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珍盈盈大眼打量着如瑶,想在后者脸上找出着急害怕的神情。谁知如瑶晶莹面容却是一派从容,“这些事,母亲早有安排,也不会轻易就让某些人得逞。”
又是这般平静信赖的口气……如珍内心蕴藏的怒意怨毒,瞬间就宛如野火狂飙——明明大家都是庶女出身,如瑶何德何能,却能受到张夫人宛如亲女的养育呵护,珠玉一般的宠着,而自己却必须在阴险狡诈刻薄寡恩的王夫人身边,小心翼翼的服侍着,艰难的熬着日子……
更可恨的是,如瑶的嫡母死都死了,还留下这么大笔丰厚的嫁妆给她!
凭什么……老天为真是不公平!
如珍咬牙想道,平素清丽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冷笑,“妹妹倒的口风可真紧,这般滴水不漏实在让人佩服——只可惜啊,广钲堂兄可不像你这般!”
“广钲?!你们拿他怎么了?”
如瑶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冷声追问道。
“我家太太只是关心侄子的身体和学业,怕他累着了,把家里新买的两个婢女给了他,据说一个通晓按摩推拿,手艺娴熟,另一个却是精通琴艺小曲,能为主人提神解乏。”
如珍说起王夫人时,那种讽刺更加刻毒淋漓,说起广钲却又微笑着看向如瑶,“广钲堂兄一见就爱得不行,这几天简直是形影不离的要她们伺候,他头脑一热为博佳人欢心,必定是什么话都肯说的。”
如瑶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张夫人最重要的遗产,是整整一盒的契约文书以及大额银票,就埋在郊外庄子的大槐树底下,这个秘密只有她跟哥哥广钲两个知道:张夫人咽气的时候,曾经拉着他们两人的手说,那些东西都写好签子分给两人,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难道广钲真的被美色所迷泄露了口风?
“婶娘往侄子房里塞些不干不净的女人,这侯府还有规矩没有!”
碧荷尖声嚷嚷道,如瑶却顿时感觉不对:广钲虽然是纨绔不成器,但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的,况且父亲沈煕一直不肯二房插手大房的事,他虽然昏庸没用,但毕竟是大家长,不经过他首肯,王氏这个婶娘也管不到侄子身上。
难道是……?
如珍见如瑶脸色变化,笑意更加加深,“你猜得没错,那两个丫鬟,就是大伯父亲自赏给儿子的,也是他亲口吩咐,要给这两个开脸办席面升做通房。”
虽然早就猜到,但听到如珍说出,如瑶的心里还是狠狠一震!
“大伯父本来想袭爵后就把我们一家分出去,所以不许别人来过问张夫人的嫁妆,但如今他的希望落空了,也只能从儿子女儿手里抢回大笔钱财了。”
张夫人的嫁妆虽然不如侯府的爵位和财富那么诱人,但对花天酒地的沈煕来说,却足够他挥霍个十年八年了。因此,王夫人一提议,他算计谋划之下,还是决定跟她一起,从儿女手中把东西骗出来,彻底把铺子房产捏在手里。
第二百零七章 反目
“瑶妹妹,你还是放明白点吧——这个家里几乎所有人都参合了这事,就连太夫人也默许了,等着大家把东西抄了,就要把银票孝敬给她呢!你一个小辈,能拗得过这么多长辈吗?”
如珍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如瑶咬着嘴唇,恍惚间好似又回到幼年时,那暗无天日的头七,那个白幡高悬纸钱满地的灵堂……自己是那般弱小,孤苦无依,而周围的那些亲人,却一个个冰冷狰狞,不怀好意。
她打了个冷战,昏乱的眼神略微清明了些,看着眼前笑容甜美的如珍,“你今天来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瑶妹妹你一点也不想着反抗吗?”
如珍笑容文雅娟秀,瞳孔最深处的光芒却让人不寒而栗,“你应该把这件事闹开,让他们名声丧尽,至少也要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再伸手过来。”
“我一个内宅女子,只怕是有心无力。”
如瑶越发觉得如珍心怀叵测。
“瑶妹妹你跟二哥素来亲厚,他如今才是这个侯府真正的主人,只要他愿意帮忙……”
如珍眼中的光芒有些阴晦,更有些狼狈和怀恨。
广晟突然上位,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如珍更是料想不到,这个从来都是纨绔荒唐的同胞兄长,竟然会有如此一飞冲天之势。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她不再是一个卑微的庶女,而是济宁侯的同母胞妹!
