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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槿见她这般如临大敌的反对,唇边的笑意不禁淡了下来,眼中的光芒闪过一道黯然。
“如今我父母双亡,只能任凭你天花乱坠胡编了——光凭一份庚帖和两个玉佩,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想起胡闰那个渣爹,心头恨意就化作怒火上涌,“更说,就算真是我生父写的那又怎样?他这种人也配决定我的婚事?真是笑话!”
见小古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冷笑模样,袁槿也不禁心中微怒,冷峻面容上更加凝肃,“怎可如此忤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毁婚
“忤逆?哈,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我爹是个怎样的人啊!”
小古的美眸因愤怒而灿亮,“我爹那个人最是虚伪无耻、薄情寡义,他把我卖给你,换了多少钱?”
袁槿看她神色激动怨愤,皱起的眉头微微松缓,“你爹对你很不好?”
“袁二公子,你对我、对我家到底了解多少呢?这样居然也敢跟我订下什么婚约?”
小古冷然一笑,袁槿却是欲语还休,好似有什么复杂的内情。
“我们的婚约,是两家在燕军南下时仓促订下的。”
袁槿唇角扬起苦涩的笑容,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无边的黯然哀恸。
想起那时候金陵城的兵荒马乱,政权变幻,小古也默然了,出乎意料的没有再牙尖嘴利。
“那还是建文四年的事情……”
袁槿轻轻叹息,说出那个被视为禁忌的年号——那也是建文皇帝朱允炆执政的最后一年。
“那时候我还在你家花园里见过你一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凝视着小古,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那时候,我偶然看见你手腕上有这颗朱砂痣,便记在心里了。”
小古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朱砂痣,根本就是她手腕上那处旧伤形成的红色伤疤——那是小时候她被如笺陷害,推到池塘里划破留下的。
上一次,如笺就是凭着这个伤痕认出她的身份的,没想到连他也是同样……
袁槿凝视着她,想起那一日晨间,在平宁坊遇到她时的情形——
北风呼啸的青石长街上人烟少见,白色的冰霜在屋檐化成水滴,落在窗前的红梅花蕊上,淡金色的暖阳照在那纤瘦娇弱的身影上——那少女低着头,好似在追着被风刮跑的头绳。
他的心弦莫名一动,好似受了什么蛊惑。下得马来,替她捡起那段莹莹红头绳,递给了她。
“多谢你。”
她伸手来接,他的目光落在那雪白素婉上,那一抹嫣红记号,跟他记忆之中的瞬间重叠——他激动得浑身血脉贲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竟然是她!
竟会是她!
那个曾经与他订下婚约,缘悭一面的小小少女!
这是怎样的巧合与缘分?
“你姓什么?!是哪家的?”
他的问话快而干脆,离奇的重逢让他几乎怀疑自己在梦中!
她好似被吓坏了,使劲挣扎一下。他却死死抓住不肯放手——
“请问……这位姑娘你到底姓氏为何?出身哪家?”
他怕自己抓疼了她。放缓了语气执着追问着。
她的害怕疏离。让他的手掌一僵——晨间的日光照在两人身上,少女清澈晶莹的瞳孔之中,倒影出他激动的面容:一道长而醒目的疤痕横过眼角,显得格外狰狞!
那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半毁的容颜。
袁槿回想起那一幕时,心中最深的角落仍是隐隐作痛——世事难料,人事已非,只怕他带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喂,你怎么了?”
身边之人的轻喃低语,让他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他凝视着她。无声一笑,“贸然出现我这个未婚夫,倒是把你吓着了。”
这都是胡闰那个混蛋渣爹干的好事!
小古狠狠腹诽,但终究还算理智,“听你说来是家里订下的。既然如此,我不怪你。”
她抬眼看他,虽然有些难堪,却终究把话说明白了,“但这桩婚约,我觉得不能算数。”
看着他手里那张写有自己生辰八字的庚帖——微微泛黄的纸叶,被折成密密的皱痕,却是保存得很好很用心。
“这张庚帖是家父胡乱给出,如今大家都有了新的身份和生活,就不必留着了。”
她伸手要拿回,却被他的手掌一挡。
“不必。”
他的嗓音低哑,引起她双眉紧皱,同样低声道:“我坚持。”
她的眼对上他的,浓若点漆的双眸之中,燃起决然的抗拒火焰,“我根本不会遵从我父亲的什么婚约!”
