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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帮我告诉他们……”
贺穆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咬紧牙齿说:“我们是魏国的兵马,投降不杀,我们也是人,不随便杀人,也不吃人……”
花生像是猛然惊醒似得,略微结巴了几下,最后大声地把贺穆兰的话用柔然语吼叫了起来。
贺穆兰下令让人填了那个坑洞,埋了那个婴儿和孕妇,让他们母子葬在一处,不得再骚扰。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做到这个。
随着后来赶到的杂役和部将们前来处理“战利品”,这些老人被捆上绳子,和牛羊一起,被驱赶着往西线大军收拢“战利品”的地方而去。
若是遇上其他的将军,这些毫无用处的老人和身有残病之人大概会被杀掉当做军功,当因为坑底的那一出,贺穆兰下令把这些人押走,也没有人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这些蠕蠕人以为等待着他们的是敌人的屠刀,却没想到对方连老弱病残都没杀,一个个痛哭流涕,对着贺穆兰不住磕头。
一个老汉哭的尤为伤心,他哭了许久,淌着热泪,痛不成声,哭的比妇女更柔弱,比孩子还要慌乱。
他到底为什么哭呢,他那样哭了多少时间呢?他哭过以后做了什么,这群老弱病残去了大帐真的能活下来吗?
没有人能知道。
才刚刚开始北伐,贺穆兰就已经升起了解甲归田之心。
“花木兰,果然比起‘侵略者’……”
贺穆兰苦笑。
那种柔滑的触感似乎还在她的指尖。
“……我更喜欢‘保卫者’啊。”
第213章番外凶残的正能量(上)
番外凶残的正能量
“你为什么下手毫不犹豫?”
“因为慈不掌兵。”
……
这是什么鬼回答?
你以前是法医,现在是重案组,不是将军啊我咧个去!
那负责心理咨询的指导员擦了擦汗,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心理学都白学了。
要不然就是这个女人脑子不太好,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指导员原本想吐个槽,抬眼却看到花木兰眼里出现了一种很深沉的东西,深沉到指导员连任何轻慢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像是千帆过尽后的欣慰,又像是在黎明前回首刚刚正在过去的黑暗,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他动容。
这位指导员最后只能干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这回答,还是挺特别的……你的问卷做完了,可以走了。”
花木兰非常认真地道了谢。
因为面前这指导员给的卷子提了许多奇怪的问题,那些问题问清了许多她过去不曾想到的问题,直指她的内心。
在做那份卷子的时候,花木兰开始回首自己的过去,在道德和责任的天平两端,她究竟有没有无愧于自己放上去的砝码。
对她来说,过去的人生、那些军中的生活,便是抛却自己女人的身份,抛却那些怀疑,试着以男人、以鲜卑军户的方式去生活。没有性别,没有异议,她是被“保护家人”的信念推着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后。
是对还是错有什么意义吗?
在那种情况下,她已经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了。
那指导员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郑重其事,还在纠结着到底是也回个鞠躬好呢,还是搀起她说些客气的话呢,这个叫贺穆兰的女人就已经开了门出去了。
“为什么下手毫不犹豫吗?”
