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群夏国士卒是他手上最好的“货”,正因为是最好的“货”,他总想给他们找个好一点的主顾,不管怎么说,陆牙敬重他们也曾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若让人买去当了炮灰实在是可叹。
花木兰是当世的猛将,她买回家去种田自然算是安宁,加之贺穆兰隐隐透露出并不想让他们一辈子当奴隶的意思,陆牙更是十分感激,当夜好酒好菜,整齐干净的床铺,将他们招待的妥帖无比。
到了第二日,陆牙亲自放下手中的所有差事,骑了一匹还算不错的马,跟着贺穆兰他们一起回返大营。
高金龙没马,原本想要和贺穆兰共骑,谁料大红极为抵触生人靠近,只好跟慈心大师骑了一匹马。
他们赶了大约小半天的路才回到军营,此时军营里守卫的虎贲军甚至谁也不知道贺穆兰离开了,待见到贺穆兰从营外回来,一个个揉眼睛的揉眼睛,慌慌张张去通报的去通报,很是鸡飞狗跳一般才回了营。
“将军!将军!您总算是回来了!”
闻讯赶过来的陈节简直是手足并用地奔跑过来。
“您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您了!”
高金龙还在震惊于虎贲军的威武,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见来了这么个马屁精,忍不住扭过头偷偷做了个鬼脸。
“花将军,原本多了那么多卢水胡人就已经够紧张的了,你怎么又往回捡人?”一句半埋怨半调笑的话语后,脸庞圆圆的袁放走了过来。
“将军拍拍屁股走的容易,可想过被丢下的我们会有什么麻烦?”
贺穆兰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笑而不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罗浑连连点头,又看了看后面站着的高金龙和陆牙子。
“这两位是?”
“说来话长,我们回大帐说。”
***
大帐。
郑宗和盖吴这几日天天留在大帐里装作贺穆兰还在,郑宗还要伪造各种该写的文书,盖吴则是用来应付卢水胡人,所以贺穆兰回来的时候,他们是最后得到消息的。
贺穆兰一回来,盖吴就跪倒在她身前认错,倒惹得贺穆兰连连好笑,将这个别扭的弟子搀扶了起来。
郑宗因为那天被贺穆兰一阵猛摔,隐隐有些害怕贺穆兰。再加上他这几天伪造文书,虽是权宜之计,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大错,他心中更是惊上加忧,见到贺穆兰回来了,反倒躲到小角落里,根本不敢出来拜见。
贺穆兰对郑宗的态度也是复杂,他躲着正中贺穆兰的下怀,也不刻意问他,只坐在将座上,将高金龙和陆牙子的来历说出,又向袁放讨钱。
“将军要买人口,居然也不问我这个主簿一声。”袁放冷哼着吐出一大段话:“身体如何?年纪几何?家里是不是还有人?死契还是活契?买的时候有没有还价,以后管不管娶妻生子……”
“袁放!你又来了!”
贺穆兰捂着脸。
“你家主公欠债,先还钱再说!契约都立了!”
“下次您将自己卖了,我都不奇怪。”袁放撇了撇嘴,下去开箱取布。他和贺穆兰不同,从不优先用金银,而是先把粮食和布匹之类占地方又容易损坏的东西用了,所以每到付账之时,所有人都要苦笑。
搬东西都要搬的累死,更别说点货之人。
陆牙子看到贺穆兰的主薄是一个看起来这么精明之人,心中原本已经提起了不安,如今才算是放下心来,跟着袁放后面去收余款。
“将军怎么又带了个人回来?可信得过?”那罗浑见高金龙局促地站在大帐里,凑到贺穆兰耳边询问。
“他并不是要跟我从军的。”贺穆兰摇了摇头,吩咐陈节拿来纸墨笔砚,又取来印鉴。
她提笔准备写信的时候,猛然间看到案角有封写了一半的文书,顿时心中大惊,抓起那张纸惊疑地看向身后的那罗浑。
“这是怎么回事!”
