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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旁边的乐依问道:“不知虞恒公子情况如何了?”
薄野宗启回道:“谢二王子关心虞恒性命无碍,是昨夜调香时中了香毒,所以才会昏迷。”
“那荀柔姑娘又是因何身故的?”
薄野宗启不禁叹道:“此事说来蹊跷,他两人昨夜并不在一处。表妹的死因还未查明……院中的大夫不敢确认,我已派人连夜回京,请御医和刑部的府仵作前来,今日下晌就能到了。”
“既然三王子有事,那我等也不必在此处久留了。”菲力朝薄野宗启说了一声。
“这……”薄野宗启有些犹豫。
怡真见状,轻轻皱了皱眉,开口道:“宗启,这是咱们西月的事,就不必劳烦几位客人也留在此处了。志都王府和荀府很快会派人过来。你暂且负责此地的事务等他们来人接手。你还是先派人送诸位客人回天都吧?”
宗启忙道:“姑母说的极是。这事咱们的家事,我一会儿便派人护送泰王二王子四王子和两位世子回天都。”
菲力转过头询问乐依说:“哥,咱们今日和花溪一起回天都吧?”
话音刚落,那边薄野宗启已经开口道:“姑母也说是家事,还请姑母和静娴先留一留。”说完,他又歉然道,“打扰诸位了,宗启抱歉之至。来人,送诸位王子世子回去。”
众人起身,与薄野宗启等人告别。乐依起身告辞,菲力想起刚刚是自己先开口说要离开,再想开口说要留下已是不能,气恼地瞪了薄野宗启一眼,回身走到花溪身边,悻悻瞟了眼花溪,想要说话,却被乐依拉住,叫他给怡真行道别。
菲力给怡真打过招呼,又冲花溪点点头,“我们还有些日子才走,咱们天都再见”
花溪起身还礼,“嗯天都再见。”
菲力和乐依先离开了,紧接着尹元烨等人也走了过来。
“静娴郡主,今日一别后,莫忘了你我约定。”
“约定?”
尹元烨道:“郡主贵人多忘事,昨**才应承要去送小王和五儿,一夜便忘了?”
花溪不耐道:“哦,自然记得王爷无须多此一举。”
尹元烨笑了笑,“郡主能来,小王自是欢喜,只是怕郡主被别的事绊住了,故此冒昧提醒一句……此间无事,小王告辞了”
“送王爷”花溪福身相送,只觉尹元烨笑得意味深长,似是话里有话。
花溪站直了身子,冲尹承礼颔首示意,目光在掠过他身旁的欧阳铮时,顿了顿,“一路平安”
“谢郡主”尹承礼和欧阳铮双双离开。
花溪睃了眼欧阳铮离开的背影,悠悠地叹了口气,暗道,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有。
厅里众人离开了,只剩下薄野宗启怡真和花溪三人。
怡真对薄野宗启道:“外人都走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薄野宗启不紧不慢道:“不急,等人到齐了再说……”
怡真不解,“人?什么人?”
“自然是与此事有关的人了……”薄野宗启抬眼,怡真不知薄野宗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依她对宗启的了解,这般神神秘秘的,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时节了,你小子玩什么花样?”
宗启不语,目光落在花溪身上,才道:“此刻,我有个问题想先请教一下静娴妹妹,不知可否?”
花溪淡淡地扫了宗启一眼,“请讲”
“鸢尾丁香龙胆草……”宗启随口点了几种香料,“不知这些香料同时用,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会不会对身体有所伤害?”
花溪凝眉静思了一刻,“这些混合使用,多半是使人兴奋,有提神之效。至于有没有伤害,要看剂量而定。”
宗启敛了唇角的一丝笑容,正色道:“用量极少,以香精油按摩使用呢。”
花溪说:“那应该无妨”
宗启一本正经地问道:“既然无妨,为何我表妹会死的不明不白?为何虞恒在调香时会莫名昏倒?不知静娴可能为在下释疑?”
花溪面色一冷,“三王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怡真也眉头紧蹙,“你刚刚不还说你不知荀柔的死因?虽说这园子里就荀柔与花溪关系不佳,但你用这话来询问花溪是何用意?难不成……花溪因为会制香,就要担这样的嫌疑?”