以前,她为了讨好嫡母王夫人,刻意跟广晟疏远,甚至有意在人前划清界限,彼此之间可说是冷淡如冰。
趁着袭爵前的忙碌,她去看望广晟,想要弥合从前的冷淡和嫌隙,广晟却推说有要事在身。匆匆离开不愿见她。
这样的态度让如珍彻底心灰意冷,却又很不甘心——二哥以前的处境很是不好,我若是跟你亲近只能遭到嫡母的厌弃,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态。你为何不能大度些呢?
压下眼底所有的情绪,她缓缓说出真实目的,“只要二哥愿意插手,我可以提供母亲多年来掌家亏空中饱私囊的一些证据,必定能让她名声扫地,再也不能做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她的面容清丽文静,樱唇中吐出的话语却带着浓浓的阴狠怨意,如瑶不禁诧异问道:“你跟婶娘之间发生了什么?”
原本喜欢演出母慈女孝宛如亲生的两人,如今竟然有这么深刻的恨意?
如珍默然不语,眼中的光芒却只剩下冰冷悲愤——
时间退回到昨日午后。天气明媚而略带热意,她刚刚做好一件凉缎披肩,上面绣了王氏喜欢的百蝠花纹,亲自拿了去孝敬她。因为想给她一个惊喜,加上轻车熟路。所以没让丫鬟禀报就直接进了院子。
当时也是凑巧,王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有事不在,几个三等丫鬟正在互相看着络子比划嬉戏,因此如珍一路走到了正房的台阶下。
房里隐约传来一男一女的嗓音,十分熟悉,正是嫡母和父亲正在商议着什么,突然王夫人嗓音提高。传来只字片语,里面提到如珍的名字,更加引起她的好奇在意,于是悄无声息的潜行而去,猫腰躲在窗下,细细听来。
里面两人略有争执。很快父亲便叹息着妥协了……如珍静静听着,浑身的血脉却是一点一点凉了个彻底!
她一直这么恭谨小心的侍奉着嫡母,以她马首是瞻,为她着想为她出谋划策,王夫人对她也表现得极为宠爱。在整个侯府的人看来,她们俩是母女一心,可没想到,王氏却在私下对她如此鄙薄和防范,不仅不肯把她许配给姓薛的青年才俊,更是逼着父亲同意,要把她往低里嫁!
简直是欺人太甚!
如珍当时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又惊又怒之下,却听到嫡母尖利的嗓音传来——
你也不想想,她生母是谁,又跟我们有着什么样的冤仇!到时候她得势了知道真相要报复,只怕我们几个儿女都要遭了毒手!
这一句宛如晴天霹雳在她耳边炸开,如珍打了个冷战,双臂抱住自己,却只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仿佛染满了恶意和阴森的毒汁!
她的生母……
那个原本是羞耻的称呼,此时却好似在眼前崩裂开来,变成一个狰狞而恐怖的黑洞,里面藏着未知的真相,让她吓得簌簌发抖!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中间有着怎样的内幕?
如珍心如乱麻,最后听到的,却是父亲叹息着同意了王氏的想法,决定把她嫁得低些,找个“老实厚道的”。
如珍此时已经面无人色,却仍强撑着蹑手蹑脚的离开,故意在厢房那里耽搁了会,等面色恢复了些许,这才笑语盈盈的踏上台阶——
“母亲,我来给您送新衣裳啦!”
莺声笑语,温柔亲昵,好似刚才那一幕宛如是虚无的梦魇一般。
如珍想起昨日的这段回忆,脸上仍是阴晴不定,她轻笑一声,对着如瑶道:“这你就不必管了,我说这些可都是为你好!你还是赶紧去求晟哥儿派人去庄子上吧,否则等我那个贪得无厌的嫡母去了,只怕你那埋在槐树下的宝贝,就要改姓王了。”
她真的知道埋藏的地点!
如瑶脸色大变,如珍却是冷冷一笑,转身走了,只剩下如瑶挣扎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埋在槐树下的东西,真的要落到王氏手里吗?
这事真的要拜托广晟来主持公道吗?那可毕竟是他的父母所为,一顶不孝的帽子落下来,只怕连他也要遭人非议!
但母亲的遗物,却不能这么落到这些人手上!
