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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见母亲膝盖上放着一本影集,那里面是思虞从周岁到十八岁时的一些生日照片和生活照片。
“妈,爸在不在家?”
沈碧如被打断思绪,淡淡看来一眼,点头。
“他每天在书房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东西。菌”
说着又把视线落在影集上,翻过另一面。
“妈,您是不是想思虞了?”
沈碧如像是震了一下,然后才长长叹口气道:“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都不和家里联系,心里一定是恨着我。塘”
“那您呢?如果她回来了,您还反对她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让沈碧如一时没反应过来,望向冷锡云的目光满是困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和安琪不是马上要结婚了?”
冷锡云没继续说,只道:“妈,我希望如果思虞回来,您不要再排挤她说那些伤她的话,希望您还能像最初那样疼爱她,把她当成您的心头肉。”
“你怎么说得好像她已经回来了一样?”沈碧如又问。
冷锡云撇开眼:“我去找爸了。”
————
冷锡云敲了敲书房的门推开而入,室内光线昏暗,落地窗的窗帘完全拉拢,只隐约看到父亲坐在办公桌后的软椅上,他进来也没见他动一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
“爸?”
这声轻唤终于让冷邺霖动了动。
冷锡云走向落地窗将窗帘拉开,光线顿时变得明亮,冷邺霖一时无法适应,皱眉闭了闭眼,并不动声色将一张照片夹进一本俄文原装书籍里。
这个小动作落进冷锡云眼里,让他有些诧异。
他走回父亲身边,瞄了眼那本俄文原装书,问:“爸,您昨天说安琪她——”
“那件事是我想太多了,以后不要再提了。”冷邺霖打断儿子的话,神情有些决绝。
冷锡云望着父亲,径直道:“您是不是怀疑她是我生母沈碧云?”
冷邺霖闻言脸上马上起了变化,而眼里满是震惊——儿子怎么知道他曾怀疑代安琪的母亲薛曼就是沈碧云?
“所以您刚才藏着不让我看到那张照片是和她有关?”
冷邺霖紧了紧按在那本俄文原装书上的手,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怀疑她……是你母亲,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爸,也许您该和她单独见见面。”
冷邺霖愕然:“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就是、就是……”因为太过震惊,冷邺霖一时无法顺畅的说完那句话。
冷锡云没正面回答父亲,只道:“我去航空公司查过当年那起飞机失事的资料,当时找到的遇难者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而沈碧云是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尸体的人,只是当时航空公司为避免事端所以造假找了一具尸体冒充,而您和母亲信以为真,以为她在那起飞机失事中意外身亡了。”
冷邺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不敢相信航空公司竟然造假撒这样的弥天大谎骗他们。
“航空公司当时认定沈碧如无法幸存,只是没找到尸体而已,所以他们才敢那么大胆随意找具尸体来冒充。”这些内幕是他通过非法手段获得的,知道真相时他就肯定薛曼就是自己的生母沈碧云。
“还有,昨晚她有些不舒服我去看她,结果她看到我喊出的是您的名字。”
闻言,冷邺霖脸色又是一变。
“爸,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您如果要和她单独见面,我可以替您安排。”
冷邺霖仍沉浸在震撼中,没有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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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曼和女儿到一家意式餐厅吃饭,刚坐下不到两分钟代安琪便说上洗手间,结果十多分钟过去都不见人影。
母女俩选的位置是靠窗口的角落,比较隐蔽。
她望着窗外发了会呆,回神时心想一会一定要和女儿谈谈她和冷锡云的婚事。
想起冷锡云大方承认他仍和他儿子的母亲在交往,她就觉得女儿明知他是这种滥情的男人还坚持要和他结婚而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以女儿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为什么非要吊在冷锡云这棵树上?
