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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下去看看少爷小姐,叫他们身边的奶娘丫鬟都跟四小姐那边远着点,别过了病。”小杨氏不耐烦的说道,见乐事有些惴惴的,便又柔声说道,“合该我倒霉,赏心有了身子也不跟我说一声,先不说那孩子是不是老爷的,只说她跟了我这么久,有了事怎么也该跟我说一声。良辰也是,再怎么嫉妒也不该对赏心下手,唉。”
乐事忙又劝道:“夫人一片好心,是赏心自己不珍重,良辰又一时糊涂。夫人不要再为她们伤心了,不值当。”
“主仆一场,我怎么能狠下心来。赏心是要好好保养的,良辰少不得也要我去为她求求情。”小杨氏又说道,暗中去想究竟是谁卖了她,良辰自然不会,那就是乐事和美景了。
乐事见小杨氏斜眼觑向她,身上一哆嗦,“奴婢去看看少爷、小姐。”
“不必着急。”小杨氏抬手说道,又从上至下看了眼乐事,“听说你认了孙妈妈做干娘,当真是好福气,我上赶着叫一声妈妈,都得不了她老人家一个正眼,你倒好,这不声不响的就攀上亲戚了。”
乐事一哆嗦,立马跪了下来,“没经过夫人的同意,是奴婢的错。”
“你有什么错,这高枝可不是谁都能攀的上的,”小杨氏说道扶起乐事,“你们跟老夫人的人亲近,我心里自然也是高兴。只是若有人卖主求荣,那我可绕不得她,更何况,你的卖身契可是在我的手中,你也通了人事,留下没得带坏了小姐少爷,早早放你出去也好。”
“夫人,奴婢没做对不起夫人的事。”乐事膝行两步抱住小杨氏的腿说道。
小杨氏自己喝茶,只是不理。
乐事又哀求道:“夫人,下面的奴婢巴结上面的妈妈婆子也是常有的事。奴婢不过是为了往后替夫人办事便利,这才跟着其他人一同认了孙妈妈做干娘。”
小杨氏斜睨向乐事,“除了你还有谁也认了亲戚?大夫人那里,又有你的姐妹没有?“
乐事头垂下,只是思索一下便开口说道:“咱们院子里还有阿珠等人也巴结上了孙妈妈,大夫人院子里,奴婢只见过一个秋月跟孙妈妈偷偷的说过话,其他人却是不知。”
“下去吧,要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我倒是没见过主子落难了,丫头们能有好日子过的。”小杨氏说道,思量了一下,果然苏老夫人是存心要对付她,这上上下下的丫头,哪一个关节都有老夫人的人。
乐事应了便退了下去。
思索片刻,小杨氏便去了房里抄写经书,便是苏老夫人问起来,也有个应对。
人去人回
杨府得了消息,却也是一般不当回事。
“这点子小事也值得她心急火燎的送过来?”杨老太爷不满的说道,又看向眼泪汪汪的阮姨娘,“你也是,与她一般瞎着急,便是卖了那丫头也没什么,何况不过是掉个孩子。”
阮姨娘喃喃的说道:“只是这确实是冤枉的,阿姿一向手软,便是只蚂蚁也不敢踩死,如何能对一个孩子下手?”
“便不是她下的手,她院子里出了事,也是她监管不严。”杨老太爷说道,他比阮姨娘清楚一些,心知这是苏老夫人在故意找碴,便是苏老夫人自己做了这事,然后冤枉小杨氏也是有的。
“老爷,总要找人将这事说清楚才好。”阮姨娘哀求道,“背上这阴毒的恶名,阿姿哪里受得了。”
“这总是苏家的事,再者苏家尚没有动作,咱们就赶过去求饶喊冤,没得让人以为这是咱们做贼心虚。你只管过你的日子,其他的一概不管。”杨老太爷安慰道。
“那姑爷若是也以为是阿姿做的……”阮姨娘有些犹豫。
杨老太爷看她一眼,“苏清和配阿姿已经是高攀了,他还敢嫌弃什么?没了阿姿,他哪里能有这么逍遥自在的日子。”
“老爷说的是,是我急糊涂了。”阮姨娘又低下头低声委屈说道:“今日夫人改了以往的规矩,嫌我这院子里的人太多,要减去几个,老爷,这些人都是跟了我多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说少就少了?”
