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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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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盗耍俊

云鬟奇道:“师傅怎么知道我病了?”

主持僧笑道:“是侯爷说的,侯爷还替小姐求了个平安符呢。”上前到那佛前脚下的托盘中,取了一枚符出来,道:“因要在佛前供足九天,本托了本寺僧人想送去的。”

云鬟心头微震,全想不到竟有此事——小侯爷也从不曾提过,一时只顾低头怔怔地看那平安符。

赵六笑道:“崔侯爷倒是有几分心的。”

主持僧又点头道:“侯爷确是有心的,又因先夫人登仙之事,还特意安放了灵牌位在寺内,又叫本寺僧人,逢年过节以及忌日,都要为谢夫人念诵经文呢。”

云鬟听了这话,越发震动:“当真?”

主持僧见她问,便索性带他们从偏殿往后,到了侧面殿阁之中,果然见阁子内供奉着谢氏的灵主牌,前面香烟袅袅,也有各色果品供着。

云鬟一见,情不自禁,那眼泪便流了下来,当下上前,又拜了两拜,磕头上香。

赵六见她如此,便掏出汗斤给她拭泪,云鬟推开他,然而此刻也顾不得跟他计较别的了,心底百感交集,只顾望着那牌位掉泪而已。

赵六便拉了她出来,因说道:“你且听话,今儿是年初一,可不许乱哭,要吉利些。”硬是把汗斤凑过来,粗粗鲁鲁地给她擦了脸。

云鬟脸儿何等娇嫩,被他乱擦一通,只觉得鼻尖脸颊隐隐作痛,当下只得忍泪。

这会儿因雪渐渐停了,外头便有些上香的人逐渐来到,赵六见她面上仍旧有忧伤之色,便道:“是了,香也上好了,我们去看看那梵钟罢。”

云鬟还未答话,赵六已经拉着她的手,便带她往后而去。主持僧陪在旁边,不住地嘱咐小心路滑。

两人来至后面,果然见梵钟吊在塔楼之上,上楼的楼梯口却拦着一面木门,主持僧道:“是侯爷吩咐的,叫不许闲杂人等靠近,恐他们手脚没轻重,怕弄坏了这宝钟。”

赵六道:“我们摸摸看应该无碍罢了?”

主持僧笑着应承,便把门打开,赵六拉着云鬟拾级而上,到了近前儿,先伸手摸了一把,笑道:“好冰,你怕不怕?”

云鬟看他一眼,还未回答,赵六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贴在那钟上。

这梵钟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自然是极冰冷的,触手冰冷刺骨,云鬟手指摸着,心底却忽地想起谢氏在时,曾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叫她摸这铜钟。

云鬟正出神,忽地手上一阵震颤,继而耳畔“咚”地响了声,震得她魂儿都要飞了,云鬟吓得色变,忙捂住双耳,转头却见赵六正握着那撞钟,方才是他轻轻撞了一下,趁她不备,吓了她一跳。

云鬟又惊又气,又却有些啼笑皆非。

赵六见她惊躲,便拍手哈哈大笑,猴子似的,然而见她不出声,却又跳了过来,担忧地问:“我玩笑罢了,是不是真的吓坏了?”

云鬟微微一叹,又轻声说道:“你要是一辈子都这般……可倒也省心。”

赵六挑眉道:“这话什么意思?”

云鬟似笑非笑看着他,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也盼六爷这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罢了。”

赵六闻言喜道:“哟,小丫头开窍了,知道对人好了?果然不亏六爷为带你来这儿,在外头吹了半宿风呢。”

云鬟恍若未闻,垂眸转身:“天亮了,该回去了。”

赵六忙拉住她:“台阶上有雪,你慢些。”竟握着她的手臂,带着她一步一步下来,又饶有兴趣问道:“是了,你方才佛前许的什么愿?”

第56章

赵六问罢,云鬟笑了笑,并不回答,只忽地望着他的手,想问一句话。

赵六见她欲言又止,顺着目光垂头一看,笑说:“终于想到你还咬伤了六爷么?你可要怎么赔?”