而冷锡云,他怎么是这种没有责任感对感情又不专一的男人?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冷撇了撇嘴角,目光望向通往洗手间的方向,见女儿还没出来,纳闷的从包里掏出手机,正要拨通,就听一个声音响起。
“碧云。”
仿佛被雷击,薛曼僵住,手还保持拨电话的姿势,而电话拨通后刚响了一下就被挂掉了,薛曼顿时明白女儿所谓的上洗手间不过是个借口,而她也不是真心要约她出来吃饭,只是为了给冷邺霖制造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一定是冷锡云的主意。
薛曼定了定神,不动声色的深呼吸,隔了十数秒才抬眼看来,一副有些讶异的表情。
“冷先生?你怎么在这?你刚才说什么?”
冷邺霖盯着薛曼,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拳,神情像是有些激动。
他在薛曼对面坐下,而薛曼将视线移开,不等他开口便道:“安琪也真是的,去趟洗手间去这么长时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落她拿起包起身,只是还没迈开脚步,手腕就被冷邺霖抓住了。
“我知道你是碧云,昨天见面时你一开口我就感觉到了,你坐下来,我们聊聊。”
“冷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放手,我要去看我女儿。”薛曼没看他,并在试着挣脱他的手。
冷邺霖却一副‘你不坐下来我就不放手’的坚决姿态。
“你既然不承认你是碧云,那为什么这么害怕和我独处?”
“我不是害怕,是觉得你莫名其妙,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碧云。”
“我忘了,你喜欢我叫你曼曼。”
薛曼挣扎的动作顿地一僵,而冷邺霖趁势起身按住她的肩让她坐回原位。
“你还是老样子,虽然面孔不一样,性格却从没变过,还是藏不住情绪,很容易让人看穿。”冷邺霖望着眼眶有些泛红的薛曼叹口气,一会又道:“曼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初你为什么突然说走就走?”
那时他都已经在筹备他们的婚礼,没想到他突然提出分手,然后当天就买了机票要飞走。
“你当时乘坐的航班失事,航空公司给出的遇难者名单里有你的名字,并且还有遗体,我以为你已经……可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
薛曼不发一言,只是冷冷望着冷邺霖,然后问:“冷先生说完了吗?说完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还不愿意承认你就是沈碧云,沈曼?”
“我是薛曼,是我丈夫代春荣的妻子。”
冷邺霖凝视她良久,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四寸大小的照片,递到薛曼面前。
“当年你把所有和儿子的合影都拿走,只有这张我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我那时随身带着才没被你带走。”
薛曼目不转瞬的瞪着冷邺霖递过来的那张照片,那上面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共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两人脸上都是幸福而甜蜜的笑容。
她的手不自觉抚上那张照片中的漂亮女子,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神情有些失神。
“曼曼,锡云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当年怎么就那么狠心抛下还那么小的他?”
冷邺霖的质问让薛曼的情绪变得激动,猛地站起来,急促地往门口走去。
冷邺霖一怔,连忙站起来要去追,却又想起什么,回头拿起那张照片然后才追出去。
————
薛曼走出意式餐厅后没头没脑地埋头往右走。
因为她不敢抬眼让行人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埋葬了三十几年的秘密,她以为这辈子她都只能以薛曼的身份示人,而她也默认了自己这个身份,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要和女儿结婚的对象偏偏是曾被自己抛弃的亲生儿子。
当她在机场看清楚冷锡云的面孔时,顿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当年她会认识冷邺霖,也正是因为她从国外回来,而堂妹沈碧如和她的好朋友迟卉以及当时是迟卉男朋友的冷邺霖一起去机场接她,也是那一天,她对冷邺霖一见钟情。
当她得知冷邺霖是迟卉的男朋友时,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而她并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而不顾别人感受的自私女人,所以她尽量和冷邺霖保持关系,就是不想让迟卉误会她要抢她的男人。
只是她没想到冷邺霖居然也喜欢她,而两人越是压抑对对方的感情就越是想和对方在一起。
