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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 作者:兰晓龙-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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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才:“我不懂光电。”
  袁朗:“你要么就给我一直傲下去,说几句就变谦虚了算怎么回事?”
  成才放下了枪,一时让人以为他要罢工,但成才是掏出一瓶药水来清自己的眼睛,那并不方便,袁朗毫无表情地拿过帮他。
  成才开始观测,蹲踞在他身后的袁朗久久地打量着他,然后转身看向他身后的旷野,没有人烟,但他有所牵挂。他瞄准镜中的军港,除了几个移动的明哨,那边几乎是凝固的,这个时候,凝固意味着紧张。
  一只手拉动了牵在枝叶间的绳索,让绳索那一端的背包从树梢上猛然下落。落点是在一辆正要驶过的军车前方,军车戛然而止,驾驶舱门打开,司机下车察看,副驾驶座上的门打开,一个人正要出来。一个瘸子拖着一条腿从车后冲出来,运动中射倒了司机,然后迅速将枪口对准了正从车里探出的半个身子,瘸子自然是许三多,他要开枪,他现在没有抓俘虏的精力和体力。然后许三多彻底地讶然住了。被他用枪对着的那个人半个身子歪着,那是为了够放在座位上的枪套,在演习一线却没把枪配在身上,因为他并非一线的作战军官,他是三五三团一营副教导员,老好人何红涛正在许三多的枪口下,一脸后悔莫及的神情。
  许三多:“报、报告指导员,我、我这个……”他几乎要把枪放下来个敬礼,幸好他坚持住了,只是把枪口歪在一边。何红涛也终于从大惑中苏醒,他恐怕比许三多更为讶然:“许三多?……这是在干什么?”
  “想、想劫车吧……我想我是。”
  “听说敌方有一名伤兵在我军阵地上流窜作乱,就是你吧?”
  “应该是我。对不起。”许三多太容易被打回原形,又是一脸做错事的表情,做错事的姿态,唯一还没放下的就是他的枪。于是何红涛看看他的枪口,又看看自己的枪套。
  “我想配上枪,在一线不配枪有点违反规定了。”何红涛苦笑,“我贪舒服,不想被人揪住,可以吧?”
  “可以的。”许三多连忙退开了一步,何红涛终于把枪套拿在手上,并且打量了许三多一眼,那小子离倒下差不多远,可枪还抓在手上,何红涛也许还合计了一下人家拿在手里的枪出得快,还是他扣得严丝合缝的枪抽得快。结果显然不利于他,何红涛把枪套扣回腰上,下车,并且干咳了一声,即使在身为许三多上级时也没见他拿过这样色厉内荏的架子。
  何红涛:“你们是来袭击我方指挥部吧?死老A,真牛。这个指挥阵地活让你们打废了,我们都放弃了,我是撤走的最后一批。”
  许三多:“你们也牛,指挥能力一点没乱……”这种吹捧话实在不是他的擅长,“指导员您怎么在这?”
  “这咱们团防区。”何红涛画了个大圈子,“从这到海边,咱师防区,我能在哪?”
  许三多悔得唉声叹气,枪也耷拉在手上:“我这个真是……我真不知道……你们都不用原来番号。要不您走吧,我再换辆车。”
  “换?换什么换?我司机也被你报销了,要去的地方我不认路,要紧的会赶不上了。”何红涛叹着气,眼角的余光可从没离开过许三多那枪,“你够猛。”
  “那……怎么办?”