阮姨娘说到这,眼中又含了几点泪,“若是夫人觉得我碍眼,只管说了就是,便是裁了我的月银,减了我的伙食,我也甘心。总比少了几个用熟了的人强。”
“你只知夫人减了你的人,可知夫人也减了自己的人?”杨老太爷斜眼看向阮姨娘,“你放心,咱们府里没穷,不过是夫人看着不像话的地方多了,便慢慢的改过来。你也别猜忌她,这以后府里要改的多了去了。”
阮姨娘听了,心知石氏必是早在杨老太爷面前备过案的,便又将话题转开。
杨老太爷跟她说了一会话,终觉无趣,便又去找石氏商量大寿的事情。
苏府里,苏清和直到接近锁门时刻才回来,身上沾了一点酒气,一路上哼着歌,显是心情愉快。
过了二门便听到几个小厮窃窃私语,话里说着二夫人并赏心等字眼。
苏清和当下瞪了他们一眼,便又向里走去,刚进院门便见小杨氏迎了出来,“老爷,你总算回来了。”
苏清和见小杨氏声音沙哑,心中疑惑起来,并未细问,只是随着小杨氏进了东房。
“怎么回事?我在二门便听着有人说你和赏心,赏心呐?”苏清和看去,不见赏心,便是良辰也不在。
“老爷,你听我说,这事实在是跟我不相干。”小杨氏哭泣着,断断续续的说道,“妾身不过睡个午觉,就听到闹闹哄哄的,起来便看到院子里挤满了老夫人的人,又有人说赏心小产了,是良辰下的药。娘亲又不分青红皂白的只当是妾身挑唆良辰下的手。”
苏清和听了小杨氏的话,心知她有所隐瞒,“你当真没下手?你之前不知赏心有孕?”
“妾身当真不知,便是赏心有孕的事,我也没注意过。倘若真是我下的手,便叫我不得好死。”小杨氏赌咒发誓。
“娘亲当真说是你下的手?”苏清和迟疑的问道,倘若苏老夫人这样说,便是认定了这件事。
“……是。”小杨氏应道。
“罢了,少不得我去替你求情一番。”苏清和说道,又说道:“快叫人弄水来,去了这一身酒气,我也好快些过去。”
“是。”小杨氏应道,又接过乐事端上来的醒酒汤给苏清和,刚端起那碗,便听着外边有女人一声哀嚎。
手中的汤一晃,便倾到了苏清和身上。
“老爷,对不住。”小杨氏拿着帕子个苏清和擦着,又斥道:“是谁这般没有规矩?”
不见人答,却听着外边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有人说道:“四小姐没了。”
“怎么会没了?”苏清和厉声问道。
小杨氏不敢言语,眼神示意了乐事一番,乐事便说道:“今日奶娘不经心,吓到了四小姐。”
“老爷沐浴吧,妾身去看看。”小杨氏说道,又将脏了的帕子递给美景,便又向后面的抱夏走去。
一路上见那廊下灯笼摇曳,花影斑驳甚是吓人。
“将小姐少爷都挪到我房里。”小杨氏说道,又嫌晦气,以后便是绫罗和慕轩住在旁边,也是不吉利的。
到了后面抱夏里,便见柳姨娘如疯魔一般抱着纱罗的尸体就是不撒手。
“这像什么话,快拉开她。”小杨氏蹙眉说道,又瞪向奶娘等人,“人参吃了没用吗?怎么这么快就去了?”便是慢慢熬,也能熬上几日。
“回夫人,人参吃了,傍晚看着好些,只是晚间又厉害了。”奶娘惴惴的说道,又一群人跪在地上,“夫人饶命,奴婢们实在是没了法子。”
“你们的命我绕不了,还是都去老夫人院子前跪着,请老夫人处置吧。”小杨氏说道,她自身都是焦头烂额,哪里还能顾得了她们。
胆小的丫鬟早就在那里嘤嘤哭了起来。
“告诉老夫人了吗?”小杨氏见柳姨娘被扯开了,便又问美景。
“告诉孙妈妈了,老夫人早睡下了,孙妈妈说明儿个早上再说,免得老夫人一夜睡不着。”美景回道。
“把四小姐卷起来吧。”小杨氏说道,又听到外面苏慕轩的哭声,忙又叫人堵住柳姨娘的嘴,快步走了出去,便见苏慕轩被奶娘抱着哇哇大哭。
小杨氏接过苏慕轩,哄着:“我的宝贝别哭啊,不怕不怕。”
说着便抱着苏慕轩回了正房,那里苏清和还未沐浴完。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苏清和换了一身衣着,便去了苏老夫人那里。
看着床上的绫罗和慕轩,小杨氏叹了口气,心想本来只当不厉害,早知道这般凶险就将纱罗挪了出去才好。
苏清和向苏老夫人那里去了一回,自然也是没有见到苏老夫人的面。
虽天色晚了,但如此消息还是很快传的满府皆知。
何妈妈念叨:“可怜这么个孩子,先前看着挺机灵的就这样没了。”
“看妈妈说的,谁活着不可怜。”春芽嗔了一声便在对面的床上躺下,又见何妈妈拍着绮罗念叨着阿弥陀佛,便又问道:“妈妈,那四小姐没了,二夫人只怕要更难过吧?”