“这点,我刚才已经知道了。”
他平静看着她,神态稳如磐石,“可我觉得,这个婚约没有废止的必要。”
这人……真是油盐不进啊!
小古气结,皱眉低吼道:“可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的原因,是恨你父亲,还是觉得我不堪相配?”
他凑近她,在宽敞车厢里将她堵进角落的阴影里,“婚约是结两姓之好,可真要在一起的却是我们,你若是因为对父亲有恨而迁怒于我,这岂不是因噎废食?”
噎你个头!简直是歪理邪说!
他呼吸间的热意熏染出清雅的焚香,沉默而侵略的弥漫渐染,小古眉头皱得更深,“对我来说,你只是个陌生人。”
“俗话说,一回生,而回熟,算起来,我们这已经是第五次见面了,那也算是熟透了。”
袁槿看似冷峻寡言,居然有这种诙谐幽默,更加让小古恨得牙痒痒,她按捺不住胸中怒火,高声道:“我不会嫁你的,你死心吧!”
“我这人生性执着,绝不轻言放弃。”
“你……混蛋!”
小古看着他微微热烫的笑容,恨不能拿起锦垫来扔过去——
“你到底喜欢我哪点,我下回改了还不成吗?”
袁槿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收敛了笑容,他仍然维持冷面形象,“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凶巴巴的拒绝,你若是愿意改,我更是欢喜万分。”
小古简直气得眼前发黑,正在此时,车窗外有人微微叩动。
“是谁!”
两人近乎同时冷声喝问道。
弹墨莲花纹的垂帘被揭起,露出郭大有微带尴尬的神情,“你们两位吵得还挺厉害哈……”
关你什么事!
迎接他的是两人同时的黑脸瞪视。
郭大有骑在马上,一边追上马车的进度,一边笑得更加微妙,“呵呵,打扰你们真是抱歉,不过前面快到目的地了。”
小古直起身子向外看,只见暗黑熹微的天光尽头,重重树影里露出了飞檐一角,黑瓦白墙显得宁静安详。
“这是……”
袁槿从来没来过这陌生地方,略带好奇的打量着。
“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里就是整个京城买卖人口的官牙所在。”
小古唇角抿起,嗓音冰冷微微带着讥讽。
第一百八十章 官牙
袁槿却是很是吃惊:此地看来颇为安静雅致,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腌臜暗黑。
天边逐渐露出鱼肚白,小古站在山丘之下的小径,学了几声鹧鸪叫,遥遥听到里面也传来回应之声。
“行了,二姐在左边小门接应我们。”
她略微松了一口气,带着女人们朝半山腰走去。
清晨的石阶上有些湿滑,罗袜小脚未免踉跄辛苦,但小安却是眼中露出兴奋活跃的光芒,在旁边鼓励搀扶,“快到了,我娘正在等我们呢,到那就可以好好歇歇了。”
这大半夜的惊慌逃窜,也实在是耗尽了所有人的体力,大部分人都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二姐的名字,其实连小古也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唤她紫姑。
她原本也是世家大族的贵妇名媛,一朝落魄被卖为官奴,却惨遭主家凌虐,严刑杖击之下连子宫也脱出,险些大出血死去,勉强救回后,声线也是嘶哑低沉。之后不知是哪位大人物搭救,居然兜兜转准被调到了应天府开办的官牙,专职人口买卖。
从本心上说,小古并不愿把人藏到二姐这里,一是因为她跟小安是母女,真情流露很容易被人怀疑,二是因为这里鱼龙混杂情况复杂,二姐又并未完全控制局面,很容易卷入官牙内部的倾轧是非。
但这次情况紧急,也只能先暂时逗留几日了。
天光朦胧之中,那鹧鸪叫回响在耳边,显得有几分凄厉不详。小古摇了摇头,把这种感觉甩在脑后,却是看向袁槿,“我们已经到了安全之地,你可以先回去了。”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婚约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你就别惦记了。我们金兰会是逆贼叛党,你最好别趟这浑水。”
袁槿凝视着她,目光含笑,却又带着复杂难懂的幽黑,“我知道你是不愿意拖累我。”
没等小古翻白眼,他无比郑重的凑近她,低声道:“每家的水,其实都不如外人看的那么清澈——对景儿发作起来,谁连累谁还不好说呢。”
这话似乎别有含义,小古却觉得云里雾里。袁槿却不再撩拨她。犀利目光打量四周。低声道:“太安静了些。”
小古心中咯噔一惊,睁大眼睛打量四周,却是没什么发现,小安在旁边低声道:“我听我娘说过。官牙这边管事的吏目有失眠心悸的毛病,因此她们每隔几日都要泼洒药水灭杀虫蚁,连蟋蟀鸣叫都不许有。”
小古这才松了口气,却听袁槿低声道:“还是小心为妙。”
小古点头,再次迈步向上时,却是把他这句记在心里,再想起地点漏泄之事,心中也不免提高了警戒。
一行人走到了半山腰,官牙的营所就在眼前。碧绿的芭蕉叶依伴在水潭边,半遮的角门边,绰约站着熟悉的身影。
“是二姐!”