“李使君急着要,没法子,只好让郑宗代了笔……”那罗浑压低了声音。“不过您放心,他写的时候陈节和袁放都看着,不敢乱写。”
“你们实在是太大胆了!”贺穆兰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向着角落的郑宗剜去,惊得他又瑟缩了一下。
“这个等下再说……”
她悬腕疾书,为高金龙写了一封“介绍信”,又落下自己的印鉴,这又取出两张绢帛,写了一模一样的两份契约,自己先盖了印落了名,这才递给高金龙去签。
高金龙并不识字,只按了手印,从此便是贺穆兰的“管家”一流了。
契约里写着高金龙替贺穆兰打理家中的土地,直到花家有人回家,或者花家人要收回自家土地的管理权,契约方可终止。每年土地的收益三分归高金龙所有,两分交给军府,剩下的三分换成财帛送于京里,最后的两成由耕种的奴隶平分。
“这……那八人也有?”
高金龙听到贺穆兰读的内容,忍不住一愣。
“家奴只有赏赐,没有工钱啊!”
“你带着他们回去之后,不必把他们的身契没入奴籍。”贺穆兰随口说道,“我家中并不缺家奴,就让他们做我的佃户吧。身契虽在我手中,但你可以告诉他们,若这几年收成都还好,我会考虑放他们回乡。”
“原来将军是在做善事。”
高金龙了然地点了头。
“我明白了。”
贺穆兰安排好一切,将所有文书和契约都整理好,又开自己的箱子拿了些路费给高金龙,还派了几个亲卫护送陆牙和高金龙带着余款和文书回秀安县去。
高金龙会完成剩下的步骤,在陆牙那里提了人,然后一路风风光光的回梁郡去,他已经离家太久,简直有些迫不及待。
出入军营都须报备,贺穆兰亲自送两人出营。临出营时,陆牙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对着贺穆兰行了半天礼,这才迸出一句:
“将军若日后得了多余的奴隶想要卖出去,要是没有信得过的人,可以找我。只要您送一封信,我便会赶去。”
此时各国征战多有人口,鲜卑人打仗时还保持着部落时的大部分规矩,其中就包括赏赐俘虏和平民给功臣作为奴隶。
然而贺穆兰却从来没有得过这样的赏赐,拓跋焘从来都是给她换成钱财赐下来。她那六十多个柔然军奴,还是库莫提赐的。
“蒙陛下隆恩,我还没有用得上你的时候。”贺穆兰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做这种事,我总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军户出身。”
她笑的大方,显然不已自己的出身羞耻。
陆牙子瞬间就明白了贺穆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显然这位将军并不赞同劫掠平民为奴隶,也从未买卖过人口。
像是“虎威将军”这样一位赫赫有名的将军,又是鲜卑人,居然没有卖过人,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奇谈了。
陆牙子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脸上神色更加郑重,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么,祝将军武运昌隆,战无不胜。”
愿您和您的将士永远都不用见到我们这样的人啊。
贺穆兰笑着微微颔首。
“承你吉言。”
陆牙子和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高金龙一起回去了,贺穆兰和慈心大师站在营门前伫立了一会儿,相视一笑,返回大帐。
两人一进大帐,顿时一愣。
袁放、那罗浑、陈节、蛮古、盖吴,包括郑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脸上都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表情。
刚刚有外人在,他们还给两人一些面子,如今外人都走了,说不得撒泼打滚训斥样样都要来了。
贺穆兰突然有种面对百万大军的感觉。
“慈心大师,您别走啊!”
袁放见慈心要溜,冷不防开口挽留。
蛮古嘿嘿一笑,拦住了帐篷的出口。
“阿弥陀佛……”
慈心冷汗淋漓,心中直感慨这青衣的年轻人简直和他的二徒弟有的一拼,冷笑起来嘴角扬起的角度都是一般无二。
贺穆兰正琢磨着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忽见得那罗浑的身子抖动了几下,脸上竟然落下了两行泪来。
这一下莫说贺穆兰,就连陈节等人都惊了个半死。
那罗浑的性格比较阴沉,并不如阿单志奇那么沉稳温和,也不像狄叶飞敏感细心,他站在那里时,你甚至觉得他随时会暴起杀人的样子。
他家传的功夫需要磨练“杀气”,是以诸人之中,除了开了挂的贺穆兰,就属他杀人的本事最高,但除此之外,几乎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本事。
自从那罗浑做了贺穆兰的左卫率,率领着一百人的亲卫队伍,几乎是没有一天不忙的脚不沾地,他虽然是朝中有着实职的官员,但比起在黑山时手下率着一千多人的副将,其实威风已经大不如前。
但即使如此,那罗浑还是来了,站在贺穆兰的身边,代替曾经的同火们给予花木兰支持,尽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是我们做的不够好吗?”那罗浑不甘心地开口,“还是我们不值得您托付心事?”
