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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别多想,也别多问。就听女儿一句,离皇上远点,尽量别跟他有接触。如果派您什么任务,装病也好,想别的办法也行,总之能避则避。”
春大山愕然,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问出来。只点头应下。他就这点特别好,女儿说出来的话,他从来不怀疑,绝对信任。绝对照做不误。
紧接着,韩无畏晚上跑出去,大半夜才回来。
现在大萌和一刀挤在一间房,腾出另一间给韩无畏暂住,他的四个只忠于他的贴身护卫则在外书房里打地铺。本来春大山和春青阳觉得这样做太怠慢贤王世子,或者还会兼着某一方要地的未来大都督,掌着堪比节度使大权的年轻人了。不过韩无畏说他正在执行秘密任务。不能暴露身份,春氏父子只能默认。
“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春荼蘼本就等在外院,见他回来,连忙追问。
韩无畏露出疑惑的神情,眼神纠结而不确定地道,“看清了,可他……就是皇上啊。不仅是长相。言谈举止都和皇上是一模一样的。若说别人认错有可能,毕竟洛阳的老臣权贵都是赋闲在家很久的,太长时间没有面见皇上。或者以前只远远瞧见过。可我从小在宫里长大,被皇叔视为亲子一般,日日相见,怎么可能认不出?惟一有异的……”
“是什么?”
“是他身边的那两个人,那精瘦的小白脸儿和那个壮汉,我从没有见过。”韩无畏的眉头越皱越紧,“但这也难说,皇上身边也有暗卫,在宫中时用不到,我不认识也不稀奇。”
“你断定他就是皇上吗?”春荼蘼听他这么说。更动摇了,“或者是我多想……”
“不,他的脸,他的动作,他的声音确实是皇上没错。除了,就是瘦了一些。”韩无畏嘬嘬牙花子。很发愁的样子,“可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看到他时,不会有那种不知不觉就挺直脊背的动作。你不知道,从前我在皇叔跟前的时候,只要腰不直,必挨几小棍儿。所以,我长大后不管何时见到他,都情不自禁的挺腰。”
这叫条件反射。春荼蘼暗想,嘴上却说,“难道世上真有两个人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那不可能连神态举止都像呀。”韩无畏摇摇头,“我从屋顶上观察时,他正在写字,就连那端正凌厉的字体,也是御笔无疑。”
“那证明他就是皇上。或者……”有阴谋。比如长年的模仿,如果是天才骗子,就能够做到以假乱真。可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至于说长相……世上相像的人很多,但连韩无畏也分辨不出来的,必须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就是孪生的兄弟,而且还得是同孵子双胞胎。
但不管多么不可思议,理论上,这是最大的可能。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也不知道在地球的哪个角落,发生着什么令人想不到的事。
“你坐会儿,我去找祖父。”春荼蘼说完,不等韩无畏问为什么,就跑走了。
祖父别看只是个牢头,狱官,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而且毕竟有了年纪。大唐历经两代雄主,他也经历了从开元到如今的岁月,年幼时似乎还赶上了突厥人被赶走的末期,所以有些消失的风俗,他都知道的。
“祖父,那些高门士家,如果生了双胞胎,而且是嫡长子的话,是不是只留一个?”她似乎在哪儿听到过这种恶劣残酷的习惯,刚才突然福至心灵,连忙来问。
“怎么想起问这个?”春青阳有点警惕。
自从皇上登门、接着韩无畏登门,还神神秘秘的,他就有些莫名的紧张。人是奇怪的、或者说是有灵性的生物,对异常情况都有天生的感应。
“你就给我讲讲呗。”春荼蘼施展万试万灵的撒娇**,“总之您放心,跟咱们春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只是为了帮助韩大人。”
她这样说,春青阳就略放下心,想了想道,“你说得没错,是有些风俗,认为双生子是不祥的,是前生的仇人,今天扭着一起投的胎,只为了有机会报复。若是贫门小户或者豪门贵族的次子、庶子、或者女儿便罢了,毕竟掌握不到家族的权力,也不可能继承家族,不涉及到利益。但若是嫡长子……唉,那孩子中的一个就可怜了,才降生到这世上,连眼睛还没长开,就被溺毙。通常,是他们中间比较瘦小的那个。”
“这是什么时候的风俗?”
