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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善在客房等江屿。他说过要来接她,这个时候也该来了。等了一会儿,丹枝就进来禀告:“……夫人,国公爷在上山的时候,不慎遇到了行刺之人,这会儿正在前面审犯人……”
沈令善立刻站了起来:“那国公爷可有受伤?”
丹枝就摇摇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遇到这种事情,沈令善当然坐不住了,立刻去了前头找江屿。到了那儿,站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今日算你命大,你若是要杀便只管杀好了……但是你残害忠良,诬陷贤臣,日后总是会有人要你的命的!”
应该是那个行刺之人……沈令善看了一眼,就见一个穿着褐色圆领袍子的年轻男子跪在地上,身后有两个护卫压着他。江屿坐在太师椅上,穿了件宝蓝色杭绸直缀,看上去容色淡淡,并不是一副受重伤的样子。她忽然松了一口气。
就听江屿缓缓开口说道:“……宣景十九年的两榜进士,龚甄的学生,未料今日落到这般田地。”
那男子突然发力,复又被护卫钳制住,他就双目赤红,狠狠道:“恩师两袖清风,却因疏劾你被诬陷下狱,龚家阖府上下一百二十口人,无一幸免,你如此作孽,老天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就不怕龚大人半夜向你索命吗?!”
许久,江屿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龚甄此案,证据确凿,早已结案。秉公处理而已,又何须畏惧?”
男子就说:“此案有多少是污蔑,你我心知肚明。今日我也不再白费口舌,既已被你所虏,要杀要寡悉听尊便。”
他看了一眼这男子,就说,“昔日见你文质彬彬,却不知还是个会武的。佛门清静之地,倒是不宜平添杀戮……”想了想,就走到他的身边,“你既有一身武艺,我也留你一命,就去从军吧。”
又对徐砚说:“……把他送到军营去。”
徐砚应下,将人带了出去。
沈令善站在外头,看着徐砚出来的时候朝着她行了礼,然后将那名男子带了出去,这才走到屋里。江屿看了她一眼,就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便走了过去,问他:“刚才那人……”又觉得不该问,直接道,“你可有哪里受伤?”
江屿倒是没有受重伤,只是胳膊被划伤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包扎了一下,沈令善就替他去拿了一套干净的中衣,替他穿上。望着他精壮的身躯,沈令善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淡然……红着脸替他套上,低头系着衣带。
他却非常喜欢她这副模样,会让他生出一种想欺负她的感觉,就轻轻把她抱到了怀里。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有种灼烫的感觉。气血上涌,脸颊都热了起来。
沈令善就问他:“……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吗?”他的名声不好,应该有很多人都憎恨他。可是她没有想到,会是想置他于死地……那位龚大人,她倒是有所耳闻,据说的确是个好官。可是她是江屿的妻子,不管别人是好是坏,都应该站在他这边的。
江屿就低头看她:“你放心,不会经常发生。”又问她,“……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呢?你是如何想我的?”
她啊?沈令善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想了想,就觉得刚才那人分明是要杀他,他却没有要他的命,而是把人送到了军营,也算是仁慈了。
沈令善就看他笑了起来。下意识微微蹙眉,觉得有些奇怪……她的话就这么好笑吗?
