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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凑上她的耳朵道:“前儿西屋的紫葵偷偷告诉我说,二爷他……去过二太太房里了。”
“什么!”珊瑚失声叫出来,又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低声道,“他们……说什么了?”
“这我怎么会知道,紫葵也没敢多听,不过看七宝那样子,八成差不离,就是……那点事。”金元脸色十分难看,战战兢兢道,“怎么办,若是这事儿传到四爷耳朵里,不知道要动多大火气呢……”
“现在不是还不知道呢吗,能瞒一时是一时,二太太也真是的,明知道四爷和五爷最讨厌阿谀奉承的事情,居然还巴结到二爷那里去了。”珊瑚愤愤道,“对了,这事儿除了紫葵和七宝,还有谁知道?”
“估计没了……”金元思索半晌,忽然惊道,“等等……那天儿好像恰巧有个姑娘入府,说是要给大少爷房里冲喜的童养媳,叫什么来着?”
“锦绣!”
“唉,就是这名字。”金元接着道,“好像当日她在二太太那儿受罚来着,不知道见着二爷没有。”
珊瑚叹了口气,向身后淡淡一瞥,道:“那不,你说的那姑娘,现下就在离尘阁呢。前段时间你不在,四爷也不知是什么兴致来了,叫人往那姑娘身上泼凉水,没几天就病得下不了床,汤药都是我送的。”
“四爷那脾气你还不知道,还不是兴起了什么都能拿来当借口。不过正好,你明儿去问问,没见着我们也能放心不是。”
“嗯,知道了,四爷那儿你兜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来通知我。”锦绣绕出假山,对金元道,“那就这样吧,四爷还找我有事儿呢,我先走了。”
金元目送珊瑚离去的背影,揉了揉脑袋,喃喃道:“虽说是这样,可是四爷这会的确是有些反常。”
***
珊瑚来到云作祥房中,见他正在读书不好上前打扰,便坐在一旁耐心等待。云作祥的注意力全在书本上,甚至连珊瑚进来了也没发现。
半晌,珊瑚忽然将茶水放在檀木桌上发出“叮”一声响,云作祥应声抬头,意外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刚来一会儿。见四爷忙着呢,不便打扰。”
“也就是你有这份儿心,换作夕颜,早该耐不住了。”云作祥摇头道。
珊瑚知道云作祥对夕颜有偏见,因为她对他抱有不一样的感情,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要为夕颜抱不平的。不过就是有着一份对主子的赤胆忠心,如何就该受到云作祥这般对待呢?
云作祥见她露出落寞之色,叹息道:“我知你跟她素来交好,这些话本不该在你面前说的。但是我希望你能旁敲侧击地让她断了这个心思,也是为了她好。不然我不保证有天会心血来潮将她赶出府去。”
“四爷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珊瑚不免也有了些许怒气。
云作祥虽然心狠手辣,可是唯有对待珊瑚与众不同。因为珊瑚曾经舍命救过他,所以无论她在云作祥面前如何放肆,他也不会说什么狠话,更不会因此责罚她。
“自然不全是。”云作祥犹豫半晌,改口道,“我听夕颜说你又被五弟叫去了?”
珊瑚斟酌再三,不知云作祥究竟是何用意,实话实说道:“五爷说想要两个新的手绢,叫我过去拿图样。”
云作祥皱起眉头,本来压抑的怒气登时就爆发了,怒喝道:“下回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离职。五弟想要手绢,他房里的姑娘不会绣吗?如何非得你去?如此没有规矩,是想我将你和夕颜一同赶出云府吗?”
