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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余安的话,稍稍一思量便知道其中原尾。
倾玥静静地盯着他,半晌朝左右问道,“余安家有老少吗?”
“小姐,余安家中有妻儿,似乎还有两个老人。家里一向全靠着他营生。余安的媳妇是个泼辣货,这件事情八成是他媳妇搞的鬼。尤其是与萧志暗中勾结,少不了他媳妇的份。”叶兰分析道。
倾玥点点头,似乎很认同叶兰的话,然而下一刻她却说道,“既然余安与子玉老前辈有相识之情,我自然是不能杀你,何况你还有老父母健在。不过拴儿却不能白死。”
余安听到前一句话,眼中冒出希望之光,但听到后面的话后,他的眼底瞬间灰暗一片,痛苦不已。
“闵如风曾经说过五马分尸。”她冷瞳中划过道厉光,娓娓道来,“给那对母子用罢!”
叶兰听后微微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小姐口中所说的“那对母子”是指谁。
余安刹时便明白过来,顿时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保住了他自己的性命,却葬送了他妻儿的性命,尤其是他的儿子,是无辜的呀。
悔恨犹如风暴一样狂卷而来,使他挣扎着朝倾玥奋勇扑去,嘴里面嘶吼着,“萧倾玥,我儿子是无辜的,我儿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懂啊,你放过他吧!”
倾玥后退一步,轻抚着揣进怀中的那只小铜马,她淡薄地看着地上血淋淋的男人,不含半缕情绪地说道,“拴儿也是无辜的,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她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叶兰,吩咐道,“把余安带去,让他看看五马分尸的情景。”
“萧倾玥,我余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这恶毒的贱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身后传来余安震慑天地的嘶吼声。
倾玥笑了,小脸煞白,傲睨天地:
我痛,别人都要痛。
我哭,谁都不准笑。
也许荆有福那句话说对了,天地不仁,我为何要仁义及人?
手中的小铜马冰凉,她的手柔柔地抚过,仿佛是捧着那孩子柔嫩的小脸,直到这时,倾玥才蓦然发觉,死了一个荆有福,但他虽死犹在。他的死留下了无穷无尽的祸患,他的死让她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从裕同城内最荒凉的羊肠小路内,走出一队人马来。
为首的女子,怀中抱着一样东西,她眼瞳很冷很深。
在她的身边跟着一队人,有穿着考究官服的侍卫,也有穿着普通布衣却面容或粗犷或文雅的行走江湖模样的人。
一队人朝军医的别苑而去,天色黑下来,在别苑的外面,围着一圈密密麻麻林立着的锦衣护卫,每人高举火把,森严握刀而立,在这别苑的附近,百姓早已经躲得远远地,不时地指指点点。
倾玥站在百姓之中,冷冷地观望着。
“小姐,难道又是老爷来了?”红笺缩缩脖子,抓住倾玥的手臂,以防她冲出去。
倾玥见那阵仗,冷眸微微眯了下,带着透彻的明了之意,她手不自觉地抚了下怀中的铜制小马,不屑地轻嗤道,“是萧金庭来了。不过今晚与上次不同,这一次萧金庭是来真的!”
她说着举步走出人群。
“小姐!”
红笺早有防备,死命地拖住她,不让她进去,急得脸色通红,压低声音解释,“小姐,不能进去,有危险,老爷会杀了你的!不能进去啊!”
倾玥被她拖得累赘,停下步子,忽略掉四下老百姓怪异的眼神,她垂眸看向红笺死死抓着自己的双手,声音突然温柔下来,仿佛情人的呢喃,“萧志切了拴儿的头,送到闵如风那里。他的戏快要唱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了。你别怕,我不会输的。”
最后的声音犹如暖絮一般落在耳膜中,红笺只觉得小姐从未有现在这般温柔,她的手落下来,抚到自己的头发上,红笺仰起脸来望着现在的小姐,或明或黑的光火中,看到小姐的脸,从未有过的散发着莹莹的光辉,她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没有危险吗。
“相信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输过?”倾玥歪头,声音蛊惑人心,红笺竟然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见她朝着灯火的耀目处一步步走去,后面的护卫亦随之而上,只是那些江湖打扮的众人却并没有跟上,只是隐匿在人群之中,紧紧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神情防备。
别苑之内灯火通明,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萧金庭带来的人可谓周全,整座院内,一溜烟两旁直挺挺地站立着一干侍卫,森严林立,犹如千军万马。
延续到主厅之时,能够看到萧金庭威严地立于门口,仿佛一座煞神,而在他的身后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影在悠闲地晃悠,犹如一道道剪影,清聆出尘半丝危险意味也无。
倾玥刚刚走到近前,来到台阶之下,仰起小脸朝萧金庭看,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忽地听到旁边一声暴喝,紧接着传来一阵疾步声,只不过眨眼间便看到一具被抬着的尸体送到近前,围着倾玥排成了一个圈。
“你不是要尸体吗,这便是新死的尸体,你自己看!”
