仍是一般的面色冷然。

直到看着赵正的车驾远去,白樘抬手在胸口轻轻地抚落,仿佛听见胸腔里的心沸然乱跳。

他并不回身进刑部,只是站在门边上,良久,忽然说道:“备轿。”

话说此刻,谢府之中,云鬟因终于被放回,谢府上下总算是驱散漫天阴云似的,人人欢天喜地。

因晏王有事,灵雨便赶回府中照料,此刻便不在。先前季陶然跟白清辉两人却在这里坐了半晌,才离去不久。

晓晴见云鬟仍是举着一本书看,眉毛皱蹙,便道:“主子,好歹歇会儿,这才从鬼门关上爬回来,还不知道保养?”

待要给她夺出来,又有些不敢。便只是抱怨。

云鬟正看得入神,竟没听见她说什么。晓晴嘟着嘴,终于甩手跑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才又开,恰云鬟终于将这一册书看完了,眼睛发酸,便举手揉着,一边儿道:“你不用再说了,我累了自会歇息,好了,再给我换一本来。”

却无声无息,云鬟道:“做什么,真的恼了?”不由笑道:“这丫头也是小气了。”

正笑叹了声,便见一人缓步走了进来,云鬟蓦地看见,又惊又吓,几乎不知怎生是好,忙从榻上翻身下地:“尚书……”

才要行礼,又见自己只穿着家常的一件素白堆花圆领袍,未系腰带,肩头披着一件月白色对襟鹤氅,因忽然动作之故,那外裳便滑落下去,当下忙又举手去抓那衣襟。

这一番慌乱之下,脸色已经通红。

白樘默默地看她一眼,走前几步。

云鬟见他靠近,心中竟更加不安起来,脚下身不由己地往外轻轻挪动,从床榻左边挪到了右边。

此刻白樘已经走到榻前,也不理会她的异动,只低头看着她原先放在桌上叫晓晴换的那本书,翻了两页,道:“好端端地,怎么看起医书来了?”

云鬟眨眨眼:“我……”

白樘回过头,对上她的眼睛,云鬟被他目光注视,竟答不出,讪讪地停口,低下头去。

白樘问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不知怎地,云鬟竟越发局促,不知是因为自己此刻“衣冠不整”,还是因为这个问题,要不要说谎……

但是当着白樘的面,那谎自然便说不出,可偏偏真话却更难出口。

白樘见她脸色如烤了火,不由一笑:“罢了,我不问就是了。你不必费心了。”

云鬟睁大双眼,白樘却转头四处扫了一会儿,见这居室布置的古雅简朴,陈列的多半都是书籍,墙上几幅山水字画,于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之外,略有些苦涩的药气,自是她仍服用汤药之故。

白樘便道:“腿可好些了?”

云鬟道:“已经无碍了。”

此刻才神魂归位,忙道:“尚书且坐。”又叫道:“晴儿奉茶!”

白樘在桌边坐了,道:“不必吃茶,我片刻就走了。”

此刻,云鬟忽地发觉他的神情不同以往,忙道:“尚书亲临,可是有什么要事?”

白樘本垂眸看向别处,闻言道:“我,的确是有一件事。”

云鬟道:“尚书请讲。”

白樘顿了顿:“你、当初誓死不肯泄露晏王殿下杀人,其中缘故,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鬟再想不到白樘说的是此事,便道:“只因我觉着事有蹊跷,所以……”

白樘道:“那么短的时间内,纵然是我,也未必会立即会反应过来,我只问你:是什么缘故,让你拿了凶器,故意误导侍卫、以为你杀崔钰?”

此事,白清辉心中早有推论,但清辉不曾跟任何人提起,也不曾对云鬟说过。

因此云鬟以为,这一则小之又小的细节,她不提,自无人会留意。

但白樘毕竟是白樘。

惊动之余,飞快忖度,云鬟只当白樘厌她如此行径,有违刑官操守,脸上的红便极快褪去:“尚书……求尚书恕罪……”

白樘淡淡道:“我不想听任何谎话,我也并没想追究什么,只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此刻身上外间披着的那鹤氅,早在不知不觉中跌落地上。

云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竟觉有些瑟瑟发冷,茫然看着白樘,在神智恢复清明之前,已经身不由己地说道:“因为、因为世子临去前,托付我、让我……好生守护晏王殿下……”

白樘面不改色,只是静静地看了她半晌,道:“好。”

云鬟以为他心生不快,道:“尚书!我,我错了……”

白樘道:“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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