小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正要上前,却再次被袁槿拦住。“我进去探探。”
“你多虑了,二姐是小安的亲生母亲,其他人也许会出卖我们,唯独她不可能。”
小古身手敏捷,三两步上前,却见二姐手提一盏堆纱角灯,幽冷灯光把她照得面若白纸,长发垂髻,纱裙纤纤宛如山林间的狐女妖鬼。
她好似很是焦虑恐慌,双手绞在一起,见到小古马上迎了上来——
“你们总算来了,我做了小安爱吃的芋头。”
这本是寻常一句,听在小古耳中却宛如狂澜鬼音——
不对!
上次母女相认时,她们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小古也在场,听二姐问起小安,平时的过敏症有没有好些。
小安的过敏症很奇特,并不忌惮那些花粉虫蚁,只是要小心不能误食那些毛茸茸的芋头和蟠桃等。
一个深爱自己女儿的母亲,怎么会说什么“小安爱吃的芋头”?!
小古瞬间挺住脚步,死死盯住二姐看去!
二姐跟平时一样,除了担忧惶恐并没有别的异样,但她一双瞳孔深处,那两点奇异的光芒,却是灿亮得惊人!
那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和绝望,以及……无比强烈的求救示警!
就在小古惊愕的瞬间,袁槿眼角瞥见树丛中一道银芒——
“小心埋伏!”
他一声暴喝,下一刻,树丛中射出箭雨无数,顿时在小古身后溅起血花和惨叫!
这……怎么会?!
震惊之后,意外变故横起,众人竟然陷入另一个杀阵陷阱!
大理寺之中,已是忙碌得不分昼夜。
最近炙手可热的主簿薛语,此时正站书案前,负手等待着什么。
黎明的天光拂过窗纱,好似有人微微叩动三下,薛语目光一动,悬腕在桌上也回应了三下。
窗子被从外翻转,有人飞身跳入,带来一阵冷风。
“事情办得怎样?”
薛语抬眼看去,见来人气势沉敛宛如枯木,身上黑衣凌乱带伤,微微一笑,眼底却浮现冷厉之色:“看你的模样,就知道失败了。”
黑衣人取下头套,个头魁梧一脸扎髯,竟然是金兰会老四常孟楚,只见他剧烈喘息着,目光闪烁不定,好似见着了什么可怕意外之事。
“到底怎么了?”
薛语有些纳闷,下一刻,却见老四上前一步逼近他,瞳孔深处蕴含着震惊与畏惧——
“那个孩子、他……他居然还活着!”
他喃喃自语,目光怔怔诡秘,整个人都好似着魔癔症了一般。
薛语皱起眉头,断定他的神智不太清楚,他略一沉吟,拿起桌上的茶壶,将整壶茶水都从他头顶淋下。
冰冷的水随着茶叶关紧老四衣领,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眼神回复了些许清醒。
“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些女人呢?”
老四抹了把脸上的水,嗓音带着疲倦和心不在焉,“十二妹抢先一步到了,她生性狡猾,洒出的药粉又实在怪异,我没能拦住那群女人,被他们跑了。”
“如郡……?她怎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赶去?”
那群女人居然能顺利逃脱,就意味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不能实施……薛语的眉头皱得更深,“她的身手在你之上,但内力不如,你有心突袭之下,她身边又带着这么多累赘——我本以为你能取胜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皇嗣
他的嗓音淡漠,停在老四耳中,却是最重的斥责,他咬牙低喊道:“本来我也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