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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轼杰轻颤的了一下,没有开口。
“你到底在执着什么?”楚国豪若有所思的看他,“为了你那无缘的孩子吗?”
这次的颤抖不再轻微,秦轼杰颓丧的放下酒杯,目无焦距的凝视着前方。
“我恨你,秦轼杰,一辈子都恨你!”
向婉儿当时的声音犹如在耳,她当时的表情历历在目,他无法忘记当时的她是多么的心灰意冷,那种恨之入骨的眼神像把刀无时无刻不穿刺着他,今生她是不可能原谅他了,而他只能带着椎心刺骨的痛,悔恨过一生。
“在那种情形下,会发生那种事根本是无可避免的,错不在你,你又何必自责。”楚国豪叹息的说。要不是由陈立那儿知道还有这个缘故,他会以为向婉儿的离开只因为危险的考量而被他迫离,没想到中间竟还有这么一个悲剧,唉,是上天的捉弄吧!
“如果我那时有关心她,如果我马上发现她的不对劲,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亲手扼杀了我们的孩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秦轼杰双手抱头忏悔不已。
“医生不是说了嘛,那个孩子原本就有点自然流产的现象,就算没发生那件事,孩子迟早也是保不住的。”
“不会的。”秦轼杰不相信,“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楚国豪受不了的大喘口气,“如果你这样自责会好过一点的话,我就什么都不说,可是你有好过一点吗?没有!每天除了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就是忏悔着不能挽回的过去,请问你得到了什么又挽回了什么?”
“你给我听好,今天是兄弟我才说你。”见秦轼杰仍没反应,他生气的将烟拧熄,“对于已经发生的悲剧,你每天的懊悔、忏悔和那些无意义的自责根本是无济于事,为什么你就不会去挽救还未发生的悲剧呢?她,一个你深爱的女人要嫁给别的男人了,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祝她幸福。”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秦轼杰举起酒杯遥敬远方。
“你真是他妈的冥顽不灵!”楚国豪再也受不了的骂起粗话,“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她会幸福吗?她会幸福才真是他妈的有鬼!”他自问自答着。
“那总比嫁给一个她恨之入骨的人好吧!”秦轼杰喃喃自语的念着。
“恨?你以为‘因爱生恨’、‘没有爱哪有恨’这两句话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她真的恨你吗?那只是她一时的气话,气你害死了你们的孩子!”楚国豪告诉他,“可是大家都知道那全是误会,只要跟她讲实情,那么一切误会不就全部冰释了吗?”
“不可能的。”
“哦,我真是他妈的会给你气死!”他已经快要昏倒了,“算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随便你,我不管了!”他转身准备走人。
“等一下!”突然间秦轼杰开口留住他。
“怎么,你改变心意了吗?”楚国豪火速回头,脸上的表情有如中了头奖。
“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当男傧相吗?我一定义不容辞。”他兴高采烈的说。
“我要将‘聚义帮’的老大位子让给陈立,想请你当见证。”
霎时间,楚国豪整个人呆住了,“你不是说真的吧?”
秦轼杰毅然点头,眼中的坚定让他心惊。
“你……”
“你不用说什么,这个决定我是不会更改的。”秦轼杰摇头打断他。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看了他好半晌后,楚国豪再次点了根烟坐在他对面,“到工厂当个小作业员,一人吃全家饱,还是你改变主意要去当‘向阳建设’的乘龙快婿,接掌‘向阳建设’?”他冷嘲热讽的对秦轼杰说,而这表示他一点也不赞成好友的决议。
“这个你不用担心。”
“他妈的不用担心!”楚国豪发火了,“你以为离开这里就能忘了这一切吗?你他妈的志气跑到哪里去了?为了一个女人灰心丧志,为了一个背叛竟逃避现实,你叫秦轼杰吗?你还是让人闻之丧胆的黑街教父吗?”他生气的朝秦轼杰怒吼,“不是兄弟我不支持你,但是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如果你真敢将你这个位子让给陈立,而逃避一切远走他乡的话,我第一个不会原谅你,而且我发誓,我会将这个‘聚义帮’歼灭,让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聚义帮’这个名词!”
“而我们会协助你的。”
不知道何时进来,靠在门边的齐天历、赵孟泽和魏云智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你们……”秦轼杰痛楚的看着他们。
“你们来得正好,要不然我真怕会控制不了把他杀了!”楚国豪咬牙切齿的瞪着秦轼杰说。
“秦,这一点都不像你,你不应该是个意气用事的人。”齐天历摇头走近说。
“这不是意气用事,我是真的累了,十多年的黑道生活我已经倦了……”
“我不要听这些,只要告诉我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齐天历不客气的打断他,“‘同进同出,不能同日生,愿能同日死’,这是我们的约定,你记得吗?”
“同进同出……”秦轼杰喃哺自语着。
“对,你不能背弃我们,要不要退出黑道,必须大伙一致同意才行,所以……”
“只能委屈你继续留在黑帮里了。”
这样子下去真的可以吗?看着外头纷纷细雨,向婉儿第一百零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心死的人不应该有感觉的才是,可是杨煜勋的深情感动了她,让原本冰冷的心渐渐有了温度,一种油然而升的感觉让她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可是那不是男女之情,却是愧疚之心,一颗充满愧疚的心就是她全部的所有。
原以为爱人是世界上最快乐也最痛苦的事,没想到被爱却犹有过之而无不及,爱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谁说过被爱的女人最幸福?
