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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玉瑾,有时候人要做得糊涂,看得开,小不忍则乱大谋,睿亲王不会没教过你吧。”她的声音清淡,无波无澜。
床上的人动了动,半撑着身体,靠在床头,一手端起碗硬是往自己嘴里灌,液体从嘴角流下来,沾了满身,糊得衣服上、身上到处都是。“咚!”喝完,纳兰玉瑾将碗重重得放下,“这样好了吧。”
仇孽回头,微微眯着眼看向她,此时的纳兰玉瑾可谓是狼狈之极,潦倒之极,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在仇孽心里无限放大,变得高大起来。她和她终究是不同的,她所眷恋的东西如今都离她而去,而纳兰玉瑾心底里一直存在的东西是无论怎样都无法抹杀的。她放下茶杯,走过去,逆光中投下一片阴影,落在两人之间,“三日后,子时,会有人带你离开。”转身,仇孽快步往出走,在门口时,突然停下,又道,“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 【不是结局的结局】
“小王爷,您回来了。”
仇孽点点头,往里走。“现在府里的管事的可是你?”
“是小的。”
“如今府里有多少人?”
“不多。”那妇人想了想说道,“王爷并不常住京都,只偶尔回来的时候,暂住一段时间,是以,府中原本并无多少下人,自从老管家归乡后,人一直都未增加过。这次王爷来,倒也带了不少人,只前段时间济总管回中州之时,人都带了回去,府中便只剩下十二人,其中杂役三个,厨房三个,门卫两个,侍卫四人。”
仇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这个管事,“你在府中做了多久了?”
“二十年。自王爷去了中州,老总管归乡后,就一直在这里。”
“那真是很久了。”仇孽缓缓向前走着,妇人错开两步紧跟在身后,“最近京城不太平,把帐都结清,让他们都散了吧。”
“散了?”妇女惊愕,不可置信地追问道,“小王爷这是要出远门?但这也不用散了下人啊!”
“不,”仇孽停下来,盯着管事,一字一顿,“散了,谁也不许留下来。”说完,快步离开。
管事站在原定,呆愣半晌还是猜不透到底为什么,却也不得不听令行事。
进了书房,仇孽便打开密室,走进里面,已经有人点燃了油灯,闪烁的灯火明明暗暗,仇孽盯着虚空,突然问道:“王爷如今何处?”
虚空一个人影落下,低着头跪在地上,“王爷正在城外神庙中。”
“神庙?”仇孽淡淡地笑了笑,“是不是也有什么故事?”
那人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仇孽,又迅速低下头,恭敬道,“属下并不知,只听人说起,王夫当年与王爷第一次见面正是在这神庙。”
仇孽想起了文越,那个羞怯的男孩,固执而坚强得让人心疼,如果,如果那时候,文越没有死,也许这后面就不会发生。
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仇孽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密室里,死死寒气透过石板刺穿骨头,她只呆呆望着墙上那幅画,怔怔不语。
纳兰羽戎马一生,万人敬仰。
纳兰若权倾朝野,心怀坦荡。
到了她这里,真不知还有什么值得世人说道。
她起身,走到画布前,伸手扯下画布,谁知画布后面竟有一个暗格,仇孽稍愣片刻,便将暗格打开,其中放着一个黑木匣子,匣子上雕刻着细致地花纹,金漆上色,打开木匣,里面装着两样东西,一件是青色布纹诏书,看图样像是皇家所用,另一件是碧玉所雕刻的麒麟兽,底座上,刻着“亲和三十八年赠吾女玉暖”,仇孽吃惊不已,连忙打开诏书,诏书上的内容更让仇孽惊愕。
诏书为亲和三十八年所书,由太宗帝亲笔所写,将睿亲王王位传于纳兰玉暖。拿在手里的诏书颓然滚落在地,仇孽整个人犹在震惊中,毫无所察,很快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那枚印章,印章上遒劲有力的刻着“睿亲王印”四个大字。
按照日期来看,麒麟兽刻于她出生的那年,而诏书亦在同年,那么就是说,如果她是纳兰玉暖,不管她到底是生是死,这睿亲王之位都只会是她的,就算是纳兰玉瑾也是没有资格的。
仇孽想不通,为何睿亲王如此偏爱纳兰玉暖?
