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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香膏还没有完全吸收,那股削皮剜骨的疼痛也没有散去,正当她手忙脚乱的时候,门外又响起骆心安不紧不慢的声音:
“妹妹怎么又没动静了,别是真出什么事了吧,是不是门给反锁了?宝珠宝珍你们直接撞门吧,我这颗心扑通扑通的见不到妹妹,就没法安定下来。”
宝珠和宝珍二话没说,在一众惊恐的下人面前直接抬脚就踹,屋里的蝶妍一听这话,实在没有办法,拿起旁边一块方巾胡乱擦掉脸上的香膏,系好衣带就推开了门。
骆心安从没见过蝶妍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她甚至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走了出来,一张脸上还沾着水珠,也不知道是紧张的汗水还是沐浴时沾染的水汽。
蝶妍一看到骆心安,心里那股压抑的火气就控制不住涌了上来,一双眼睛毫不掩饰恶毒的瞪着骆心安,恨不得直接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
“姐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您怎么不早说要来我这会儿,你看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这般衣衫不整的真是怠慢了姐姐。”
说着她转过头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下人呵斥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为何不早说是姐姐来探望,我让你们拦着外人,可姐姐是外人吗?我看你们真是不挨板子就难受了。”
骆心安冷眼看着她演完戏,笑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行了行了,是我自己不请自来的,要怪也得怪我不提前打招呼,你埋怨这些下人做什么,你先坐下歇会儿吧,瞧你急着这一脑门的汗,见到我你还搞这些虚礼做什么。”
说着她抬起袖子就擦了擦蝶妍的脸,动作轻柔又认真,脸眸子都充满了疼爱,这一幕若是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一定会觉得两个人是真的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你既然在我面前这么爱演戏,我就陪着你对台词,谁让上辈子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演下去,看谁能笑到最后。
骆心安在心里讥讽一笑,顺势擦了擦她沾着水的额头,蝶妍强忍着心里的恨意,扭曲着脸挤出笑容,“姐姐千金之躯,怎么能纡尊降贵给我做这种事情呢,我自己来就好了。”
说着她避开骆心安的手,目光还死死地盯着她的指尖半天,生怕她在指尖上下了什么毒药,会毁掉她这一张漂亮脸蛋。上在岛弟。
“姐姐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这大中午的不在敛华宫多休息一下,怎么突然想着来我这儿串门了?”
骆心安坐到一边,看了一眼蝶妍的肚子说,笑笑说,“我不过才头一个月,行动还算方便,哪儿比得上妹妹如今这么劳累,这天儿眼看就要到处暑了,我就多我往你这儿走动走动,也好帮妹妹你多照应一下,毕竟陛下已经把后宫的大半事物都交给了我,我直接开口总比妹妹你去找内务司一层层的审批要快得多。”
一听这话,蝶妍死死地攥住了手帕,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更是让她的恨意几乎都扭曲了。
什么来探望她,什么多多照应,全部都是放屁!说到底这贱人还不就是来显摆她的肚子和身份的吗?
她现在不仅是四妃之首,还是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女人,手握着大半个后宫的权利,等于攥住了半个凤印,不仅如此,现在她还有了身孕,日后皇上肯定会更加的恩宠她,这皇后之位都已经是她囊中之物,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跑来对她嘘寒问暖?
根本就是故意在她面前炫耀,明摆着告诉她: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照样有,而你也只有眼红的份儿!
