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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羽裳还来不及出声抗议,欧阳已闲闲
扬声,为她辩解。「其实她以前不是这么疯癫的。」
「你的意思是?」墨未浓很有兴致
追问。
「她以前挺正经的。」
「正经?童羽裳?」墨未浓表示怀疑。
「是真的,未浓。」庄晓梦总算良心发现,笑吟吟
替好姊妹挂保证。「我跟静刚认识童童的时候,也被她端庄的外表给骗了呢,还以为她是个淑女。」
「人家本来就是淑女啊!」童羽裳在一旁插嘴。
没人理她。
欧阳继续说:「以前童童读教会女中,学校管得严,所以她那时候挺规矩的,性情也很文静。」
「文静?」墨未浓更惊愕了。
这两个字跟他印象中的童羽裳实在太八竿子打不着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教我唱圣歌。」
圣歌墨未浓哑口无言。
见他一副彷佛遭到雷劈,震惊不已的模样,童羽裳不怒反笑。「晓梦,没想到你的男人也有表情这么呆的时候耶。」
「嘿嘿,不能怪他啦,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不是吓了一跳?」庄晓梦为自己的男友辩解。「对吧?静。」
沈静微笑点头,非常之同意
「那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德行?」不愧是大男人墨未浓,超没神经,居然不怕惹恼如狼似虎的女人,继续追问。
不给他点教训不行了。
童羽裳双手环胸,摆出女王的架势。「你愈说愈过分了喔,姓墨的,什么叫『这副德行』?」
「我说错了吗?」还不知死活。
「你——」
「好了好了。」抢在好友发飙前,庄晓梦赶忙跳出来。「未浓也没说错啊,比起高中时代,你的性格确实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女人是来灭火,还是火上加油的?童羽裳没好气
瞪她。
「是因为一再失恋的缘故吗?」某大男人神经持续失踪中。
童羽裳宣告耐性用罄,明眸喷出火来。「谁告诉你的?」除了她还会有谁?「庄晓梦!」朝罪魁祸首怒吼。
「嘿,别怪我!」庄晓梦忙举手投降。「你老是失恋,这件事全世界都知道啊。」
「那不能叫失恋啦,顶多是男女关系的一点小挫败。」童羽裳咬牙切齿
辩解,眼见墨未浓剑眉挑起,一副好笑的表情,胸口怒火一飙,差点没沸腾太平洋。她一左一右,将两个好姊妹拖到一旁,私下解决。
「静,你看晓梦啦,她怎么能这么没有同情心啊?」居然拿她失恋的事四处宣扬。
「冤枉啊,童童,我当然很同情啊!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嘛。」这庄晓梦大概是被墨未浓给影响了,说话一般
欠扁。「说正经的,最近怎么都没听你提起那个G先生?」
G先生是童羽裳三个月前在高尔夫球场认识的某名律师,是个狂热的高尔夫球迷,庄晓梦于是拿Golf这个英文字的开首字母为他取了这个代号。
「该不会又跟人家分了吧?」
一箭中的!
