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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由于贺穆兰一直没修库房,库房屋顶有些漏水,而且贺穆兰的家业明显没有大到所有东西要分类的地步,于是就乱糟糟全丢在一起,平时由几个武艺高强的柔然家仆看守。
正因为她一没有登记造册,二没有分门别类,袁放既然要帮贺穆兰“理财”,自然就需要知道她有多少财产,于是就拉了贺穆兰带他来清点家产。
在家世显赫的袁放眼里,贺穆兰宝库里这点东西自然是根本不够看的,但他先前以为贺穆兰已经和其他武将一般置办了大量产业,这里放的都是平常开销的花用,所以还觉得有些希望。
结果详细一问,贺穆兰竟然什么产业都没置办,所有家当都在这里了,直把袁放气的差点栽倒。
“那你总有些可以经营的产业吧?有盐田?有奴隶?有什么能工巧匠?”袁放见贺穆兰将头摇成拨浪鼓,彻底暴走。
“你就这么点金银珠宝就想发家致富?你以为金子和银子能拿出去卖吗?还是你以为我是神仙,可以点石成金?你手下养着上万人马,你的亲卫和家仆都是要置办衣衫武备和粮草的,总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吧?你就这么坐吃山空?”
“我不是努力当胜仗了吗?上次还抢了休屠人不少金银。”贺穆兰被逼问的也生了气,“我一军户出身,能在二十多岁时挣下这么多家业,已经是很困难了。你若不是袁家子弟,说不得还没有我……”
“我十四岁的时候,我阿爷交给我一百金,叫我不赚够千金不准回来。我拿去在刘宋边境贩木材,不过三个月就回了家。”
袁放斜着眼睛看贺穆兰,“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是白说。你这库房里的金银,我要拿去一半……”
“拿去干嘛?”
“你这些都是官银和成色好的金子,拿出去这么用太亏了,我拿去换些成色差点的用……”
袁放想了想,又问贺穆兰道:“你主院里那些家具,是哪里来的工匠帮你做的?可是大家手笔?”
贺穆兰摇了摇头:“我画的图,让木匠随便做的。那时候我钱不够花,也没用什么好料子,这些坐具和卧具都简陋的很。”
袁放眼睛一亮:“哦,这么说,还有更精细的图?我在南方从未见过这些家具,虽简陋了一点,但胜在新奇。这倒是一门可以做的生意。”
“咦?可以吗?”
贺穆兰眨了眨眼。
“如今不是都喜欢谁在地上,跪在席上……”
“所以这铺子要够大,要布置的犹如你的主厅和主院一般,让人一进来就知道这些家具是做什么的,怎么用……”
袁放想了想,又头痛的揉了揉额头:“但这个来钱还是太慢,只能作为你府中固定的进项,而且前期还要找大量的木匠、购买合适的木材……”
袁放皱着眉:“马上说不定就要和北燕或者北凉打仗,我可以先囤些粮食和药材。不,这个风险太大,朝中得到消息的一定都囤了……”
他左右寻思了一番后,只能想到一个法子最赚钱:“花将军,你这次去北凉,务必要带上我。”
“啊?”
贺穆兰一怔。
“为何?”
“你府里的布料和粮食太多,京中脱手也是贱价,除去留下日常用度的,不如都给我拿去经商。北凉地处东西交汇之要道,你是出使的使臣,又不用担心路上遭遇马贼之类的问题,这条商路走的稳妥至极,我将这些布料和粮食带去北凉出手,再换了金银玉器和香料回来,其中便可以大大赚上一笔。”
袁放脸色略沉了沉:“原本以为将军府上进项不少,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贺穆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听你的。”
袁放昔日在袁家邬壁只负责赚钱,不负责管家,那几乎都是他兄长的事情,可到了花将军府,只能将账房管家的活计接了过来。
贺穆兰平日要练兵、负责护卫拓跋焘,有些休息的时候还要处理些琐事,也没有信得过的人打理家业,当然是坐吃山空,如今袁放来了,她心中也实在是高兴。
莫说她,就是前世那位花木兰,对于“打理家业”也是没有什么心得的。
贺穆兰这甩手掌柜当的舒坦,可苦了袁放,里里外外的跑,又是登记造册又是指挥家仆搬动资产,动静大的花父和花母都被惊动了。
花母对袁放极有好感,待听到袁放是来帮她打理家业的,立刻对他更加和蔼可亲。花父虽觉得袁放有些油滑,和他们不太像是一路人,但花父却知道女儿防身钱多有什么好处,于是对他也愈发的和颜悦色。
就连一直看袁放不顺眼的盖吴和陈节,自知道袁放以后负责管着发放他们的用度以后,都恨不得亲热的喊一声“袁兄”,概因贺穆兰这人在这些事上有些粗心,给他们的家用和俸禄经常忘了按时。
贺穆兰也不是有意拖欠,只是人多事杂她就忘了,偏偏陈节几个都不好意思找她索要,每次等到贺穆兰想起来的时候,陈节都已经穷的朝家里伸手了。
现在有了袁放开始督促此事,简直让他们几个泪流满面。
袁放有这一技傍身,竟然比其他人都要快的融入了花府,就连柔然仆人们都知道这位郎君本事很了不起,贺穆兰都被他吼的服服帖帖,袁放在花家一时可以说是威风八面,哪里还有之前那种“罪人”的样子?