云鬟道:“以后只别做这种叫人摸不着头绪的事儿,自然就没有皮肉之苦了。”

赵六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脸色,哼道:“让你赔个不是就这样难?只是嘴硬。”说着,便把手探出来,在云鬟眼底张开手掌,得意洋洋说道:“放心,六爷精明,方才早掏了一把香灰抹好了。”

原来方才两个人从大殿往后来,赵六便顺手自香炉里握了些香灰,这不过是止血的土法儿罢了。

云鬟见他手上有两个小小地口子,所幸伤的不重,她看了一眼,便道:“握起来罢,别见了风。”

两个人出了后院,沿着廊下往前方去,这宝室寺虽不大,香火却还算鼎盛,此刻虽还未日出,又且天冷,但来上香的人已多了起来。

赵六指着说道:“你瞧瞧,若不是六爷机灵,便没有咱们的份儿了。”

云鬟道:“这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不是我的,我也不要。”

赵六笑着大量她:“好阿鬟,你自清高不要,是六爷硬塞给你的好么?”

云鬟听他又唤自己名字,脚下一顿,继而摇头道:“罢了。”

此刻两人下了台阶,往外而行,寺内积雪还未清扫,赵六见地上雪有些厚,赶上去道:“你留神些,鞋子是不是湿了?要不要我抱着你?”

云鬟轻声道:“不用。”

两人出了寺门,迎面却见有一人垂手端然地站在门口,似等了一段时候,银灰色衫子,身段修直,却正是巽风。

云鬟见了,便回头对赵六道:“六爷,巽风在等我,咱们就在此分别罢。”

赵六看一眼巽风,道:“你这人可是多事的很,又跑来做什么,难道我会害她不成?”

巽风只笑而不语,见云鬟走到跟前儿,便将她轻轻跑起来放在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

正打马要走的功夫,赵六道:“喂,小丫头,你还没跟我说,许了什么愿呢。”

云鬟听了,方回过头来,因在雪天地里呆了太长时间,小脸受了寒,自雪色里泛出很淡的轻红,双眼却一发清亮。

赵六目不转睛地看着,却见她终于向着自己笑了一笑,旋即回过头去,低低道:“咱们走罢。”

巽风一抖缰绳,带着人疾驰而去。

不提赵六如何,只说云鬟同巽风回到庄上,因这会儿天才濛濛亮,又因昨夜闹得太晚,庄内众人几乎都还未醒,巽风抱着云鬟快步入内,便将她送回房中。

巽风放下云鬟后,正欲退出,忽然听她道:“巽风请留步。”

巽风止步回头,不知她有何吩咐,两人目光相对,云鬟说:“原来,小六爷带我出去,巽风果然是事先知情的?”

巽风一愣,继而点头道:“是。”

云鬟问道:“既然知道,为何许他带我出庄子?”

巽风看她一眼,垂眸道:“因小六爷是常来常往的,且他又说是带凤哥儿的友人,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必会叫你喜欢,故而我才答应了。”

云鬟道:“我可说过他是我的友人了么?”

巽风眉尖微动,顿了顿方道:“不曾。”这会儿不知为何,心竟缓缓往下沉似的。

却听云鬟慢慢说道:“我年纪虽小,赵六爷也还年少,但也不能如此没有规矩,何况我心里并不当他是什么熟人,先前也不过是他一相情愿总往庄内来罢了,你在庄上这许久,纵然不知我心里的想法儿,难道不知我素来的性情?”

巽风沉默,片刻才道:“是……巽风一时大意了。”微微低头,目光转动,却见她小小地绣鞋,因沾了雪,边儿便洇湿了。

云鬟恍若未觉,仍是静静地看着巽风,半晌才又说道:“你虽是身份不同,但毕竟也是在庄内当差的,可是如今却这般疏忽职守,可知我很不喜欢?”

巽风听着口风不对,正要答话,云鬟却不等他开口,便温声道:“巽风,你今日……便去罢。”

巽风猛然听了这句,这才一惊,忙抬头看向云鬟,却见她眸色沉静,面上并无愠恼之色,而语气偏这样温和,仿佛是跟他商量着什么好的一般。

巽风一时窒息,他从来行事稳重慎密,连白樘也曾赞过他沉稳,然而此刻在这小丫头面前,却竟有种莫名的狼狈之感。

昨夜答应了赵六,虽有他的一点私心在内,但其实也并不算他的过错,毕竟就如赵六所说,他只是听四爷所命来保护云鬟而已,赵六以友人身份而来,他不出手阻拦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赵六不会伤害云鬟。

谁知云鬟竟会因此要叫他走。

他在刑部走南闯北,多少高门大院甚至皇亲贵戚家中也都曾去得,并没有人敢对他高声大气,而他从来都进退若定。

此生,竟还未遭遇过这般“冷遇”。

巽风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凤哥儿……”

云鬟却转过身去,轻声又道:“其实你本就不属于素闲庄,何况如今内外无事,且已经年初,不多时我也会回京去,你毕竟身份特殊,若还留在身旁,难免被有心人察觉,只怕又生出些莫名闲话来,莫说对我,纵然对四爷也是不好的。”

巽风低下头,听她说罢,收了一口气,因沉声道:“我虽听命四爷,但也算是素闲庄的护院,既然大小姐要辞了我,巽风自然不敢多言。”

云鬟道:“你可恼了?”

