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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婆子诚惶诚恐的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话虽如此,那银票她倒是没再推拒,双方说定之后,又立了文书,薛婆子便拍着胸口说明日就给他们准信儿。
天色已晚,这事既已谈妥,他们三人跟薛婆子打了一声招呼,就要告辞家去,薛婆子亲自送到门口,只待他们出了胡同,这才回身关门。
且说沈拙等人自薛婆子家里出来之后,已到了宵禁的时辰,路上还遇到盘问的守值,幸好里面有人认得秦林,他们这才得以家去。
三人回到秦家大院时,已到了半夜,朱小月早就带着小哥儿和御哥儿歇下了,秦大娘见他们回来了,手脚麻利的给每人煮了一碗面条,三个人肚子都饿了,谁也没多话,埋头就开始用起夜饭,待到吃得差不多,秦大娘问道:“你们今晚到底去找薛婆子做甚么?”
秦林将经过大略过她娘说了一遍,秦大娘听说有望寻回小叶子,她嘴里念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道:“若是果真能找回孩子,我下回再看到那老虔婆,就不朝着她甩脸子了。”
夜深了,秦林明日还要当差,顾三娘和沈拙便要各自回屋,沈拙对秦大娘说道:“这几日劳烦你们帮着照料御哥儿,今夜我带他回东厢去歇息。”
“就让他在我屋里睡,孩子睡得正憨,没得又吵醒了他。”秦大娘说道。
沈拙却说:“这几日,我跟御哥儿连话都没说几句,夜里还是带他回去歇着罢,要不这孩子该跟我不亲了。”
秦大娘嗔怪一句:“没个爹样儿,往后该在孩子面前立不起规矩了。”
不过秦大娘也是体谅沈拙的心思,他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尤其是经了这回小叶子被拐的事,便是她这个外人,转眼没看到孩子在跟前转悠,也会不禁心慌一下。
说话之时,秦大娘进屋把熟睡的御哥儿抱出来,沈拙接来抱在怀里,那御哥儿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睁眼看到是自己的亲爹,又埋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接回孩子,沈拙和顾三娘出了正屋,那顾三娘这几晚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害得秦大娘也跟着睡不安稳,临走前她劝住了秦大娘,秦大娘又见她精神头儿倒比前两日好一些,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和秦大娘道别后,顾三娘在院子里终于问出压在心底的疑虑,她忧心忡忡的说道:“你那五百两银票是从哪里来的。”
沈拙静了片刻,他说:“我是从钱庄借的。”
今日他将顾三娘送回秦家大院,就在县里的利来钱庄借了五百两银子,原本像他借得这么大笔银子,又没有房屋或田产做抵押,,钱庄一般都是不肯借的,万幸凭着他这举人身份,沈拙如愿借到钱了,要是没有这笔银子给薛婆子和庞四,他们哪里又肯帮忙呢。
顾三娘脸色一惊,立刻便泪如雨下,沈拙看她哭了,先是有些无措,随后说道:“你莫哭了,我看了心疼。”
顾三娘双手捂着脸,发出一阵抽泣声,沈拙望着她的身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当日他离开京城,一心只想带御哥儿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然而这回小叶子被拐的事,方才让他真正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尤其是此刻,顾三娘在他的面前哭得不能自己,但凡他是个有本事的,她又何至于此呢。
顾三娘哭的鸣鸣咽咽,她又悔又恨的说道:“老天爷,我可把你害惨了。”
钱庄的银子岂是那么好借的,她和沈拙都是寻常百姓,那五百两银子,就是利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沈拙说道:“别想这些了,现下最要紧的是找回小叶子,至于其旁的,总归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顾三娘仍是流泪不止,沈拙见她身形消瘦,脸上的泪珠还挂在腮边,心头微微一动,恰巧这时,他怀抱里的御哥儿动了一下,沈拙连忙垂下眼皮,他道:“别哭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哭了小半日,顾三娘说道:“我欠了你这么多,恐怕给你当牛做马也还不上了。”
沈拙眼光烁烁,他看着顾三娘说道:“你不需为我当牛做马,我所做的这些,都是我甘心情愿,你若是不安,便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顾三娘顿住了,她收住眼泪,说道:“莫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愿意,你要我做甚么事?”