一想到这些,蝶妍几乎把一口银牙咬下来,再也挤不出一个像样的笑容,“我的事情就不劳姐姐费心了,虽然内务司做事效率不高,但我也不是寻常的妃嫔,基本用度还是随要随到的,姐姐刚有了身孕,还是多在敛华宫养养身子吧,别哪天出了岔子,对不起皇上的一番厚爱。”
说完这话她立刻就后悔了,但话已经说出口根本没了挽回的余地,骆心安看着她这副狗急跳墙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刺激到了蝶妍,那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像是压根没听出蝶妍话里讥讽的意思似的,拍拍衣袖起身站了起来,“我来这一趟不过就是叮嘱几句,既然妹妹觉得不需要那就算了,下午本宫还要陪皇上看戏,妹妹就好好在宫里养身子吧。”
说完这话,她压根不去看蝶妍气的哆嗦的嘴唇,转身就走了出去,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等刚跨出昭仁殿大门,背后就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而骆心安这会儿已经连回头看一眼的想法都觉得多余。
宝珠和宝珍下意识的回头瞥了一眼,然后等离开昭仁殿之后才小声问道,“小姐,咱们今天去这昭仁殿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骆心安浅笑一下,转过头眨眨眼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我今天是去干什么的?”
“属奴婢愚钝……实在猜出门道,您若只是为了口头上刺激蝶贵人几句,也犯不着亲自登门拜访吧?”
宝珠一番老实话让骆心安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句,但始终笑而不语,直到回到敛华宫换下衣服之后,她才叫住准备退下的两个丫头,将手里的衣服递过去说,“你们现在去把这件衣服拿给赵太医,记得保管好这个袖子,别再沾上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宝珠一愣,下意识的展开衣服拉出里面的一只袖子,然后赫然发现上面竟然沾着星星点点的紫红色痕迹,她倏地瞪大眼睛,“这……难道是?”
骆心安这会儿才笑弯了嘴角,点了点头说,“没错,这才是我亲自跑一趟昭仁殿的目的。”
“依红潇的话,蝶妍每天中午都会把自己单独关在浴室里沐浴更衣,而且每次洗完澡出来身上那股香膏的味道就会加重,所以我猜她每天就是在沐浴后才会用到这东西,所以我故意今天中午过去,打她个措手不及,就是要看看她这神秘的香膏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听这话,宝珠全都明白了过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痛快的应下之后赶忙抱着衣服去了太医院。
第253章 午夜梦回
骆心安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马上就要下起瓢泼大雨。
呼啸的北风将窗子一下子吹开,外面狂风大作,树叶被吹得左摇右晃,骆心安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想要叫宝珠和宝珍掩上窗子,可是环视四周发现整个大殿竟然只有她一个人。
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不得不自己走到窗边,刚伸手准备关窗,大殿的门这时却打开了,接着穿着一身铠甲的聂暻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副将。
骆心安一下子懵了,愣怔的站在原地,一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时间空间,为什么会突然看到朝思暮想的阿暻,可巨大的狂喜很快就掩盖了这短暂的惊愕,她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冲着聂暻就跑了过去。
“阿暻!”
她惊喜的叫道。可拿到穿着银色铠甲的身影却并没有理会,只是一直听着旁边的副将分析着眼下的情势。
骆心安脚步瞬间一顿,有些搞不明白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站在聂暻面前啊,难道他看不到自己吗?
“……阿暻?”她是试探般又叫了一次,可聂暻仍然像没听到一样,连头都没有抬。
他瘦了,脸上带着深深的黑眼圈,虽然仍旧一身白衣,却难掩神色中的疲惫,骆心安下意识的走过去想要抚一抚他的脸,而他却长长地叹了口气,等旁边几个副官说完之后摆了摆手低声道,“你们先退下吧,本王想在这里再多呆一会儿。”
“……王爷,马上就要出征了。皇上也已经上了城楼,您别耽搁的太久。”
副官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叮嘱几句之后默默地退了出去,将聂暻独自留在原地。
一时间偌大一个宫殿只剩下聂暻和骆心安两个人,他闭上眼沉默了许久,才伸出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戒指,环顾四周扯出一抹笑容。
“心安,我马上就要出征了,虽然现在我没法去敛华宫找你,但相信这一场仗打不了多久,我很快就会回来救你。”
一听这话,骆心安瞬间咬住了嘴唇,她就站在聂暻面前。可他这会儿却完全看不到她。
聂暻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翘起一抹弧度,“我知道如果这会儿你在我跟前,一定会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埋怨我又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去做危险的事情,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自然由你说了算,只要你让我死,我就算从阴曹地府爬也会爬回来见你最后一面再咽气,所以别生我的气,帮我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听完这话,骆心安终于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地。她竟然回到聂暻出征前最后的那一晚。
当初她在心里无数次的埋怨,为什么他临出征都不来见她一面,可现在她彻底明白了,他不是没有来过,而是在明知道见不到她的情况下,仍然愿意在宫里留到最后一秒钟,默默地陪着她,跟她告别。
一时间,骆心安尖一酸,想到最后聂暻尸骨无存的结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淌了下来,伸手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大声的喊,“我就在这里,你不用对着个戒指自言自语,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这个主帅谁愿意当谁当,你不准去!你听到没有!”
