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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5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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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据说又跟恢复身份的皇太子有些干系……

听来竟比花木兰,杜丽君等更加曲折数倍,竟又是活生生地一则好戏文本子。

因此不多时……竟编纂出好些戏文书画本子等暗中流传,暂且不提。

只是这日,另还有一件大事发生,那就是沈相府被抄查之事。

刑部门口的侍卫们,远远地见到一队人马飙风似的来到近前。

细看不是别人,正是赵黼,身后跟着三四个禁军侍卫——乃是赵世怕他有失,吩咐近身跟随。

其他几个,却是雷扬等人。

众侍卫忙上前,又惊又喜,正有些不知如何称呼应对,赵黼早已经翻身下马,往内而去。

里面儿也有侍官看见了,便飞奔入内通报。

赵黼往内而行,雪后的刑部,白雪凛凛反光,威煞之气越重,他且走且看,不由想起昔日的种种情形。

譬如他带云鬟第一次来到刑部的时候。

那时他因记起鸳鸯杀一节,便强把云鬟留在身边儿,让她扮作自己的小书童,然而这无心之举,却仿佛跟此后之事不谋而合了——她竟女扮男装,进入刑部为官。

心中恍惚之际,忽地见迎面两人走来,见了他,面色各异。

赵黼定睛看时,不是别人,一个是季陶然,另一个却是阿泽。

阿泽先冲到身边儿,抓住叫道:“六爷!我听说您回来了,还不敢当真呢。”又见赵黼好端端地,便笑道:“六爷倒果然是个福星,不管再怎么风大雨大,这不仍是过来了么?”

想到当日在鄜州时候的初次相见,直到如今,又怎能是一句“风大雨大”可以形容的,心中感慨万千。

季陶然也走了过来,拱手行了个礼,又歪头含笑看他。

赵黼因见了故人,便暂时按捺心情,也向着季陶然笑了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季陶然道:“我知道六爷是个天生的魔星,就算再怎么七灾八难,也是打不死压不倒的……也不枉费妹妹为你受得那些辛苦。”

阿泽在旁听了一声“妹妹”,触动心事。

先前听闻“谢凤”乃是个女儿身,阿泽惊疑之下,不敢相信,待细细想通,却又捶胸顿足。

想到昔日跟云鬟种种相处,怪道不管他如何丧谤,她都是默默地看着他,丝毫也不愠怒。有时候还会对他微微含笑……当时不解其意,现在想想,那笑里自是一种宽和了然之意,只怕她心里暗暗无奈地笑他呢。

阿泽摸着额头,嘀咕道:“羞臊死人,你们都知道,我怎么却没看出来,还当面儿为难嘲讽,真是白长了这双眼睛……”

其实当时在夜宿太子府那次,无意看见赵黼深吻云鬟的时候,就很该想到。

只可惜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阿泽默默后悔。赵黼却对季陶然道:“你说什么?”

季陶然道:“什么什么,一言难尽罢了。对了,你如何这会儿来刑部,可是有事?”

赵黼道:“我是来找白尚书的,他人何在?”

季陶然道:“来的不巧了,这会儿大概正和监察院镇抚司的人在沈府,应该还要过会儿才回。”

赵黼这才想起来此节。

可偌大的沈府,要查抄明白估摸着也要晌午了。以他的急性子,恨不得立刻奔去沈府找寻白樘,可白樘此刻毕竟是奉旨行事,沈正引又不是好对付的。

赵黼心念转动,却并不前往,只抓着季陶然道:“你把方才的那句,解释给我。”

季陶然道:“哪句?沈府?”

赵黼道:“你说阿鬟受苦的事,自打我走了,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从头都跟我细细说一遍。”

一来因回京时间太短,要谋划的事却太多,就算在宫内见了云鬟,也竟无暇理会别的……虽从赵世口中得知云鬟受伤非轻,其中详细却并不明白。

白樘又不在,正好是个时间。

季陶然哼了声,道:“六爷想知道么?好,我跟你说无妨。但你不如先告诉我,那睿亲王死了不曾!”

赵黼道:“怎么?”

季陶然道:“不怎么,我就是想在他身上戳个十七八刀而已!”