珊瑚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以前云作忧时常叫自己前去游玩,也不见云作祥发怒,这回不过就是帮忙绣两个手绢如何就气成这样了。思来想去,唯有锦绣的存在能够解释这一切,珊瑚委屈,眼泪一紧就夺眶而出。
“四爷原是个薄情寡义的,纵使对您千百个好,您也不见得看得到,这些我们知道,所以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暗指救他一命的事情),不提也罢。可是您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我们在旁服侍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您有个表示,她不过是来了几天,您就连魂儿都丢了吗?左右没去送药是我的不是,合该我被您骂,夕颜又没做错什么,四爷何苦带着她一起责罚?不用您赶,我自己走还不成吗?回来五爷问起来,您就说我死了,那手绢也别想要了。”
“珊瑚!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要以为我对你好那么一点就可以恃宠而骄了。我说的是你和五弟的事情,如何又扯到锦绣身上了?”其实云作祥如果服软,安慰两句事情也就过去了,偏偏他少爷架子大得惊人,不肯向一个奴婢低头,只能恼羞成怒。
珊瑚坐在木床上不停垂泪,最后哭得伤心,直接伏在桌上泣不成声。云作祥见她哭得凄惨,冷静了许多,上前想摸摸她的头,结果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下手,心里一阵烦躁,冷道:“哭什么,吵得人心慌。”
话一出口二人都愣住了。云作祥一直当珊瑚是救命恩人一般对待,从未对她放过狠话,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心烦意乱的,话就脱口而出了。珊瑚听在心里,煞是悲凉,腾一下起身推开云作祥就向外跑去。
珊瑚径直一路跑回房内,“乓”一声关上房门,吓得夕颜低叫道:“什么动静?珊瑚?怎么哭成这样?四爷骂你了?你快说话啊。”
珊瑚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嘴里嘤嘤着吐不出句完整的话来,急得夕颜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珊瑚抽泣道:“四爷是……主子,咱们……是奴婢,骂就骂了,有什么……干系?
夕颜想起下午云作祥问话的时候模样就不甚开心,当即啐道:“我知道了,都是那厢房的狐媚子惹得祸根。夜里我送药那会子他们就打情骂俏来着,定是四爷有气不忍撒在她身上,就拿我们出火呢。这还了得,我找她算账去。”
珊瑚急忙拉住她,惊恐道:“夕颜你……做什么去?别犯傻。四爷正在气头上,你何苦去找这个……不痛快?”
“那我们留在这里生闷气受委屈就痛快了?”夕颜怒骂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珊瑚心里也起了波澜,想当年四爷重病在身无人肯近身服侍的时候,还不是她进进出出侍奉左右。现在自己在这里受委屈却是为了一个新来的姑娘,怎能忍得?
夕颜见她动摇了,接着怂恿道:“不瞒你说,我本来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儿。她有本事勾引四爷,就别怕我们到处乱说,篓子给她捅出去,不仅她面儿上挂不住,大少爷也不见得有好。到时候留不留她在府里,还不是大少爷一句话的事儿。”
珊瑚犹豫再三,觉得不妥,为难道:“那四爷的声誉……”
“放心,府里的下人又不是没眼色,这事儿传出去只会说她行为不检点,跟四爷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珊瑚听得心惊肉跳,还是觉得太过剑走偏锋,稍有不慎她二人定是万劫不复,遂摇头道:“夕颜,还是不要了……毕竟,我们是四爷的奴婢,四爷才是我们的天,这样陷他于不义,如何了得?”
夕颜啐道:“就知道你难成事儿,早知道不跟你说了。不过,你不参与无甚大碍,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办妥。”
珊瑚忙阻拦道:“你别胡来,四爷没你想得那么愚笨,你若是传出去,他定要知道的。只怕到时候受罚的不是她,而是你。”
“行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由分寸。你去把脸敷敷,哭成这样,明天可怎么见人呢。”夕颜嘱托道。
珊瑚深吸一口气,望着她不知说什么好。今日一事,一波三折,本该到此为止就作罢,偏生夕颜不愿息事宁人,不搅得人尽皆知不肯罢休。珊瑚就算有心也无力阻拦,索性由着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衫雨梨诉衷情
锦绣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了离尘阁。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她不愿再和云作祥见面,谁知道自己心直口快会说什么惹他不痛快的话,到时候万一又招来一次责罚怎么办。所以保险起见,她还是不告而别的好。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离尘阁里无人知道她偷偷离去的事情,待云作祥归来之时少不了又是一通脾气,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且说锦绣往萧然阁归来的路途上,不知不觉迷了路,绕着绕着竟绕到了二少爷云作悦所在的醉风阁。但锦绣尚且不知自己身处醉风阁,左顾右盼寻找通往萧然阁的路,绕过一条繁华的游廊之时,忽然听得后院传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虽然声响不大,但因为锦绣听力惊人,一字不落尽入耳中。她登时红了脸,准备绕道离去,可是仔细一听,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七……七宝?”锦绣失声叫道,这声音明明就是云作悦身边那个跟班小厮七宝的声音。
“谁!”
