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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贤忍不住低头看懒懒的枕在他大腿上的漂亮女人,心里有些疑惑——她满脸的意兴阑珊,呆呆的在走神。
他正想问,她回神看他,微笑的伸手抚着他领襟上的龙纹,目光一闪一闪,轻轻的道:
“不离,我想回秦宫去生产。我喜欢那里,那是你给我的家。”
只要是紫珞提的,金贤什么都会答应,虽然这个时候远行并不妥当,但是,只她高兴,他一定鼎力成全。如今他最大的企盼就是每天可以看到她开开心心的笑——她喜欢秦宫,他就让人打点行装,送她去住一段日子。
他不清楚那地方与她而言,到底有着怎样的特殊意义,但他知道那是皇兄爱惨她的一个象征性建筑。
“好,你想去就去吧!只是,我暂时不能陪你过去,让韩继送你和凌儿先走一步好不好——我打算去皇陵看看,然后到边境之上巡视一下。据说最近诏国边境上,有兵马集结遣调,诏帝安分了两年以后,似乎又想蠢蠢欲动,我想过去看看好有个底!半个月后我回去陪你生产!”
金贤放下手上的奏折,抵不住诱惑的想去抚她如流水般垂下的丝发,最后,却只能痴痴的凝视。
紫珞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神色极复杂的眸,将他圈住,含糊的道:“嗯,你忙你的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过,把景侃借我用一下!”
“景侃?你要景侃做什么?”
他一怔,好奇的问。
“做红娘!”
“做红娘?”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她睁眼,眸底的繁复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纯净的笑,她抚着他的下巴说:
“景侃和我的秋儿走的很近,两个人好像对上眼了。我想吧,这个景侃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努力增产以报效国家了,所以,就想借他来用一下,我让他们一起看护凌儿。如此这般一来,保不准,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吃上小景的喜酒……”
他自然点头答应。
第二天清晨,金贤带着燕北和冷熠一起送皇后离开洛京。
待到浩浩荡荡的队伍远去以后,燕北驱马走到金贤身边,拧眉道:“皇上,皇后把景侃要去做什么?皇后身边一直不缺人使唤的!”
金贤听得出,燕北话里有话,压着心头的疑狐,先解释了一句:“她说要给景侃做媒!”
说着,把昨儿紫珞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燕北听着依旧眉头不解。
金贤见状,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吧!”
其实他心头也隐约觉得有点怪。
燕北没有立即作答,等回到皇宫,身边除了冷熠,再无别人的时候,才吐出忧虑道:“皇上,皇后的人最近似在查探着什么,韩继身边的精锐之卒,一个个全被派出去公干了!”
冷熠立即点头应和:“臣也得到消息,皇后的两位师兄还出过海,好像在调查当日蓬莱岛上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最近你有没有发现皇后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金贤听着怔住,茫然的摇头,这半个月,他整个人生活在地狱和天堂之间,既痛苦,又幸福——记起一切的紫珞,很爱腻他,笑颜款款,软香投抱,那是他这辈子本不敢想的奢望。
他爱看她笑靥如花的与她有说有笑,喜欢她与凌儿玩闹在一起的那股欢快劲儿,会令他情不自禁的想起前世天真无邪的她。
很多时候,他不说话,也不敢说话,怕说错话,遭了她的猜疑,紫珞倒是闷闷的问过他几回,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含糊的回答有点不习惯她突然的转变。
她并没深究。
难道是自己一不小心露了马脚?
金贤苦笑,坐在龙椅上苦笑的摇头,不答而语:“我总觉如此欺瞒绝非长久之计。”
瞒的真是好辛苦。
“臣觉得也是!有些事,根本就没法瞒,两夫妻的亲密,怎是一个外人可以替代的,皇后若还失忆,也许还好糊弄一些,一旦记起前曾旧事,时间长了难免会露馅……皇上,等皇后顺利生产之后,不如就把这件事挑明了吧!这样遮遮掩掩不是办法,到时,再一起想应对之策!帝后若能齐心对外,什么事都不难,最可怕的是帝后离心,到时朝上只怕会乱成一团。不过,依臣看来,皇后绝不会辜负那人的心意……一定会同意一起圆这个弥天大谎的!”
冷熠低声提议。
一阵沉默,良久无语,三人皆陷入思量。
“嗯,这样也好。她的身子应该会很快好起来,到时也许用不着我,她就可以独自担下整副天下大任!”
