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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相离开之后,屋内又陷入了寂静。空荡荡的房内除了风声,便是人浅浅地呼吸。仇孽站在屋檐下,望着无星无月的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仿若一个大洞将一切吞噬,她的心也如同这大洞一般,吞噬了一起也填不满那深切的空虚感。
微风拂过,摇动挂在床头的铃铛,清脆的铃声逗得小床上的孩子咯咯的笑。原本坐在床上吃东西的人,回过头来看着逗弄孩子的人,轻声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仇孽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
“故意刁难,难免有疏忽。”放下手里的玩具,附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孩子的小脸颊,“她可能再难有孩子了。”
“啊?”秦秋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也黯然神伤起来,又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劝慰几句,“前几日你还说她不是你亲妹妹,现在又这样……”
玉瑾望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叹口气,“当年父亲生我的时候,就是惨痛异常,到了玉暖更是九死一生,玉暖出事后,父亲一直郁郁寡欢,身体大不如从前,母亲本不愿他再生孩子,可父亲常常夜半惊醒,抱着玉暖的小衣哭泣,母亲为了让父亲走出阴影,转移注意力,才在五年后要了玉润。玉润自小乖巧懂事,能言善辩,聪明异常,讨得众人欢心,父亲也开怀了不少。”
“若说父亲思女心切认错了人,这我是相信的,但母亲向来严厉谨慎,仇孽之事母亲自然是有了实证才会确定,我当时那般说,不过是想看看她的态度,若她信燕国使臣的话,她也不配做我妹妹。”
“你现在这样说,是已经认了她?”
“母亲都认了,我有何不认!我也不想父亲伤心。”
“你信她便好。京都她势单力薄,总不免吃力了些。倒不如让她回中州。”
“如今,她也该回中州了。”
朝中暗潮汹涌。文臣武将争论不休,惠帝的心情也十分不好,轻轻的抿着唇,狭长的凤目微挑,冷然的眼光一扫,便足以让那些大臣们心头一跳。
“我招你们来,是为了听你们的废话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惠帝今天却动怒了,口气十分恶劣。
也难怪她会生气。这么些天关于燕国联姻的事情不知讨论了多少次,次次不欢而散,从未有个定论。近日又传出睿亲王旧府闹鬼,有心人更是以讹传讹,睿亲王死不瞑目,听闻独子要被送去和亲,魂魄不安,从地府而来表达不满。
这种乱力怪神之说,惠帝自然不信,但是却不能不顾及民心。
“圣上,老臣以为以睿亲王之子和亲,恐会动乱民心啊!”又一个人说了废话。
仇孽看争论得也差不多了,便走出队列,说道,“圣上,微臣以为和亲之事需从长计议。玉润从两年前离开中州后,便音讯全无,近日,微臣命人寻找其下落,终于寻到踪迹,才知纳兰玉润已经嫁人。”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看众人的反应后,又继续说道,“燕国国主求亲,我朝不能拒绝,但若到时燕国发现纳兰玉润早非完璧,岂不是要以此借口发难!故而,臣以为不如设宴款待燕国使臣,并以实情相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来若燕国国主通情达理,必不会强人所难。”
惠帝叩击扶手,略有所思地望着仇孽,似乎是有些怀疑她所言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儿,她才道:“纳兰玉润成亲了?”
“是。”
“是什么人?”
“……”仇孽犹豫了一下,甚是惋惜地说道,“是狼牙军中的一个校尉。”
“校尉?”惠帝哈哈大笑,“一个小小的校尉怎么能配的上世子的身份,至少也要是个副将才行。”
仇孽闻言,不由抬头看了眼惠帝,心中暗自叫好,这样一来有很多事就更好办了。看来惠帝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下了朝后,仇孽在宫门之时收到了一个消息,是从袁大人那里传来的。燕国使臣怕是已经等不及了。如她所料,一夜之后,燕国使臣同意不强求纳兰玉润,但同时提出了比之更苛刻的条件。
燕国提出两国交界四城开商通市,自由贸易往来,同时,燕国享有四城一半管辖权。这四城市两国交界处的军事重地和经济贸易大城,对于西梁来说,就等于割断了她们的手足,对于巧国而言,这是□裸的挑衅。
惠帝毫不客气的断然拒绝,并且对燕国使臣下达最后通牒,要求她们尽快离开巧国境内。
作者有话要说:
☆、【春风吹 捌】
仇孽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沉沉地脑子里只有那张请帖,荆国皇子楚亦派人送了请帖,说是设宴赔罪。她自然是不相信楚亦会诚心道歉,就算道了歉,她也不打算放过这些人。
突然,门被撞开。
仇孽睁开眼,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颜如玉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连鞋都没穿,她走过去看着他的身体,略带生气的问道“怎么连衣服都不穿就出来了,还有鞋,着凉了怎么办!”