江屿眉目含笑,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当着她的面,他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江屿遇刺之事算是有惊无险。回府歇息一日,次日照样如常。
这日沈令善在房内看账本的时候,二夫人郭氏就过来了。昔日东院那边,虞惜惜就经常过来,不过年后她来得次数倒是少了,郭氏却是很少来的。到底是长辈,沈令善也不敢怠慢郭氏,命丫鬟准备了茶水点心招待郭氏。
郭氏见她出来,就和她说:“今日二婶过来,并不是无事过来坐坐,而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和你说……”顿了顿,就道,“是关于屿哥儿的。”
江屿?沈令善不知这郭氏要和她说什么,便看向郭氏:“二婶但讲无妨。”
第35章 拒绝
“所以二婶的意思是……国公爷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了庶子?”听完郭氏的话,沈令善面色平静的问道。
郭氏怔了。没想到沈令善看上去这样的平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然后就说:“……这件事情,我原想着不该告诉你的,怕你知道了心里难受。可是男人嘛,这种事情也是正常的,再说像屿哥儿这样的身份,哪个女人看了不心动?我若是不同你说,日后若是那孩子出现在你面前了,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招架……早些知道,早做打算,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看啊,屿哥儿这么喜欢你,大概是顾忌你,所以才一直不提此事。可若真是江家的孩子,还是男孩儿,没有道理流落在外,总有一日要进门的。与其这样,不如大度些,这样屿哥儿对你还会存着几分亏欠,日后不敢对你不好的……”
沈令善就淡淡道:“二婶婶倒是用心良苦。”
郭氏觉得自己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便赶紧走了,又想了想,看向沈令善。沈令善就望了她一眼:“二婶还有事?”
她就说:“这件事情,若是问起来,你……你也知道,老太太不许我说的,我怕她……”
“我明白二婶的意思。”
郭氏这才走了。
瞧着郭氏挑了湘妃竹帘出去,魏嬷嬷就赶紧道:“夫人,这二夫人最是见不得你好,这样的话,你可别真信啊。”当初程瓒庶子寿哥儿的出现,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时候夫人才彻底对程家死心了。
沈令善看上去一副很镇定的样子,对魏嬷嬷说:“我知道,我该信他的。只是郭氏这话,并非胡诌的……那位夫人的确有些奇怪,至于那个男孩儿,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郭氏若是没十足的把握,不会这样说的。她想让我过得不如意,我心里很明白……”
回到东院后,郭氏的丫鬟香凝就对郭氏道:“夫人,您看那国公夫人的样子,好像不信啊……”
“这你就不懂了。”郭氏眉梢含笑,一副非常轻松的样子,“沈氏就算不信,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几分猜疑的。这女人啊,一旦有了猜疑,那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做什么了……至于那孩子,若是能进府,那自然是膈应了沈氏;若是不能进府,总归是闹开了,就算现在江屿在沈氏和庶子之间选择了前者,日后热乎劲儿过了,感情淡了,沈氏还生不出孩子,那自然有她的罪受的。咱们啊……只管看好戏就成。”
倘若不是那外室还特意给沈氏这个主母送糕点去,她估计还不能确定。有了这一出,她又查到那对母子住在阮家名下的宅子里……阮家可是江屿的外祖家。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好疑惑的?
虞惜惜进来的时候,也能察觉到郭氏的心情非常好,还对她和颜悦色的:“瞧你这几日,脸色不大好,改明儿姨母让下人给你炖燕窝吃,好好补一补……”
虞惜惜就笑笑道:“谢谢姨母。”见郭氏心情好,就犹豫了一下,说,“姨母,听说姨父有许多私藏的孤本,您能同他说说,借我几本看看吗?”
书有什么好看的?郭氏看一眼这虞惜惜,就觉得她就是看书看得太多了,所以才入不了江屿的眼,明明模样生得挺好的。
又想到之前她将怒火撒在她的身上,有些过意不去,这会儿就干脆的应下了:“你姨父别的不多,就满屋子破书,你若是想看,就问他去要吧。就说是我答应你的,他不敢不借给你看……”
这……虞惜惜有些为难。毕竟男女有别,但是一想到江二爷那样温和的性子,就像她的父亲一样,便笑着点头:“多谢姨母。”
江屿回来的时候,沈令善正绣着给椹哥儿的小袍,在罗汉床上睡着了。她穿了件丁香色仙鹤纹的刻丝褙子,头发应该是刚洗过,随意挽了一个髻,几缕青丝落下。
他抚了抚她的脸,她忽然睁开了眼睛:“……你回来了?”