薄野宗启冷哼道:“我并未下定论,姑母怎能这般说我?再说,荀柔屋里和虞恒那边都她的精油瓶出现,若不是有物证在,我也不会来问她。”
怡真脸色不虞,花溪心中感激她站在自己这边,“姑母,你先别着急。他既然说有物证,那我也有句话要问问三王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波澜(中)
“可查出瓶中有毒?”
宗启道:“尚未查明。不过静娴你刚说过,精油使用过量会起到反效。”
花溪看着薄野宗启唇角略带挑衅的笑意,冷声道:“虞恒公子处出现我坊里的精油瓶并不为奇,我原本就送给王妃两盒,其中一盒转赠给公子。品样都与按给宫中进的样式一般无二。送入宫里,太医院已经验看过,并无问题。荀柔屋里的,并非我所赠,至于她从何处得来与我无关。况且我若真下毒,也不会蠢到用自家的东西?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怡真附和道:“荀柔那里的香精油是从本宫那里讨取的,若真有事,那本宫不是也脱不开关联喽?”
“宗启岂能怀疑姑母?荀柔的事暂且不提。篱落居的下人说,虞恒原来在调香室内炼香并未有事,结果那日按静娴你所改的方子改炼后便出了事。就算宗启不去追究此事,但难保王妃和志都王不会?”
薄野宗启话锋一转,“哎,宗启说话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母和静娴体谅。我不过是想先问个清楚明白,出了这样的事,父王定会派人彻查,静娴荀柔都是我的妹妹,虞恒是姑母的未来夫婿,谁出事都不是宗启所乐见的。宗启既不能放过真凶,也不能冤枉了好人。”
花溪见薄野宗启颠倒是非黑白,冷嘲道:“三王子果真英明方子可另外请人炼制便能一辨真伪。若炼香时出了问题,那只可能是其中另外加了别的东西……至于是哪个别有居心所为,还是虞恒自己误放了原料,就需要三王子你好好调查一番。”
“那是自然该查的自然会查明,这几日,还请静娴妹妹不要离开别苑。”薄野宗启笑应道,只是那笑意中似别有深意,“此间暂时无事。来人,送公主和郡主回居所。”
怡真和花溪从厅中出来,一边走,怡真一边劝慰花溪道:“好端端的,荀柔怎么会……宗启真是过分,竟怀疑到你的头上。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花溪脸色微沉,若有所思道:“昨日荀柔是不是去寻你讨了金盏菊的花油?”
怡真回想了一番,略有些诧异道:“是啊,我纳闷她如何知道,她说是虞恒指到你那里,你说都给了我,所以寻到我这里来了。听她话里的意思,我便知道你是不想给她,所以才会指到我这里来的……只是当时正在手边试用,说没有已是不能,只好取了一半,将剩下的都给她。也怪我,那时不给她就是了,到头来还连累了你……”
花溪蹙眉暗忖,这事不像是临时起意。玉梳来寻精油,恰恰荀柔来讨的也是同一味,荀柔到了疏影馆,好巧不巧又赶上怡真试精油,荀柔便顺理成章地讨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如此千方百计地要寻这一味,岂会是要试用新方子之故?她早就想好要针对自己。这香精油不是她想要的,而是她必须拿到的……但荀柔即便往日跋扈嚣张,但也不是愚蠢到会为了嫁祸别人而不惜豁出命去博得人,况且自己与她也无深仇大恨,这其中定有内情……
花溪理了理昨日荀柔造访事件前后,另外还有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沐兰,荀柔的方子据说是从沐兰处得的;另外一个就是玉梳,接纳送递香精油,一路过手最多的就是她……
花溪转头询问怡真道:“昨日姑母是因何想起这金盏菊花油,才让玉梳来寻?”
怡真懵了一下,寻思昨日发生的一切,记忆甚为模糊,只记得零散的片段,不禁摇头说:“哎,瞧我这记性,具体怎么回事真是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是闻到了在哪里闻到了菊花香,然后我就想起了曾闻过另外一种特别的菊香,思前想后,竟忘了名字,好在玉梳提醒我是在你那边闻过,我才想了起来。”
“原来玉梳啊?”花溪低头又自言自语嘟囔了两遍“玉梳”的名字,“她从我这里取走的瓶子可曾过过别人的手?”