他眼眶红红地,伤心的看着她。
仇孽心里软了下来,把外衣脱了披在他身上,伸手想抱他回房。
他瞪着眼,推开她的手,“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小孩一直哭,一直哭,说我们不要他了,他就渐渐地消失了。”
“好了,好了,如玉没事了。”
“不。”颜如玉红着眼就那般冰冷地看着她,“我们的孩子没了。仇孽,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以前不问,是因为我信你,可现在我不能不知道我们要面临的危险,我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整日担心受怕。告诉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不是那些被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公子,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去查,我不能如此被动的受人宰割。”
仇孽望着他坚定锐利的眼神,他是颜如玉,曾是颜丞相的嫡女,从大染缸里走出来的人,对于这些阴谋诡计早已熟于心中,是她低估了他,总想将他保护的严严实实,却不知他本就是翱翔的飞鹰。
“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仇孽拉着他坐到她腿上,手放在他背后输入真气,好让他的身体暖和起来。默叹一声,将前因后果细细说来,像是讲了一个故事。
颜如玉背靠着仇孽,闭上眼,眼角流出两行清泪。背后的温暖告诉自己,这个人一直都在。她的那些挣扎,妥协,痛苦,他感同身受。他知道孩子没了,这个人心里只会比他更难受,可她什么也没说,总想着要安慰他,告诉他没事。
可是,有些事终究是无法改变的。
“玉暖。”他低低地唤道,回过头来,目光坚定认真地说道,“你就是纳兰玉暖。睿亲王是何等人物,若无实证她不可能认你。任别人说破了天,你都要坚信你就是纳兰玉暖,睿亲王都认了,你凭什么不认。”
“如玉……”
手指轻轻地放在她唇上,他看着她,“你记住你是纳兰玉暖,不然,你就是我的敌人。你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能有丝毫的犹豫跟动摇。”
是啊,她已经做了决定,这里有太多的人需要她守护,她不能放弃。
“是。我是纳兰玉暖。”
颜如玉转身拿起请帖,冷冷一笑,“这件事,荆国和燕国一个都跑不了。他敢设宴,我就敢去。”
到了预定的日子。
荆国皇子楚亦在行馆之内大摆宴席,宴请百官,却一直虚左以待贵客。百官都猜测这位让楚亦久等的贵客必然是睿亲王。
林相端着酒杯,半遮面,犹未醉,眼已迷。她含笑一饮,侧身斜斜地看了眼荆国皇子。她还未出手,荆国就给招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纳兰家的人岂是好惹的,这荆国皇子还真是天真。
张茜走过来举杯敬酒,随意地往旁边一坐,低声说道,“林大人,今晚这场好戏你不打算搀和一下?”
林相轻轻与之碰杯,笑道,“小辈的事情小辈解决就好,我一把老骨头可搀和不起。”
“那……倒真是可惜了。”张茜惋惜一叹,仰头饮尽杯中酒,转而又道,“三年前,我还想这睿亲王终于是气数已尽,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又东山再起了,只是换了个人而已。看来我也该告老还乡了。”
“言之过早吧,莫不是想把你女儿推上来?”
