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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远听她如此说便明了了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事关苏老夫人,他也不好说什么,“睿轩上宗谱的日子定了,在一个月后。你也要多上上心,至于赵姨娘,我素来看她也是知道规矩的,不是狂妄之人。你多多提点她两句就好。”
“是,妾身知道了。”大杨氏应道,心下讽刺,料想苏清远定是没见过赵姨娘私下的泼辣劲,见过了,看他还能再说出这样的话。
苏清远本没注意,只是见大杨氏态度如此之好,方想起大杨氏以前与他说话都是我来我去的,如今倒真是懂理了。又琢磨着大杨氏对身边的侍妾一向是表面大度,背后严苛的。他以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事关他儿子却马虎不得。
“娘亲亲自有分寸,虽宠着赵姨娘,但也不会让她乱了规矩。你且忍忍她这两天的火气就好。”苏清远说道,又细细看向大杨氏的眉眼。
“老爷这话就折煞妾身了,妾身一向唯娘亲是从,哪里能说是忍?”大杨氏委屈的说道。
“你能如此便好,赵姨娘毕竟是老夫人喜欢的人,万不能像旁人那般。”苏清远说道。
大杨氏一凛,原来她以往对苏清远的侍妾做的事,苏清远都是知道的。只因着是他不在意的人,便也就随她折腾了。
夫妻一体
“坐吧。”苏清远揉揉眉头,又叹息一声。
大杨氏忙坐在苏清远身后给他揉太阳穴,又试探着问道:“老爷等我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倘若无事,苏清远何曾亲自等过杨晔。况且苏清远一向最讨厌的,便是杨晔这种恃才傲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苏清远一愣,虽说夫妻本事一体,但此事和杨家有关,倘若大杨氏一心向着杨家的话……
思量再三,苏清远也立意要考验大杨氏一番,看她究竟看重的是杨家还是苏家,“岳父舅舅新近接了一批买卖,恰好咱们家的商铺也要那几样东西,又是楼家何家定下的,不好推脱。便从岳父手中买了一批,虽说是买卖,彼此算清账目也是应该的。只是岳父给的价码实在是太高,咱们又不好跟何家楼家再抬价,便依原定的价卖了,亏了许多银子,不说伙计掌柜的工钱,便是本钱也没捞回来。”
大杨氏从未听苏清远跟她说过外边的事,便也糊涂了,想不起是哪桩买卖。
转念一想,别管是什么买卖,只要与苏清远同声同气就好,便气愤的骂道:“一家子骨肉,他们也能狠下心赚着钱?”随后又蹙眉问道:“莫不是我爹不知道,那起子人便随便的抬价?我们杨家要说赚那几两银子也说不上,随手赏给下人的钱也不止这个。老爷莫不是被那些账房掌柜的给哄了?”
苏清远见大杨氏气愤,心下略有些满意,只是听大杨氏回护杨老太爷依旧有些不悦:“我起先也是这样想的,只是随后又叫人跟岳父捎信,也曾自己递帖子进去。岳父只是不回话,又推说没空。”
大杨氏手下依旧给苏清远揉着,心里也嘀咕起来,多大的买卖能让杨老太爷连这女婿外甥的面也不见。
苏清远自觉说的自己太急于求人,有些自降身价,便又接了一句:“咱们家也不缺那几两银子,只是心里实在是气不过。想着必是那掌柜的存心挑拨我与岳父的关系,这才一心解释。再则各家也又下了单子,倘若还是按照这次的规矩办,咱们家又要亏了不说,长此以往,别人还当是杨家与苏家生了嫌隙。”
大杨氏见苏清远如此说,心中反而坚定了这是一桩大买卖,中间来来往往的银子必定许多,便说道:“自是不能按着原来的规矩办,那不是处常之法。只是咱们家就找不到货源,又或者自己做?”