她心中之愧,从何而来?
马蹄哒哒的声音,车轮骨碌碌转动的声音,这一切好似一场梦境。
“玉瑾,你醒了?太好了。”
旁边的声音如此耳熟,纳兰玉瑾费力地睁开眼睛,猛然映入眼帘的是张焦急担忧的脸。她伸手轻轻地抚摸,描绘那轮廓,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秦秋?”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是我,是我,太好了,我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除了太好了,他似乎已找不到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纳兰玉瑾笑笑,也有些高兴,可转瞬又想到自己怎会在马车上,便高兴不起来了。仇孽答应她,放她离开,没想到竟是和秦秋一起,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仇孽……”
“不是,不是。”秦秋止住她的话,胡乱的摸了下脸上的泪痕,“她是真的放我们走了,她让我们离开京城,再不要回去。”
是了,这话当日仇孽确实说过。
“父亲呢?”
“你才刚醒,不要胡思乱想。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快尝尝,这些都是对脾胃好,不刺激,你先前一定受了很多苦,人也瘦了,该好好补补。”秦秋自说自话,回避了问题。
纳兰玉瑾只是望着他,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秦秋哇得哭出来,“不知道,我不知道。王爷带着王夫一起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偏要背过身,再不看纳兰玉瑾。
纳兰玉瑾使劲让他转过身来,“父亲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去了……”这话她问得艰难,却又不得不问。
“是。”秦秋也不再回避,擦掉眼泪,睁大了眼睛冷淡的说道,“她告诉你的都是真的,王夫死了。”他看着她,越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怎么很恨她?想报仇?”
秦秋突然笑了起来,转个身从旁边抱起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硬塞进她怀里,“那你去啊!带着你儿子一起去。”
“秦秋……”
秦秋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知道我多恨你,你只想着你自己,想着纳兰家的责任,何时想过我,想过允儿。我如今是和你没有关系了,但是你也不为允儿想想,你就这么想让他从小没有母亲。”
纳兰玉瑾沉默着,望着怀中贪睡的小宝贝,她不是没有想过允儿,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甚至从他还未出生,她就在期待了,带着忐忑的心情期盼着。可是,睿亲王府就这样散了,母亲不知去向,父亲又……她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责任。
见她依然没有任何想要改变主意的样子,秦秋抿着唇,眼珠儿在眼中打着转儿,始终倔强的不肯落下。“你不能去,不是因为你去了等于送死。而是因为,”秦秋望着纳兰玉瑾,疲惫而痛苦,“仇孽是你亲妹妹。所以,你不能去。”
“你说什么?”纳兰玉瑾突然睁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秦秋,“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她就是你亲妹妹,就是因为这个王夫才会自杀的。”
“自杀?”
“对,就是自杀。王夫临死,他说他后悔嫁给王爷,以至骨肉分离,手足相残,母女成仇。”
骨肉分离,手足相残,母女成仇。每个字都敲在纳兰玉瑾的心上,激起千层浪,“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是王爷亲口承认,济总管、叶家主,她们每一个都可以作证。我是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偷听到的。”秦秋说完,见纳兰玉瑾目瞪口呆,神情恍惚,便乘机又说道,“你一个废人,要想联系旧部,活着到中州,没我的帮忙,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说不能,就是不能,以后没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秦秋是发狠了,说什么也不打算放纳兰玉瑾走。
以前是他傻,现在,他只想留住玉瑾,管她王府怎样,皇帝怎样,这些统统都比不上她们一家三口过日子。
玄元十一年,春。
玄元帝诏令天下,退位,让位于洛清朝。洛清朝,乃是太宗二女洛文廷之女。洛清朝登基后,改国号周,称惠帝。
惠帝登基一个月,兵部尚书仇孽辞官。在睿亲王府的一干人等尽数散去。仇孽离京后,便下落不明。
又过一月。中州城,睿亲王府收到一个木匣。木匣中存放着,睿亲王印章和琉璃宫令牌。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说这就是结局了,会不会太仓促了?
