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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心慈,洛婉婷,还有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三妹洛婉云,这三个人早不闹,晚不闹,偏偏选在今天晚上闹为的是什么?
“府上那三位妹妹,以前有过长疹子的事儿吗?”茶杯放在桌子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这会儿骆心安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彻底消失了。
宝珍一看主子面无表情的脸,脸色也凝重起来,可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倒是不曾听说,但是四小姐的体质的确比较娇弱,受不得花粉,特别是梅花花粉,碰上一丁点就会立刻全身起红疹子,这事儿老太太也是知道的。”
“洛婉婷……”骆心安慢慢呢喃着这个名字。
怎么又是她。
这次她闹得整个后厢房都知道了,老太太没再像刚才在大殿里那样阻拦,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花粉过敏起了疹子,需要艾草来脱敏?可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骆心安沉默的抿住嘴唇,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放在桌子上的几株艾草,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思来想也想不出个答案,指尖一顿,她皱起眉头,难道这真的只是她对洛家那几个人的疑心太重的关系?
“砰!”
就在这时,屋外的北风夹杂着冰凌子猛地把房门吹开了,寒风瞬间冲进屋子里,把原本放在桌子中间的香炉盖子给掀翻了。
啪嗒一声,金属砸在木头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帘卷海棠图案的镂空圆顶盖子在原地打了个圈子,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宝珠打着一把伞风尘仆仆的回来,等进了屋子,她冻得使劲搓了搓双手,拍掉身上的雪花迎上来说,“小姐,老太太房的喜鹊来了,这会儿正在门外候着呢,要不要把她叫进来?”
喜鹊,也就是刚才被老太太叮嘱给她们引路的那个丫头,骆心安对她印象不深,但这丫头刚才不是已经来过一次,这会儿又来干什么。
“呵,这一晚上可真是够热闹的。”怎么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了,她倒想看看这次又是什么事,嗤笑一声道,“既然来了就叫她进来吧。”
喜鹊手里拎着个手提匣盒,快步走进来,欠身行礼,“见过大小姐,奴婢刚才还怕腿脚太慢万一赶不及小姐您再安寝了怎么呢。”
骆心安扫她一眼,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怎么了这是,这么匆匆忙忙,是老祖宗那边出什么事吗?”
喜鹊抿嘴一笑,“小姐多虑了,老祖宗好着呢,只不过刚才前面因为这青云观不干净的事闹得厉害,她老人家躺下也没睡着,突然想起随身带了些西域进贡上来的馥香片,正好有定气凝神,安神助眠的作用,就想着给各位小姐也送点来,正好四小姐身上起了疹子,今夜恐怕难以安睡,正需要这个,老太太就一并赏了。”
骆心安先是一愣,接着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一并赏了?这……也包括我吗?”
喜鹊扫了骆心安一眼,看着她一副小儿女姿态,嘴角无声的勾了勾,“那是自然,老祖宗可是特意吩咐过奴婢,一定要把最好的那片留给大小姐您呢。”
“这……老祖宗都安寝了,竟然还挂念着我们几个小辈,我以为今天惹了老祖宗生气,她肯定对我……这让我这个当孙儿怎么敢当……”
骆心安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哪怕她落了水,改了性,在外多么咄咄逼人,到底在洛府还是爹不疼娘不爱,谁都不待见的主儿,空有一个大小姐的名号,但从不得老祖宗的心,这会儿看到祖母这样待她,终于收起了她的伶牙俐齿。
喜鹊暗自收回观察她的目光,喜气洋洋的说,“小姐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在老太太心里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不疼的道理。”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打开随身带的那只手提匣盒,从里面拿出一块白色的香片。
“说起来这香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在外面放一会儿就能化没了,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脚步一定得快一点,奴婢从那三位小姐屋子一路跑过来,真怕这东西到了您这儿保不住,没想到还一整个儿好好的。”
喜鹊拍拍胸口长呼一口气,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香炉说,“小姐,要不奴婢这就帮您点上吧,正好您也要安寝了,我也早点回去复命,要不一会儿这宝贝真的留不住了。”
听到这里旁边的宝珍按捺不住了,眼里闪过担忧,不安的看了一眼骆心安,笑着伸出手,“喜鹊姐姐,东西你直接给我就行,我给小姐点上,这天这么冷还下大雪,老祖宗又等着你回去伺候,你就别在这里耽搁了,快些回去吧。”
喜鹊脸色一僵,刚想开口反驳,骆心安却抬头看了宝珍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突然打断她道,“宝珍,我平时是不是太宠你了,我这个主子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小姐……”宝珍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骆心安,一双眼里满是焦急。
小姐这是疯了么,她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对她向来没什么好心,以前别说是送这么贵重的熏香,就是送点碎银子都不曾有过,更何况方才小姐在大殿之上还那样冲撞了老太太,如今她突然莫名其妙派个丫头来送东西是什么意思?