那个负责学生心理状态的指导员问她为什么会不犹豫,因为她知道,有时候一时的不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她经历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走逃跑的孩子,那孩子却引来了滚滚大军,差点将他们全灭在柔然;
她经历过稍稍犹豫片刻,昔日的同袍被万箭穿心;
她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便不敢再犹豫,也不敢再痛苦。
真正当上将军以后,她才明白最沉重的是什么。
她做出选择,将士们只随着她去做,不问原因。
这种信任和托付,是要她以“我负责”来回报的。
杀人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她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
花木兰出了屋子,没有一会儿,几个教官和重案组的领导感兴趣地推门进屋,问起这位“指导员”贺穆兰的心理状态如何。
“她很冷静,而且从问卷上来看,她并不喜欢无谓的纷争。”
那指导员其实是重案组特别请来的心理学家,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伪装成“指导员”,也只不过是想放松贺穆兰的心神。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继续说道:“我看不出她有嗜血的倾向。她很克制,有很强的自控力,也善于保守秘密。说实话,若不是你们重案组要她,其实她的性格更适合做特工之类。最主要的是,她不犹豫并不像是内心残忍,倒更像是吃过亏,所以不敢再犹豫了。”
“她能吃过什么亏?她不过是个法医,我们调查过她的背景和求学经历,家中几乎都是司法工作者,她母亲虽然早逝,不过也不是意外身亡,而是生病而已……”
重案组的领导听到他的话,有些错愕。
“我只是研究心理学的,又不能看穿别人的内心。”那指导员合上卷宗。“就我看,没有什么问题,相反的,你们捡到宝了。她的意志很坚定,思维方式也是直来直去,最适合做这种‘惩恶扬善’的工作。”
要是陷入各种倾轧、派系之间,什么工作都做不好。
只有这种性格的人,才能成就大事。
当然,能成就大事,不代表结果就好。
“那她以后不会出现凶性大发,突然把人质毙了的事情吧?”
一个教官想起她抬手时的干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度吗?”
那指导员瞟了一眼他,“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这是因为自身不够优秀、心理又很脆弱而造成的自卑感作祟,不是真的担心。换句话说,你在怕她,怕她的优秀。”
那教官被说的脸色犹如猪肝,闭嘴不在说话了。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
一个领导打圆场,笑着将此事轻轻揭过。
***
一年后。
“你怎么把歹徒全部击毙了!”
颜思明气急败坏地指着花木兰大骂:“你不会好生生地凶性大发,发了狂吧!这下子好,人质是没事了,可也把我们当成杀人狂了!”
花木兰拍开颜思明的手,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她在大魏征战的时候,遇见这种用百姓做人盾的敌军,向来是杀到片甲不留的。因为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尝过这样做的甜头,如果轻易放过,下一次他们还会故技重施,到那时候,就不一定有“花木兰”来杀鸡儆猴了。
“可是王局长说过,如果遇到危害到公众安全的情况,可以将歹徒击毙。”花木兰寒着脸复述着上司交代他们的事情,“歹徒挟持了公交车,若不趁早击毙,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我们都已经控制了车辆了!”
“可是对方也有枪,还声称身上绑着炸弹。我是按规矩来的,全部是爆头,一枪毙命,绝对不可能引爆他们身上的炸弹。”
花木兰继续用那种“我没错”的表情望着他。
颜思明在这种神情中败下阵来,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好好好,你是英雄,你是巾帼豪杰,现代的花木兰,行了吧!”
他挫败地猛捶了下桌子。
“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拼!你就不考虑自己和人质的安全吗?若是有个万一,就算你杀了再多的歹徒,在舆论的压力下,我们也不得不把你给调走。他们都是这样的,只要外面舆论一出,就拿我们顶包!”
“不好了不好了,头儿,公交车上有人用手机把贺穆兰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了!”
重案组一个成员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手中拿着自己的手机,“你看你看,转发量过两万了!我的天,这事现在本来就是时事热点,谁这么缺德,还给贺穆兰的脸来了个特写!”
听到这个组员的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把头伸了过来。
照片确实是个特写,从车顶悄悄翻入车窗内的贺穆兰击毙了挟持人质的几个歹徒,颜思明则是解决了挟持司机的那个,这照片拍的正是贺穆兰拉下面罩,对颜思明伸出大拇指,做出“任务达成”的手势。
贺穆兰的五官其实很是寻常,但这一身特警的制服实在是太抬人了。尤其花木兰久为将军,浑身上下自有一番沙场上历练出的气度,绝非电视剧里“陀枪师姐”之类可比,这伸出大拇指淡淡一笑的表情,竟英姿飒爽到人移不开眼。
相比较而言,站在司机身边瞠目结舌的颜思明则像是个小丑,怎么看怎么可笑至极。
照片的标题是“女特警单人击毙五歹徒,同伴惊呆了,233333”。
23333你妹啊,都被劫持成人质了还有心思拍照,这是有多粗神经啊!