三人进了厅中,季陶然含愠带怒地将发生之事跟赵黼说明。

薛君生如何救援,两人如何落水,如何死里逃生……回到宫中,又因身份暴露被下狱之类,起起伏伏,尽数告知。

季陶然曾给云鬟料理过伤口,是最清楚那凶险的,换了几盆血水,缝了多少针,说的最是明白。

赵黼听着,只觉着头皮发麻,双手颤抖。

阿泽虽知道,从头听了一回后,又忍不住红了双眼,也咬牙切齿说:“千万也别让我再见到那萧利天,不然我也要戳他十七八刀报仇。”

季陶然说罢之后,又问宫内的情形,赵黼因听了云鬟的遭遇,心神不属,勉强回答了两句。

他本是一心要来质问白樘那忘忧散的事,更是火烧眉毛般着急,可因听了这番话,却竟无心在此逗留了。

正起身欲先回宫,门口却有一人踱步出门,转身间,两人目光相对。

门口处,白樘的眼神依旧沉静如许,人也如故,在雪色反光里,越发显出一种明洁干净,疏离淡然之意。

多少年了,每次见他,却都如初见似的。

白樘上前拱手:“参见殿下。”他身后跟着的是巽风,任浮生等,也各自见礼。

赵黼只得止步:“大年初一,尚书却不得在府里过节,实在辛劳的很。”

白樘绝早同一干重臣出宫后,又着手抄查沈府捉拿沈正引之事,自然如临大敌,不敢怠慢。

只是,沈相跟满府之人虽被拿下,他的两个儿子却早不知所踪。又因这案子要紧急料理,哪里得闲回府,才将人拘押回来,就听说赵黼来见。

季陶然阿泽见白樘已经回来,便暂且先退,巽风跟刑部的随官等都在外间儿。

屋内只他两个人,赵黼也并不落座,只从怀中掏出那个锦囊,扔给白樘。

白樘举手接过,——当初他送药给云鬟的时候,不曾有此物,因此竟不知是什么物件。便打开来往手心倒出。

当看见那颗药的时候,白樘皱眉:“这个怎么在殿下手中?”

赵黼问道:“你承认是你送给阿鬟的?”

白樘道:“是。”

赵黼道:“这是什么?”

白樘道:“调理身子的良药。”

他的语气仍淡,脸色平静,并无异样。赵黼细细打量,又想起云鬟的话,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白樘问道:“殿下来此就是为了此事?不知有什么不妥?”

这般神情自若,若非是他的城府极至深沉,那就是毫不知情。

赵黼道:“尚书可听说过忘忧散?”

白樘的脸色略见变化:“隐约知晓,从未见过。”

赵黼目光下移,看向那颗药。

白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静了片刻,道:“殿下你……总不会说这颗药,是……”

向来淡然如水似他,此刻竟也微澜横生。

极慢的说话,乃是为掩饰底下的震惊。

赵黼听了这般口吻,就明白云鬟所说没错,白樘的确是不知情的。

察觉此点后,他竟无端地松了口气。

白樘却盯着那药,眼神有些冷愕意外,又看赵黼。

赵黼道:“不错,这个就是无忧。”

白樘的喉头微动:“这不……”那“不可能”还未说完,就紧闭双唇,目光闪烁。

赵黼原本气冲牛斗,因云鬟的安抚,便勉强遏制怒火,来路上也曾细细寻思过,便问:“尚书果然是不知情的?那么,这药到底是从何而来?”

既然白樘也被瞒住了,那最大的嫌疑者,就是送药之人。

白樘默然垂眸。

赵黼道:“你自然是知道的,到底是谁这样不知死活?”

顷刻,白樘才道:“请殿下恕罪。我暂且不能告知。”

赵黼拧眉:“给我一个理由。”

白樘的脸色比先前略有些白,道:“此事或有内情,我只能告诉殿下,我会进一步查明。”

赵黼才放松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几乎按捺不住:“你莫非还不知这其中的厉害?若不是阿鬟没有服下,此时此刻又是个什么情形,难道你会不知?还是说,你巴不得她早就服下,你原本就对她……”

戛然而止,赵黼缓缓吸气,压制心头那股怒火,同时隐约有些后悔。

自始至终,白樘都只静静地听着。

赵黼摇了摇头,道:“总之,我不能放过这居心叵测之人。”他心念转动,问道:“莫非是静王?”

白樘摇头。

赵黼又问:“是钦天司?”

白樘道:“殿下请恕罪,我自会给你和……她一个交代。”

心头如油火交煎,赵黼凝视白樘双眸,道:“以四爷的为人,服用的丸药这等性命攸关的东西,必然是从极信重的人手中得到,故而你才丝毫疑心也无;同时,这人想必是跟你极亲近的,必然……是窥知你的心意才肯如此……”

白樘暗中微微拢握了手掌,只听赵黼道:“所以……你、你喜欢阿鬟。是不是?”