张茜摇摇头,自家的女儿冲动有余,智谋不及,成不了大事,“颌儿脑子就一根筋,连个弯弯都不会转,满朝文武得罪了个遍,唉……想想我就头疼。”
林相但笑不语,转而又收了笑意,压低了声音略有些惆怅地说道,“她这个性子的确是不适合在官场上混,可别像当年的王大人一样,唉……你不如想个法子,让她去外地做个知州什么的,京都的水太深。”
“多谢,多谢!”张茜略微沉吟片刻,拱手作揖,连连道谢。她正有此意,眼看着京都的水已经浑了,她可不想自己的这个笨女儿搅合了进去。
这边正说着,就听见侍卫通报,睿亲王携王夫前来赴宴。
平日里素来轻装简行的仇孽却是盛装出行。头戴华丽的攒丝镂金头冠,头冠上珠宝金玉镶嵌,星星点点,光华耀眼。着一身紫色华服,上面用金丝线绣了星星洒洒的祥云纹样,庄重贵气。
巧国以紫色为尊,非皇族不可着紫,其次便是蓝色。文武百官的朝服便都是蓝色。故而能够着蓝的人都身份显赫,家族显贵的世家高官。
颜如玉也是一身紫衣,八宝珠环束发,浅笑嫣然之间,却多了几分清冷的锐利。
众人纷纷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这两人缓缓而来。
张茜不由低声叹一句,“真像,太像了!”
“什么?”林相疑惑地问。
张茜笑笑,指着仇孽说,“当年的睿亲王已是风华绝代,我当在无人能与之比肩,今日见仇孽之风姿不亚于纳兰若,当真后生可畏。”
张茜的话只说了一面,林相却想到了更多。初遇纳兰若之时,她便知此人有朝一日必回权倾朝野,之后,果真如她所料,纳兰若短短几年内,就迅速窜起,成为当朝第一辅政大臣,第一亲王,而现在,她看仇孽就仿若看到了当年的纳兰若。
仇孽和颜如玉入座之后,两人相视一眼,眼神相交传达着彼此之间的默契和支持。
“睿亲王,”楚亦举杯轻步而来,看了眼颜如玉,对仇孽说道,“上次的事是本宫管教属下不力,伤着了王夫,今日本宫自罚三杯算是给王爷赔罪,请王爷原谅!”楚亦不等仇孽开口,便自斟自饮连喝三杯,杯杯见底。
喝过酒后,楚亦见仇孽依旧沉着脸一言不发,继而拍拍手,喊道:“带上来。”看了眼仇孽又道,“这是当日伤了王夫的侍卫,本宫现在就交给王爷,但凭王爷处置。”
仇孽抬头淡淡地看了眼楚亦,勾唇冷哼,“六皇子以为如此便可了了吗?”
楚亦脸上的笑僵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那,那王爷要如何才能了了此事呢?”
似乎所有的目光都胶着在一起,位于焦点中心的两人却是僵持不下,就在众人以为这场宴席将要不欢而散的时候,仇孽突然哈哈大笑,举杯饮尽杯中酒,道,“本王只是跟六皇子开个玩笑,六皇子诚心致歉,本王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连升把她带下去。”
连升是惠帝赐给王府的侍卫,像这样的侍卫一共十五个。仇孽现在住的也不是原来的王府,是惠帝赐的宅院,本来惠帝还打算翻修王府,但被仇孽婉言拒绝了。自从派人制造了闹鬼的传闻后,仇孽便让人将那座老宅给卖了。
“呵呵……”楚亦干笑两声,神情不善,径自回去坐下。
宴席继续,歌舞继续。
未过多久,便有人悄悄来传信,仇孽起身离席。
当她看到燕国使臣袁大人的时候,仇孽不由冷哼一声,暗自捏紧了拳头。
“袁大人不是应该回国了,怎么还会在这里?不知袁大人找本王来有何事?”
“睿王爷,对待盟友可不能是这个态度啊。”
这里离前厅的热闹已经很远,丝毫听不到那边的丝乐之音。仇孽从树枝上摘下一片树叶,狠狠地碾碎,不耐烦的说道,“袁大人,有什么吩咐直说。我还是那句话能做的我自当尽力。”
“吩咐不敢说。只是在下以为睿王与荆国皇子共结连理,修百年之好,岂不是美事一件。”
“荆国皇子?百年之好”仇孽一愣,神情一冷,原本她还想给彼此留点余地,没想到她们居然打的这个主意。“我已经有夫郎了。”
“一个山野草民怎能与皇室宗亲相比,谁能给你带来最大的利益显而易见,你可要想清楚啊。”
仇孽斜斜的扫一眼袁大人,昨日如玉说这件事燕国也参与在内时,她还觉得不太可能,如今听袁大人的话,似乎她们早已预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