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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君言听了,对两儿子动了侧隐之心,于是派人去找卫子晋,没想大儿子没有回来,等到傍晚,卫子晋派人来传话,他开了卫家宝库。
卫君言听了猛的起身,卫家祖宗留下的宝库,他刚接手家主令就开库房,是何意思?他匆匆过来的时候,就见大儿子坐在堂前登记,卫君言气极了问:“晋儿这是何意?”
卫子晋目光淡淡,“爹,你已经把家主令交给我,你就不能再插手,如今卫家被吕家洗劫的一清二白,我不开宝库,卫家上下如何运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莫非爹爹的本意是让我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往卫家里添不成?若是做这个打算,那这家主令你还是不要给我的好,我正好撒手回营州去。”
“你……”卫君言一甩袖子, “这是祖宗们留下来的,我账本尚未移交给你,你怎么知道这些宝库的?”
卫子晋看着卫君言不说话,他怎么知道的,他上一世就知道了。
这一次卫君言被驳回,没过两天,卫子晋把宝库里的钱粮搬了个空,紧接着又有几个隐密的宝库被搬空,不过这些事卫君言一开始不知道,直到所有物资走了船运,往营州去了,卫君言才发现了事态的严重。
卫子秦也是勤快,以前五谷不分,一心只读圣贤,如今转了性子,宵想卫家的财富,于是又跑卫君言面前煽风点火,卫君言一气之下说要收回卫子晋的家主令,然而这个时候卫子晋一改常态,稳稳的握住家主令,连族谱都收了起来,私自开了族会,族老们都拥护卫子晋,完全把卫君言父子三人撇在了一边。
这一夜,卫君言终于抓住机会,跟大儿子在书房细谈,卫君言问:“晋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初就是骗我交出家主令,就为着今日么?你把卫家的财产掏了个空,都运去营州了,你想私吞么?”
卫子晋一脸严肃的说道:“爹,你还是这样想么?我做事向来有主张,你既然交给我家主令,就应该全部放手,你可知吕家上下八百多亲族人口在上京封爵的路上被人暗杀,一夜之间灭了满门。”
“你说什么?”卫君言一脸不敢置信。
卫子晋向他走了几步,来到他身前,重复了一遍,看到他渐渐失了颜色的脸,他接着说道:“刘霖不会放过咱们卫家的,你想想,吕家是刘霖的大功臣,为何在进京路上被人暗杀,若不是刘霖下的手,谁敢这么做,如今整个南国都被刘霖控制,北边又有羽国相助,他要坐稳江山指日可待,可是为何却护不住一个吕家?”
“他这是何意?”卫君言惊惊颤颤的问。
卫子晋冷笑,上一世刘霖登上九五之位,第一封圣旨便是抄卫家,因为他需要钱,打仗费钱,不管是卫家也好,吕家也罢,钱财都握在别人手中,若是握在自己手中,哪还需要什么功臣?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卫子晋的话一字一句落入卫君言耳中,卫君言将信将疑,“为何没有风声传来湖州?”
“只不过是昨夜的事,消息传入湖州,怎么说也得三四日后。”
昨夜的事他这个儿子就知道了,他到底有什么手段?又是怎么得知的?相对于吕家被刘霖灭口的事,更让卫君言惊叹的是自家这个儿子的手段。
等了许久,卫君言才晃过神来,问:“那你把卫家的财产转移去营州又是何意?如今燕云十六州落入羽国人手中,你这样去就不怕被羽国人掳走?”
“爹,说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卫家不能再这样安然自得了,不破则不立,卫家族人若想活命,只有支援九皇子清君侧,杀了这个不义之君,咱们卫家人才有一条活路。”
卫君言倒退了一步,身子差点不稳,靠着书桌,一脸呆立的看着他,果然是后生可畏,他终是老了,他原本只想在夹缝里求一条生路,守着固有的财产,没想到自家这个能耐的儿子想得比他长远多了。
“九皇子尚在人世?”
