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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的皇宫有一种缥缈空灵之美,巍峨高耸的宫殿平地而起,亭台楼阁之间,溪水环绕,仙乐飘飘,明黄色的琉璃瓦片在夜色中依旧泛着一层盈光,无数朱红色的灯笼装点着宫殿,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火红的星河。
叠曲环绕的回廊四周,装点着五颜六色的花卉,假山瀑布,雕梁画栋,远处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湖水泛着碧波,在夜色下幽谧美好。
成群结队的宫女和太监手里拿着宫灯走来,一个引路的太监走在最前面,一行人同时跪地行礼,朗声道,“奴才/奴婢,参见靖王爷。”
骆心安被这样恢弘秀美的宫殿震到了,北京的故宫和法国的凡尔赛宫她都去过,那种华丽肃穆,端庄绝美的感觉至今刻在脑袋里,但眼前大晟的皇宫却不是这样的,它颇有一种盛唐时的磅礴灵秀的感觉,大气却不沉重,华丽却不繁冗,仿佛人走在其中,衣衫都带上了几分钟灵毓秀的飘逸感。
从重生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就知道大晟是个十分兴盛繁华的朝代,但她没想到会繁华富有到这种程度,这一刻她才深切的感受到聂暻这个王爷的身份有多“矜贵”,他不是随便某个拥兵自立的小破王朝里的皇子,而是真正的富有四海,坐拥天下。
所以她这一次怕是真的撞上了个钻石级大土豪……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觉得两腿有点发软,如果聂暻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锦衣卫就好了,这样两个人就没有那么大的门第差异,不像现在这样,她连见个家长都是皇帝级别的……这刺激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王爷,贵女,这边请。”太监抬手指路,并没有对聂暻身边为什么会跟着一个女人而有所惊讶,甚至还认出了她的身份,对她笑着行了个礼。
两个人跟着太监一路行到太极殿,此时殿门紧闭,尽管此时已经是深夜,但里面仍旧灯火通明,聂暻看了骆心安一眼,像是再跟她说,看吧,我就说父王这个时候不可能就寝。
太监进去通传,没一会儿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太监,骆心安一看到他立刻睁大了眼睛,这个公公不就是当初去洛府给她下圣旨的那位么。
老太监笑着跟她行礼,转身对聂暻说,“王爷,贵女,皇上请二位进去呢。”
终于还是来了……
骆心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发现早就被聂暻刚才在马车上时弄乱了,这会儿一身的衣褶,看起来更邋遢了。
这下可坏了……本来就是上断头台,还穿成这个熊样,若一会儿真要上路了,她大概是死的最不体面的冤死鬼了。
结果还没等她在心里唉声叹气完,聂暻看她不动弹,就拉着她的手把她拽了进去。
骆心安踉踉跄跄的跟着进了内殿,穿过四五个门才终于到了皇上的书房,这时聂暻停住了脚步,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眼前是一扇花鸟屏风,后面隐约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聂暻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儿臣见过父王。”
骆心安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也赶快跟着跪了下来,“民、民女骆心安参见皇上。”
这时只听屏风后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接着四个宫女走过来把屏风卷了起来,后面的人缓缓露出了身影,骆心安看得太入迷都忘了低头,一下子撞上了一双锐利幽深的眼睛。
只见不远处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明黄色便衣长衫,衬得他十分挺拔威武,剑眉星目里带着霸气,尽显王者之气,而他身后还站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一身青色道袍,须发尽白,精神矍铄。
这时皇上看了一眼坐下的两个人,最终把目光落在骆心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沉声问道,“你就是骆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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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旺夫贵子富贵命
这时皇上看了一眼坐下的两个人,最终把目光落在骆心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沉声问道。“你就是骆心安?”