萧金庭目眦欲裂,指着倾玥身边的那几具尸体便是一道厉吼,吼罢之后,他捂着嘴急促地重咳了几声,震怒的脸上消瘦惨白,两只眼睛下面眼窝发黑,有着病入膏肓之态。
倾玥见他大模大样,却神态粗凛,完全没有大将军的气度了,反而暴燥急切,像是染了疯病一样满脸恐怖之色。
第四百七十六章 顾念亲情
她扭头朝地上的几具尸体看去,正如萧金庭所说,这些人的确是刚刚新死,并且是她在城外医治的病人。
倾玥俯下身,检查病人的口鼻腔之后,便收了手,缓缓起身,面上无色。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萧金庭进一步暴吼,气急败坏之相。
“将军,三日之期还没有到,不如我们再多等……”石冶走身后钻了出来,一副宽大公正的样子谏言道。
“再多等下去,只有死更多的人!”萧金庭大吼一声,便没有人再敢说话,院子里面静悄悄的。
正在这时,众外面大步走进来一名魁梧的男子,他身后跟着几名随从,如入无人之境般朝内而来,直到倾玥的身边。
他一出现,自萧金庭的身后便同时钻出来两个身影,一个娇美如花,一个玉树临风。
赫然是萧羽菲与萧志。
这两个人一出现,身后那魁梧的将领亦在同一时间赶到。
“镖骑将军来得正好,大将军正在处罚医治不利者,萧军医首当其冲,不知镖骑将军意下如何?”
在这样的黑夜中,光火照耀下的萧志,神俊非常,一双俊目散发着簇苗般的寒芒,他说着便走到镖骑将军闵如风面前,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绽开,就像花儿开放的过程,只是花朵却是血红色的。
闵如风是收到消息之后,赶过来的。一来到这别苑,但看到大将军等人与萧倾玥耽耽对峙,整个过程,萧倾玥都孤身一人,没有谁站在她这边。而她身边的那一些人,早被大将军的兵马给横隔到外面,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似乎,萧倾玥离死不远了。
闵如风微微抿唇,冷视倾玥,他的眼中没有半丝温和,只有冷酷与漠视,倾玥侧眸对上他的眼睛,感觉到似乎有两股利刃朝自己刺来,她不禁心头一笑,拴儿之死,成功激起了闵如风对自己的愤恨。拴儿因她而死,虽然并非是她所杀,但有城外练兵场的一幕,闵如风不可能会站在她这边的。
想通这点,倾玥倒是淡然了,本来她也没有计划让闵如风站在她这边。如此,又何须有太多的愁怅。
两人的目光微微一交,旋即错开来,闵如风沉着严峻,昂首对上萧志,凛凛回道,“应该治好的病人,却未能治好,便是皇上来了,也要按军法处治。我没有异议!”
他说罢大步而出,转而站到了萧志那一边。
萧志闻言得意一笑,痛快的目光落在闵如风身上,他虽然不能杀掉闵如风,可是却能让这个人站在我这边,呵呵呵,现在萧倾玥孤军作战,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嘴角的笑花再度肆虐开来,看向倾玥,“萧军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的话音一落,便听到两旁传来刑具哗啦的沉重响声,接着便有人朝这边准备而来。
萧志盯着那锁人的刑具,心中迸发出一丝畅快的愉悦感来,娘亲在死前受了许多罪,现在他把这些苦罪一一还给萧倾玥,他,不会让她那么容易闭眼的。
“三日之期还未过。大将军一言九鼎,又怎么可以食言?”倾玥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刑具,她目光坚定地盯着萧金庭,眼含冷毅。
“这些死去的病人,便是你交给大将军的结果。萧军医,再让你拖上一日,怕是你会准备逃跑吧。是啊,与其留下来等死,不如逃跑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萧志淡笑着分析道,声音绵绵续续,响彻整座院落。
萧羽菲在他身后,紧紧地捏着帕子,心跳到了极点,她热狂地盯着萧倾玥,眼中跳动着无尽的光火,带着嗜血的扑杀与痛快!