苏清远见大杨氏问到了点子上,便又说道:“那批货是海外运来的,须得跟夷人打交道。那些夷人钻了牛角尖一般,一口咬定跟杨家立下了协议,不能与我们直接买卖。再三劝说下,他们才松了口,只说要是杨家同意,他们也无话可说了。”
大杨氏一愣,又琢磨着海外的买卖少说也有几个月才能成交一次。如此推算,苏老夫人发作的时间当是在那之后。又想孙妈妈一向对苏老夫人衷心,她哪里会那么容易松口,必也是得了苏老夫人的授意。
苏清词被冷落多时了,也不见苏老夫人发作,想来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苏老夫人对苏清词的关心,还远远比不上自家的买卖。
电光火石间,大杨氏参透了其中的机要,便放松下来,知道了根结,苏老夫人再有什么招数,她也有法子应对了。
“果然是迂腐之人,我早听说那些胡人夷人皆是这般死脑筋的,如今果然如此。”大杨氏顿脚说道,一张大气的脸上满是生气,更显威仪。
倘或是以前,苏清远会不喜大杨氏这般架势,会以为没有女人的温婉,如今因她是与他同仇敌忾,看着便顺眼多了。
“老爷,也不是妾身护短。只是依妾身看,必是有小人在我爹面前撺掇,不然他何必为了这点子钱跟自家女婿,又是外甥的过不去?您哪,也别急,妾身再去找人跟我哥哥说说,哥哥一向通情达理,又视那腌臜银钱为无物。他一准会劝动我爹。”大杨氏信誓旦旦的说道,又咬牙切齿的诅咒起来,“黑心眼的小人,就会挑唆的人家骨肉反目,死后必是要拔舌,下油锅的。”
苏清远等的便是大杨氏这一句话,又轻声说道:“不要闹僵了你们兄妹的感情才好,罢啦,总归是外面的事不须你操心,你只管管好内院便好。”
“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妾身能为老爷分忧自是我的荣幸。内院是妾身的分内之事,替老爷分忧,更是妾身义不容辞的。”大杨氏开口说道,她一心要挽回苏清远,怎么能因着这点小事功亏一篑,再说,杨家的银钱再多,也不会落到她身上,她又何苦为杨家心疼。更何况,此事又不是她应了便能成的。
“那就辛苦你了。”苏清远握住大杨氏的手说道。
大杨氏含羞的低下头,“老爷说什么呐,你我又怎能分的那般清楚。”
“说的是。”苏清远应道,看着大杨氏又顺眼了许多。
苏清远又坐了片刻,借口外边有事,便走了,临走留下话要中午过来吃饭。
大杨氏立在门边送他,见苏清远走后,大杨氏面上的笑就淡了下来。
信誓旦旦的应了,只是要如何才能将杨晔请过来,却实在是个难题。
能诉苦的事情都说了,难道非要她自杀不成?
“把江三娘再叫过来。”大杨氏对玉叶说道,随后又暗自摇头,“不必了,等去了杨家的人回来,再将江三娘一并叫过来。”
“是。”玉叶应着。
“点心给绮罗吃了?”大杨氏一挑眉。
“回夫人,点心给大小姐吃了许多,便是大小姐饱了,也拿点心给她玩着的,还有那珍珠,春芽数着少了两颗,怎么找都没找到。”
大杨氏听她如此说,又心疼起珍珠来,“一群人看着,怎么可能少掉,你叫人秘密的看着,看是哪个眼皮子浅的偷偷拿了,她若是藏起来还好,若是偷拿着去卖,便将她抓个人赃并获。”
“是。”玉叶应着后退两步。
大杨氏揉着眉头思量了一下,便又招回玉叶,“你过来,另将赵姨娘屋里的人都一一教训筛检一番,让她们知道谁才是给她们银子的人。若有不服的,只管报了我,到了年底一并赶出去。”
“是。”玉叶小心的看了眼大杨氏,见她脸色阴沉便想着赵姨娘定是又惹到她了。
玉叶又等了许久,见大杨氏不再说话,便轻声的退了下去。
另一边,小杨氏与苏清和皆是幸灾乐祸。
苏清和虽也自诩是文人,但是与杨晔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杨晔虽参加了科举,但也自称是视功名为粪土,很有些看不上一心求仕的苏清和。
苏清和也暗笑杨晔心口不一,知他因久无起复的文书而心中苦闷抑郁。但面上苏清和却是一贯的仰慕称颂杨晔。
因此,虽不常与杨晔一同玩乐,苏清和也是时常能与杨晔见面的,哪里像苏清远一般为见个面还要等上半天。
如此,也便怀疑起来,心想苏清远必定是有事求杨晔。
“你可知杨晔此次到府上来是为了什么?”苏清和一边教绫罗习字一边开口问道。
小杨氏抱着苏睿轩,诧异的看向苏清和,“不是为了你妹妹吗?因中秋没过来,我哥哥才陪着你妹妹过来的。”
“你就没听到别的事?”苏清和略有些不满,他以为小杨氏呆在女人堆里总能知道点什么新鲜事。
“还能有什么事?”小杨是凝眉问道,“大家都这么说,只是我看着娘亲并不怎么高兴。”
苏清和听到,叹了口气,“罢了,天大的事,也不落不到咱们头上,白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小杨氏抱着苏慕轩的手一用力,便又轻声问道:“这府里的事,你真不想管?”