锦绣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躲在岩石后面,可是为时已晚,云作悦已经透过石窗瞥见她的身影,不紧不慢地穿上衣服,一步步踱至岩石后,低声道:“祝锦绣,真巧啊,上哪儿都能碰见你。”
“二……二爷好。”锦绣战战兢兢道,心想自己这回是无论如何也死定了,想保命就只有一个办法,“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随后而来的七宝瞪了锦绣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云作悦淡淡道:“七宝,她说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你信吗?”
“不信……”
“祝锦绣,你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没有用,爷说你什么都没看见才于用,懂吗?”云作悦威胁道,“想息事宁人,爷给你指条明路。”
锦绣脊背一阵发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云作悦在盘算什么,自己现下身处醉风阁,到处都是云作悦的人,就算想求救也没人理会。她惊出一身冷汗,小脸煞白,胆战心惊道:“求二爷……放过。”
“你若是乖乖听话,我自然会放过你。”云作悦挑起锦绣的下巴,玩味道,意味再明显不过。七宝皱起眉头,攀上云作悦的胳膊劝说:“二爷,她可是大少爷房里的姑娘。”
“我又不是不知道,还用得着你提醒?”云作悦向七宝啐道,又将视线转移到锦绣身上,调笑道,“上回我从冯姨娘手里把你救出来的事儿,你怎么谢我?”
锦绣咽了口唾沫,于情于理自己不能不谢过二爷救命之恩,再加上方才自己目睹了他二人的□□,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锦绣堆出满面笑容,客气道:“谢二爷救命之恩。”
“少耍小聪明,一句话就想了事?嘴甜保命在你二爷我这儿不管用,不给我点实际的好处,我不保你有命回去见你的大少爷。”虽是恶狠狠的话,偏生云作悦就能嬉皮笑脸的讲出来。
锦绣盯着不远处摇晃的树影和假山,希冀下一秒就会有人出现,至少这样一来,她也能借故逃走。可惜……一个人也没有。她将视线落在云作悦身后的七宝身上,满面哀愁。七宝有心救她,可是二爷根本不听自己的劝告,他又能怎样呢。
锦绣一筹莫展,百感交集,忽然急中生智,脱口而出:“二爷想要什么好处?我这儿有个翠玉(翠羽)簪子,送您可好?”
此话一出,云作悦整个人都狰狞了,眉头拧在一处,脸色也煞是难看,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算你狠。”
“二爷谬赞了。”
七宝不禁暗暗为锦绣捏了一把冷汗,说这样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翠羽的事情没几个人敢提,而且还是当着二爷的面。二爷可以饶得了她一次,不见得会绕过她两次。下回若是再有这样的机会,难保云作悦不会新帐旧账一起算。
云作悦深吸一口气,松开捏着锦绣的手,道:“让我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滚!”
锦绣急忙抽身离去,临走前不忘淡淡瞥了七宝一眼,跟在这样一个难伺候的主子身边,可真是苦了他了。七宝也回了她一个眼神,那其中透漏的更多是担忧。锦绣不解,但闪身而过的瞬间也顾不得细想,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
锦绣回到萧然阁时,卷帘正在屋里大设赌局,雨梨和云作衫都不在,也没人管她,弄得整个屋子乌烟瘴气的。嬷嬷和姑娘挤在一团,拍板叫骂,甚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