什么同伴惊呆了,哪里呆了!
颜思明抓过手机,咬牙切齿。
“头儿,你可别摔!我新买的,没第二个肾了!”
那组员心中大叫不好,上来就扑自己的手机。
要说警察,尤其是缉毒警和重案组的刑警最讨厌什么人,那一定是媒体和胡乱拍照的人。
颜思明同届的禁毒系同学,已经死了二十多个人,大部分都是在执行公务时被跟踪的媒体或者其他方式曝了光,遭到了贩毒分子的报复。
还有一些人也许自己没有事,但家人或者爱人遭到了疯狂地报复和蹂/躏,整个人都废了,过的如同行尸走肉。
公众的力量如此强大,但公众的力量也容易让人利用。现代的科技如此发达,只要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杀人于无形之间。
来自古达的花木兰没有意识到伙伴们为什么各个大惊失色,南北朝时期,就算悬赏江洋大盗,那画影图形也是看不明白的,当年她花木兰之名流传甚广,但她出门买个米买个菜,谁也认不出她来。
她不玩博客不上网,贺穆兰虽然上网,但也不玩微博,所以花木兰不知道“转发量”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所有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只有她好整以暇地继续坐在那,“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特写?什么特写?”
“有人把你的照片拍下来四处传播了,如果给犯罪分子知道了,很容易查出你的身份和家人情况。”一个组员的朋友就是这么遇难的,说到这件事捏紧拳头,情绪有些失控。
“被击毙的歹徒也有家人,也有亲戚朋友,他们不会记得这些歹徒是为了钱铤而走险,只会记得你是杀人凶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向我报复?甚至向我家人报复?”花木兰开始察觉到情况不好了。
“那,那个转发量是个什么东西?”
“转发量就是有多少人看到了你的这种照片,然后把它拿过去再给别人看了。现在是两万人转发,看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颜思明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跳了起来。
“事情麻烦了,贺穆兰你今天别回家了,我估计外面还有收到风声的媒体正等着呢,你今天就在单位不要走了,睡我们值班的宿舍!”
“头儿,你去哪儿!”
“找上面,找渣浪,删照片啊!”
“看都看了,肯定有存,你总不能删别人硬盘里的吧!”
花木兰看着所有人为她奔走着急,心里又感激又酸楚。她从古代穿越到现在,什么都继承了贺穆兰的,只有这份工作是她自己挣来的,她非常想做好。
这个男人和女人都能一起工作的地方,实在是又神奇又美妙的世界,虽然也有很多她不了解的困难和挫折,但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定能……
“贺穆兰,叫你克制,克制!”
重案组的直系领导王局长迈着大步进了办公室,一拍桌子。
“居然有记者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问我对你击毙五个犯罪嫌疑人有什么看法,还说犯罪嫌疑人也是人,要给人机会改过自新,直接枪毙是不是不教而诛什么的!”
妈的,都敢拿枪拿炮去杀人的人渣,能教好早教好了!
要钱你去抢银行啊,劫持公交车算个屁!
“都说了等待增援,你怎么又一个人上了!”
王局长大概被记者问的心里发慌,脸色也是难看的很。
“不是一个人。”
颜思明撇了撇嘴,感觉自己存在感太低了。
“还有我呢!我从前门上去吸引注意力的,否则贺穆兰能翻窗进去?”
“还说!你是老同志了,不能劝劝她!”
“当时那些歹徒不是说身上绑了炸弹嘛!公交车里那么多人……”
王局长被噎的半死,又实在拿手底下几个心腹爱将没什么法子,搓火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大叫了一声。
“妈的!老子去请行家处理!”
“行家?谁啊?”
“公共信息网络安全监察局的!”
“太长了,说点听得懂的呗?”
一个组员怪叫了一声,其他人纷纷点头。
难为局长,明明有短小精悍的名字,还记得这么长的……
“你们这群兔崽子……”
王局长狞笑这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