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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春大山也不知道。当然更没告诉春荼蘼,免得知情者会被大盗抓起来逼问利用。
这是迷惑敌人的,也是诱惑敌人的。而贪婪,其实才是最大的杀招。
“报告,城中有几处地方失火。”斥候又来报。可怜军中重要的情报人员,却满城抓贼。
“知道了,再探。”白世遗仍然稳坐钓鱼台。
“大人,现在怎么办?”佟东瑞急得像热锅上蚂蚁般。
此时白世遗的身边,连副将和亲兵也没留一个。春荼蘼更是早早被谴回去了,到底此时内院最安全。
听到佟东瑞问,白世遗想了想道,“城内的民防一向是佟长史负责的,现在就请佟大人临阵指挥。只要我们不乱,那大盗今晚一定会落网!”
“副都护大人如此有把握?”大冷的天,佟东瑞的额头上却顶着汗珠儿。
“除非他不想要宝物。”白世遗轻笑,“可是,他明显对官府下了战书,今夜必与我死磕对决。那八处地方,他已经探了两处,再这样下去,他必然劳累。那时,他就是瓮中之鳖,本都护手到擒来。”
“若他下一处就蒙对了生门呢?”
“那也不过是增加了生擒他的难度而已。”白世遗自信时。那气度令人不能直视。
“那下官就去组织民防了。”佟东瑞犹豫片刻道,“您放心,下官必不让那大盗及其手下人马,伤到百姓一分一豪。”说着。脚下生风般的离开了。
白世遗坐在椅子上,脸上有一种上阵时嗜血般的兴奋。但愿此计大成,他不在乎又是大功一件,但在他骄傲的骨子里。这是一雪前耻的好机会。从没有人在他的地头上如此嚣张,如今他有聪明绝项的外甥女,令他如虎添翼。
他安静的等在议事厅中,就像最耐心的猎人,只等着猎物自己露出马脚。这一晚龟兹城内大乱,就像有敌寇入城,到处是火光和百姓慌乱的叫声。而马蹄声,则是自己手下的兵马在维持秩序。乱不怕,只要乱得有章法。
“报!府内已有四处警铃大作。却一直捉不到贼人!”斥候又来。一脸的气急改坏。
那大盗是有仙法还是妖法?这么多人把大都护府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可还是被突破,更可恶的是兵士们都摸不着头脑,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今晚闹得这样大。相当于明火执仗的正面对上,如果再捉不到贼人。安西官府和军士们的脸就丢尽了。
“内院如何?”白世遗不紧不慢地问。
“按大人的吩咐,内眷全集中在一起,由孟旅帅带队保护,万无一失。”
“好,跟随本都护抓贼去。”白世遗起身,仰天一笑,伸手拿起脚边的刀。不在马上,用槊不方便,自然还是用刀带劲儿。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却没留意议事厅空了之后,一条黑影自房侧离开,鬼魅般向大都护符西北角的英灵堂而去。
英灵堂,是一处荒僻的角落,院内遍种松柏,平时只有两名伤残的老兵打扫。院内并无他物,一明两暗三间上房,供奉着开国元勋的牌位,中间是各色表彰的圣旨。两侧的厢房中立着大大小小的的石碑,上头密密麻麻刻的全是人名。
那些人名所代表的人,曾经生龙活虎,满腔热血,如今却只是一个名字。但他们不分高低贵贱的安眠在这里,英灵仍然守护着这片土地。
没有人会在衙门中立起这样的碑林,文官们会认为不吉利。也没有哪位将军会时常祭奠死去的兵将们,但白世遗这么做了。所以,安西防军铁桶一般。他给他们财富和荣誉,也不会忘记他们的牺牲!
那黑影就是潜到这里,脚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借着云影夜色,轻巧无比的躲过明卫和暗哨,翻墙而入。他很谨慎,直到进了院子,还是稍等了片刻,这才直入主屋供奉表彰圣旨的地方。
“各位英灵请见谅,我不能让那个冒我之名的贼人得手,坏了安西的平安。”他对着两侧的牌位团团一礼,之后就灵巧无声的四处翻找。
没有点灯,但借着月色和超强的目力,黑影还是在供奉台下找到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子的外表不出彩,上面还挂着双口蛇衔锁。但这挡不住他,一根软软的银针,三挑两拨,盒子就打开了。
就算在黑影中,那玉色仍然莹润,似有光华缓缓流动。冲这玉,宝物就价值连城。
可黑影竟不贪婪,而是合上盒盖,锁也重新扣上。
“白世遗,你哪怕算无遗策,却终究抓不到我。”他低喃,把盒子夹在腋下,再对四周的牌位恭敬的施礼,这才退出去,和来的时候同样小心。有好几次,他几乎撞上暗哨,不过尽管躲得惊险无比,到底有惊无险。
黑影一路畅行,又回到空无一人的议事厅。他把盒子摆在主将位的桌上,又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置于旁边。寂静中,他轻舒了一口气。因四下无人,听起来无比清晰。
可就在他转身欲离开之际,头上忽然有轻微的风在拂动。多年的训练令他横生警觉,快如闪电的向旁边一跳。但瞬间,破空之声激烈起来。他心头一凛,向门外跃去。可惜双脚还没有着地,三四样东西就兜头罩来。
他轻功再强,躲得过其一其二,却躲不过其三其四。他倒在地上之时,只觉得身上的网子越扣越紧,心下便是一凉。
做贼人,终究难逃被抓的命运。他已经收手,可惜再重拾旧事,果然就应了天网恢恢。
他认命的闭上眼,再睁开时,议事厅周围突然出现无数明亮的火把,显然周围早就埋伏好了人。再听远远近近,各种声音都渐渐平息。倒是城外,似有杀伐之音。
到了这一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着了人家的道,一切全是假像,只有他是真的。
白世遗施施然走过来,把刀向后一扔,立即有他的亲兵接住。他站着,身姿如此挺拔,脸上全是胜者的光彩。
贼人长叹。白世遗此人,勇武过人,但也智计无双。他,服了。
“跟你说过吧,今晚,贼人必定落网。”白世遗轻笑道。
“你早知道我是谁?”憋紧嗓子,哪怕早一息,也不想投降,更不想还没让人认出来,自己就先露底。
白世遗蹲下,扯掉他的蒙面巾,“本来不确定,现在……”他端详被网子困住的人,“本都护重新认识了你,长史大人!”