若不是贺穆兰说了自己不愿闲杂人等入府,说不得袁放还要开始为花家买些婢女和工匠之类回家伺候。
有了袁放打理府里的许多事,尤其是送往迎来,贺穆兰也放心放了花父花母在家里,袁放做事面面俱到,比若干人还会送往迎来,没有几天,花府多了一位能干的主簿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
就在袁放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贺穆兰却在宫里陪着拓跋焘胡闹。
和许多电视剧演的一样,选妃之前,这些仕女必须先住进宫里学些规矩,由宫中的女官考核她们的言行举止、心性才学,然后才能往上推选。
在拓跋焘见到她们开始“大选”之前,女官们就要负责为他把关,将一些特别差的给踢出去。
“陛下,这样不好吧?”
穿着宦官衣衫的贺穆兰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的拓跋焘。
“叫白鹭官来查不是更好?”
“不是亲眼所见,我怕冤枉了人。”拓跋焘也穿着一身宦官衣服,踩着围墙上的缺口翻进了东宫。
如今选秀的仕女都被安置在拓跋焘昔日的太子宫里。而这座宫殿的宫墙只比拓跋焘高不了多少,自然是拦不住贺穆兰和拓跋焘两人。
拓跋焘一翻墙进去,立刻就被把守东宫的侍卫们发现了,这些人刚刚准备呼喊,一看到穿着宦官衣衫的是谁,顿时各个吓得噤声,看向贺穆兰的眼神活似她是什么佞幸弄臣一般。
贺穆兰也委屈的很,这位陛下想要爬墙,她难道还能打晕他拖回去不成?
“你们别管我,都各归各位,我就在里面随便看看。”拓跋焘不要脸的整了整身上赵常侍的宦官官服,领着贺穆兰继续往里面走。
那些侍卫不能进入东宫里面,只能把守各处出入口和围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拓跋焘大摇大摆地进了一群女人住的地方……
“陛下,我们这样查,哪里能查到什么……”
贺穆兰叹了口气,见拐角有一女子路过,立刻伸手将拓跋焘拖入一块湖石之后,等人走了才露出身影。
“她们既然敢买通御医和女官称病,肯定就是不想入宫。窦阿母要将她们问罪,我总要看看她们是真病还是假病。若是假病,罚了也就罚了,可要是真生了病,窦阿母一罚,说不得要出人命。这些都是些朝中老臣、各族豪酋之女,真要出了这种事未免不美……”
拓跋焘摸了摸脸。
“何况后宫本来就没多少地方,若是长得丑的,病了就病了,我也不想追究什么,干脆就送出去算了……”
贺穆兰摇了摇头。
前面说了这么多,怕是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第365章东宫惊魂
拓跋焘刚来东宫没多久,整个东宫都知道拓跋焘来了。
这位皇帝有时候聪明的像是个开了挂的,有时候又笨的可怕。
除了那些中年活罪被宫刑做了宦官的,有几个男人能像他这样人高马大,浑身散发着成年男人才有的荷尔蒙气息,又有几个像他这样穿着宦官衣服还把路走的抬头挺胸,恨不得告诉别人“这地方我可熟了我住了好多年”一般?
连迟钝的贺穆兰都已经发现情况不太对了,偏偏这位陛下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兴致勃勃的逛这些破瓦楼。
“你,对,就是你……”一个相貌姣好的女郎点着正指着自己鼻子的拓跋焘,笑着说道:“你是哪里来的黄门?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来来来,把这些东西给我抬回房里去!”
