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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十四有时会出宫来找阿玛,也会顺便来我这里坐坐。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我给他们讲解一些阿玛懒得讲解的东西,日子还算过得充实。
只是有时,或者冬日阳光的午后,或者初雪的清晨,心中总会给他留一个地方,在慢慢地想着他,念着他,却不想再跟他有交集。我是如此矛盾,甚至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得了精神分裂症。
当阿玛进来的时候,我正窝在炕上拿着一本《牡丹亭》。一边用似乎还有些印象的昆曲小调哼唱着,“似这般姹紫嫣红开遍”,一边感慨着春色如许,佳年应是,纵不过是不负这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当看到《闹殇》时,杜丽娘病入膏肓,对着春香说,“枕函敲破漏声残,似醉如呆死不难。一段暗香迷夜雨,十分清瘦怯秋寒。”竟不由想到自己,泪水又流了下来。
阿玛在旁边咳嗽一声,我连忙抹掉眼泪。意识到手中的书似乎并不适合未出阁的女子看,又连忙将书扔到一边。阿玛捡了条椅子坐下,“病可大好了?”
我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到他的视线落在被我扔到旁边的那本书上。阿玛盯了我良久,“又是一个痴儿啊。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由人怨。孩子啊,这又是何必呢?”我听着阿玛的话,想他已经全知道了。我因为四阿哥与舒裕成婚而大病不起的传言在佟府里也算是人人皆知,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嘴快的人传出去罢了。
阿玛陪我坐了一会儿,谁都没再说话。我知道,自从没了额娘,他一定是觉得愧对我这个女儿的,现在女儿的感情问题,他也不好直接插嘴。似乎开始怀念玛法在的时光了,如果玛法在,即便是我想要天上的月亮,怕是他也会叫人给我去摘吧。
阿玛走到我的书桌旁边,自己动手磨墨润笔,然后写了一副字就出去了。等我起身去几案边看时,却看见赫然纸上的一句话:
因爱果生病,从贪始觉贫。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
心里了然,父亲的爱总是难于言表的。但有这诗,便是告戒,便是开解。拿着纸,一遍遍的念着,“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心里渐渐有些平静。
吩咐朝云帮我准备一个放礼物的盒子。将那个带了八年的镯子放了进去。虽然是姑姑赏赐我的,但毕竟姑姑与他有言在先是给他福晋,也难保姑姑在给我的时候不存私心。这个当作好友和他的结婚礼物,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待我给舒裕送去礼物的时候,舒裕很热情地跟我唠着家常。我心底暗暗庆幸,其实我并不想伤害她,这一切只是天意,或者说是康熙的意思。毕竟谁都不会料到我跟胤禛之间还有着夹杂不清的暧昧。我帮着舒裕准备着她那里要陪送过去的东西,还有一些或自己绣的或采买的荷包手帕等,备用开箱礼之类的东西。满目的红色有些刺眼,心内一直默念,“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才觉得稍微缓解。
突然想起因为四阿哥还没有分府而居,舒裕这是要嫁到宫中去,忙问她有没有准备一些面额不大不小的银票或者一些不太贵重的首饰。舒裕一愣,“这是干吗?”无奈,看她单纯的样子不由替她担心。在宫中难免要步步为营,虽然舍不得她这份待人都好的单纯,却也不忍她在宫中受那些人的闲气。只得告诉她,宫中的太监丫鬟们,也需要打点。否则她虽然是一个新嫁进去的福晋,但是那些小人得志的奴才们仍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的。哪些人要用银子打点,哪些人要施以颜色。舒裕略带疑惑地点点头,忙吩咐入画前去准备。
“潇儿,你也不小了,明年选秀后,也该嫁人了吧?”舒裕突然问。我被这话猛得一惊,选秀,嫁人,一切似乎那么遥远,一切似乎又都近在眼前。
“我,再说吧……”一切似乎茫茫中皆有定数,但又似乎全不由我控制。
“还有,舒姐姐,婚礼那天我就不去了。一来还未出嫁,二来晚间风大,我身体还未好利索,不敢出去吹风。”心里的想法其实只是直觉地想要避免接触那样的场合,因为怕已经空了的心再度痛起来。
婚礼当晚
我一个人傻呆呆地坐在窗台下。开着窗户看窗外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眼前似乎能想象得到那一片大红色的海洋,迎亲队伍的壮阔,他握着她的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脑海中播放着,虽不曾亲眼瞧见,但此刻却已经感伤。