他的好让人无可挑剔,他的温柔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可他的爱却成了她此生最沉重的负担,她,背得好累。
原以为这是一场商业利益下的婚姻,是无任何感情羁绊的未来,没想到这却是张感情的网,网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网得她几乎想逃,可是她能吗?对于一个深情如斯的男子,伤害他一次就已经算多了,自己能再伤害他第二次吗?他没有错,错的全是自己呀!
这样子下去真的可以吗?
对这么一个好男人,她可以欺骗他的感情一辈子吗?付不出相等的感情回报,对他已是万分不公平,难道自己还要狠心毁掉他一生的幸福?她不能这么做!可是她该怎么做?欠钱还钱,欠债还债,可是感情债要她怎么还?向婉儿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姐,杨先生来了。”门外响起林太太的敲门声。
“我知道了。”随口应了声,向婉儿一整哀愁的面容,替自己涂上鲜丽的唇膏,这样她的脸色会比原先的还要有精神吧?!
踏出家门,并肩走在杨煜勋殷勤撑起的雨伞下,向婉儿内心依然挣扎着想了一天的问题,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应该在还来得及挽救之前阻止这一切,应该在事未铸成大错之前跟他明说才是。
“煜勋我……”她试着开口却被他打断。
“雨愈来愈大了,我们先上车再说。”杨煜勋微笑看她,殷勤的替她开车门,“来,小姐请上车。”
看着他,向婉儿无声的叹息弯身坐入车内,而他则绕过车头从另一方车门进入,车子一发动车灯随之开启,直直照射在雨中昏暗的街道上。
沉默的看着细雨纷飞的前方,向婉儿不由自主地注意到路边停放的轿车,在这种别墅型的住家,每户都有一定的距离以上,怎么会有一部车停在这儿?是爸爸的朋友?可是刚刚家中并没有旁人呀,是谁的车会停在这里?
杨煜勋缓缓驶动车子,而车灯正不偏不倚的投射在那部轿车的驾驶座上,里头坐了一个人,一个抽着烟凝视着他们的男人,是他!
向婉儿震惊得无以平复,不敢置信的瞠大双眼直盯着他,然而随着他们的车向前开,他的身形亦随之消失,即使她再转头也看不到了。
“怎么了?”看见她突兀的动作,杨煜勋莫名其妙的问。
“没……没什么。”急速回头,她视而不见的直视着前方。
是他,她绝对不会看错的,真的是他!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在那里多久了?他为什么会来?种种问题在她脑中浮现,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自己和杨煜勋之间的问题了,一整晚脑海全是他。
毫不否认的,即使再恨他,她还是不能抑制自己去想他,她好恨自己,好恨!
“今天的你特别安静,为什么?”
沉静的车内突然响起杨煜勋的声音,吓了向婉儿一跳,她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他。
“有什么事困扰着你吗?你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给你点意见也说不定。”他看了她一眼,温柔的说。
或许,可是主角如果是你,你的意见我能听吗?向婉儿苦涩的想。
“怎么,还在考虑要不要说是吗?”等了一会儿,杨煜勋微扬嘴角开玩笑的说,“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慢慢想好了。”
听到他的玩笑,向婉儿不由自主地将心里的话冲出口,“煜勋,我们不要结婚好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杨煜勋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他沉默不语,“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辜负你对我的情……”
“那就不要辜负呀!”杨煜勋苦涩的低语。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爱上你,我曾强迫过自己,可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她痛苦的说,“我不能带着一颗不爱你的心嫁给你,那对你不公平……”
“我不介意……”他忍不住打断她。
“可是我介意,这对你不公平!”向婉儿猛然的摇头,“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家世好人好,温柔体贴又一表人才,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好上十倍,甚至百倍千倍的女人……”
“可是我只要你,只爱你。”杨煜勋对她摇头说。
“我不配,真的不配。”她还是摇头。
“没有配不配的问题,这一切都看你要不要而已。”杨煜勋深情凝望着她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上我?我根本不值得你爱,一点都不值得。”她的泪水溢出了眼眶。
“只要我觉得值得了就好。”杨煜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
“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我求求你!”她撇开脸不让他拭泪,“你不了解我,你也不晓得我曾发生过什么事,我……”
“我可以从现在开始了解你,至于发生过什么事,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是吗?”他轻轻的打断她。
“那根本不能算是过去式,因为我心里还有他,你知道吗?”向婉儿激动的对他说。
“我会等你,我会慢慢将他的身影从你心中抹去。”他静默了一会儿后,以前所未有的决心看她,然后缓缓的说出心中的执着。
“你……”这样的他只有让她更心痛、更难过,她再也无法承受更多了,“我已经不是个处女,我怀过孕、流过产你知道吗?”长痛不知短痛,向婉儿朝他喊出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煜勋的温柔僵在脸上,心里的冲击无可言语,看着她哭泣的脸庞,他竟然不知如何开口,好久后才问出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