沈拙想了一想,他说:“这会子想不起来,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顾三娘怔了一下,默默点着头,沈拙见更深露重,于是催着她赶紧回屋歇息,顾三娘说道:“我回屋了,你也早些歇下罢。”
沈拙轻轻颔首,便立在原地目送着顾三娘进到西厢,其实他哪里需要顾三娘替他做事呢,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叫她心里好受一些而已。
☆、第55章
这一日,顾三娘可谓是坐立不安,每隔片刻,她就会走到院门处往外张望,眼巴巴的等着薛婆子带来的音讯。
沈拙也是如此,这两日为了找小叶子,他连学馆里的学生都顾不上了,今日没有出门,他给学生们布置了课业,便一直眉头深锁的望着窗外,学生们心知先生心里不自在,都老老实实的背着书,不敢再给先生徒添麻烦。
且说顾三娘盼星星盼月亮,临到天黑前,她远远看到薛婆子骑着一头小毛驴进了巷子,顾三娘连忙大步跑了上前。
“薛婆婆,你可算是回来了,却不知你打听到消息没有?”顾三娘心急火燎的问道。
薛婆子赶了一日路,此时是又累又渴,她下了驴子,说道:“莫急莫急,且先进屋让我吃口茶水再说。”
这会子,屋里的沈拙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他虽是心急知道薛婆子带回来的消息,不过看到这薛婆子满头大汗,再者外头又围了许多看热闹的邻里,于是扭头对顾三娘说道:“先请薛婆婆进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说话之时,秦林也出来了,他帮忙牵住薛婆子的驴子,先引着薛婆子进了院子,那朱小月又端着一壶茶出来,薛婆子一口气儿灌下三盏茶,到第四盏时才停了下来,秦大娘见不得她这不慌不忙的样子,嘴里哼道:“要吃茶你自家回去慢慢品,人家这里急得要死,你干儿子那边儿到底是怎么说的?”
大抵是好消息,薛婆子眉稍之间满带喜色,她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也不看看我干儿子是谁,这整个州里谁人不认得他。”
沈拙听了薛婆子的话,心头一喜,说道:“这么说是成了?”
薛婆子点着头,她对沈拙说道:“我一大早赶到接官镇,刚找到我干儿子庞四,只把这事一说,他就知道这伙拐子是从川阳县来的。”
屋里几个妇道人家不懂,沈拙和秦林心里却是明白,原来这川阳县是州里有名的穷地方,全县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县里有一条大湖,就叫川阳湖,但凡是当官的,都不愿到这个县里驻任,出不了政绩不说,更有甚者还得丢了性命,原来,这川阳湖上盘踞着一窝水匪,靠着拦截过路船只过日子,弄得四里八乡的百姓怨声载道,州府也曾数次派兵围剿,只可惜川阳湖太大,水匪们又实在狡猾得很,官府竟拿他们无可奈何。
薛婆子又说:“我干儿子说了,这次到咱们县里来的几个拐子,就跟那些水匪是一伙儿的,周边的那些乡镇,只要丢了孩子的,差不多就跟他们有些干系,也不知这回怎的就摸到咱们郦县来了。”
顾三娘从刚才听到薛婆子说起这些恶人的行径,整颗心就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她捂着砰砰跳个不停的胸口,对薛婆子说道:“薛婆婆,你干儿子既是认得他们,必定能想到法子寻回我闺女,你们可一定得帮我呀。”
“那是自然!”薛婆子点着头,她只把银子往她干儿子庞四面前一放,他还有甚么不愿意的呢。
薛婆子又说:“他说了,这两日就往川阳县走一趟,只要孩子还没有卖出去,就一定给你们带回来。”
这顾三娘原本缓和的脸色又变得煞白,秦大娘忍不住气得瞪了薛婆子两眼,啐道:“快闭上你这张乌鸦嘴罢!”
薛婆子嘿嘿笑了两声,她朝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两下,说道:“看我我张烂嘴,孩子肯定还好好的呢。”
因为总算有了孩子的下落,屋里几个人脸上的郁气都一扫而光,只有顾三娘始终低头不语,沈拙转头望着她,说道:“你是不是想跟着一起去川阳县?”
沈拙的话一语道破了顾三娘的心思,顾三娘见被他看穿了,默默点了两下头。
难得有了小叶子的线索,要叫她甚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等着,对顾三娘来无疑是种莫大的煎熬,再一则,刚刚薛婆子的话像是在她心头插了一根剌似的,而今最叫她焦虑的是恶人们把小叶子卖了,到时她们母女俩重逢就越发难如登天了。
沈拙正视着顾三娘,说道:“万万不可,川阳县地界不太平,你就是去了也帮不上忙,再说那些匪患们最忌讳跟生人打交道,若是耽搁了搭救小叶子岂不是节外生枝?”
