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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发抖,脚也发抖,爬过去抱住儿子,摸了摸他的脸,就见他的额头上破了一大块儿,全是血,连眼睛里都是。
外面的下人有的是追着王长洋来的,有的听见动静,惊叫声一片。
“娘,我看见李楠了,他,他要害死我,他要害死我!”
王长洋高声尖叫,嗓音尖细。
裴氏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按住他的头,镇定地抬头:“去叫大夫,不许乱。”
趁着混乱,她瞥了一眼铜镜,不知道是不是人多,人气旺,镜子里的鬼影已经消失,可裴氏的心里,冷的像投入了一块儿数九寒冰一般,强烈的恐惧,让她身体里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剩下,面上维持的镇定,也摇摇欲坠了。
难道,她,她要害洋儿?
她为什么总在笑,那种笑,神神秘秘,智珠在握,仿佛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俯视她。
裴氏抱紧了儿子,咬破舌尖,咽下腥涩的血液,半抱半扶地让儿子躺下,大夫来了,开过药,也上了药,她坐在床边,细声细气地问了始末。
跟着儿子的小厮只说,公子本来在湖边凉亭里读书,也不知道看见什么,忽然吓得大叫,狼狈奔逃,还摔了一跤,撞在石头上撞破了头,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儿。
裴氏叫他们下去领罚,也没多说什么,心中慌乱一片,真的有鬼吗?还是,还是她们母子被下了药,一起产生了幻觉,就和当初那个女人一样,一切都是幻觉!
不会的,那药,那药……
“去熬药吧,我守着洋儿。”裴氏深吸了口气,面上越发镇定,转头对身边的嬷嬷道,“我儿受伤了,吃食要仔细,我不信别人,只劳烦嬷嬷辛苦些,就在小厨房熬药做饭吧,我陪洋儿吃。”
夜渐渐来了,又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天气越来越热,还没风,闷得很。
卢家一家子都戳在院子里树荫底下乘凉,红尘到是早早说疲惫,回了屋,转头就绕到后门。
林旭坐在马车上等她,小荷把人送上去,落下车帘,脸上平平板板地道:“放心,阿尘过来和我们私会的事儿,不会有人知道。”
红尘:“……”
好吧,这是律风荷,长了一副仙人模样的律风荷,别管他说什么,都好听得很。
林旭扔了俩橘子出去堵住那小子的嘴,才笑道:“最近王家如何?陛下对太子的亲事,可越来越急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谈间隐约流露出来的意思便是——要是他们家再不出事,他就要自己动手。
红尘瞪了他一眼,却是略略蹙眉,轻声道:“有点儿奇怪,这裴氏的举动,越来越古怪。”
裴氏一方面找人去求护身符一类的东西,这很正常,可另一方面,她私底下派人盯着自家男人,就是那个王老爷,而且极为隐秘,用的竟是王老爷身边的亲信。
要不是有李楠这个别人看不见的内应,恐怕连林旭他们,也绝对很难查出裴氏能买通王老爷亲信手下的事儿。
裴氏只是个女人,王家那些下人又不傻,要抱大腿,也要抱王老爷这个正主儿的大腿,更别说是他的亲信,根本没必要听裴氏的使唤,裴氏做得这事儿也不妥,万一露出一星半点儿,让他们家当家的知道,那裴氏的下场可想而知。
林旭自然也意外。
“这到有点儿意思,王家这个继夫人的心思可不好猜。”
红尘也不明白,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深吸了口气,轻声问道:“王老爷是个很细心的人,对后院看管的也特别严格,是不是?”
林旭点头。
事实上不只是王家,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规矩,没有规矩的人家,绝对成不了世家。
“就算多年前王老爷年轻,没有现在这般老谋深算,但他和袁氏的感情很好,住在一个院子里,让一个女人,谋算他的枕边人,还那么容易就给谋算了,这正常吗?”
林旭:“……”
“还有,他妻子死后不久,马上就娶了裴氏,还是明媒正娶的,这又正常吗?”
红尘皱着眉道,“就是找诸多借口,还说是袁氏的意思,也多多少少有些不妥,真正要脸面的,难道不该至少拖延些时日,也是对死去妻子的敬重?”