  “算了,碰见你没别的,两个字,高兴。高兴倒是真的。”何红涛甚至大力拍了拍许三多,带累到许三多那处伤势,让后者直吸凉气——“怎么啦?你方给你的命令没传达到吗?你退出战斗,由我方急救站接收。阵地上找翻天了,连我都知道。”
  “不是命令,是建议。我战友……他们不了解情况。”
  “是吗?你觉着你还能战斗?”他斜着眼打量着许三多,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兵,那浑身上下的擦伤摔伤烟熏火燎,一只完全无法着力的脚,让何红涛扶在枪套上打开暗扣的手微微发抖。
  许三多:“能。”
  “你累了,也伤得很重,早该休息了。告诉我,从上次离开我家,你休息过吗?只是演习,你用不着永远这么死较真,来,坐下,我看看你的腿,车里有急救包。”
  他的语气一时变得很柔和轻缓,那对此时的许三多实在是种难言的诱惑:“坐下,坐下。把靴子脱了,你那脚踝一定在内出血,绑着扎着有多痛呀,脱了过过风,放松一下。”
  许三多:“不能坐。坐下,起不来了。”
  何红涛苦笑,并且在同时也下了个很无奈的决定,他的枪套已经打开:“对了,许三多,我新家,我钥匙已经拿到了,你说我多可笑,钥匙就揣身上了,等这演习完了我就装修,买大桌子,能让从老幺到老九全一屋坐下来,还有你,你看。”
  许三多强打精神微笑:“那敢情好……”他开枪,因为何红涛掏出的不是他家钥匙而是他的枪,何红涛苦笑,严格按照演习规则坐下,并且一边掏白牌一边嘀咕着骂:“死老A,真牛。”
  许三多在他身边蹲下,他沮丧得不行:“我不是死老A,我是许三多。”
  何红涛苦笑:“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我只知道我不会放一个要去袭击我方指挥部的人过路的,你更加不会……我真希望你会。”
  “谁都不会,三多你别天真了。苦了这么些年,聚散离合,劳燕分飞,谁到这时候不想要个答案?这是我们自己孵出来的仔,这个答案也一定要真实,纯粹。”
  “嗯。”许三多擦了擦脸,不知是擦去汗水、油泥,或者是眼泪。
  “快走吧。那车有点往右拧,你上路要小心。”
  许三多迅速收拾了一下装备,上车,留给他的时间确实不多,车很快驶去。
  何红涛和他的司机一人一个位置,看着那辆远去的车。
  司机:“副教导员,您的兵?”
  何红涛有点悻悻:“哪壶不开提哪壶——别人的兵。”
  军港边,袁朗三个人在做着入水作业前的准备,不可能携带沉重的潜水装备,所以老A们做的也是他们擅长的减轻负荷,倒空软体水袋里的水作为氧气储具,诸如此类。
  水波拍击着滩涂,远处的军港只有星点灯光。袁朗再一次地观望着夜色而若有所思,他回身看了看那两人,成才正在收拾刚整理完的装备,吴哲仍企图从这个距离上核定目标。
  袁朗:“下水。”
  他没等他们就走向了水里,冰凉的水很快没腰,那两人跟上。三个人没入水中,并且那是长时间的潜水,在波光之后再不露头。
  在夜视镜的绿色视野里,几个巡逻兵正在检查歪斜在路边的一辆军车,身后的远处是他们防卫的那座军港,他们警惕,但这只是一辆空车,他们甚至找不着可以警惕的对象。无线电静噪噼啪地响着,巡逻兵的领队者正在和基地联系。
  哨兵:“车号是隶属我师装甲步兵团,可这不是他们防区……是的,已经全面搜查,没发现可疑……是,送回进一步搜查。是的,明白。”
  几个手势,从巡逻兵中分出两人来将那车发动,另外的人沿着这条路继续巡逻。
  许三多从盖在身上的防红外罩里露出一条缝来,他在着急,他伪装得天衣无缝,却无法跳上那辆即将被人开走的车。
  好在巡逻兵仍在原地磨蹭,好一会儿才点着车,刚行驶加速就歪向了路的右侧,传来了驾驶者猝不及防的笑骂。
  驾驶者:“这车闹右倾,难怪没人要。”
  路面上的几个总算转身,车上的两个也在把车倒回正确的方向,许三多从伪装下跃身起来,那条瘸腿追赶一辆正在加速的车实在费劲,但他总算没发出什么声息就跃进了后厢。
  路上巡逻的几个回头看了一眼,幸好许三多已经进入车厢,于是大家平安无事,分别向两边走开。
  港口泊位里,林立的船舷和龙骨间波光微动,以袁朗为首的三人从水下浮出,他们四周全是钢铁的龙骨,一片静寂,几个人也轻轻往肺里吸进缺失的空气,唯恐打破这种寂静。
  直接攀上高昂的钢铁船舷是不可能的,他们登上一艘目测找好的小舰,并且发现用来隐藏自己身形的是一具小型的深潜器。
  吴哲一刻也不耽误,在那两人还在警戒四周时已经开始操纵仪器。探照灯的光束从水面扫过,无疑中间还伴着种种复杂的侦测手段。吴哲几个把自己隐藏在红外护罩下,从那一丝缝隙中扫描着泊位深处的几艘大舰。
  舰船的剖面结构图在手臂电脑的屏幕上翻转倾斜,凭借着现代技术和自己的记忆,吴哲已经迅速把目标的结构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目标确认。为03型伪装通讯船,民用外观,军用舰体,我们只能打击三层干舷以下的电机房,表面摧毁肯定无效……呼叫空中打击?”