这不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么!
骆心安就当没看到宝珍焦急的眼神,脸上一派冷淡的扫她一眼,“你看着我干什么?觉得我说的不对?这馥香片,别说是你这丫头,就是我也是头一次见,你平时就笨手笨脚的,上次在翠玉阁让你给二妹送件衣服都迟了那么久,让我在一家人面前丢尽了颜面,那时老祖宗和我都网开一面没有罚你,如今你要是不会点香,弄坏了这老祖宗赏的东西,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宝珍眼里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对上骆心安微微眯起的眼睛时,二话没说直接跪下认错,“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不敢了。”
骆心安冷哼一声,没再看她一眼,好像根本不知道脚边跪着一个人似的,站起来打个哈欠,回身一笑,“喜鹊,我也乏了,就先睡了,你点上之后就快些回去吧,替我谢谢老祖宗。”
喜鹊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宝珍,眼里闪过一抹轻蔑,接着又探头看了一眼已经躺下的骆心安之后,这才满脸笑意的“哎”了一声,麻利的把香片放进卷帘海棠的香炉里点燃,扣上盖子之后,缕缕青烟从镂空的花纹里飘了出来,一时间整个房间芳香弥漫。
等喜鹊告退之后,宝珍仍然跪在原地,宝珠一脸无措的看着骆心安,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这时已经在里间床上躺下的骆心安突然沉声开口,“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灭掉灯,生怕喜鹊看不见咱们糊弄她吗?”
宝珠一时没反应过来,宝珍却已经快速站起来吹灭了蜡烛。
整间屋子瞬间陷入黑暗,骆心安从里间走来,在一片漆黑中坐到了桌边,扫了一眼桌子上飘着袅袅轻烟的香炉,讥讽一笑,一张脸冰冷的再也没有任何温度,黑色瞳孔里露出凌厉萧杀的神色。
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宝珠这时候懵了,抬手就要按灭那个香炉,骆心安却拦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就让它烧着,否则怎么引蛇出洞?”
宝珠还是没听懂什么意思,急切地说,“还引什么蛇?事实不就明摆着么,这可是老太太送来的,谁知道这香片有没有毒!宝珍不敢我敢!小姐,连我都看出来的事情,您怎么突然就这么糊涂了!”
第42章 阴谋诡计【一更】 (多谢浅尝淡殇妹子送的葡萄酒)
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宝珠这时候懵了,抬手就要按灭那个香炉,骆心安却拦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就让它烧着,否则怎么引蛇出洞?”
宝珠还是没听懂什么意思,急切地说,“还引什么蛇?事实不就明摆着么,这可是老太太送来的。谁知道这香片有没有毒!宝珍不敢我敢!小姐,连我都看出来的事情。您怎么突然就这么糊涂了!”
宝珠急的跺脚,骆心安却突然笑了,目光里的冰冷也融化了许多,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也知道自己这个小笨蛋都看出来的事情我不可能看不出来了,那你觉得老太太会比你笨吗?”