她沉默片刻,终于叹息:“如果我是王老爷,有一个女人想谋害我的枕边人,而我没发现,让她成功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林旭叹了口气,一时间说不出话。
红尘呢喃:“一会儿叫李楠过来一趟,我有点儿事情要验证一下。”
叫李楠来很简单。
只是李楠走的时候,脸上表情之古怪,哪怕身为鬼,也隐藏不住了,回去再通过镜子显影,跟王长浩一沟通,王长浩的脸上也苍白一片,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动,良久才道:“照,照着那位大师说的办!”
他一定要知道真相,即便那位小姐错了,并因为这个让裴氏察觉出破绽,那也值得。
这会儿天色越来越暗淡,似乎在闷雨,屋子里也闷的不行,又还不到该用冰的时候,裴氏向来是个贤惠人,不肯让别人说自己奢侈,王老爷还没用冰,她就更不会用。
窗户大开,只盼着有些凉风。
到是王长洋病着,裴氏亲自拿了从井里打上来的冰水,给他擦拭额头,好降降温。
水盆就搁在手边,波澜荡漾。
裴氏心不在焉地拿着帕子在手里搅了下,一低头,忽然失声尖叫。
外面的丫鬟听见,连忙冲进们:“夫人?”
“无,无妨,刚才好像看到只蟑螂,大约看错了。”
裴氏抓紧铜盆的边缘,深吸了口气,“你们下去吧,在门口守着,别扰了我儿的清净。”
丫鬟低眉顺眼地退下去,并无任何表示。
裴氏一颗心却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刚才水盆里出现了一句话——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轮到这一日了,他怎么对我,就会怎么对你!
第344章 猜疑
丫鬟退了出去。
儿子躺在床上,一头的大汗,轻声呻吟。
裴氏坐在床头,脸色灰败,好像身上的皮被人一层一层地剥了下来,鲜血淋漓。
咯吱吱。
她不想露出恐惧,一口牙却忍不住咯嘣嘣的响,强迫自己不去看旁边的水盆,却又忍不住看过去。
里面的女人披散着头发,带着一丝丝神秘的微笑,明明看不太清楚,可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却扑面而来。
“你想说什么?”
裴氏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厉害,一丝血丝从嘴角渗出,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明明水盆里的女人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用那双雾蒙蒙的,看不清楚的眼睛盯着她,她就丢盔弃甲,好像失去了一切。
慢慢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裴氏冷笑出声:“你一个糊涂鬼懂什么,他要我毒死你,是因为你不知道什么叫以夫为天,不是个好女人,他不能信你,可不管他有几分爱我,总能知道,我愿意为他做一切事,为他生,为他死,他又怎么舍得杀我?”
裴氏不知道,她这话说得支离破碎,一点儿都不确定。
“你为什么还笑,你怎么笑得出来,你该哭,该痛哭流涕!你年纪轻轻,被自己的丈夫害死,他还娶了我这个直接动手的女人,你的儿子落在我的手里,我会让他不得好死……”目光落在水盆中,裴氏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喊,外面的丫鬟虽然隔得远,听不见详细内容,却也听到动静不对,登时一惊:“夫人。”
“没事,不许进来。”
外面顿时消声。
裴氏气喘吁吁。
盆子里的影子也安安静静的,恍惚变幻不定,汇聚不成人形,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
也幸亏裴氏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根本没有多注意这些,要不然顿时要察觉不对了。
水盆中李楠按照红尘交代的,使出所有的力气,弄得水波荡漾,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阴气,阴气笼罩过去。
裴氏整个人一震,头晕眼花,眼前浮现出一片一片的血雾,隔着血雾,她看见了……她的男人,裴氏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色,忍不住想扑过去。可下一瞬间,她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的眼中流露出来的冷酷,让人心惊,好像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根本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过与路边可以随意丢弃的践踏的烂石枯草,别无二致。
“老爷……”
眼泪流下来,裴氏哭得不能自已,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说不出的恐惧。
裴氏病了。
再也瞒不住,病得特别厉害。
她身边的丫鬟眼见她从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变得头发枯黄,脸色青白,骨瘦如柴的女人。
体重简直每天都在掉。
王长洋也病着,看了大夫,大夫只说可能是风邪入体,也开了药,可吃也不管用。
王老爷王庆芝也不得不从他那大事业中多多少少拨出一些思绪放在家里,特意还去宫中求了御医。
“怎么忽然病了?”