可惜她再如何的歇斯底里,对面的聂暻都没有半点反应,甚至他的衣领都没有因为骆心安的触碰而皱一下,目光深情而炙热的低下头吻了吻手上的戒指,他慢慢的将戒指褪下来,刚想放在案几上转身就走,可手刚伸出去却一下子又迟疑了。
他拿着戒指的手停在半空中,不过就是放下一枚戒指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戒身上还残存着温热的触感,好像骆心安的体温顺着戒指熨帖在他的指尖,他本不应该带着东西上战场,可在某种程度上,这枚戒指已经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像骆心安已经长进他的骨血里一般,根本就难以割舍。
垂下头沉默了许久,最终他收回手指,一把攥紧那枚戒指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此时戒指还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还没被鲜血染红,骆心安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拳头,而她的无名指上却已经空空如也。
一股前所未有的难过涌上心头,她狼狈的堵在门口,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别走,求求你,就当是为了我,这一次你绝对不能上战场,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
可惜她就站在聂暻面前,他却根本就看不到,在跨出大门的一刹那,两个人的身体触碰在一起,像极了一个短促却盼望已久的拥抱,但还没等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聂毅已经从骆心安的身子中穿了出去,一步一步的融入到远处风雨欲来的风暴之中。
“阿暻……阿暻!别走,别走!”
骆心安使劲摇着头,疯了似的想要追上去,可身子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当场,眼看着聂暻一点点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阿暻!”
她大喊了一声,倏地一下睁开眼睛,然后对上了一双幽深似墨的眼睛。
巨大的恐慌,让她下意识的伸出手紧紧地攥住这人的胳膊,一下子忍不住哽咽起来,“别丢下我……我不让你走……”
这时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不再是刚才触不可及的感觉,骆心安这时才慢慢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看到阿丑的脸。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支起身子,“……你……怎么是你?”上史来划。
说完这话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地攥着阿丑的手,触电般的赶紧把手抽回去,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敛华宫的花圃之中睡着了,而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不过是一个可笑又荒唐的梦罢了。
阿丑一瞬不瞬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用那只被握过的手帮她拉了拉薄被,哑声道,“娘娘做恶梦了?”
骆心安抹了把脸,一颗心跳的飞快,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把一个长得如此丑陋的男人认错成阿暻,但在刚才睁开双眼的一刹那,对上他的眼睛,她真的觉得他就是阿暻,否则为什么两个人会有这样相似的眼眸。
压下心里不安的情绪,她稳了稳情绪才低声开口,“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丑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身后,用平淡的眼眸掩盖住瞳孔里狂风暴雨,笑了笑说,“本来想趁着夜色给这些花翻翻土,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娘娘。夜凉风中,娘娘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
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骆心安的眼睛,她瞥了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一眼,不答反问道,“你在背后藏了什么,拿出来我瞧瞧。”
阿丑的眸子闪了闪,不动声色的说,“不过是些种花的工具,没什么可看的,娘娘既然困了,不如让奴才扶您进屋歇息吧。”
这话骆心安自然不信,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又往他的手上扫了一眼,笑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