宝珠猛的一愣,就听骆心安继续说,“如果你想偷偷毒死一个人,会派自己的丫头亲自把毒药送上门告诉他这事是我们主子干的吗?老太太没那么蠢,她若是真想害我,完全可以等到回洛府之后慢慢下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必要在青云观当着这么多人的地方动手。”
“所以……”骆心安低头看了一眼香炉,“依我看。这里面的东西不仅不是毒药,反而恰恰是喜鹊说的西域进贡的馥香片。”
方才晚宴上,她故意让在座所有人知道洛家苛责嫡女的事情,让老太太吃了这么大的暗亏,面子里子全没了。哪怕她这会儿心里再恨不得掐死自己,也得先把表面功夫做好。
就跟她现在住的这间大厢房一样,老太太之所以肯割肉放血拿出这么珍贵的馥香片,才不是因为愧疚或者良心发现,而是演给所有人看的。她就是想让别人都知道,她对四个孙女一视同仁。有好东西谁也少不了,更要让别人知道,她不仅没有苛责骆心安这个嫡女,反而分给她最大最好的厢房,妹妹们有的东西她有,妹妹们没有的东西她也有。
如果她刚才当着喜鹊的面不让她点香,或者表现出一丁点警惕心,等于直接得罪了老太太,而且她一个小辈儿,在长辈主动示好的时候还摆架子,传到别人耳朵里就会变成了她骆心安不识好歹,那她刚才在大殿里好不容易立的威就彻底化为泡影。
更何况……喜鹊背后的主子到底是不是老太太还难说,若是贸然拒绝岂不是就打草惊蛇了?
宝珠恍然大悟,可仔细想想又有点迷糊,“既然这香片不仅没毒还是好东西……那……那小姐您为什么还要担心?”
“因为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骆心安冷哼一声,望着窗外彻底黑透的天色,眸色渐深。
先是老太太破天荒头一次分给她最豪华的房间,接着又正好赶上洛婉婷过敏起疹子,之后喜鹊又恰好在整个青云观最乱的时候送香片,这么多罕见的事都发生在一个晚上,可能吗?
骆心安拨弄着香炉上的雕花,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下晦暗不明,“还记不记得刚才喜鹊说过什么,她说自己是从那三位小姐的屋子一路跑过来的,可是从老太太的屋子里往这边走,最快也要走半柱香的时间,若她在前三间屋子里都要帮忙点香,时间只会比现在更长。”
“可是她刚才进门的时候,肩膀和头发上几乎没有雪花,外面那么大的雪,同样是挨家挨户送东西,刚才那小道士眉毛都白了,喜鹊却一身干干净净,这说明什么?”
宝珍瞳孔一缩,直接骇到了,“您的意思是说……”
骆心安眯起眼睛,点了点头,“没错,这个背后黑手一定就住在咱们附近。”
今天这一晚,拜聂毅所赐,她的风头出的实在有些过头,明面上那些女人似乎都因为太子对她的态度才凑上来攀关系拍马屁,可实际上心里指不定想出什么阴狠毒辣的手段准备把她大卸八块了呢。
所以哪怕现在已经锁定了这个人就在她周围,也还是猜不到究竟是谁下的黑手,毕竟这院子里任何人都有这个可能。
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喜鹊盯了这么久也该回去给她主子汇报了,趁他们出招之前,我们先出去瞧瞧。”
说完这话,她推开了房门,漫天飞雪卷着狂风扑面而来,宝珠和宝珍冻得打了个哆嗦,骆心安却面不改色的跨了出去。
两个小丫头赶紧跟上,北风吹得人没法呼吸,宝珠艰难的开口,“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骆心安没说话,只是径直的往前走,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后厢房的所有屋子都已经熄灯就寝,整个后院里漆黑一片,只有漫天的飞雪和天边一轮凄冷的半月。
只能听到呜呜风声的道观里,途径的所有厢房门口果然都插上了艾草,这会儿被积雪一压,全都垂下枝头在北风中瑟瑟发抖。
骆心安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当她看到自己房间不远处的那梅花林的时候,猛地顿住脚步,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向刀刃一样直接刺进她的脑海,她倏地抬起了头。
“小姐?”跟在后面的宝珠和宝珍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骆心安的眼皮飞快的跳了两下,这片梅花林离她太近了,几乎在她的房间打开窗户就能触到梅花,耳边嗡嗡作响,纷杂的记忆像海啸一样从脑海里铺天盖地袭来。
“小姐这屋子后面是青云观的后厨和柴房,他们平时不住在道馆里面,只是一早才从后门进来干活。”
“最东边靠近老太太屋子的是二小姐的,三小姐住在对面,四小姐离咱们最近,就隔着两道墙。”
“四小姐的体质的确比较娇弱,受不得花粉,特别是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