王庆芝坐在裴氏床头,皱着眉,虽然口中发问,心思却明显不在她这儿,到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裴氏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特别特别的小心,可他的脸仿佛笼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什么也看不清。
是啊,她怎么能看清楚呢,从来是看不清的。
她不想胡思乱想,可她就是忍不住,她忍不住派了人盯着自己头上的天,自己的男人,她每夜都睡不着觉,每日每夜都在想,是不是老爷不想让她活着了,他要她死,见到这个男人,这句话问不出口,也不能问。
“你好好养病,早点儿好起来,还有洋儿也是,让他别太有压力,科举考不好,下次再考。”
王老爷淡淡地说完,看了看天色,“我有点儿事要出去,你别忘了喝药,吃饭要正常吃,不要老吃你小厨房里的,只能熬点儿粥,怎么能行?”
说完,又安抚了几句,人就走了。
裴氏忽然觉得没了力气,盯着帐子,只有微弱的气息还在,说明她还活着。
门外传来一声温和的笑声,是王老爷。
“……别为你母亲担心,她能有什么?你啊,多照顾自己是真,我都觉得你这些日子瘦了许多,你是我的嫡长子,将来家里都要靠你,身体最重要,别为了用功,再坏了身子,放宽心,好好考,要是考得好,爹爹想办法给你谋个好差事,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去刑部?刑部挺好的……”
裴氏努力坐起身,隔着窗户,她看见老爷很体贴地拍着王长浩的肩膀。
王长浩的神色到是有点儿冷淡,可即便他这么冷淡,老爷还是一个慈父。
头剧烈地疼起来,裴氏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蹦一蹦的跳——她以前没想对王长浩怎么样,她那么爱老爷,对老爷的儿子下手,总是于心不忍的,再说,她也有儿子,有洋儿,她有把握,将来老爷心里只会有她的儿子。
然后忽然有一日,她发现自己太自大了,老爷从来没想动摇王长浩嫡长子的地位,虽然不明显,可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意思,就是随时愿意为王长浩铺路,将来王家,也是他的长子继承。
裴氏简直不敢置信——难道老爷就不怕他儿子察觉到那个女人的死因?他怎么能心无芥蒂地接受那个女人的儿子!
王长浩一天一天地长大,并不很优秀,她也不会让这个人变得优秀,但没有用,老爷始终对这个儿子非常的满意,一点儿介怀的样子都不见。
想到此,裴氏不觉闭上眼,有一瞬间,她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老爷不怕王长浩对他母亲的死因起疑,是因为有自己这个替罪羊在,要是自己死了,老爷尽可以高枕无忧,随随便便就把罪过全部扣到她的头上。
至于老爷,他当然是被蒙蔽的,王长浩身为人子,怎么可能会随便怀疑父亲,还是个从小到大,并没有不疼爱他的父亲,就是有朝一日,他怀疑了母亲的死因,恨的也只会是恶毒的继母。
门外,王长浩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存在,他只是本能地按照往常的模样,恭送父亲离开,然后慢吞吞地挪动身体,走向门外,甚至连裴氏的惨相,他都没心情去看了。
走出门,又走了几步,上了一辆青灰色的小马车。
王长浩时常出门,家里的下人并不奇怪。
马车开到一个小院子里去,他一下来,便看见那两个很奇怪的,喜欢管闲事的人。
红尘招招手,先给他上了一杯酒。
王长浩就一杯接一杯地喝,不停地喝,李楠急得跳脚,却也阻止不了。
他却没有醉,喝了半天,一点儿醉意都没有。
“为什么?”
王长浩实在想不明白,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要不是他信任李楠,认识李楠的笔迹,他绝不会相信这一切。
“他没有必要害死我娘,我娘是他的妻子,和他是一荣俱荣的,自然不会害他。”
红尘也奇怪,却摇了摇头:“男人狠心起来,连神仙也理解不了。”
林旭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你可不要波及范围太广了。”
“没有。”
红尘幽幽叹息,“无关男女,是人这种生物很奇怪,有好人,也有恶人。”
他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