巽风道:“巽风不敢。”

云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罢,好生收拾一番,这会子回京,若赶得早,还能过元宵佳节呢,且代我向阿泽跟震雷带好儿。”

巽风听了,笑了笑:“是。”

云鬟见他转身欲走,又道:“巽风。”

巽风回身看她,云鬟道:“你是极有能为的人,我只想你知道,先前承蒙照料,云鬟多谢。”说着,便微微屈膝垂首,竟向巽风行了个礼。

巽风默默看着她,一笑摇头,转身自出了门。

巽风正出门,不妨迎面有个人也正走来,巽风心神恍惚间,竟未察觉,顿时跟那人撞在一起,他脚下只是一顿,那人却倒退两步,才方站住。

原来这人正是秦晨,踉跄止步后,揉着肩头笑对巽风道:“风兄弟好内力,差点儿撞飞了我……这急匆匆地是要去哪里?”

巽风头也不抬,淡淡道:“回京。”

秦晨吃了一惊:“说什么?谁回京?这才是初一呢,急匆匆地……”秦晨这边儿话未说完,就见巽风早已经一阵风儿似的不见了人影。

秦晨不明所以,呆呆进了屋内,正此刻露珠儿听了动静出来,见云鬟如此,便忙过来伺候,。

正把披风脱了,秦晨进来,因疑惑问道:“凤哥儿,风兄弟方才说什么回京?莫非你们要回京了?”

云鬟道:“并不是,是巽风他自个儿要走了。”

秦晨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这才年初一呢?莫非是有要紧事?”

云鬟微笑道:“什么要紧事,小庙怎么能存得住大神呢?原本是巽风他另有高就,故而要离开罢了。”

秦晨张口结舌,虽觉得意外,却因知道巽风武功非同一般,留在素闲庄内当个护院果真是可惜了的,倘若有了高枝……也是顺理成章,当下并未疑心。

又因云鬟要换衣裳,秦晨便借口出来,然他毕竟是当捕头的,风一吹,脑中又清醒过来,便想:“纵然是别处高就,也不赶在节下就走?何况方才风兄弟的脸色不大对……难道……”

秦晨想到昨晚之事,忙便跑去偏院,到了巽风住处,却见门扇大开,他坐在榻上,旁边放着个小小地包袱,垂首出神。

秦晨劈头便问:“是不是因为昨晚小六子的事儿,凤哥儿不高兴了?”

巽风见他来的贸然,便起身,一笑道:“秦捕头不必多想,只因我另有要事……如今既然要走,这庄内就多劳捕头费心看顾了。”

秦晨进门时候见他神情怔忪,早知有内情,便道:“不必瞒着我,你若真的有高就,那也罢了,如今不明不白的又算什么?凤哥儿毕竟小小的孩子,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我去说说……”

巽风忙将他拉住,秦晨本也算是力大之人了,此刻被巽风握着手臂,却竟动也不能动。

秦晨最是钦佩好汉,见巽风如此能为,不仅不恼,反啧啧道:“说来其实我也有些疑惑,兄弟明明一身极好的功夫,比我还强好些呢,怎么甘心留在素闲庄上……”

巽风心中一凛,当下松手,只笑道:“秦捕头若是为兄弟着想,就不必多话了,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说的很是,我也该另寻他处了。”

秦晨见他说的洒脱,心中虽有些不舍,想了一想,便叹道:“既然风兄弟主意已定,那就罢了。”

巽风背了包袱,便又去陈叔处告了别,并不提别的,只说要另谋高就。

正云鬟也派了露珠儿来同陈叔说巽风要去,叫准备足足的盘缠给他。

陈叔虽见巽风走的突然,虽然意外,因两下都应了,却也无法,只得备了银两相送。

且说巽风出了素闲庄,走了三两步,回头看一眼这已经有些熟悉的门首院墙……不由一笑。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离开素闲庄,竟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以巽风的为人,自然知道云鬟不是无缘无故“撵”他离开的,只怕……还是跟她曾同陈叔商议的那件事有关。

自从那一次他不合开口提了一句,问她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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