顾三娘一怔,立时便不吭声了。
薛婆婆也说:“说的是啊,顾娘子,你是没见过那些水匪们,听说他们杀人不眨眼,都是将脑袋系在裤腰带的家伙,又听说土匪窝里妇人稀缺,你要是被扣留了,想救回来可就不止五百两银子了。”
不说薛婆子,就连秦大娘也沉着脸,她说:“你莫要糊涂,这不是闹着顽儿的,咱们既是出了银子,就把这事交给庞四,只要他安安生生的把小叶子带回来就是了。”
顾三娘被众人这么轮番劝着,终于点了两下头,轻声说道:“我晓得了。”
屋里几人合计了半日,直到天黑,这才各自散开。
又说顾三娘,自打薛婆子送了来信之后,她每日忐忑不安的等着庞四的消息,这短短十多日,顾三娘整个人熬的神形憔悴,秦大娘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川阳县路途遥远,一来一去就得半个多月,顾三娘没等回小叶子,连铺子里的生意都不管了,这几日都是朱小月在帮着她打理,可她就一双手,又能干得了多少活儿呢,故此这些日子跑了不少客人。
这日,她正守在巷口,有两个经过的妇人看了,出声问道:“三娘,你还在等闺女呢。”
顾三娘胡乱点了两下头,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巷子外面。
这两个妇人互视一眼,各自叹了一口气,往常那么精明能干的妇人,孩子被拐后就跟缺了魂儿似的,再这么下去,她非得变得疯癫不可。
她们也是好意,看到顾三娘六神无主的样子,劝道:“三娘,你别再傻了,孩子丢了也是天意,你就算日日等下去又有甚么用呢?”
“可不是么,日子还得过下去,依我来看,你不如早日找个人家,等个一年半载再添下个孩子,也好过这般的折磨自己。”
她们说的话就好比是往顾三娘心口戳刀子,顾三娘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对着她俩怒道:“谁说我闺女找不回来了,她过两日就会回来。”
被顾三娘急眉赤脸的呵斥了一句,那两人满脸尴尬,其中有个妇人说道:“你怎的不识好歹呢,不是为了你好,谁肯白费工夫来劝你。”
顾三娘瞪着她们,说道:“我自家的事,不必你们瞎操心。”
三人起了口角,沈拙很快就赶了过来,他看到眼前的情形,先对两个妇人赔了一声罪,说道:“还请两位嫂子体谅体谅她,不要跟她见怪。”
那两个妇人不好再说甚么了,只在嘴里嘀咕一句‘真是魔怔了’,说完,便相携着一起走了,沈拙看到她们走远,又对顾三娘说道:“外头风大,咱们回屋里去罢。”
顾三娘一语不发的跟着沈拙进了院子里。
进屋后,沈拙望着神情落寞的顾三娘,内疚和自责使她就像一张拉满的弓,要是小叶子再不回来,谁也不知道这根弦甚么时候会绷断。
顾三娘低声说道:“你也在笑我罢?”
沈拙直直的看着她,他说:“我没有笑你,我只是怪自己无能。”
顾三娘怔住了,她呆呆的望沈拙,说道:“这跟你没有甚么关系,你帮我的已够多了。”
她的话令沈拙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沈拙又说:“自是有关系的。”
他停了下来,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可是顾三娘的眼里却忽然涌出泪水,沈拙看着面前这泪流不止的妇人,他伸出手来,想也不想就将她揽了过来,顾三娘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情不自禁的哭道:“我怕极了,每日都在做恶梦,若是小叶子回不来了,我可该怎么办?”
沈拙轻抚她的后背,嘴里还低声安慰着,顾三娘的哭声渐渐越来越越大……
那一日痛哭一场之后,顾三娘好过了许多,她仍是痴盼着闺女回家,却不像先前那样站在巷口傻等,铺子里的生意她也重新接管起来,还专程收了一批账交到沈拙手里,叫他先还些利钱给钱庄,省得利滚利,日后要还的银子更多。
又几日,眼看庞四就要回来,顾三娘的心就犹如放在火上煎烤一般,这日顾三娘关上店门,她回到家里,面对冷清清的屋子,不自觉的又是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