他的目光锋利似刃,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丝毫没有削减霸气,带着皱纹的眼睛似笑非笑,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骆心安看的脊背陡然一紧。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回皇上。正是民女。”
皇上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你还是第一个敢跟朕对视这么久的人,倒是有趣。”
他这话一出口,骆心安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竟然一直梗着脖子跟皇上说话,当即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赶紧把头低下,“民女头一次见到圣颜,心里一激动就忘了礼仪,并不是有意冒犯皇上,请皇上赎罪。”
老皇帝摆了摆手,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旁边的老太监笑着说,“难怪你之前说这丫头的性格很特别。果然跟洛骁那个人精儿不一样,要不是提前知道底细,朕还真猜不到这是他的女儿。”
“是啊,陛下,老奴也这么认为。”老太监欠着身子跟着一笑。要骆心安真是随了洛骁那八面玲珑的性格,现在怎么会傻乎乎的犯这种要命的错误,万一触怒了圣颜,这可是随时掉脑袋的事情。
皇帝端起茶啜了一口,摆了摆手说,“行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剩下的人除了清虚道长都先出去候着吧。”
皇上一声令下,屋子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掩上门之后,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只剩下四个人。
“别愣着了,先坐下再说吧。”皇上并没有为难聂暻和骆心安的意思,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一副要闲话家常的样子,虽然他的眼神仍旧锐利,可是脸上的线条却柔和几分,甚至带出几分慈爱的味道。
聂暻说了一句“谢父王”之后,像是终于收起了在外面装腔作势的恭敬模样,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还顺手拿起旁边几粒葡萄塞进嘴里,见骆心安仍然傻站在那里,忍不住把她拉到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把手里的葡萄塞给她几个说,“你尝尝这个,很甜。”
骆心安被惊到了,说好的父子似君臣互相算计尔虞我诈呢?她拍的多少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为什么到了聂暻和老皇帝这里就完全变了样子?
而且最让她吃惊的是皇帝对她的态度,她来之前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甚至在进这扇大门之前都做好了随时被老皇帝生吞活剥的准备,可是皇上却绝口不提她“勾引”聂暻的事情,反而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这让骆心安一下子就摸不着头绪了,
难道老皇帝还不知道聂暻把她从洛家“抢”出来的事情?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皇帝的眼睛一直不动声色的在聂暻和骆心安之间打转,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自己这个小儿子对骆心安的态度跟对别人千差万别,聂暻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他这个做父王不能说完全了解,但也很明白自己这个儿子是个清冷到甚至冷漠的性子,一般人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放在眼里,永远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现在他却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这个叫洛心安的女人,甚至连他正在吃的东西都给了骆心安,要知道他有很严重洁癖,但凡别人碰过的东西他绝对不会再吃,可现在竟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跟骆心安分享同一盘葡萄,不仅没有厌恶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这让皇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再一次把目光放在骆心安身上,当他瞥到骆心安略带凌乱的衣服和头发,还有那片颜色红的不正常还微微带肿的嘴唇时,他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心安,上一次剿灭红莲教的时候,你身先士卒,帮了朕大忙,朕一直想找机会想召你进宫当面封赏,没想到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暻儿竟这样不声不响的把你带进宫来,倒是给了朕一个惊喜。”
骆心安没想到皇帝会对她这么和颜悦色,受宠若惊的赶紧摆摆手,“陛下封我为贵女已经是对我天大的赏赐了,再说心安实在是没帮上什么大忙,是皇上和王爷谬赞了。”
“是吗?可朕听暻儿所说,心安当日很是神勇啊,身为女子对面这些凶恶的叛党还能临危不乱,不仅救出了自己两个妹妹还让深入红莲教当了内应,实在不是等闲女子能做到的事情,心安不必自谦。”
皇上笑着啜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开口道,“说起来,这洛爱卿总是跟朕提你那个满腹才华的二妹,倒是从没说起家里竟还藏着你这么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大女儿,这可是他大大的不是,明日上朝朕要好好问问他。”
骆心安一听这话,在心里一笑,洛心慈这个“大才女”以前可是洛骁的心头肉,抚养她这么多年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嫁个显赫人家,光耀门楣,当然要大宣扬宣扬,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洛家出了个才女,而至于自己这个嫡女,性格懦弱胆怯,又不会讨人欢心,根本拿不出手,他能想起对外人说起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笑容却不变,恭敬的回道,“二妹自小学识渊博,是洛家姐妹中的翘楚,而我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走了大运,根本谈不上什么巾帼须眉,陛下不知道小女是应该的。”
皇上一听这话大笑起来,“好一个瞎猫撞见死耗子,你这孩子的比喻还真是……生动想象。”
一般家族里的千金小姐说起话来都是斯文婉约,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么通俗的话挂在嘴边,这个骆心安还真是挺有意思,现在他突然有点明白聂暻为什么会她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他抬头跟旁边的清虚道长对视一眼,那个清虚道长立刻会意的轻微点了点头,皇上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骆心安问道,“以前虽然未曾听洛爱卿提过你,但现在既然暻儿把你领进了宫,朕也就不特意再去问你父亲了。”
“孩子,你是哪年哪月生人?”