手里握着那个白玉扳指,这个是他送给我的东西,真真实实属于我的东西。感觉着手心的冰凉,似乎在无人时,似乎在寂静的夜里,我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承认着自己想着他。明知前方是一条不归路,却依旧深陷。我摩挲着那枚扳指,想着他当时抓过我手腕给我带上的刹那。一幕一幕,他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晃动。叫我如何不思君?我问自己,却永远找不到答案。
窗外似乎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晶莹剔透。抬手去接时,手心却是一片水,不知是雪是泪……
康熙三十七年初
正月刚过,三年一度的选秀就拉开了序幕。因为上元节生日那天,跟二玛法说了此事,玛法便写了折子上奏说我因为身体孱弱积病在床,无法参选。而再过三年便逾了年龄,所以请求免选。上面的人不会不给二玛法这个面子,因此很快我免选就定下来了。
三月,皇上下旨封皇长子胤禔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诚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俱为贝勒。
四阿哥跟舒裕也从宫中搬出来,赐了宅子,分府居住。舒裕待一切安顿好了就派入画请我过府叙旧。因着不好驳她的面子,只得答应。
那日捡了一件刚做好的淡蓝色旗装穿上,头发拿着珠钗松松地绾了个髻,剩余的披着的头发全部结了一个辫子垂在腰间。准备了些面子上的礼物就去了四贝勒府。还没有见到舒裕就在他的府院里碰到了秦顺儿。这小子见到我先是一惊然后才给我见礼。我笑着让他起来,顺嘴说了句我与你们福晋是发小儿,便进去了。留下秦顺儿呆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我此行的目的。
婚后的舒裕显得更加娇媚。气色很好,脸上泛着红晕。突然看见她突起的腹部,心咯噔一下。面上的表情不敢变,紧咬着嘴唇,嘴里一股血腥。“怎么有了小外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了小外甥的礼物一起来。”
舒裕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一手抚摩着她的肚子,一手拉着我慢慢到椅子上坐下。开始给我细说她怀上孩子的点点滴滴。我面上带着笑容,内里却开始淌血。等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忙以手掩口,“瞧我,竟跟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讲这个,该打,该打。”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似乎都如针般扎入我的身体。拖着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走到她面前,“舒姐姐,我想摸摸小外甥。”舒裕笑着拉起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如触电般刹那流遍我的全身。这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舒裕坚持要留我吃饭,无奈只有陪着她。满桌的菜肴,我却没有一点胃口,只觉得胃里一阵又一阵的痉挛。等吃过饭便已经是未时了。因为念着不好太晚回去,便告了辞。
还未走出贝勒府就看见秦顺儿已经在前面候着了。他见到我,打了个千儿,“主子请格格过去呢。”我心中有些恼,做这些欲断不断的样子到底要给谁瞧,又到底要我怎么办?“告诉你家主子,改日吧,我急着回府。”
秦顺儿立时跪在前面,“格格可一定要去看看我家主子啊,别让小的我为难。主子他……”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只得让他带路。的
第九章 江南游老
秦顺儿带着我饶过了太和斋到了如意室后的书房内。将门推开便退下了。我跨过门槛,回身掩了门。向里屋看去,他此刻正在书案前端着酒壶买醉。心内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见到他了。一直想见他,又怕见到他,可如今他就在面前。只见他又是一仰头,酒已经顺着壶嘴儿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曲线流进他的嘴里。
