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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腾一下红了脸,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错……惹谁不好,偏要惹了那个刁蛮的杜玉儿。不过要不是为了云作悦,锦绣也不会得罪杜玉儿,转了一圈回来,祸根还是在云作悦这儿。可是这话锦绣却不敢跟云作悦说,没确保自己能有一定的地位之前,轻易把心思告诉了他,得来的结果只能是吃干抹净之后扫地出门。她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云作悦笑道:“好在雨梨及时来醉风阁通知我,不然今儿过去了,以后想见你,就只能睹物思人了。”
这倒是真的。锦绣感激道:“说到这个,我还没好好谢谢您呢。”
云作悦等的就是这句话,顺势接话道:“怎么谢?”
锦绣想起上次在离尘阁发生的事情,不由羞赧起来,云作悦盯着她的小嘴看了半晌,调笑道:“这次可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关了。”
云作悦凑近锦绣,在她鼻尖轻啄了一下,又顺势含住她的唇,卷起她的小舌浅尝辄止一阵,轻轻抽离后笑意浓浓的盯着她看,晃得她一阵失神。
云作悦话锋一转,笑道:“不过当时你那计策着实有趣。”
锦绣得意洋洋道:“那当然了,富家小姐哪见过这些,怕也是应该的。”
云作悦问:“那你就不怕?”
“天不怕地不怕。”锦绣哼道。
云作悦纳闷道:“那我就想知道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锦绣,到底怕什么?”
锦绣忽然哆嗦起来,尴尬道:“什么……都不怕……”
云作悦逼问道:“此话当真?”
“当……当真……么?”
云作悦失笑:“现在是我问你,怎么换你问我了?”
锦绣的确什么都不怕,但她怕死,怕离别,尤其是生离死别。活着就能吃饭,能睡觉,能嬉笑打闹,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那就是阻断了一切可能的最终离别,也是锦绣最害怕的事情。
那样的事情穿越以前她就经历过了一回,以后还要再经历一回,一想到这个她就浑身发抖。
云作悦本想打趣她一番,现在见她怕成这样,也就收敛了心思,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莫怕,我在呢。”
锦绣听他这么说,少不了一番感动,缩在他怀里,哼哼唧唧道:“谁要你在……”
云作悦失笑,一边搂着锦绣安抚她,一边心里却在盘算另一桩事情。
原来杜玉儿之所以会知道锦绣在醉风阁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七宝事先和卷帘打好了招呼。若非如此,醉风阁里的下人怎么会有胆子把锦绣的事情抖搂出去?
云作悦早就想好了一切,青虫事件让杜玉儿对锦绣产生了怨念,他便找来曾经在醉风阁待过一段时间的卷帘,让她旁敲侧击,把事情告诉杜玉儿,让她更加记恨锦绣。
杜玉儿虽然年纪小,但心思很细腻,如果造假,肯定会被她看出端倪。卷帘曾在醉风阁待过,又心直口快,说出来的话,由不得杜玉儿不信。
她把事情闹大了,头一个知道的人肯定是庞夫人,庞夫人二话不说把锦绣扫地出门,他便能在最合适的时机将人救回来,彻彻底底的留在他房里。再加上他之前命七宝让锦绣签下的卖身契,这姑娘,下辈子就是他的人了。
兜兜转转这么一圈,既解决了锦绣是云作衫房里冲喜姑娘的问题,又化解了前段时日和锦绣吵架的矛盾,不可不说是一石二鸟。
云作悦心思之细,城府之深,当真令人咋舌。
要说曾几何时云作悦可否有在某个姑娘身上下过如此功夫吗?有。
那个人就是翠羽。
时日越长,锦绣的性子就越像翠羽,这其中既有她本性使然的缘由,也不乏云作悦暗中故意培养的原因。
既然是影子,那就得按照原主的样子来塑造,只有这样,光才不会舍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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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梨终于还是决定自尽了,了断这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生命。