不过,有番外哦。大家想看谁的番外呢?
☆、【纳兰玉瑾】
“师傅,师傅,货到了,您去点货吧。”欢脱的小女娃刚进门就挨了一击,连忙抱着头呼痛,眼泪汪汪,装起了委屈。
而那师傅却是不管不顾,径自拿着算盘出门去了。小女娃马上收起可怜兮兮地表情,重新衣服跳脱的样子,绕在师傅跟前,叽叽喳喳好一阵胡侃。师傅不觉好笑,这娃什么世面没见过,竟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刚到院子里,便见满满的堆着几大箱子,她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将箱内物品一一核对后,将账册和算盘教给小徒。这才对其他人说道,“货物清点完毕,诸位一路劳顿,小店已经备下酒席,诸位歇歇脚。”说罢,正欲离开,眼神不经意间一撇,惊愕不已,不可置信地喊了声,“是你?”
原本百无聊赖,隐在众人之间,漠不关己的人,此刻虽然依旧清清淡淡,却也掩不住惊讶之色,很快又恢复常态,上前几步,淡淡道,“嗯,好久不见。”
面前的女子已然二十五六,素布麻衣,不见得有多华贵,却隐隐让人甘心服从。温婉如玉,清雅高洁,一如她的名字,玉瑾,握瑜怀瑾。
她从未想过会如此相遇,却在不经意间再次偶遇。此刻的纳兰玉瑾只是个普通的平民,日复一日的做着账房管事的工作,不求闻达,只求安乐。而此刻的自己,也只是个跑江湖的,偶尔做做赏金猎人,但大多数时间还是替人押运货物。
她见到她只会淡淡一笑,似乎曾经恩怨情仇都化作烟云飘散而去。
纳兰玉瑾领着仇孽走进酒馆,二人面窗而坐,窗外静静的流水映照着河畔灿烂地灯火。她笑得温婉清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她说,声音平淡,犹如这酒,淡而醇香。
仇孽望着她,有一阵恍惚在梦里,回头瞥见河面上一艘画舫缓缓驶过,船上有歌女引诗而唱: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
“嗯。”很意外。
又是许久的沉默。
许久,纳兰玉瑾才有犹豫着开口,“他走的时候痛苦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坚持守护的人最后还是惨死,每每想起都只觉满口苦涩,怎么也无法问出口。
“他走的很平静。”仇孽如此说道,她知道纳兰玉瑾在问谁,一如三年前那封藏于胭脂盒中的短语,她总是揣测王宜修死之前在何种矛盾复杂的心境下,才会想出那种方式来求一个不可能帮他的人。
她一直都不了解王宜修,以前总觉得他和她一样都是报仇心切不择手段的人,可那封短签却让她有了不同的看法。王宜修走上复仇这条路也是无可奈何,无路可走,病急乱投医吧,故而在临死之际才会不计较前仇后怨。
“我将他厚葬于京都王家。”
“也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也算了了他一片赤诚。”纳兰玉瑾点点头,苦笑着说道。
之后,两人俱是沉默。或许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不恨我?”仇孽有些犹豫的问,这样过于的平静让她有些难以置信,在这三年里,她想过很多,想过纳兰玉瑾会找她报仇,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平静的相遇。
纳兰玉瑾笑笑,望着河面上的灯火,目光澄澈平静,“不恨。”以前恨过,如今有比恨更重要的东西将心填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恨了。“毕竟,你是我妹妹。”
仇孽一震,身体僵硬成石,再也动不得,她以为纳兰若不会再承认她,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她的身世,却不想……难道就因为这样的理由,纳兰玉瑾就放下仇恨了吗?
“更何况,爹爹还活着。”纳兰玉瑾诙谐一笑,眼里满满的尽是喜悦,“娘和爹爹之间的芥蒂已消,整日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为老不尊,幸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