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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无意识的轻轻抚着,往昔的回忆却如渗透了堤坝的潮水一般,极其缓慢的汇集,聚合,不可遏制的汹涌而出,将整个人淹没在最深处的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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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要和我赌?”
“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珏笑的似乎很开怀。
轩怀疑的盯着他:“不许偷抢,不准欺诈,不准强迫,这些你都答应?”
珏笑眯眯的点头,还加上一句,“以我万梅山庄之主的名义。”
轩不再说话了。
平心而论,万梅山庄实在是个很没品的名字。
山庄位于无名谷中,方圆十里之内,梅影重重,又何止万株!其间诸梅或妖娆,或清奇,或根骨不羁,或仪态万方,多的是世所罕见之品种。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如果让当年的和靖再世,见到如此奇景,世间只怕会又多了几篇咏梅的不朽之作罢。此地的前任主人因缘得见之下惊为天境,当即筑庐而居,名之为“映雪小筑”,取梅花开时香雪海之意。
随后的六十年里,映雪小筑以其历代主人的惊世绝才,数度于江湖危难之际力挽狂澜,逐渐成为近乎圣地的存在。无数少年憧憬着自己能够进入映雪小筑,习得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除魔卫道,扬名江湖。
然而这一代映雪小筑的年轻主人接掌职权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将“映雪小筑”更名为“万梅山庄”。
理由是:“我从六岁起就想换掉这个娘娘腔的名字了!”
而他的第二道命令,则是废除了六十年来始终不变的规矩—非危难之际,门人不得随意行走江湖。
消息传开,武林哗然。
数十年,苦心经营维持声名不坠的心力和鲜血成就的名号,岂是说换就能换的!
改弦易辙乃江湖大忌,眼看对新主不满的门人纷纷求去,闲暇时若有人将“万梅山庄”的惨淡和它的前身――“映雪小筑”之意气风发相提,更是让人唏嘘不已,老泪千行。
然而,仅仅四年之后,万梅山庄这个被江湖传为笑柄的名字,在它的新主人的强力统领下,
开始对武林中人发散出强大的迫力。
如果说映雪小筑是一贴圣药,是悲天悯人,救世间于水火的佛之手,
那么,万梅山庄就是一把利剑,是出招必见血,俾睨天下的无鞘剑。
而珏,就是这个化佛之手为利刃的年轻人,也就是万梅山庄这个没品名字的终极来源。
即使珏平日再不正经,他以万梅山庄之名立下的誓约倒是向来谨遵。轩很清楚这一点。
他更清楚的是,百年来天下出的银狐裘如今只剩了三件,都在京畿大内。当今的天子珍惜的紧,连太子都没有舍得赏赐一件。若是不偷不抢不骗不逼,轩就不信珏可以当面去向皇帝买一件银狐裘来。
赌约的时限为冬至起的九九八十一天,赌的正是一件银狐裘。
两人击掌为誓,珏笑吟吟的提醒轩,“记住赌输的人要在一个月之内任凭对方处置哦。”
轩秀眉一扬,笑道:“一个月?只要一天我就让你死的很难看!”
珏大笑离去,“这么狠?我好怕啊。。。”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人影早已远在数里之外。
轩在原地看着,微笑从脸上褪去,眼睛中渐渐显出一丝悲伤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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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天过去,珏没有回来。
轩知道他已经回不来。
珏的身上被他下了千里香,无论隐身何处都能被轻易发现。
轩所在的玄川组这次派出了二十八名一流杀手,一路上围追堵截,便是大罗金仙也绝对逃不过这天罗地网。
一个月后,珏的尸体在长白山中被发现。尸体已经破碎不堪,只从随身饰物勉强看出主人的身份来。
半年后,失去少主的万梅山庄诸人自行散去,自此万梅山庄不复存在于江湖。
当时,轩已经确定他死了。
半年后,轩却觉得他没死。
那样一个武功高强的的人会这样轻易的死去么?
那样一个洒脱不羁的人会这样轻易的死去么?
珏的尸体他看过,脸孔已经破碎,看不出相貌来。体形相似又如何?饰物相同又如何?
诈死还魂,李代桃僵之事,轩见的多了,他知道珏是藏在某个地方悄悄的疗伤,等着回来找他报仇。
轩等着。
每日早起的时候,他总要看看窗外。珏每次都起的比他早,最喜欢的就是站在外面看他醒来。
每到夜间的时候,他总要看看梅林。珏每次半夜睡不着,都会拉他过去那里饮酒。
然而又过了半年,珏依旧没来。轩恨恨想,你再不来,我可真的忘记你了。
一日晚上,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疲惫的抬起头来,忽然看见了珏含笑的眼睛。
珏静静伫立在桌前,有点瘦了,但他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变。
轩看到了这熟悉的笑容,心中一阵恍惚,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他想问,“你是来找我报仇的么?”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问不出口。
珏忽然走了过来,温暖的手掌轻轻磨挲着他细致的脸颊,“你哭什么?”
轩一惊,伸手摸去,果然一脸湿凉。
他咬着牙问道,“我骗了你,你竟不怪我么?”
珏微微笑了,几个月不见,他的感觉竟是成熟了很多。他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么?”
轩迟疑着看进轩的眼睛,却仍然只看见淡淡的笑意。
然后他看见珏从包裹里拿出一张通体雪白的银狐裘来。
“你竟然真的。。。。。。”
珏笑着将银狐裘批在轩的身上,然后轻轻抱住了他细瘦的腰。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轩的耳边低低响起,“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陪我这一个月罢。”
轩没有说话,却反手抱住了他结实的背。
一个月,就让他沉沦这一个月也好。
他们去了江南。白天,他们在太湖泛舟,在钱塘观潮;晚上,他们疯狂的缠绵,每当轩疲倦欲死之时,珏便停下来,紧紧揽住他,在他耳边绵绵低喃着爱语。或者有时候,他们突然有了兴致,便去躺在全城最高的屋楼之顶上,看这浮月薄云,星辰满天。
三十日到了。
他们回到了轩的住处。回去的路上,两人默默无语。
在门口处,轩开口问,“你终于要杀我了么?”
珏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他走上一步将轩紧紧抱住,力气之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珏叹道,“我曾说过,今生今世,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我一直记着,你却是为何不信?”
他忽然松开手去,笑着道,“如今你我约定已满,我也该走了。”
轩只觉得眼前一闪,珏已经不见了。
他大惊之下,惊道,“别走!”忽然睁开眼睛来。
眼前布置却是他的书房,桌上放着半合的书卷,一杯清茶还袅袅冒着热气。
原来方才竟是个梦。
轩苦笑一声。他也听过黄粱一梦的典故,只是自己这三十日的梦境历历在目,却怎的如此荒唐。
他轻喟一声,站起身来,忽然僵立原地,全身如遭雷殛。
他的身旁,静静放着一件雪白的银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