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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女人中间 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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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但不去还真不行,不管如何说,这是对长辈的尊重。“好的,你等我。”何仁挂断手机,妻子没有解释昨天一夜未归的原因,他也不想去问。问了,只会是没任何意思的争吵。何仁刚想站起身,他看见QQ上那个叫“月下”的女人头像闪了闪。何仁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打开。“感觉你在,这是一首歌,送给你。我走了。” 




  音乐的声音开始流淌,透明的空间里飘满香。这是苏轼那首千古绝唱,一个嗓子恍若由无数月光铺成的女人正曼声而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泪水蓦然间溢满眼眶,歌声轻轻擦拭着心灵,五脏六腑象水洗了般干干净净。何仁双手抱头,一动也不动。月移夜深,怀人无寐,月圆人缺,天地落寞。问月,登月,望月,怨月,悟月,思月……天上人间,空灵处见清心,澄澈处见明光,,旷达处见世情,玄奥处见大智慧。东坡先生,又有几人知你?萧瑟的心灵在月光深处慢慢呤哦。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已没有泪水。何仁站起身,把电脑轻轻关上,手指就象抚过婴儿的脸庞,他露出笑容。他看看窗外,找出把伞,然后走出房间。第三十章又是一个假期到了。杨帔象以往的假期一样,带着女儿去了丈夫工作的城市。赵青的公司为赵青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只要赵青在这里工作一天,便可以无偿地使用一天。赵青自己住着二室一厅,他的生活是怎么样过的。杨帔从不多想。假期带着女儿住一个月,也只是多做些好吃的,尽量让赵青胖一点。只是当看到床上铺着新买的床单、枕巾时,杨帔拒绝使用。她把新床单和新枕套拿掉,换上以前的旧床单和旧枕套。她深知赵青的个性,他不愿意上街,更不会打理生活,他不会在有好几条旧床单的情况下,为了她和女儿去买新床单的。白天,赵青去工作,杨帔便带着女儿走在这个大都市的大街小巷。从饭店的招牌上感受着都市的文化气息,从小胡同的门墩上遥想当年这户人家的气派、豪华。。。。。。杨帔是一个闲散的人,她没有什么功利的心,也没有什么金钱的概念。孩子也有了,母亲也做了,可她还总是孩童般地只注意着自己喜欢的却对生活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事情。她总是由着性子喜好着自己的喜好,发乎心,发乎情,全不管这些喜好对生活有什么帮助。晚上,由于床是一个沙发,一个单人床,并起来高低不平,所以,杨帔和赵青就分床睡。虽然多年的夫妻,虽然杨帔非常想挨着赵青睡,可躺在床上的杨帔看到赵青走向自己的床躺下,她既张不开嘴叫赵青过来。也挪不动腿走到赵青的床上。她心里气恼:赵青没有主动走到她的床上,也气恼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躺在赵青的床上。赵青拿着本书看着,她便没有什么情绪再和赵青说话了。但睡不着的她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赵青走过来挨着她坐了一会儿,但却没有一点做爱的表示。两夫妻这么久了,那种身体的语言要比口头语言来得更真实,更易懂,更直接。一向敏感而又倔犟的杨帔便从心底升起一股抵抗的力量,她也不说什么,也不主动亲近赵青。饭还是照样的做,游还是照样的游,好象夫妻还是夫妻,还在一个屋檐下吃饭,睡觉,一切似乎都是老样子。使杨帔安心的是:赵青依然会把每个月挣的钱绝大部分交给杨帔,而他自己的花销,则靠出差补助费生活。每想到这一点,杨帔就很感动。当初赵青走的时候,杨帔是知道赵青会挣多少钱的,她也没说赵青必须给她多少钱,赵青也没说会给她多少钱,但第一个月当杨帔看到赵青邮回来的钱数的时候,她的眼睛竟然一湿。赵青只留五一个零头,整数都邮给了杨帔。“你邮了那么多钱给我,你自己怎么生活呀?我再给你邮回去一些吧。”杨帔给赵青打电话。“不用,我有办法,等我不够用的时候告诉你,”赵青的话斩钉截铁,很硬,但杨帔听了很暖,她体会到赵青以他自己的方式爱着她,爱着女儿。杨帔是不在意钱的。但每次看到赵青邮来的钱她都很踏实、很幸福的感觉。不是因为有了钱,而是因为赵青把绝大部分钱都邮给了她。她感觉到赵青对她和女儿爱的深度。这几年的假期里,虽然两夫妻到了一起时有拌嘴,时有争吵,时有冷战,但赵青依然会按月把钱交到杨帔的手里,杨帔总想:人无完人,自己的脾气很坏,德行也不怎么样,要求赵青什么也是不公平的。所以,打归打,闹归闹,却也没往心里去。杨帔来这里没几天,赵玉的同学王丽就打来电话。二个人在电话里叽哩咕噜地说了半天,赵玉突然对杨帔说:“妈,你的电话”杨帔诧异地走到电话旁:“杨帔,我是王丽的爸爸。还记得我吗?”“噢,王丽爸爸呀,当然记得了。呵呵,要是忘了,你不白请我和赵玉吃肯德基了吗?”“呵,我就是怕吃不着欠请的,所以打电话加深一下你的印象。”“呵呵,好,等我和赵玉回去后就请你们吃饭。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好,不多说了,祝你假期玩儿得愉快。再见。”杨帔放下电话,对赵玉说:“你们同学她爸挺逗哇。”“王丽她爸和她妈离婚了。”“是吗?看不出来呀,王丽的爸爸挺乐观的一个人呀,怎么离婚了呢?”杨帔说着,便看电视去了。赵青一连几个晚上都回来得很晚。说是在公司里加班。杨帔有些狐疑:以前的几个假期,赵青总是会推掉许多应酬,晚上早早的回来。“他们约我去美国人开的酒吧,全是色情的,我没去”赵青进来会对杨帔笑着说。“有意思吗?”“就是黄吧,大家都在说色情的笑话,哪天我领你去呀?”赵青笑嘻嘻地说。“有女人去吗?今天你怎么没去呀?”“你们来了,我就不去了,”杨帔知道,赵青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人,也不会说些甜蜜、动听的话逗杨帔开心,他说因为她们母女来了就不去酒吧了,那是他心里就这么想的,他这么说的时候,可能都没意识到他的话是什么效果,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想着赵青以前的态度,又想到这一连几天赵青都回来得这么晚,杨帔竟鬼使神差地想去看看赵青到底在干什么。她走到赵青的公司大楼,她是知道赵青在哪层楼面的。电梯到达后,杨帔在走廊里有些呆了:铺着地毯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两边一扇扇紧闭的门。门上什么标志也没有,这一层楼有许多扇门,杨帔不知道该推开哪扇门才对。在走廊里徘徊了好久,杨帔找不到门路,她不得不再坐电梯下来。走出大楼,回头望着这栋高耸入天的魔登大楼,她觉得这大楼把她和丈夫隔得很远。赵青很晚才回来。身上带着一股外面的冷空气,清新而冰凉,就和那一扇扇关闭的大门一样凉。杨帔没有和赵青说刚才去大楼找他的事,只字未提。她闲上眼,再也没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静静地躺着,不想再想什么,也不想再看到什么。这一个假期,不知是因为该玩的地方都玩儿过了,还是因为开学了杨帔要准备评高级职称的事,她想早一些回单位。赵青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说:“早走两天也好,省得过二天不好买票”第二天,赵青便把票交到杨帔的手里。杨帔看着票,想了想,呆了呆,也没说什么,便去收拾行装了。临走的前一天,和以往的假期一样,杨帔给赵青做了一锅红焖肉,炸了一晚肉酱,又用肉丝炒了一大碗咸菜,便领着女儿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第三十一章 