金贤思忖罢,点头,手指直捏眉心,他无心皇位的,如果到时拆穿之后,她恼他害了皇兄,他可以以死谢罪!
冷熠和燕北对视了一眼,心下皆忐忑不安,他们猜不到将来会发生怎样的事,也无法猜测皇后心中怀着怎样一种想法——
聪明如她,丈夫身上的异样,她如何可能没有察觉呢?
而事实也证明,秦紫珞真的很难骗!
****
金贤之所以执意要去巡边,主要是因为他想借机去皇陵看皇兄最后一眼。
秦山关的皇陵,自皇兄登基之后,就开始让人兴建,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把陵墓安置在这样一个离诏国如此近的地方,当然,这里山清水秀,本身的确是块风水宝地。
皇兄离世快有六十四天,按着老祖宗的丧殡传统,该去大祭亡魂,所以,他去了皇陵。
收殓皇兄遗骸的是紫晶寒冰棺,这副水晶棺是当年天帝昊不离为天后打造的,他想保她尸身永世不腐,但随着天后投胎,她的灵肉之身,便化作了片片莲瓣。
在皇兄给了他一副属于“金晟”相貌以后,金贤便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他记得当年天帝曾把那副棺木放置在蓬莱岛的一处山洞里。凭着记忆,他让人找到了那具水晶棺,并运回了沧旃国。
金贤不想让皇兄渐渐被尸虫咬烂,怕有一天紫珞想见皇兄时,皇兄已成一具骷髅,而更加的恨自己。
紫晶寒冰棺可永护尸身不烂,棺上设有机关,将人置于其中,可保持其鲜活美好,一眼观之,会让人以为棺中之人只是睡了。一旦盖上棺盖,不得其法的人,就没办法打开棺木,如此,便没有人可以亵渎亡灵。
到底还是怕别人知道棺中人的真正身份,所以,金贤不得不给皇兄戴上一张面具,穿的也只是寻常的衣袍。
抵达皇陵时,正是九七的最后一天,金贤带着冷熠和燕北走进了那间即将封存起来的主陵室。
转动特制的机关,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雅致的小木屋——这是以康城以北莲湖边上的木屋为对照,原封不动仿制出来的。
金贤曾听皇兄说过,那里是他与皇嫂定情的地方,皇兄那么爱皇嫂,一定希望可以长长久久的睡在这样一座精而雅屋子里,就此长眠,
推木门,便有淡淡的莲香扑鼻而来,屋子里放满了冰块以及寒莲花,穿过层层低垂的云幔,闪闪发光的紫晶棺静静的置于木屋的中央,棺内,怒绽的鲜花在冰冷的棺木里艳丽的伴着金晟,继续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玄墨色的衣袍,并不起眼,束腰绣着真龙,一双可以横扫千军的大掌静静的放在肚腹上,玉冠束黑发,宽宽的额头结着霜花,金色的龙形面具之下,藏着他不凡的容貌……
金贤走过去,深深的看着,喉头哽塞,良久,才喃喃的低语起来:
“皇兄,我来看你了!嫂嫂的身子没什么大问题,你放心吧!她会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的,臣弟只愿嫂嫂这番生的会是皇子,如此,我沧旃国就后继有人了……对了,还有一件大喜事还没说与皇兄知道呢……皇兄,嫂嫂丢失的记忆终于全都找回来了……她开心的不得了,你要是在,一定也会很开心很开心……”
扶着晶棺,他低低说了很多,报禀了有关紫珞的所有细枝末节的事宜,皇兄会喜欢听的,他知道!
絮絮叨叨的话没说完,里间的寝房内忽传出一记奇怪的瓷器落地声,砰的一声,很响很响!
燕北眼神忽一凛,拔剑飞身冲进去,紧张的利喝:“谁在里面诡诡祟祟?”
这种机密的事,要是让人知道了去,那可得出大乱。
金贤和冷熠也急跟了进去,等看到呆坐在芙蓉榻上的人儿时,三人惊呆——
皇后什么时候来了?
待续!