肚子越来越大,她已经瞒不下去了。好在死之前,她最后去看了一眼云作衫,此生已经无憾了。
不同于之前的偷望,她这回直接进了房间,房间里没有姑娘,卷帘和幻音都不在,也不知究竟做什么去了。
她径直走到云作衫床头,却见对方正躺在床上歇息。她挨着云作衫躺下,轻轻靠在他肩头,泪流满面。
千言万语,百感交集。
什么话都想告诉他,什么话都不能告诉他,只是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像往常每次背着卷帘偷偷示好那样。
忽然,云作衫也反握住她的手,什么话都不说,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
雨梨这辈子都没哭得那么肝肠寸断过,好像整个人身体里的眼泪都被抽干了一样。不管云作衫怎么安慰她,泪珠还是不停地滑落下来。
此生无缘做夫妻,那便相约来生。
站在雕花板凳上,面对三尺白绫,曾经的种种在她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她想说的只有一句话:“得君心,许君喜,此生无憾矣。”
说罢,她便踢了板凳,毅然决然的踏上了那条不归路。
直到第二天午时传膳的时候,雨梨自尽的消息才传了出去。庞夫人封锁了消息,可是传言还是不胫而走,都说雨梨是一尸两命,肚子里还怀着一个野种。更甚者,还有说雨梨是因为在外面有男人,有个孩子之后,男人不要她,这才走投无路的上吊自尽了。
萧然阁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唯独云作衫不知道,众人都小心翼翼的瞒着,不敢让消息泄露出去半点。可惜这样表面的平静持续了不到几日,便被杜玉儿彻底打破了。
杜玉儿是什么人?庞夫人的侄女。庞夫人房里的丫鬟,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一来二去间,她就到处乱说,甚至在萧然阁的时候也不消停。
正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不小心被经过窗外的云作衫听到了,当时一口血涌上喉头直接吐了出来,随后就昏倒过去不省人事了。
锦绣被云作悦关在房里,各处都不让随便出去,说是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事情就大条了。锦绣也乖乖听话,终日待在醉风阁里,老老实实的,哪儿也不去。
这日巳时刚过,云作悦正在房内教锦绣念书写字,七宝突然行色匆匆的从外间走进来,连门也忘了敲。云作悦怒道:“越发没规矩了,进屋之前连门也不知道敲?”
七宝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哪儿还有心思顾及敲门这种小事,他瞥了一眼锦绣的方向,面露难色。
云作悦会意,挥了挥手道:“锦绣你先出去。”
锦绣嘟起嘴不满道:“又说悄悄话儿不给我听。算了,我也懒得听。”说罢她转身出了房门。
要是她真有这么听话,云作悦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便好了,可惜她不是。她一走到门外就躲了起来,偷听屋内的动静。
云作悦道:“现在可以说了,什么事儿?瞧把你急得……”
七宝抹去额间的汗水,低声道:“雨梨那事儿让大少爷知道了,吐了血又昏了过去,情状不大好了……”
“什么!”这话不是云作悦说的,却是门外偷听的锦绣说的,她一脚跨入门内,抓住七宝的胳膊焦急的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不好了?谁不好了?雨梨的事情?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一连串问题问得七宝焦头烂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底是该说实话,还是该说假话。好在云作悦及时上前将锦绣拖了回来,替七宝解了围。
云作悦安抚道:“你先莫要着急,待我和七宝去萧然阁探探口风,再回来告诉你确切消息。”
锦绣一刻也不想等,她现在就想去萧然阁。
“我也去!”
“胡闹。”云作悦呵斥道,“此时萧然阁里定是人山人海,各房太太少爷都在,你去了若是被他们看见,还不直接赶了你出去?”