只要爹爹一点头,萧倾玥便会人头落地……不,哥哥说了,绝不会让萧倾玥那么容易死,她必须要受尽最强大的折磨,才会被送上菜市口斩首。想罢,萧羽菲朝那侍卫手中的刑具,眼中一片狂乱花火,听说这刑具上抹了能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只要戴到萧倾玥的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解决了。
想到这儿,萧羽菲按捺下心头的狂喜,乖巧而柔声朝萧金庭叫道,“爹爹,萧军医乱施毒药,致人死亡,理应先将她收押,其余的事情,之后再说。”
两旁的侍卫拎着刑具已经在等了,萧羽菲看到那些刑具,与萧志对视一眼,嘴角浮着冷笑。
萧金庭目光朝四下一览,淡淡点头,既然没有任何人反对,那么,这件事情便这样定了,萧倾玥不能再做军医,“来人呀,把她锁上!”
“是。”
两旁的护卫齐声一喝,顿时便拿着刑具往倾玥的双手上夹。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大将军想要倾玥的命,也该等到天亮施行。毕竟倾玥给病人们所施的药量,天亮之后便用竭了,到时候是不是管用,一看便知。大将军,你也不想后悔吧。”
倾玥把手往身后一背,身形蓦地朝后一躲,冷冷地朝着萧金庭看去,启唇尖声道。
“哦,萧军医是在说天亮之后病人若是好不了,便将你推去斩首么?”一直未说话的闵如风,寒气四溢地威胁道。
倾玥朝他看了一眼,漠然道,“可以。”
“大将军,”倾玥的话音一落,闵如风便抱拳朝萧金庭禀道,“大将军属下有一建议,若是天亮之后萧军医所医治的病人还是不能够治好的话,斩首实在太便宜她了,属下要求将她五马分尸,请大将军恩准。”
“现在便施行,何必等到天亮?!”
萧志一时有些搞不清楚闵如风的意思,他觉得天亮之事多有变数,不能够等到天亮,所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
萧金庭眉头一动,脸上的神色杀机弥漫,就要张口说话。
闵如风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地当即紧迫说道,“大将军如今夜已深,若是处决了萧军医,一来起不到示众的作用;二来黑夜杀她很有灭口之嫌,引人猜忌。而天亮之后行刑,不但可以顾全这两方面,更是给了她两个时辰的机会,让她完成自己最后的承诺。这样,也不会落人口实,说大将军不顾念亲情了。”
他“亲情”那两个字甫一说出口,就看到萧金庭面色一震,卒然反应过来萧倾玥是自己的女儿这件事情,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倾玥,目光落在她的秀面上,想到天人永隔,想到萧府之内的老夫人,萧金庭暗暗叹息一声,就要准了闵如风。
“爹!萧军医有很多时间医治好城外的病人,她却一直拖着不处理,现在您若是给她两个时辰的时间,她必定会偷偷准备潜逃!军令如山,没有亲情,一旦违背军令,必定执法如山。爹,这是您曾经教导孩儿的啊!”萧志抱拳来到跟前,声色激动地劝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 劫法场
可是萧金庭已经不听他的了,但依然采纳儿子的建议,大掌一挥令道,“萧倾玥,再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天亮之后,城外的病人若是还不好,推出午门问斩!”
萧金庭寒声说罢,眼神从倾玥身上收回来,暗暗咬住了牙。虽然给了萧倾玥两个时辰的时间,但是萧金庭知道,城外的那些病人,必定不可能痊愈。这并非是神话故事,两个时辰的时间根本不够。
这一次萧倾玥逃不掉了。
萧志气鼓鼓地盯着倾玥,眼底带着彻骨的痛恨。身后萧羽菲伸出手拉了下他的衣襟,示意他不必再多说。
命令已下,没有必要再反驳父亲,何况只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萧羽菲敢保证,萧倾玥绝对治不好半个人,甚至是连好转都做不到。
萧金庭扭头捂着嘴重重地咳了两声,倾玥见此,柔声道,“大将军,你病了,不如让倾玥为你诊下脉?”
“不必了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