  雨还在下,密密麻麻。一阵冷风在雨中就象群哭泣的孩子。快立秋了,雨会透骨髓地凉。何仁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现在并没有到下班时间,街道上,人不多,商店门口差不多都是空无一人,装璜漂亮的各种门面只也是在沉默地互相观望。几把伞在人行道上慢慢游过,看不完撑伞人的脸,但可看得见撑伞人的腿。腿是用来走路的,但每个人的腿都不一样,所以他们走的路也会不一样。何仁的目光都有些痴了,几辆的士从身边飞驰而过,溅了他一身水花,他用手拍了下,没有停脚,继续想,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然后拐个弯,就是市政府,从市政府往前走约五百米就是妻子叶萍的单位所在处。自己为何此刻是走在这条路上?而不是在办公室家里或是其它某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淌着,谁也无法走回已逝去的瞬间中。既然已经是走在路上,又何苦去想为何要走在路上,何仁的目光在前面两个袅娜女子的腰间停住。他看见一些精致的流苏从那洒落,风一吹,晶晶闪亮地摇,象是在招手。女人腰间迷人的风情,其实才是男人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销魂处。何仁快走几步,偷眼打量了下,她们很年青,也漂亮,在窃窃私语,不时嘻嘻发出笑声,她们没有一点烦恼吗?她们只是还没有想起烦恼。不过正因如此,所以更要为她们此刻感到高兴。何仁咧起嘴,美的东西总是赏心悦目。 