锦绣知道云作悦是对的,可是她就是放不下。
云作悦看出她的顾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和七宝去去就回,回来了立刻告诉你那边儿的消息。你就在醉风阁安生待着,哪儿也别去,莫要让我担心。”
锦绣不甘心的点了点头,眼看他们要走了,还是忍不住嘱咐道:“一定早去早回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惊天秘密渐出水
这边儿锦绣在醉风阁里焦急的等待,那边儿云作悦和七宝慌忙向萧然阁赶。不出所料,这回事情闹得大,各房太太少爷都惊动了,等云作悦和七宝抵达萧然阁的时候,众人已经簇拥在房前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了。
或有落井下石来看热闹的,嬉笑间说的都是流言蜚语,难以入耳;或有真心实意来探病的,自顾自抹泪黯然神伤;或有上赶着巴结庞夫人假装好意的,左一句右一句说的都是阿谀奉承的违心话。
平时里都藏着掖着的狐狸尾巴,终于在云作衫这一病中都或多或少的露了出来。
云作悦来到房内,并不直接上前询问庞夫人,而是问了在一旁主事的杜琼罗,杜琼罗感伤道:“郎中说是急火攻心,再加上之前肺部有恙,一口气上不来就昏了过去。至于以后怎么着……现在还不甚清楚。”
云作悦叹了口气,望向床上面如死灰的云作衫,心里五味陈杂。又见向来服侍左右的卷帘单单此时躲在人群中惴惴不安,便知事情八成和她有关。
云作悦将卷帘叫出门外,单独过问此事,卷帘不敢有所隐瞒,把杜玉儿的事情全部供了出来。云作悦冷哼道:“就知道这妮子一天到晚待不住,什么都敢往外说!那大太太呢?知道这事儿不知道?”
卷帘瑟瑟发抖道:“知道……”
云作悦眯起双眼,心道,既然庞夫人已经知道此事的实情了,按理说不应该没有表示,论及亲属关系,自然是亲骨肉比外戚更加亲近,可是为何庞夫人没有因此责罚杜玉儿呢?这其中肯定有端倪。
他挥了挥手,示意卷帘退下,招呼七宝过来,对他道:“你回去告诉锦绣,就说郎中瞧过开了药方,按时服用,静心调息就没事了。”
“那二爷您不回去吗?”
云作悦瞥了一眼不远处愁眉苦脸的杜玉儿,沉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晚些再回去。”
待七宝走后,云作悦径直上前走到杜玉儿身边,凑过去漫不经心的低声道:“表妹的面子可真大,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大太太都视若无睹。”
杜玉儿早在心里悔了千遍万遍,听云作悦这么说,少不得又是一阵愁肠百结,脸都皱成一团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他就在房前……”
云作悦叹息道:“唉,说起来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上吊自尽了呢?”
“什么啊,一点儿也不好。”杜玉儿到底年轻,嘴里藏不住话,云作悦一套,她就上钩了,悄悄凑到云作悦耳边低声道,“偷偷告诉你,雨梨肚子里啊,坏的是衫哥哥的孩子。”
“哦?”云作悦装出一脸惊讶的表情道,“可有此事?”
“千真万确,我在墙根都听到了。”杜玉儿道,“是姨娘和孙嬷嬷说话儿来着,她们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听不大明白。好像是说姨娘对不起雨梨,也对不起衫哥哥,可是为什么姨娘会对不起他们呢?就因为雨梨怀了衫哥哥的小宝宝吗?”
云作悦接着问道:“那她们还说什么了?你可还记得?”
杜玉儿把眼珠一转,想了半晌,突然道:“对了,她们还说许是事情败露了,所以雨梨就自尽了。”
“败露了?什么事情败露了?”
“呵,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儿呢?”锁坠儿突然凑上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杜玉儿吓了一跳,连忙抽身回去,摇头摆手道:“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锁坠儿一下就看出了端倪,狐疑道:“二爷?”
云作悦捏了捏杜玉儿的小脸,游刃有余的解释道:“我们这儿说些贴己话,锁坠儿也有兴趣听?”
锁坠儿啐道:“青天白日的,你们也不害臊?前儿还来大太太房里找聆扇呢,这才几日,新鲜劲儿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