  袁朗:“如果我们要贴上鼻子来确认,机器脑袋怎么寻找目标?”
  吴哲毫不犹豫地道:“手动引导。”说到这里,他恨得想抽自己,“可指示器扔在第一阵地了。”
  袁朗不以为意:“拖着那东西早已全军尽没了。”
  一艘装备着机枪的游弋快艇从旁边驶过,三个人在甲板上平躺了隐蔽,都不说话,对一个仅三人的小队来说,办法是大家想的。快艇荡起的波浪摇晃着他们所在的小船,远去。
  袁朗:“成才检查爆破装置。”
  成才:“下水前核查,可以使用。”他看了袁朗一眼,“我自作主张了。”
  袁朗:“你像个指战员一样思考了。”从字面上听不出他的意思好坏,但语气之尖刻连吴哲都觉得有点吹毛求疵,吴哲只是看他一眼,眼下绝非争辩的时候。
  袁朗:“你们俩潜入,手动引爆。”他观望着那艘游弋快艇驶走的方向,“我去把那玩意弄来,撤离用得上。”
  于是就分头行事,当中校袁朗不在时,少校吴哲是理所当然的指挥者,他冲着成才微一颔首示意跟上,但成才一把将他拖回来并且摁低了。高高在上的邻船干舷,一个暗哨从暗处出来,用夜视仪仔细地搜索了每一寸水面,所幸他没有搜索眼皮底下。那名暗哨终于又回到他的潜伏地,行动几乎像这三人一样隐秘。
  吴哲无声地嘘了口气,全部的努力几乎在刚才毁于一旦。袁朗从潜伏处微微抬起了身子,他刚才一直在监视那艘快艇的动向,根本没看这边,但他又把背后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袁朗:“吴哲领路,但是我不在时成才接替领队。”
  这种排布方式古怪到自相矛盾,领队和领路向来是同一人的职责,吴哲惊讶地眯了眯眼睛,但袁朗已经顾自照港岸的方向去了。
  吴哲看着成才苦笑:“你听见他说的了。”
  成才基本没什么情绪变动:“方向?”
  方向由吴哲的探测器决定,吴哲指了个方向,成才无声地滑进水里,并转身帮助他的队友。
  军港大门外,那辆被守军发现的遗弃车辆驶入大门,在转弯减速时,一个人影轻轻从车后厢滑落,然后滚入路边的隐蔽物后。这里的防卫不可谓不严,尽管驾车的是自己人,几个岗哨又拿着仪器过来将车复查了一遍——但这种严格对许三多来说亦成了可乘之机,来路不明的车正好吸引了守卫们大部分的注意力,许三多趁机潜入基地。他自隐蔽处观望着这最后的目标点,停泊的众多船只让人的目光一时尽失焦点,探照灯不懈地在搜索,但那与其说是警戒不如说是转移注意力,对一个有经验的士兵来说,更危险的是那些在暗处使用着夜视器材的潜伏哨。
  许三多从一组这样的潜伏哨身后蹑行而过。
  港口泊位里,吴哲和成才自水中探索,目标舰高大的龙骨触手可及。
  自无从着力的水中攀上滑不溜秋的船舷不是易事,但成才终于用纤长的枪体搭上一截悬垂的锚索,他把自己拉了上去,然后悬垂了身体作为吴哲上行的攀缘物因为后者的负载远大于他。吴哲轻轻拍了拍成才,表示了一下谢意才开始攀缘,最后一下他是踩着成才的脑袋才上去的。
  吴哲轻轻落在尾甲板上,成才紧随其后,两人除去枪口上的防水物。舰顶的探照灯光束照射着水面,甲板上却空无一人,通往船体内部的狭窄甬道黑得能把人吞噬。两人不约而同看了眼袁朗所去的方向,袁朗的身影在层叠的舰船干舷间一闪而没了,他的目标是刚在泊位停稳的游弋艇,于是把压力完全扔给了已经身入重地的两个人。
  成才:“怎么走?”
  吴哲:“从底舱绕。这艘舰有条竖道直通轮机舱。”
  他在甲板上摸索了一会儿,打开一个很难被注意到的舱盖,一条竖道直通下方。
  军港外,许三多试图通过附属建筑区前往泊位,芒刺在背一样的直觉让他闪回了原地,一道设得几近恶毒的暗哨——两个哨兵居然藏在集装箱里监视着前往泊位的必由之路。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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