童羽裳已经麻木到不觉得痛,只感到懊恼。「是又怎样?」
「你啊!」庄晓梦摇头,狡黠的眼神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关怀。「你还好吧?」
「放心,死不了。」童羽裳横好友一眼。
这回,庄晓梦不跟她斗嘴了,轻轻握住她的手。
沈静也把手臂探过来,搂了搂童羽裳的肩膀。
「哎,我真的没事啦。」感受到姊妹们诚心的安慰,童羽裳胸口一融,语气也软了。「我才认识他三个月,你们以为我能对他放多少感情啊?」
「那倒也是。」庄晓梦若有所思
沉吟。「不过童童,自从我认识你以后,好像从没见过你跟哪个人交往超过半年,差不多都是几个月就分了,你有没有想过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恋爱总是这么短命?」
「不知道,无解。」童羽裳耸耸肩,这问题她问过自己也不下几百遍了。
「是不是因为没遇上正确的那个人,所以没办法深入交往?」沈静柔声问。
「我同意。」庄晓梦颔首,明眸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我一直在想,那个正确的人会不会其实近在咫尺呢?」
童羽裳不吭声。她很明白好友言外之意为何,只是故意装傻。
庄晓梦却不肯放过她。「童童,你倒是发表一下意见啊!」
「发表什么意见?」
「关于你的Mr。Right啊!会不会就是——」
「别胡说!」抢在好友道出那个禁忌的人名前,童羽裳端凝神色,一改平日的嘻笑。「我说过了,我跟他不可能。」
「可是我跟静也研究过了,你们俩明明就很配。」庄晓梦挑衅
回话,不轻易退缩。
「我们不可能。」
「谁说不可能?」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说你上回看到的那个洋娃娃?」庄晓梦微笑挑眉。「我问过他了,他说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真的只是朋友吗?童羽裳不信,脑海浮起一张粉妆玉琢的绝色容颜,胸窝里一颗颗酸泡泡载浮载沉。
「他年纪比我小。」
「嘿!以前你劝我谈恋爱的时候,不是说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吗?还说上下十年之间,都可以算是我们这些熟女的守备范围——你自己说过的话,不会忘了吧?」
童羽裳一窒。
没错,她是曾经那么说过,年龄也的确不是她主要的考虑,只是……
「总之我们不可能!」她横眉竖目,比出一个拒绝再讨论的手势。「你们俩也别替我穷紧张了,我看我的白马王子八成还在哪里练习骑马吧,说不定正摔在泥淖里,爬不起来。」
「你说什么?」沈静和庄晓梦愕然交换一眼,接着都是把持不住,笑声从唇间抖落。
「拜托你了!童童,跟你说正经的,你还有心情搞笑?」
「谁搞笑了?我认真的。」她神色不变。「我还常想,那家伙说不定正哭喊救命,等着我去救他呢。」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哈哈~~」庄晓梦揉肚子,尽失淑女形象,连沈静也笑得芳颊绯红,上气难接下气。
两个男人见状大为惊奇,围过来。
「怎么搞的?她们两个干么笑成那样?」欧阳俯向童羽裳问。
童羽裳转头,却差点与他鼻尖相吻,她连忙后退一步,芙颊不由自主
一暖。
「我哪晓得她们发什么神经啊?」她撇撇嘴,一副君子不跟疯子计较的模样,躲到一边去,拿起凉掉的玉米,慢慢啃——
什么Mr。Right啊?晓梦跟静真是胡说八道,明知道他们两个不可能啊!
没错,她从来都主张恋爱至上,爱就不要怕受伤,但其实,她并不是真那么喜欢在情场上盲目
冲锋陷阵,受伤的时候也会觉得痛。
失恋太多回,她已学会保护自己,很清楚什么样的人绝对不能爱。
他,便是这世界上她最不可能谈恋爱的男人,因为他对她而言,太重要。
若是因他而伤,那伤,怕是会痛得令自己无法承受。
所以,她绝不能把他当成Mr。Right……
「童姊,童姊!」满怀兴奋的声嗓惊醒童羽裳陷溺的思绪。
她定定神,目光迎向一个刚走进备餐间的年轻学妹,后者眉眼弯弯,笑得像一朵花。
「今天晚上到布拉格,要参加联谊吗?」
「联谊?」
「是商务舱的客人邀请的。」学妹眨眨眼,笑得灿烂。「他们是去分公司开会的,是科技新贵喔。」
科技新贵。童羽裳揶揄
在心头咀嚼这个好听的名词——以前曾有个同期跟她说过,所谓科技新贵,就是整天抱着计算机,把屏幕上的2D美女当梦中情人的宅男替换词。
「你们去就好,我想早点休息。」
「不要这样嘛,童姊,如果你不去,人数就对不上了,去啦去啦!」学妹巴着她撒娇。
「别这样,现在正在工作中。」童羽裳试图板起前辈脸孔,却不成功,学妹依旧缠着她不放。
都怪她平常做人太随和,又爱说笑,结果学妹们都不把她放在眼里,遇到别的学姊紧张兮兮,遇到她却总是撒娇耍赖。
「对啊,去啦,童姊。」另一个学妹不晓得什么时候也跟进来,加入游说行列。「你不是已经跟男朋友分手了吗?」
童羽裳一窒,大概料到这位学妹会说什么了。
「童姊都快三十岁了,也该是结婚的时候了,多认识一些男人总是好的,对吧?」
果然!童羽裳翻白眼。
年近三十,不论是老的、小的、朋友、外人,见到她总要好奇
问上一句:什么时候结婚?不打算结婚吗?