她指了指脚下几个书箱,显然是趁着今天天气好,过来晒书的。
这女郎话音还未落,身边另一个鲜卑女子突然嘤哼一声,揉着头道:“今天的太阳太大了,晒得我有些目眩,这位常侍,劳您把我背到房里去……”
贺穆兰瞠目结舌的看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而且眼看着似乎要越冒越多的贵女们,扯了扯拓跋焘的袖子。
“杜寿,我们还是走吧。”
“现在怎么能走,她们想要让我去住的地方不是正好吗?我正愁着没借口去女人们住的地方看病人呢……”拓跋焘侧着头小声的和身边贺穆兰说道:“不过是搬点东西……”
拓跋焘一边说,一边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雄壮的肱二头肌,上前替那女郎提起两个箱子,一边还不忘告诫另一个鲜卑女郎。
“虽说你现在还只是备选,不过既然是在宫中,最好不要让男人背你,哪怕是宦官也一样。若是给掌行女官看到了,搞不好还要罚你。”
众位女郎正被拓跋焘英俊的样貌和威武的身材所惑,又见了他结实的肌肉,一个个心中小鹿乱撞,再听到拓跋焘这样告诫那女郎,顿时噗嗤噗嗤声不绝。
原本想要借势亲密一番的女郎顿时成了个大黑脸,一跺脚转身就走了。
至于是害怕拓跋焘以为她不检点,还是真的懊恼自己太过“积极进取”,也就不得而知了。
拓跋焘一心一意要去嫔妃秀女们住的院落,贺穆兰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跟着。好在她是个女人而不是个男人,即使外面的大臣怎么参她她也不用担心坏了哪个未来嫔妃的闺誉,也不用担心拓跋焘日后想起来生气,反正她只是个女人,最多也就落个“胡闹”之名。
拓跋焘的力气无法和贺穆兰比,可跟一般人比,他已经算是神力了。这两个书箱看起来小,但分量却不清,如今被他一手一个,拎的还算是轻松,旁边跟着的秀女们更是看的眼睛珠子都不转。
又有一个鲜卑女子大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凑到拓跋焘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上臂,娇嗔道:“你的力气可真大,平时有练过弓马?”
说完,还用眼睛扫过了他鼓胀出来的胸肌,似是十分满意。
“在陛下身边,就算是宦官也要练弓马作战的本事。”贺穆兰担心拓跋焘说漏嘴,替他开口解释,“他只是天生比较魁梧。”
那女郎有些埋怨地瞪了她一眼,似乎不愿意她替拓跋焘解释,拓跋焘却是想着能快点去她们住的院落,脚下脚步极快,跟的后面几个女郎越来越吃力。
“喂,你们两个慢点啊!你们人高马大的,我们在后面还得追着你们跑!有这么做事的嘛!”
那个要求搬书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刁难拓跋焘,竟又开始呼喝他:“你走慢点,我还要多看看风景呢!”
拓跋焘闻言嗤笑,扫视了四周一圈,“这里有什么风景可看?最好看的就是你刚刚晒书的那个小园子。我拎着这个很累,先让我把书箱送到地方!”
贺穆兰听他这么和待选的仕女们说话,忍不住悄悄捂住了脸。胡人的宫廷里宦官的地位低下的可怕,这次能入宫的女郎都是身份尊贵的豪酋大族之后,别说讨好宦官,便是真动手打骂,也不会有人责罚。
她已经能看到拓跋焘因为“违抗命令”被这几个女郎臭骂一顿的情形了。
谁料几个女郎不但没有骂拓跋焘放肆,反倒用责怪的眼神望着那书箱的主人,像是埋怨她无事生非,又或者是劳累了拓跋焘。
贺穆兰性子虽直,但也是女人,眼珠子一转,再看看拓跋焘雄健的肌肉和隐隐的喉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位陛下是身份暴露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贺穆兰好笑地扬起了嘴角。
‘罢了,他每日在宫中也实在是劳累,就当陪他放松放松了。’
谁料她嘴角的笑容还没扬起一会儿,那书箱的女主人就立刻让她的笑容僵住了。
“你们一起来的,怎么就让他干活,你在旁边看?你也该拿一只箱子才是!不对!你应该两个箱子都拿了!”
后者突然伸手一指贺穆兰,眼神中全是谴责。
拓跋焘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身边几个女郎诸如“你爱吃什么长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