“在,被我藏起来了。”卫子晋露出笑来,然而卫君言见了,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儿子了,甚至在他面前生了惧意,都不敢与之对视。
卫君言扶着桌案坐下,撑着额头,垂眸说道:“卫家家主令交给了你,卫家的财产由你处置,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以后我不会再过问。”
卫子晋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卫子秦和卫子隽两兄弟过来,两人看他的目光里带着怨怼之意,卫子晋停住脚步,看向两人,两人收到他的目光,又有些下意识的闪避。
正是多事之秋,卫子晋不想再生旁的枝节,于是吩咐孙玉把卫子秦和卫子隽给幽禁了起来。
一切准备妥当,篱城这边纪家军也整肃完毕,乘着夜黑,篱城的百姓尚在睡梦中时,刘钰同纪家人马出了篱城。
吕家八百多人口半路被人暗杀的事传回湖州,湖州的世家富绅个个吓得脸都白了,人便是这样,开始时没有切肤之痛还想着摸石子过河,只不过换了个主子,夺嫡之战也是刘家内部的事,换汤不换药。
如今终于知道这是一个不好惹的主,众世家开始动了心思,有人开始私下里找卫家家主商量,方发现卫家家主忙得不可开交,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没有机会,而卫君言却对外放言,不再理事。
嘉平二年五月,燕云十六州新主羽国国君荒唐的死在一位中原美妇之手,这位美妇原本只是位农家女,因羽国国君出外巡察,来到一处村庄歇脚,看到这位送饭的美妇,强行掳了去,没想当夜死在美妇的床上。
英勇善战的羽国人群龙无首,纪家军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打得羽**片甲不留,四处逃散,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纪家军夺回燕云十六州,把羽国人赶回关外老巢。
纪家军护九皇子刘钰以清君侧之名,正式向新帝刘霖讨伐,讨伐罪状纸有三米之长,帖在城门处,过往读书郎轮番向路人朗读释解。
从此纪家军所过之处,百姓欢呼。
纪家军一路从北攻进京城,嘉平三年初春,新帝刘霖带着部下撤离汴京,一路南下避祸,最后被纪卓航捉住带回京城,一生幽禁于宗室。
嘉平三年四月,九皇子刘钰称帝,改元为康定。
康定元年五月,篱城。
云小花跟着兄嫂弟媳正在农田里割麦子,身后是孩子们的欢呼声,云小花起身抹了一把汗,就见村路的尽头奔来三匹雪白的马驹,马驹上的那个久违的身影,看得云小花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她丢下镰刀,拔脚往田埂上跑去。
卫子晋差点来不及拉住缰绳,看到马驹下站着的小媳妇,气的从马上跳下来,飞身上前把人抱住,嘴里却是责备:“你没长心眼呢,敢这样上前拦马。”
云小花被他捂在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怕你跑前面去了,家里这会儿没有人。”
卫子晋明明很气却是气不起来,最后只好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掌,拍得云小花脸颊通红,卫子晋看着怀中红嘟嘟的小脸,立即心猿意马起来,然而抬头就见前面田地里站着的众位村民齐刷刷的看过来,刚才那举动……着实是孟浪了些。
他目光凌厉的扫向那些人,那些人又齐齐弯下身去,不敢造次。他目光不曾收回,却咬着牙问:“你细皮嫩肉的怎么跑田里劳作去了?做我的女人还得这么辛苦不成?”
云小花哭笑不得,在他怀中闷闷开口:“今年不知怎么的,收成特别好,麦穗黄了,沉甸甸的,篱城百姓原本就人口少,纪家军盘锯这儿这几年,有不少年青子弟入了纪家军军营,年轻人越发少了,所以我便安排全府上下的人都下田干活。”
“再说是我命令他们下地干活的,自己却不下地,只叫下人去,起不到带头作用。”
“你先放开我,大家伙都看着。”云小花被他越抱越紧,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同时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变化,哪还敢动身子。
卫子晋叹了口气,松开了些,却是不放她,“这三年时光,苦了我了,打了三年光棍。”
云小花的脸更加红了,心里却有些担忧的说道:“你这么久在外,身边就没有人慰藉一下?”