第517章

话说在赵黼出宫之后,有内侍来传云鬟,忙来至寝殿。

尚未入内; 就见皇帝赵世被王治搀扶着,立在门外,便上前行礼。

赵世回头; 见云鬟外间披着白狐裘的羽缎大氅; 里头是鹅黄色的缎袍。

腰束玉带; 领口绣着朱红色的卍字纹; 圆领底下是半点尘垢无染的白色里衣; 颈间肌肤亦玉雪般; 素净无瑕。

她微微垂首,雪色跟日光交织,映衬着眼前的眉目,容颜秀丽绝伦之外,又似隐隐笼着淡淡地光芒。

赵世道:“昨夜宫内事情多; 可受了惊扰了?”

云鬟道:“多谢圣上垂问,并不曾受惊。”

赵世瞥着她,忽然瞧见那狐裘领口掩映底下,似有桃花瓣似的浅红印记。

皇帝假装什么也并没看见,转头看向别处,唇角动了动,依稀流露一丝笑意。

过了片刻,才听赵世又道:“黼儿……终于回来了。”

这一声,却似如释重负。叹息间,口中吐气遇冷,化作白色雾气,于空中袅袅,如云烟聚散。

云鬟不知他意下如何,便答了一声“是”。

赵世含笑远眺,但见不远处,宫人们正沉默而忙碌地打扫积雪,又不时有禁军巡过,威武鲜明。

头顶碧空如洗,整座宫阙银装素裹,高高地飞檐之上的坐兽们,也整整齐齐地挂雪披冰,仿佛戴了一层泛着凛冽金光的雪白铠甲,傲然睥睨于蓝天之下。

赵世看了一眼王治,王公公会意后退,又咳嗽了声,向着云鬟使了个眼色。

云鬟微怔,上前一步,代替王治扶住了赵世。

皇帝回头相看。云鬟便道:“外间风大,陛下还当保重龙体。”

赵世却转身,竟沿着廊下缓步往前,云鬟只得扶着随行。

王治跟灵雨等众宫人在后跟从。

赵世且走且看,却见桂殿兰宫,菌阁芝楼,金煌碧炫,美不胜收。又是雪后景致,令人眼目一新,心旷神悦。

皇帝似闲庭信步,兴致颇佳,行了一刻钟左右才停步,赵世道:“宫内如何,天下又如何,想来这宫阙之中,便也是另一个天下。”

云鬟抬头,却见前方,在飞檐斗拱、壮丽嵯峨之后,依稀可看见一角残垣。

那正是……昨夜走水的雅韵殿。

赵世叹了这句,垂首看向云鬟,因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日里,朕每每想起来,便五内俱焚,无一刻安稳。如今……这颗心总算能够放平了。”

云鬟道:“陛下……”

赵世道:“你并不知,先前朕并不喜欢你。甚至曾经想……”欲言又止,皇帝笑了笑,道:“可是这一路而来,你却果然是个最懂、也最宜他的。”

当所有人都质疑赵黼离去后会不利于大舜之时,是她坚意否决,辽帝要赵黼继位的流言里,也是她始终清明,而当赵黼生死不明的消息传来,她也是淡淡地,认定他会转危为安。

——当然,皇帝不知道的是,云鬟面上虽安抚了他,私下里曾也想奔到云州。

毕竟她也并非全知,其他的流言蜚语可以无视,然而事关赵黼的生死,却由不得她再若无其事。

赵世叹道:“朕算计了一辈子,却在英妃这件事上,把自己也算了进去,且赔上了英妃,太子,太子妃……差点儿把黼儿也赔了进去,甚至……是这万里江山,祖宗社稷。”

云鬟道:“陛下何出此言?”

赵世道:“静王的确是个好的,朕也曾……只可惜他为贤王尚可,但若为帝王,只怕掣肘太多,变数亦太多。”说到这里,皇帝回头瞥一眼云鬟道:“你不是一直怀疑太子之死尚有疑点么?你觉着此事跟静王有无干系?”

云鬟道:“这个……小民又怎敢妄言。”

赵世道:“你虽不敢说,朕却早有怀疑。当初之所以不许你们查,就也是因为若猜测是真,逼得背后之人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之下,反而不利于局势,那等风雨飘摇间,万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云鬟道:“陛下怀疑王爷?”

赵世道:“静王对待太子,也算是兄友弟恭,未必真的是他,然而却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云鬟忽地想起静王妃那句“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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