正文 温情脉脉 泪问再见可有期45
房里的一切,皆按照莲湖木屋里的摆设打造而成——
竹制的几案,绘着雄鹰展翅的图案,上置文房四宝,檀木精制的梳台,放置在窗前,镜台边镶着耀眼的明珠,正明晃晃的闪着珠光,雪白的鲛绡帐下,着紫裳的秦紫珞挣扎着要扶着床柱爬起来,玲珑见状忙上去扶住。
韩继就侍立在侧,一个护陵的士卫站在他身边,深沉的眸底全是震惊之色——这人完全是被真相惊到了。
金贤看得分明,原该去得东都的一行人,竟然一起出现在了这个最最不该出现的地方,耳朵里顿时嗡嗡作响。
燕北和冷熠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直叹:秦紫珞果然是秦紫珞——能被她找到这里,就证明事情再无法瞒下去。
桶破就桶破吧——只是看上去皇上的状态不太好,一脸的病态,冷熠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姐姐……你冷静一些……也许,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不要激动,我们先缓一口气好不好……”
那边,玲珑急急的劝着,生怕她再动了胎气——昨夜里,她已经昏厥过一次,真的再不可以再受刺激。
可是,又如何能冷静得了?
是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疯!
紫珞的脸色惨白如纸,素手紧紧的捏着玲珑的手腕,手上青筋根根清晰可见,眼里全是雾气,她咬着唇强笑的睇着大惊失色的“金晟”,看着骇然变色的冷熠和燕北,心痛的反问:
“不是这样的,又会是哪样的呢?玲珑,事到这个田地,我还有这个必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如果我连自己的男人都认不出来,我还能算是他的妻子吗?我与他有十几年的情份,谁也不可替代的!现在,终于亲眼看到,亲耳证实了……玲珑,你也有听说是不是,他在叫到‘他’皇兄,他不是我的不离!根本就不是——原本,我心头还有一丝侥幸,也许他要的仅仅是权位才会冒名顶替,原来这一次,我料算错了,原来,不离已经不在了……”
有些语无伦次,有些不知所云,只知道心头一片凌乱,只知道身子在止不住的发颤,混混噩噩中,一颗晶泪,缓缓滴落,紧跟着,无数的泪珠簌簌而下,迷乱了视线,湿透了面颊,滚烫的痛灼了心肠。
玲珑张了张嘴,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些番话,根本就没办法再说出一字半句来安慰她,鼻子一酸,眼角湿湿,泪早已唰唰淌下。
她的小姐啊,从来是最最坚强的,可是,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绝望。
为什么会这样?
皇上和姐姐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不得善果?
她无法给以实质性的安抚。
金贤跨了过来,局促而惊乱的看着这一场异变,他迫切的想抹掉紫珞脸上的泪,手都伸到了半空,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立场,只能黯然的收回手,没有急着解释,只低低的问: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吐出来的话是那么的苦涩,但是他不得不这么问,他想引开她的注意力,想引她说话,别这么悲伤。
“你以为你能瞒我多久?”
紫珞看他的眼神是冰冷而愤怒的——不该迁怒的,他们这么做必有不得不为的苦衷,他们并不是想谋朝篡位,可是她忍不住……被欺瞒的滋味不好受,他们全是她信赖的人呵!
“……”
金贤答不上话,很想跟她说,他并不想瞒,只是一切无从说起,只是身不由已。
她满带讥讽的笑了一下,眼泪越发的汹涌,滴嗒滴嗒的肆意落下:
“瞒不了的!哪怕你把自己装扮的和不离丝毫无差也没有用……你的身板不够结实,抱上去的感觉不对,你的气息不够清凉,闻上去的味道不对,你的举止太过斯文保守,你的言谈漏洞百出……
“你不敢抱我亲我,和我独处的时候,一直规规矩矩,羞羞答答,完全就像一个毛头小子。
“你不敢跟我说话,只要我故意说一些以前的事,你就完全答不上腔,总是在左右而言其他。
“你不敢看我的眼视,你的眼神里带着愧疚,带着心疼,带着我看不懂的悲与痛,犹其是我和凌儿闹腾你的时候,你只会乖乖的任我们欺负,不离不会这样,他会跟我们玩成一团……”
“所以,我会想,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然后,东子跟我说:皇上有问题!
“瞧,他都感觉到了,你以为我会笨的让你们玩的团团转吗?
“金贤,这样一点也不有趣……你怎以可以冒充不离如此的愚弄我?怎么可以?”
她的情绪,蓦的再次激动起来,很突然的伸手揪住了金贤的胸襟,呼出其名,拼命的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