“倒是有。”卫子晋淡淡说道。
居然真的有,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
云小花的心冷了下来,鼻子一酸,眼角火辣辣的痛,用力推开卫子晋,似笑非笑的说道:“不知妹妹在哪儿,千里迢迢的,我这个做主母的也得照顾一二。”
“暂时留在营州了。”卫子晋看着云小花的眼睛说道。
云小花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卫子晋,脸色越发冷淡下来,她佯装淡定,“夫君果然是惜花之人,既然夫君已经安排好,那我就不必操心了。”
说完她转身,然而卫子晋却从身后抱住她,卫子晋低低的笑声从她头顶传来,“这话你也信,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
“检查我有没有碰别的女人。”
“哼。”云小花只想掰开他的手,“你拿这话来欺我,我怎么检查你有没有碰别的女人?就算碰了我也管不着。”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的饥。渴,试过便知道我渴得有多厉害。”
光天化日说这么淫。邪的话,也只有他这么厚脸皮,云小花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气了,她扭动身子,想掰他如铁钳般的手臂,没想卫子晋直接扛着她跳上马去。
后面站着的孙玉和丘乙恨不能搓瞎自己的眼睛,弄聋自己的耳朵,三个大男人三年没碰女人,这会儿,两人听了卫子晋的话,简直是无地自容,只气他的口无遮拦。
田间的村人看起来勤勤恳恳的劳作着,却不知个个竖着耳朵偷听,听到这话,不少妇人臊的不行,看着三匹骏马从田间飞掠而去,大家都心知肚明篱城城主这迫不及待的去干什么。
很多年过去了,卫子晋都后悔两人相见时自己随口说的这一句话,害得他好些年都被小媳妇怀疑,即便他带着小媳妇去了营州好几趟,她都不相信自己在营州没有藏女人。
从此以后,不管卫子晋上哪儿,必带上小媳妇相随,以证清白。
遂不知卫子晋的这一个习惯,许多年后被刘钰笑话他是个妻奴,家以妻纲,在情敌面前,卫子晋向来以一家之主,家里自己说话才算的大男人面目示人,于是为了刘钰这一句话两人不知拼了多少回酒。
之后不知怎么的,皇上的金口玉言被人传了出去,从此卫子晋的形象来了个大反转,卫子晋听后,干脆推了所有的酒宴,携小媳妇四处游历去了。
全文完!
☆、60。番外
马车上,卫子晋略显疲惫往后靠了靠,车外传来孙玉的声音,“公子赶了两个月的路程,今个儿天色不早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就由属下去通知云家小娘子,明个儿醉风楼里见,如何?”
“玉竹先生,再等会儿。”卫子晋坐直了身子,手中的书许久没有翻页,眉间却有一抹不快。
又等了一个时辰,卫子晋忽然坐直了身子,眉间舒展,不知不觉露出笑容。
云家食肆里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孙玉面上一喜,准备回禀卫子晋,没想车帘被挑开一角,露出卫子晋神采奕奕的面容,他向孙玉吩咐:“玉竹先生,帮我把信物交给那孩子。”
孙玉内心一叹,有三年没见着小姑娘了吧,平时都有派人快马加鞭的在两地传递信息,每次公子收到吴兴郡云家食肆的消息,立即就会放下手中的公务,独自呆一个下午细细研读那密函。
营州的生意终于稳妥下来,这次公子马不停蹄的从营州赶过来,费了两个月的时候,堪堪来到吴兴郡,天都要黑了,他却不回卫府,直接在这儿等着云娘子,想见她的心情不言而喻吧。
孙玉今个儿穿的是一件极普通的长衫,他不紧不慢的往前走,遇上云家小娘子的时候,孙玉挡住去路,从手中拿出一块玉佩。
云小花被陌生男子挡住去路,先是受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见那男子拿出一块玉佩一样的东西要交给她似的,她立即警惕起来,这人为何要莫名其妙的把玉佩交给她?
“这位小娘子,这是我家公子让我——”
“流氓。”云小花拿起手中的竹篮往孙玉头上一套,推了他一把,转身往食肆里跑去。
孙玉一脸懵逼,他的手僵在半空,被小姑娘推一把,只倒退了几步,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头上的竹篮子掉在了地上,头上的发冠歪在一边。
孙玉在营州可是出了名的智囊,随着卫子晋少年经商之才而出名,没想才来营州却被小姑娘给骂了声流氓不说,还被她给打了,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玉回到马车边,黑着一张脸。
然而刚才的那一幕,卫子晋全瞧在了眼中,他捂着嘴笑,从孙玉手中小心翼翼的拿回玉佩,生怕他生了气,把玉佩给弄坏了。
孙玉这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公子喜笑颜开,多么的难得,似乎刚才受的挫也没有那么的令人郁闷了。
等了几个时辰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