苏清和瞄了小杨氏一眼,“想就能管吗?”
又拿着绮罗的手写了几个字,苏清和便站了起来,“今日还要去先生那里求教,不必等我吃晚饭。”
“是。”小杨氏应道。
苏清和一顿又看向她:“上次让你准备的贺仪准备好了吗?先生大寿,马虎不得。”
“是,都准备好了。”小杨氏说道。
“叫李岩,黄俊抬了送到马车里吧。”苏清和站到一边,等着赏心给他换衣服。
小杨氏一愣:“贺仪不待先生大寿那天便要送去?”
苏清和挥手让良辰美景赏心乐事都退下去,待房里只剩下一家四口便冷下脸来,“告诉你多少次了,这是我偷偷找的先生。老夫人、大哥,哪一个真心盼着我出人头地?请的先生也不过都是滥竽充数之人,没一个有真才学的。倘若让人知道我另找了先生,不知要生出多少是非。”
小杨氏听苏清和说的在理,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嫁妆就这样不清不白的送出去,连个美名也没有,“那也不用准备这么丰厚吧?倘若是偷偷的话……”
“妇道人家懂什么,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待我高中之后,还怕我还不起你那几两银子不成?”苏清和负手说道。
绫罗停下手中的笔,与慕轩一同看向苏清和。
小杨氏忙说道:“夫君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的便是你的,哪里说得上是还?妾身只是为夫君不甘,这么好的天赋,都被荒废了。”
“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这点委屈我还是受得的。你等着,我必不负你,为你挣个一品诰命回来。”苏清和缓下声调说道。
小杨氏心里一动,禁不住那一品诰命的诱惑,便又伸手为苏清和理了理衣衫,“那妾身就等着拜见大老爷了。”
苏清和捏着小杨氏的下巴,拇指扫过她涂了薄薄一层胭脂的红唇,柔声说道:“我必不让你等太久。”
绫罗和慕轩好奇的看向两人。
苏清和放下手,又清了清嗓子,见小杨氏颇有些羞赧,便径直走了出去。
小杨氏觑了眼绫罗,说道:“仔细写字。”
绫罗便收回视线接着写自己的字,手下的字犹如蚯蚓,甚至算不上是字,只能说是画。
小杨氏抱着苏慕轩亲了亲,又做了一会子美梦,便去里间开了锁,拿出自己的嫁妆单子,细细的算起来。
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又皱了起来。
此次贺仪拿的是阮姨娘偷偷给她的,其他杨老太爷给的还不敢动。因那先生生子生女,娶媳嫁女也送出了不少,单子上已经是去了十分之一,常此下去,只怕要搬空了。
长叹一声,小杨氏咬起牙来,倘若那先生没有助着苏清和高中,她便带了人砸上门去,把送出去的都拿回来。
贪心不足
凉风在早间吹了两下,到了晌午,依旧是热的人起了一身薄汗。
玉叶忙了一上午,就连午饭也是没空吃的,恰又看到银瓶提着一个食盒向耳房走去,便凑过去,“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
“中午老爷与夫人一同吃了饭,这是夫人散下来的。”银瓶说道,又提高点给玉叶看,“这是给春芽、春苗的,你的也有,放在你房里了。”
玉叶略看了眼,“你吃了吗?没吃便都拿来,咱们跟春芽春苗一起凑合着吃了。”
“唉,我先送过去,再去你房里把饭菜拿来。”银瓶说道。
“哪里用得着你。”玉叶哧了一声,又招手叫了一个名叫三月的小丫头,“去我房里把饭菜拿到耳房大小姐那里。”
“是。”三月忙应了,转身便去拿东西。
银瓶玉叶一同到了春芽春苗那边,见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