怡真想了想,随即摇摇头,“应该没有……莫不是真是玉梳?”怡真想起花溪曾提过玉梳在来别苑路上的异样举动,但接二两三发生事故,她也不得不有些怀疑从小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贴身侍婢。
“不,并不一定。既然三王子说未有定论,也许精油中并没有落毒……”花溪嘴上虽然没说,但她断定玉梳定与此事有牵扯,“荀柔到访我本不欲请她进院子的,恰巧玉梳来讨要精油,我只得让两人都进去。玉梳先要去精油,荀柔恰恰又找的是同一味,我信不过她,便推说都给了你,我想你听她说了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不想你正用的时候被她撞见……这前后的时间算的刚刚好,一下将你我二人跟荀柔都牵到了一起。”
花溪说着说着,不由暗自心惊,难道设套的人不仅想诬陷她,还想拉上怡真垫背?而目前为止,薄野宗启是最有可能会陷害自己之人。
想起荀柔死前在自己院子桌上写的那些话,花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若真是薄野宗启动的手,那他放荡骄横一无是处不过是掩饰而已,他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怡真双眉紧蹙,“怕只怕此事不单纯,目的不在你我,而是冲着六哥去的。”
“我已经派人回天都传话了,父王心思明透,想来会早做应对。”花溪心中的弦早已绷紧,西月朝中暗潮涌动,谁也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掩埋在光明下的阴火会一触而发,而荀柔和虞恒的事会不会是这引头的导火索,往往有时候一件事会引出一连串的事故来。这也是她让白兰去报信的原因之一。
两人忧心忡忡,怡真担心花溪,就陪着花溪回了住所。
花溪坐在窗下,双手拢住,趴在窗沿上,怡真在一旁饮茶。
房后,桂花树上已经没了来时花团锦簇的模样,树下潮湿的泥土里尽是被雨水打落在地的斑驳凋零的花瓣,空气中还弥留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零落成泥,香气如故……”花溪喃喃自语。
“花溪,花溪……”怡真见她眉头深锁,唤了两声,花溪才回神轻“嗯”了一声。
怡真小声问道,“你在想何事?”
花溪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道:“我在想要不要去看一看虞恒和荀柔,耽搁时间,会让有些东西发生变化……”
“看看虞恒,自是无妨。但荀柔……”怡真再是见惯了大场面,但是相熟之人突然横死,她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你不是大夫,去了有何用?”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虽对医理不甚了了,但香料药材总是粗通一二,而香气无形,要以鼻观心看,有时候气味也能透露出蛛丝马迹……”花溪犹豫了一下,她没见过死人,说归说,真要去看的话,她不保证自己够定力;再说,薄野宗启到底会不会让她看还是两说。
第197章波澜(下)
怡真放心不下花溪,不同意她去意林馆,临走时还再三叮嘱她要谨慎,“……你先不要心急,我去看看王妃。荀柔那边,我会另派人去查看,你且在此处安心等我的消息,别轻举妄动”
“省的了,你放心,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送怡真出了院门,花溪回房就问白兰:“消息可送出去了?”
白兰道:“回郡主的话,已经送出去了,估摸下晌王爷会过来这里。三王子那边,奴婢会注意的。您也累了一夜了,先躺一躺吧?”
“有事记得叫醒我。”花溪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对了,泰王乐依王子他们都离开了吗?”
“泰王等人已经离开,芝南的两位王子用了午膳后启程。”
“哦,你下去吧。”
白兰伺候花溪更衣,又在桌上点了一炉安神香才离开。
花溪躺到了软榻上,侧头一抬眼就看见斜对面半开的窗户外的桂花树,想起了在礼宾馆桂花林里漫步的情景,伸手从里衣里拽出了玉牌,举在眼前撇了撇嘴,伸手一弹,自言自语道:“你不是福星吗?怎么这次不显灵了?”
花溪叹了口气,收好了玉牌,身子一歪,转头闭上了眼睛。
不知睡到了几时,花溪醒了,翻身睁开了眼,桌上白玉香炉里袅袅青烟后似有人影闪动。花溪揉了揉眼睛,待到看清真的有人时,差点惊叫出声。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花溪的喊声卡在了喉咙里,她坐起身把桌边的人瞧了个清楚,不禁气恼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欧阳铮穿着一袭玄色的骑装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回来跟你道个别。”
“你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