是啊!她知道自己该拉警报了,不年轻了,可也不代表她得四处参加相亲联谊,好把自己推销出去吧?
「你们啊,真把我当成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她开玩笑,虽然心里颇不是滋味。「这趟飞行我又收到几张名片,你们知道吗?」
几乎每趟飞行,她都会收到不同男人送上的名片,以及各式各样的邀请,偶尔兴之所至,她也会答应跟对方约会。
只不过约会的结果通常让她很后悔。男人在飞机上把空姐,几乎千篇一律是为了满足个人的征服欲,跟情爱无关。
而她,对成为男人的战利品没兴趣。
「好啦好啦,我们知道童姊还是很有行情,你就当陪我们去玩玩嘛,好不?」
「可我真的不想……」
「去啦,童姊,拜托~~」
唉,她投降。
实在拗不过学妹们赖皮式的邀请,童羽裳无奈
叹息,正想要松口时,紧急电话呼叫声忽
响起。
她接起电话,还来不及报上名字,就听见对方激动的呼喊。「不好了!这边有人昏倒了,快过来!」
她蹙眉,认出对方是刚结束实习没多久的学妹。「冷静一点,Frances,说清楚怎么回事?」
「是,童姊,我刚刚……在厕所发现一个男的,他倒在
上,好像……好像已经停止呼吸了。」
呼吸停了?童羽裳神智一凛。「我马上过去,你先让客人在
上躺好。」挂电话后,她立刻转向在一旁呆立的两个学妹。「Sally,你通知驾驶舱,然后广播问乘客中有没有医生或护士。Cindy,准备AED(自动外用心脏电击器)跟氧气筒,跟我来——还发呆做什么?动作快啊!」
「喔,好!」
两人听闻她下令,这才从呆滞的状态中惊醒,一个赶去广播,一个跟着她把仪器搬到急救现场。
到了现场,童羽裳立刻蹲下身,检查躺在
上的男人。一见男人脸孔,她顿时大惊。
这男人不就是欧阳的父亲,欧阳耀祖吗?
她愕然,瞪着男人刚锐的五官,愈看愈像记忆中那张严厉的脸孔——虽然她只在十年前见过一次,却是印象深刻。
她定定神,连忙将手指搭上他的颈动脉,探了探,确定脉搏已停止。「应该是心脏麻痹。」她转头问Cindy。「机上有医生或护士吗?」
「Sally刚刚问过了,好像没有。」
「那我们只好靠自己了。打开AED。」
「可是,童姊……」知道将由她们几个空姐负起拯救乘客的责任,Cindy脸色刷白,鬓边冷汗涔涔。
「快啊!你们以前没接受过急救训练吗?」
「有是有,可是……」从来没实战经验啊!Cindy苦着脸,更别说一旁刚结束实习的小学妹了,简直冻成一具冰人。
「没时间了,动作快。」
童羽裳也发慌,当空姐那么多年来,这还是她初次在没有医护人员的协助下对乘客施展急救,她也怕自己处理不来。
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担起责任,何况这人是欧阳的父亲,她无论如何要救回他。
她暗暗调匀急促的呼吸,取出AED,松开欧阳耀祖的上衣,贴上电击贴片。AED的程序开始运作,判断他处于心室纤维颤动的情况。
「大家退开,准备电击了。」
确定所有人都保持安全距离后,童羽裳按下电击键。欧阳耀祖上半身随之震动一下。
「有脉搏了吗?」Cindy嗓音紧绷。
童羽裳检查片刻,胸口一紧,摇头。「还没。我来做CPR,氧气筒。」
「是。」
Cindy急忙蹲下,将氧气面罩替欧阳耀祖戴上,童羽裳则将双手迭放在他胸部,深吸一口气,开始做心脏按摩。
连做十五下,暂停,再做十五下,暂停……
上主垂怜,快让他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