后来迟卉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和冷邺霖分手,他们才算真正走到了一起,只是在她和冷邺霖筹备婚礼期间,一些照片击溃了她对冷邺霖的所有爱和信任,以至于她当时说走就走,甚至狠心抛下年幼的儿子。
她向来是眼里容不下半粒沙的人,在感情方面尤其。
当初是她和冷邺霖一起背叛了迟卉,所以她一直对迟卉心存内疚,但她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也有被至亲的人背叛的那一天。
当年那起飞机失事事故中,她也是很多年后才知道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
而当时救了她的人就是后来成为她丈夫的代春荣。
她毁容,失忆,对生活绝望,三番两次的自杀寻死,却每一次都被代春荣救下,直到代春荣的妻子病逝,留下他和他们年幼的女儿,她之前失去的记忆才奇迹般的全部恢复。
她一边接受代春荣要为她整形治疗的建议,一边让代春荣帮她打听冷邺霖的消息,然后得知冷邺霖已经堂妹沈碧如结婚,而且两人育有一女,一家四口一起生活。
那一刻她对冷邺霖完全死心,整形手术成功后她嫁给代春荣,有了新身份的她一心一意照顾他们父女,直到代春荣意外去世,她仍把代安琪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和照顾。
因为她的第二次生命是代春荣给的,所以即使冷锡云是她亲生儿子,她也不会允许他伤害代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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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
身后传来冷邺霖呼喊的声音。
薛曼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在一个路口时停下,招手拦了辆的士。
“曼曼!”冷邺霖一路追来气喘吁吁。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调养,但身体还是时好时坏,尤其血压一直不稳定,现在这么一跑加上情绪不稳定,只觉得大脑晕眩得厉害,胸口也有尖锐的痛楚传来,好像心脏随时会爆裂开。
眼看着薛曼打开的士车门要上车,冷邺霖加速往前跑来,脚下却忽然一个趔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往后载。
“哎呀,这是怎么了!”
薛曼正要上车,听到身后乱哄哄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惊得心跳漏了一拍。
“太太,走不走?”的士司机见她不上车催促一句。
薛曼如梦初醒,连车门都没关便往冷邺霖这边大步走来。
“邺霖!”
她拨开围观的人群,望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冷邺霖,那张面色发白的脸让她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一样难受。
“邺霖。”她俯身半跪在他身侧,颤着手去拍他的脸,泪水滚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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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冷锡云接到电话和代安琪一起赶到医院,冷邺霖已经从抢救室出来,血压也已经稳定,只是人还没醒。
薛曼在他床边坐着目不转瞬地望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到跟着代安琪身后走进来的冷锡云,两人视线刚一碰撞,她便将目光移开。
“妈咪。”代安琪走到母亲身边,一脸的歉意。“对不起,我——”
“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她站起来,也没看冷锡云,拽着代安琪的手便往外走。
代安琪求助的望向冷锡云,后者却没开口。
等她被母亲带出病房,走向电梯口时她忍不住问:“妈咪,您和锡云哥——”
“没有!我和他们冷家没有半点关系!”薛曼语气果断的再次打断,脸色不是很好。“安琪,我不希望你以后再像今天骗我。”
“妈咪,您别瞒我了,我已经知道您和锡云是亲生母子,可您为什么不承认呢?您知不知道这对锡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代安琪为冷锡云叫屈。
伤害?薛曼心里苦笑了下。
如果她承认和冷锡云的亲生母子关系,那又将堂妹沈碧如置于何地?
她以前伤害过迟卉,虽然自己也曾被伤害,但沈碧如和自己毕竟关系非同一般,她不会做伤害她让她难堪的事,也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
她现在是薛曼,而不是沈碧云或者沈曼。
“安琪,你马上去订机票,我们立即离开。”
代安琪心头一震,随即摇头:“不,妈咪,我说过我要和锡云如期举行婚礼。”这是她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