他恶狠狠地擦掉两行热泪。
“我们竟逼的您到了要出走的地步?”
“阿弥陀佛,那是贫僧……”
慈心正准备开口解释,却被身后的蛮古猛然捂住了口鼻。
蛮古的力气很大,慈心挣扎了几下,再扭头看见蛮古一边摇头一边皱眉,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见慈心不再多言,蛮古松开了手,叹出一口气来。
和这位将军处的越久,雄心壮志也被磋磨的越厉害。站在这样的天才身边,除了要有一颗被比到地底下去也不会生出不甘的豁达之心,还要有永远奔跑在他身后的斗志才行。
他原本也是这样的人,可随着差距越来越大,他发觉自己似乎是老了,已经跑不动了。
蛮古甚至开始想念黑山,想念王将军。
也许每日战斗到什么都不用去想的黑山,才是他这样的莽夫最好的归宿吧。
贺穆兰立在帐中,看了看那罗浑和袁放,又看了眼陈节和郑宗,心中斟酌了一会儿,终于幽幽开口:
“陈节,你带着郑宗和慈心大师出去,我有话和他们说。”
“我……”陈节才想抗议,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一下子提起郑宗。
“你干什么!我自己会走!”
“我要看着你,省的你跑回来偷听!”
慈心倒是自己先行往帐外走。
阿弥陀佛,他就是个野僧,什么都不想知道。
待看到陈节拎着郑宗离得走出了好远,慈心大师也没有了痕迹,蛮古这才关起帐门,亲自在门前把守。
盖吴、那罗浑等人不知道贺穆兰要说些什么,一个个脸上表情慎重。
而贺穆兰在帐中踱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毅然决然地表情,开口说道:“我会如此焦虑,将自己逼得这么紧,是因为我身上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袁放等人俱是一凛,闻言瞪大了眼睛,心中又期待又害怕。
盖吴心中已经了然大概和师父无后有关,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男人将这样羞于出口的事情说出来,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也极为尴尬。
他甚至想要师父不要再说了,他们不想再逼问。
然而。
“其实……”
她苦笑着望向自己的弟子、同火、主簿和亲兵,缓缓开口。
“我是个女人。”
第380章圣人木兰
“我刚刚好像幻听了,你听到将军说什么?”
蛮古掏了掏耳朵,问身前的盖吴。
“我听见我师父说他不能人道。”
“原来将军是断袖,还是下面那个。”
“……我就听到是个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群人恍如梦游的胡乱对话,包括最冷静的袁放在内都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更别说盖吴已经从怀里掏出木头哆嗦着开始雕刻了。
“我不是断袖,也不是不能人道,我阳气无法宣泄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个女人,我无法通过和女人交合来阴阳平衡。”
若贺穆兰是一个女人,就这么大咧咧的说“阴阳平衡”什么的实在是太惊悚了,至少会害羞一下什么的,结果贺穆兰就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继续不管不顾的解释。
“我出身军户,从小力大无穷,跟着阿爷学习武艺。我阿姊早嫁,嫁的也远,我阿弟年幼,阿父腿上有疾,军贴送到我家的时候,我思咐着上有老下有小,阿爷这一去说不定是天人永隔,索性女扮男装,进了军中。”
她叹了口气。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快暴露,谁料同火里有狄叶飞这样的美男子,反倒替我遮掩了不少。加之我升迁的极快,最难熬的时光一转即逝,粗粗算来,我从军已经快四个年头了。”
“这不对啊。”那罗浑瞪大了眼睛,“你和我们同吃同住,同洗澡同换衣……”
“什么!”
“怎么可能!”
“……”
其余几人皆大声疾呼。
“不……好像没有过,都是你给我们打水洗澡,然后你最后一个洗。因为你力气最大……”
那罗浑猛地摇了摇头。
“我还是不信,将军其实你是和我们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