“来源很早。不可查了。”春青阳叹了口气,“当今皇上登位后,曾明旨禁绝此事,明令禁止民间滥杀双生男婴。不过。就算是现在,私下也有人这么做。老实一点的,就报为夭亡。但大多数的情况,那孩子连天日都不得见,对外只说生了一个,弄死的那个,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了事。讲究的。借个因由做一场法事,超度超度这可怜的孩子。不讲究的……唉,真是造孽啊,世上得多出多少孤魂野鬼,增加多少怨气。这连年下来,怎么会不遭天灾天谴呢?”
大晚上的,就算春荼蘼一个看尸体也不怕的女状师,也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实在是太残忍、太愚昧无知了。那些身为孩子长辈的人,怎么下得去手?
其实她理解,那些人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着想。怕双生嫡长子的出生只差几分钟,却因为长幼有序,只能一人掌家。最后,在心理不平衡之下,为争权夺利而打得你死我活。到底那些豪门不像蓬门小户口,兄弟之间反而不太友爱。
可是,世事无绝对。怎么因为有那种可能,就扼杀一个生命?就剥夺一个孩子生存的机会?
她实在接受不能!而且祖父有一句话,似乎点到了她脑子里的某根弦上:当今圣上登位不久就要禁止这民间陋习。他这么做,有什么特殊原因吗?一般皇上只会注意到内外政事。战争或者疆土,何况大唐才历经两代,算不上百废待兴,却也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做。
除非……圣上深深感受到某种刺激,才会选择很快对民俗宣战。
心里想着事,恍恍惚惚出了正房。却看到韩无畏站在内院门廊上向她招手,像是有急事。
她走过去,还没站定,就听韩无畏低着声音说,“我考虑了,还是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我皇叔。我看,不如我们直接找上门去。一来,看看他的反应,二来,我还有特殊的检验方法。”
“什么特殊方法?”春荼蘼反问。
韩无畏的脚下动了动,似乎有些赧颜,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好半天才羞羞答答地道,“皇叔大我十四岁,他初登大宝时,我还没有出生。而他与我父王关系分外亲厚,我出生时,他第一个抱的我,后来……又带我进宫,让皇祖母亲自教养,所以与我特别亲近。小时候……我不懂事,又好胜得很,五岁时与他比剑,输了之后……不服……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就想赢大人,从体力和身材上就不可能是吧?而且是对上……武功很高的皇上……”
“你做了什么?”春荼蘼冷静的打断韩无畏。
前世当律师时,陈述事实时吞吞吐吐,不断给自己找借口的人多了,她早就学会判断。一般情况下,不留情的打断,能让他们直接说出最终、最重要、最直接的结果。
“我咬了皇上有左膝!”果然,韩无畏冲口而出,之后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咬得挺狠?”春荼蘼忍着笑问。
韩无畏点头,“特别狠。留下很深的牙印,现在也还很明显。”说完,他半转过身去,那样子似乎要挠墙。
春荼蘼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出来。
今天是三月最后一天,因为没怎么求粉票,所以并没进前十,木有奖金。但,大家给得不少哦,至少一直在第十五名吊车尾,嘿嘿。
另,以前似乎查过,在大唐,似乎管皇上叫圣人。不过还是那话,为了阅读舒畅,咱们只用约定俗成的叫法。若是大家喜欢古意,以后66再写时,就完全照搬。
第五章冒牌皇帝
哎呀呀,敢咬皇上?那可是龙体!龙的膝盖!
他居然敢!并且还能存活下来,这不是小霸王嘛。哈哈,其实她并不是嘲笑才五岁的小坏蛋,而是现在如此高大俊帅的年轻男人,在说起这件事时的扭捏样子。
看来,他真的觉得很丢脸啊。而她脑海里不断出现一个一脸霸道小胖子的模样。
“别笑了!”韩无畏有点恼羞成怒,伸手捏住春荼蘼的下巴。
他想制止她,可手指在接触到细腻的肌肤时,就感觉像被雷击似的,怔住了。
可惜春荼蘼在公堂上反应机敏,在公堂下做调查时聪明伶俐,机变百出,偏偏在感情上反应迟钝,有点天然呆的倾向,完全没注意到这异样,只挣扎开,跺跺脚道,“明白了,要想办法脱他的裤子。”
韩无畏一惊,下意识地又想捂春荼蘼的嘴,“你这丫头,什么都敢说,注意言辞!”这些话要是他母妃听到,定然会吓得晕过去吧?