今日来得晚了些……没想到她还没上榻。江屿就将她手里的袍子搁到一旁,将她打横抱起,阔步入内。
困顿间,肌肤相触,沈令善想到了什么,本能的拒绝……待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四目相对,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逐渐接受。进。入的艰难。结束的也比往常晚了一些……
江屿就贴着她的脸,从身后握住她的手,抱着她和她说道:“可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沈令善摇摇头。
还是不够……他以为他们已经够亲密了。他道:“善善,我什么都能答应你,但是你最好不要拒绝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已经非常的小心翼翼了,可是刚才只是一个非常细微的拒绝动作,他发现自己都受不了。
她已经感觉到了,刚才他那么用力……沈令善想了想,就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可能你听了之后会不开心。你也要听吗?”
“嗯,你说。”他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沈令善就开口道:“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和程瓒之间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爱面子,毕竟是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换来的,我不想就这么快承认是错的。就算之后我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不那么喜欢他了,就是不想承认,害怕如果连这一点坚持都没有了,那之前的付出就全都没有意义了,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过下去,那时候我三哥又那样……直到那一天,叶氏叫我过去,我进去,就看到程瓒手里抱着一个孩子,是他养在外面的庶子。那时候我才终于发现,原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是那个孩子并没有错,他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可能他和他的母亲不用离开程家。”
第36章 猜疑
江屿就低头去看她。
见她眼睛明亮清澈,眼神看上去对他非常的信任。他就用唇碰了碰她的额头,说:“善善,有些人、有些事,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其他人的伤害。”
是啊……分明错的是程瓒,偏偏程家人却是理直气壮的,好像做错事情的是她。她对寿哥儿态度冷淡一些,就觉得她太小肚鸡肠,稍微好些,就觉得她是另有所图。
程瓒总是觉得她要伤害寿哥儿。可是她怎么会去伤害一个孩子?他就算不喜欢她,可也是从小看这她长大的表叔,她的性子他难道不清楚吗?他为何觉得她的心肠是这样的歹毒?
可是大家都不相信她。
沈令善觉得江屿的怀抱非常的温暖,轻轻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的眼睛。她就觉得江屿肯定不会骗她……那件事情,应当是郭氏误会了。
而她居然也生出了一丝猜疑……
她想直接问,可又怕江屿生气,他生气的样子,还挺吓人的。
应该没有什么庶子……她轻轻的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松了一口气。看他的眼神,也不自觉多了几分笑意。
宽厚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江屿低声说道:“善善,你最好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样的眼神,没有几个男人会受得了的。
啊?沈令善愣了愣。
就见他的唇压了下来,用力捉着她的手腕,耳鬓厮磨,呼吸交织,灼热,紊乱。
“江屿……”她真的有点累了。
他很快就再次进。入。
想到她先前居然不信任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沈令善暗自庆幸……还好他没有察觉。
大概是因为这种愧疚的心态,沈令善也没有再拒绝,纤细的双手攀着他宽阔的肩膀,也由着他放纵了一回。
次日沈令善睡得迟了些,整个人都睡到了外面江屿睡得位置上,身上还盖着他的锦被……都是他的味道。
人已经走了,昨晚的温存好像还历历在目,沈令善的脸烫了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好像和他越来越亲近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魏嬷嬷却很开心,撩起床帐和她说话:“国公爷走得时候还看了您一会儿。”
她睡觉的样子……沈令善想了想,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不雅的地方吧?不过这个她自己又怎么会知道?想问魏嬷嬷,犹豫了一下也就算了。
晌午的时候,沈令善就去荣竹轩看江嵘和椹哥儿。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有小孩子哭声。就快些走了进去,便看到几个小孩子都在,除了江嵘和椹哥儿,还要二房三房的茂哥儿和嫙姐儿。
椹哥儿和茂哥儿的身上都沾了泥土,好像是打过架似的,而且茂哥儿的额头还不小心磕到了。
沈令善就过去问:“怎么弄成这样?”
周妈妈想开口,茂哥儿身边的一个妇人便先开口了:“国公夫人,您瞧瞧,沈小公子将茂哥儿打成什么样子了?”
说话的是茂哥儿的乳母辛妈妈。辛妈妈穿了一件翠蓝色素面杭绸褙子,人看上去非常的白胖福态,不过说话的语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