我慢步走到书案前,一步又一步,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放下酒壶,看向我。眼睛里,闪烁着的,有温情,有思念。看着那曾经熟悉的眸子,我有些不知所措。“你,来了?”可能因为有些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伤痛。
我来了,当我终于又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已经想你多少遍了吗?当又看见你落寞孤独的面庞,你知道我的心又开始痛吗?又向前走了两步,直至书案前。与他隔着一张书案对望,却情不自禁地抬手拽下了他紧握着酒壶的手。
“我还是忘不了你。”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我的手紧紧包住。也许因为刚喝过酒,此时他的手有些灼人。“你知道吗?我想忘了你,可是我每次闭上眼睛,满脑子竟然都是你。我命令我自己不要想你的时候,你却在我心里越发地抹不去;当我不想忘记你的时候,我身边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你的影子。”
忘不了,我也忘记不了你。你知道吗?你已经由我心底的一棵种子长成参天大树了。你的根已经深深地扎在我的心底,我心上的每一处地方都有你在盘根错节,我心上的每一处地方都与你缠绵相依。我想把你忘记,可是我发现,如果要除去这颗树,我的整颗心也会随之而碎,那种撕心裂肺地疼痛会让坚如磐石的人也潸然泪下。
我抬起另一只手,回握在他的手上。“别说了……”任由自己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落在我的手背上,弹起一串细微的水珠,再落到他的手上。
“我也想不说,潇儿,我想娶你当我的妻子。我想每日都可以看到你的微笑,我想每天都可以跟你倾吐心事。可是,你知道吗?皇阿玛竟然不准,他竟然不准。还呵斥我,只封我个贝勒做。三哥比我只长一岁,却是郡王,我只是个贝勒。”他似乎有些醉,但是他的话却让我一阵惊恐。他去跟皇上求过要娶我了吗?“潇儿,皇阿玛为什么不让我娶你啊?为什么你是佟家的格格啊?”他似乎还醉得不轻,说着说着便趴在桌子上了。我却被最后那句话吓傻了。皇上是因为我是佟家的格格不同意他娶我的吗?
姑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康熙这样一个圣明的君主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佟家的势力日益膨胀。哪有皇帝会看着外戚势力一步步变大。玛法和姑姑是对的,所以他们在最后放弃了让我嫁给你的决定,没有向皇上请旨。你是以后会君临天下的雍正帝,不能因为我让你前程尽毁。今生,我们无缘。
看着他醉倒的样子,心一下子软了。外表如他,再坚韧再隐忍,此时的他也还是会像孩子一样懦弱,他也有自己无力而为的事情。第一次开始惧怕眼前的这个时代。君权,像一座山一样立在我的面前,自由、民主,似乎都成了梦中的天国。到处的勾心斗角,到处的阴谋权术,每一样都让我恐惧,让我无所适从。
快十年了,我在清朝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间,无时无刻我都感觉自己应该是本属于这个年代的。可现在我突然害怕,我第一次觉得我与这里格格不入。看着眼前已经醉倒的胤禛,心抽搐着。你还未明白你最敬爱的皇阿玛已经要毁灭我的家族了。他不让你娶我,是为了你好。转过了书案,第一次勇敢地从他的身后抱着他。感觉着他身上的酒气,感觉着他身上的体温,醉了,也累了。
过了许久,我开门叫秦顺儿进来扶了他躺到书房的塌上。又吩咐秦顺儿去准备醒酒的药和热水。秦顺儿出去了,我在塌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安详而温馨。手指划过你的面庞,描画着你的眉毛,这里曾经为了我而紧锁;眼眸,这里曾经满是对我的温柔;鼻子,这里曾经嗅过我的发香;薄唇,这里曾经给我这个世界对我最重要的允诺。
“胤禛,我爱你。”在他的唇边印上深深的一吻,趁着秦顺儿还没有回来转身离去。
康熙三十七年夏
阿玛拿着舅父的信,告诉我想让我到舅父家去住一段时间,顺便散散心。更何况我选秀是抱了病才批的免选,若是让人看到我在京城完好无损的样子毕竟不好。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位舅父,而且舅父在江南当官。因为想着想远离北京这伤心之地,就答应了。
打点了几天行装,又准备了许多礼物。舜安颜看到我这个架势,直觉得好笑,“你这是长住还是散心?”我也哑然失笑。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不再回来。“哥,我想逃开这里。离那些让我害怕恐惧伤心的事情都远些。江南风光明媚,且离京城甚远,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