骆心安一听这话,简直就是相亲见父母的经典开场白啊,如果不是皇上对洛家知根知底,这会儿是不是上来还的问“你爹娘是做什么工作的、你家几口人、住在哪儿、有没有房子和车子……”
想到这里,骆心安的心又提了起来,可隐隐的还有点想笑,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她是大晟二十五年二月初七生人,今年十六岁,比王爷小了整八岁。
说到“十六岁”的时候她暗自在心里打了个哆嗦,她都快三十的人了,每次被人问到年?都说十六岁,想起来也是挺羞耻的。
听完这话,老皇帝抬起头赶忙看旁边的清虚道长,那老道士的脸上本面无表情,可是当掐指一算之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倏地抬起头,目光一下子盯在骆心安身上。
“敢问贵女,你出生那日是否有天狗食日?”
这清虚道长突然开口,让骆心安一下子想到之前那个了空大师说她是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的天煞孤星,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虽然刚才在洛家众人面前她没有表现出来,她也并不信这世上真的又所谓的“天煞孤星”,可是了空的确看穿了她是借尸还魂,不管他是真有这个本事也好,还是蒙的也罢,都让骆心安现在对道士有了心理阴影。
可眼下她就算她不说,按照年份去算也能猜到她出生那年发生的事情,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二月初七那一天……的确有天狗食日,道长猜的没错。”
清虚道长一听这话猛地睁大了眼睛,手指一掐,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甚至连嘴角都因为突然激动地情绪而微微颤动,“对!没错,那一年北方正好在闹瘟疫,持续了整整一年,死了好多的人,这就没错了,这就没错了!”
骆心安被他搞得一头雾水,闹瘟疫死了那么多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皇上还在旁边,这老道士是疯了么,竟然当着他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心里一好奇,她嘴上就忍不住问了出来,“道长,您说的‘没错’是什么意思?”
可清虚道长却摆摆手,弯着白色的垂眉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贫道自言自语罢了。”
“贵女,敢问洛夫人是否健在?”
骆心安一听这话就更莫名其妙了,就算别人不知道洛心安的母亲早就死了,皇上肯定是知道的吧,那这跟在皇上身边的老道士怎么还问这种问题,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道长……家母早在十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现在父亲也还没有续弦。”
“果然如此。”那老道士拍了拍洛心安的肩膀,露出节哀顺变的表情,可眼睛里的光芒却因为她说这句话更盛了,好像通过洛家长母的死讯让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听清虚道长这么一说,旁边的皇上也有点坐不住了,急切的问道,“道长,如何?”
清虚道长深吸一口气,眼眶里甚至还微微有些发红,似乎需要激励克制才能压住心里不断上涌的情绪,弯腰欠身,对皇上行了个大礼,“皇上,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