“我是状师,直接而明确的描述,是我的职业习惯。”春荼蘼无奈的叹了口气。
古人啊,还真麻烦,她大部分时间会留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毕竟,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是离经叛道了,不能再过分。可在熟悉的人面前,在不太防备的人面前,在涉及案件时,总会自然流露本性。
不管面对多么难堪的细节,因为律师是她的职业,她都要正面对待。不管任何会令普通人觉得难听、难过、难以启齿的话。她都要坦然接受,只把它们当成各种词汇。曾经,她打一起强奸案,涉及询问那肮脏过程的时候。她把那个无耻的强奸犯都问得冷汗直流、结结巴巴。
只是……不防备?她以前只对家里人全心信任,现在对韩无畏也慢慢能敞开心扉了吗?
“好吧,我换个说法。”她妥协。“我们要想办法,使他在无防备的情况下,失去下肢的遮挡物,暴露膝盖,以确定其固有伤痕是否存在。继而,确定其人是否为冒名。”
“也不用这么绕。”韩无畏扒扒头发,不知怎么。听这段话听得额头有点冒汗,“总之,我们来一招敲山震虎,直接上门。若他见了我特别高兴,经我言语试探。他仍然毫无破绽,基本就能确定他是皇上。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总要看了他的伤痕才甘心。”
“若有人潜伏多年,密谋惊天之事,人家也在膝盖上造一个假伤痕呢?”春荼蘼想起《侠客行》中的大粽子帮主,当时可就有个贝海石贝大夫,就在他身上造过假伤疤。
“那样也无妨。”韩无畏微微一笑,“假得真不了,我已经在他附近埋伏了人手。他身边的人武功再高,满打满算也才三人,必无法反抗。而他若跟我一起回京,那自然没二话,若不回的话……或者想逃,哼哼。就等于暴露了真相,我们也就不必再猜疑了。”
“现在全洛阳的高官权贵都认为他是皇上,你不怕他借此反咬一口?振臂一呼,把你拿下?”春荼蘼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她就是这样的人,宁愿前面多设想不利的状况,也省得到时候再抓瞎。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反咬的,直接打晕了带回京。”韩无畏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相信自己的武功,除非他是皇上那种等级的高手,不然我一击必中,不可能给敌人喘息之机。就算我搞错了,皇上也舍不得杀我的,顶多受点皮肉之苦。”他用的主语是“皇上”,而不是“他”,可见已是做了两手准备。
既然如此,春荼蘼就和韩无畏商量,第二天一早就到“皇上”的下塌处。那是洛阳一户豪商的宅子,就在洛河畔风景最美之处。当时听说“皇上”微服而至,全家连夜搬空,诺大的园子全给“皇上”一行人使用。因为“皇上”爱静,连仆役也不没留下,只在外围留了很多暗藏的护卫,还有河南府尹亲自挑选的、极为可靠的厨房佣人和侍候的仆人。
而韩无畏叫春荼蘼一起去见驾,就是要用她打掩护。因为他要搞突然袭击,若直接报上名号,说不定“皇上”就有了心理准备,愣打进去也不现实,只好用美人计。
果然,当“皇上”听说春荼蘼求见,立即兴冲冲的往里请,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怀疑。
事先,春荼蘼和韩无畏商量了一个多时辰的细节,比如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怎么观察对方的反应。如果不得不脱衣验身,春荼蘼怎么找个借口离开,韩无畏怎么想办法,无意中挂破对方裤子的膝盖处。
两人一致认为,这个动作在技术和姿态上都有很大难度,比划了半天也选不出最佳出手方案,最后只好决定见机行事。了不起,用强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几个当事人都没有准备。人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工夫。春荼蘼和韩无畏更厉害,还没踏破铁鞋呢,直接没费任何工夫,就得到了结果。
只是,伤害了春荼蘼的手掌和双膝。如果硬要算的话,还有她纯洁的眼睛。
事情是这样的:春荼蘼在先,韩无畏在后,在一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