   视线转到市政府门口,何仁不禁一楞,凄凉的雨幕中,一个人影朝着政府大门缓缓地跪下来,一个更小的人影也跟着跪下。风呼地声从街头那边吹来,这雨刹那间又大起来,何仁身子一歪,几滴豆大的雨点从伞边飞落在脸颊上,竟然象石子般坚硬,让人觉得痛。何仁努力握紧伞把,石子般的雨点呵正肆无忌惮地敲击着那两个人影,让人恍惚间真以为那是两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何仁慢慢地走过去,这是个三十来岁面目黎黑的妇人,身边这孩子也约有七八岁吧,好象是个男孩,正精赤着上身,干瘪脊背上那些清晰可见的骨头,枯枝般眼看就要被风折断。雨落在他们身上,发出当当地响声,他们脸上好象并没有眼泪,只也是那些冰凉的雨水,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跪着。孩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是不是觉得很冷? 




  何仁闭上眼,不用多问,这是从乡下来上访的人。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可见到,所以谁也都不大惊小怪。何仁听见那二个漂亮女孩正嘟咙着从身边走过,“发什么神经啊,这些乡巴佬真贱,动不劝就给人下跪。”“我说他们怎么这么笨?真有什么事情进去找市长不就得了?跪在这里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人看笑话?”何仁的心猛地针刺般痛。还没长大的女孩又怎么会明白?他们没有哭音,是因为已哭过太多;他们只能在门外下跪,是因为他们总是被拒之门外;他们是贱,是因为那些苦难让他们无法不低下头;他们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是因为他们渴望能跪出个青天大老爷……。 




  下雨的时候,你总难分清脸上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何仁弯下腰,把手上的伞放在孩子头上。他有些哆嗦,这雨为何会下得这样大?妇人仍然是低头跪着,默默无语,甚至没有抬头看何仁一眼,是的,只有卑微的人才会为对方弯下腰。自己帮不了他们什么,何仁想,这妇人心中或也是明白吧,她并不需要廉价的同情。 




  何仁的手在孩子冰凉的脊梁上轻轻一触,然后象火烧般迅速缩回。他很明白妇人为何要在这时下跪,马上就要下班了。但谁能看得见他们在雨中下跪的身影?领导都很忙,他们多半是要坐在几十万甚至于上百万买来的小轿车内,匆匆赶赴为了工作所必需要去的酒席舞厅,他们也很烦,他们会看见吗?有些茫然,何仁抬起头,苍穹中什么也没有,只也是冥冥深不可测的一片白蒙。苍穹的背后又会有什么? 




  雨很快地就让何仁湿透。他慢慢行走,雨很大,它可是老天爷的眼泪?应该不是的,老天爷若是会流泪,那它就不佩叫老天爷了。他想起下午刚听过的那首水调歌头,也就顺口哼起来。忽然有些快活,便伸胳膊蹬腿在雨中跳了几下,他终于放声大唱。 




  怕成为别人眼里的疯子吗?是有点怕,但街上的人都是陌生人,他们不知道我从何来,也不晓得我要何处去,他们都很匆忙,更没兴趣去弄明白。就让这一刻成为真正的我自己吧。何仁在雨中边唱边跳,他想若自己能有孙猴子那本事凌空翻几个跟斗,那肯定更会觉得惬意。 




  第三十二章 



  何仁一身落汤鸡般出现在叶萍面前时,把她吓了一跳,“何仁,你发什么癫?没伞吗?就是没伞?你不晓得坐车?出去出去,别把地毯淋坏了。”雨水从何仁身上纷纷滚落,就象些淘气的孩子,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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