如瑶神色变幻不定,但终究下定了决心,急匆匆就要去前院,不料脚下一崴踩了鹅卵石,顿时失去平衡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
一道冷然嗓音在耳畔响起,随即她落入陌生男子宽厚挺拔的怀抱。
抬眼看时,却见来人气质冷峻刚直,身着墨蓝色绣银箭袖长袍,腰束一条玄色缀玉腰带,周身却带着军中的精锐森然之气。
第二百零八章 心意
如瑶眨了眨眼,慌乱之下就要推开对方,谁知一个踉跄却险些又摔倒在地,那人也确是端方君子,将她扶住后立即放手。
“这里是内宅花园,外男不得擅入……这位公子你是走错了吧。”
如瑶想起方才的温热触感,脸上一阵发烫,却仍是冷静客套的吓了逐客令。
“抱歉,是我鲁莽了。”
那青年目光清澈,瞥了她一眼后就出于礼数垂眸不看,目光向下,却看见她粉蓝绣鞋上的忍冬花绣。
针线细密而精美,那蜿蜒的花鬘更是趣致可人,只有仔细看时,才能发觉那是用两块不同的鞋面布料拼接的。
明明是极为窘困的处境,却因为主人的巧思妙想而从容掩过……他想起方才看到、听到的那一幕对谈,对眼前这聪慧娴雅的少女的处境若有明悟!
原来她就是这侯府的长房大小姐,如瑶。
萧越与这府里经常来往,亲戚之间也没什么避讳,诸位表弟表妹都见了个遍,唯独这位如瑶小姐从不出现。
“既然走错了,公子还是速速离开吧。”
如瑶见此人沉默不语,柔声催促道——不知怎的,她直觉眼前这人不像是举止轻佻的登徒子,但为免瓜田李下之嫌,还是下了逐客令。
萧越默然伫立,心中却是百味陈杂,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他今日是来看望姨母和几位表弟表妹的——济宁侯府这突如其来的“袭爵喜事”已经传到了远在山东陪父亲赴任的母亲耳中,她震惊之下却是分外明白妹妹的心病,生怕她气坏了身子,于是写信让近在京城的儿子多去探望安慰。
那封信里絮絮叮嘱了许多,末尾的一句却是让萧越的心咯噔一声——母亲竟然有让他跟如灿表妹结亲的意思!
虽说只是询问,并不是定下来,萧越的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霾:姨母向来对他看重亲厚,如灿平素也是颇为喜欢跟他闲谈玩耍,只怕这事两边一议。十有八九就会成真。
但他中意的那个人,却并非是娇俏直爽,甚至有些刁蛮的如灿,而是……
他深吸一口气。眼前浮现了一张清丽沉稳的面庞,那黑嗔嗔的眸子好似有千言万语,总是这么微笑着看他。
如珍!
初次见面是因为疯马横冲直撞冲入内院,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她,那般飞身而抱,却是比今日这一幕更加惊险、传奇!
虽然她很快就被如灿挤开,但他却对这个庶出的表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他被调去了北丘卫,姨妈曾经托人给他捎来好些吃食和御寒衣物,里面有一件厚而轻软的灰鼠银袍上,绣边做得整齐细密。那线路却隐约绣成了梵文的安纹和卍字。
一看就知道做针线的女孩儿兰心慧质却又体贴入微,那份默默祈祷他平安的心意,却更让他心中一动。
对送来的小厮旁敲侧击问了,才知道这是养在姨妈身边的如珍做的。
那时候他的回礼里,便悄悄有了分别。给姨妈和如灿的是塞外的贵重皮子和美发养颜的首乌,给如珍的却是一份并不起眼的徽州贡菊茶。
徽州贡菊,对于养肝明目平颇有奇效——而她整日为大家做着针线,正好合用。
他是个武将,不懂得那些甜言蜜语,这份默默的关怀却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如灿给他寄来据说是她亲手做的靴子,那密密的牛皮线却明显与上次一样。是如珍的手笔。
他再次送去的回礼是一盒来自元蒙的璎珞宝石钏,以及从波斯大食来的一套剪子、粗细绣针和顶箍等物件。
他料定以如灿的娇蛮任性,肯定把五色宝石挑走,把那套针凿之物留给如珍。
后来,他收到的棉袍里,果然夹有一张小小的便笺:剪子锋利明快。顶箍也合手寸,唯有银针不亮,许是波斯人皮黑的缘故。
颇为清新随和的称赞和抱怨,却又坦荡诙谐,不含私相授受的鬼祟。
他心中更生愉悦。调回京城后曾经几次来拜访姨妈,每次都能看到她在王夫人身边或是侍立、或是说笑安慰,那般娴雅之态,让他不禁心生好逑之念。
于是两人在无人之时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