何妈妈闭着眼睛说道:“只怕是风声大雨点小。”
春芽也知道何妈妈见识的多,便也叹息一声。
绮罗睡的迷迷糊糊便听到奶娘与春苗两人说话,听说纱罗去了,便又为她念了往生经。
她上辈子尚小,许多的人都是记不得便离去了,不知道今生又是怎样,难道也要看着他们一个个走开?
一时感叹起造化弄人,为纱罗可怜,也为自己可怜。
第二日,纱罗夭折的消息更是传得人人皆知,众人都等着看苏老夫人的反应。
绮罗也是一夜未睡,眼下是大大的黑眼圈。
何妈妈一边给她擦脸一边担忧的说道:“小小年纪,睡的挺早的,怎么有这么大的黑眼圈。”
“就是夫人见了,又该说了。”春芽接着说道,大杨氏责怪只怕还是因为苏老夫人会怪她。
春苗进来见了绮罗脸上的黑眼圈,便有些怪罪春芽,阴阳怪气的说道:“看吧,轮到你值夜的时候就这样,夫人问起来,又会连我也一起骂了。”
春芽斜眼看向她,冷笑道:“哎呦呦,这谁这么大的起床气?小姐没睡好是我吵的不成?”
“别说了,是我昨晚上肚子不舒服。”绮罗开口说道。
何妈妈忙又摸着她肚子问:“是疼还是怎么了?”
“没事了。”绮罗握住何妈妈的手,又开口问道:“四妹妹什么时候入土?”问完了,人又愣住,她一直不想让人看出破绽,如今竟问了这么个问题,果然是念了一夜的经,念懵了。
何妈妈并春芽春苗等人都愣住,春苗又瞪了春芽何妈妈一眼,低声啐道:“都是你们就会胡沁,看吧,让小姐记住了吧!”
春芽此时却不敢还嘴,便依旧给绮罗整理衣服。
何妈妈又拿了温毛巾给绮罗敷眼睛,疑心道:“小姐是为了四小姐的事情睡不着?”
春芽春苗也看向绮罗心中疑惑三岁大的孩子如何能懂得入土的意思。
闭着眼睛,绮罗心叹不好,便又开口道:“奶奶说人没了就要入土为安。”
何妈妈等听她这样说也就止住了疑问,难道还能去问苏老夫人是不是她教的这些话不成。
敷了眼睛,绮罗眼下的青黑看着淡了一些,何妈妈等便又带了她到大杨氏那里。
到了大杨氏房外,便见到赵姨娘慌慌忙忙的赶了过来。
“请大小姐安。”赵姨娘、莫姨娘并留守在屋外的丫头婆子说道。
绮罗一一问了她们好,便进了屋子。
赵姨娘与莫姨娘对了一下眼色,得知大杨氏尚未回来,便安下心来。
莫姨娘猜着赵姨娘是在苏清远走后,急匆匆赶来的,又想到赵姨娘这样在苏清远,苏老夫人,大杨氏三人之间赶场伺候,竟是比她还要辛苦几分。
绮罗进了屋,见绢罗也被奶娘放在椅子上扶着她学站立,不禁又想起那只比绢罗小一个月的纱罗。
隐约听着外面丫鬟的窃窃私语声,似乎是苏老夫人只轻描淡写的打了纱罗身边的丫头婆子四十大板,便又将她们都放出府了。小杨氏竟然没被苏老夫人说一个字。
见绮罗似乎在侧着耳朵听,因早上的事情,何妈妈便清了清嗓子,外面的丫头听了,略止住话题,不过随后又开始说起来。
何妈妈便有意引开绮罗的注意力,指着大杨氏房里的画给她看。
“这些怎么读?”绮罗指着堂前的对联问道。
何妈妈等面面相觑,在一边站着的莫姨娘识得几个字便说道:“其他的字也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