周围,低声的惊呼阵阵,显然没想到公正无私的长史大人,竟然是真正的大盗。
“你本事。”白世遗仍然微笑着,但让人看不出喜怒,“在我身边三四年,我居然辨不出你的身份。为此,本都护佩服你。来人,把长史大人押入大牢,多派人手看着,但要恭敬对待。”
底下人应了一声,带着佟东瑞下去了。
白世遗指挥众官兵各自行事,自己则回到内院。这里,兵将已经撤下,但院外仍然重兵把守,提防有浑水摸鱼之辈。
“父亲,外头如何?”春荼蘼迎上来问。
“大功告成。”白世遗只说了四个字,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却都露出喜色,有的甚至喜极而泣。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以后终于可以消停了。
春荼蘼上前拉住舅舅,低声问,“是他吗?”尽管有九成把握,却还是想确定。
“是。”白世遗点头,“亏了你的好计。好丫头,舅舅请你做军师吧?”
“您别开玩笑。”春荼蘼嗔道,又问,“要连夜审理吗?”
“不用。”白世遗摇头,“那是个聪明人,让他有时间想一想,再审起来反而省事。”
“他这么大本事,可算是文武全才,千万别让他跑了。”春荼蘼担心,“此计是借了势,若被他逃了,以后再难捉到。”
“放心,我的亲兵亲自押他走了。自然会封了他的穴道,再灌一碗迷药,令他动弹不得却不会真伤了他。”白世遗说到这儿时,忽然一叹,“你说得对。实在太可惜了,此人,大才。”
春荼蘼沉默。
很多时候,有很多犯了罪的人总会让人同情,惋惜。但,法律就是法律。可以钻空子,却绝不能违背。因为,法律是最庄严的。
“我爹呢?”她见春大山未回,白蔓君在一旁向她猛使眼色,连忙再低声问。
“在城外收网呢。”白世遗笑得志得意满,“这些事你就不清楚了。总有人趁火打劫,顺手收拾了,于你爹又是大功一件。不然他升旅帅,我还怕不能服众。”
听到这儿,春荼蘼真正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屋,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锁定目标,设计捉贼,真的很费脑力的。想她一名状师还兼任了捕快,她容易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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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不会食言。
谢谢。
第一百一十六章冒牌货
“怎么知道是我?”佟东瑞抬抬眼睛,“我自认,没有露出马脚。”
大都护府的前衙,也有上告并判决的公堂。平时,小案子由佟东瑞的手下负责,大案由他亲自坐阵。恐怕他从没有想过,某天他会作为被告跪在堂下。
本来,白世遗打算在大牢审问,但春荼蘼劝他挪到这里来。虽不是公开审判,好歹给罪犯一个公正的地方。在佟东瑞认罪画押之前,还只是犯罪嫌疑人。
“马脚永远有,端得要看谁聪明。”白世遗神情平淡,“我的女儿比你聪明,所以你输了。”
佟东瑞的目光又移向春荼蘼,“小姐智计无双,佟某佩服,只求小姐指点,让我死个明白。”
此时,公堂上只有十个人:主审官白世遗、监审官赵暖、白世遗的四名亲兵充当了衙役的角色,杜东辰是负责纪录的书吏,还有皇上特使身份的春荼蘼及贴身保护的小凤和封况。
昨夜龟兹城内大乱,早就得到消息的几小部西域人马,想趁火打劫,哪知那乱象是假,陷阱是真。春大山早就带兵守在城门附近,把那些不怀好意的一网成擒。捉拿了偷袭者,就相当于握住了某些部族的把柄,他们对大唐会再做让步。对春大山来说,是重大军功。而这些,全是拜他的宝贝女儿所赐。想昨晚,真是一举多得的好戏。若由韩影子编成歌舞,献给皇上,对白世遗和春大山来说,更容易博得圣眷。
“其实,你的方法非常聪明,开始时我根本没有怀疑你。”春荼蘼上前跨了一小步。直面佟东瑞,“我只是觉得那个大盗太不可思议了,处处料敌先机。所谓反常即为妖,我不相信有不出错的人,也不相信有完美的犯罪。于是,我把大盗所犯的所有案子都拿来研究,时间、地点、涉及的财物、贼赃处理的方式。”
“处理的方式?”佟东瑞挑了挑眉。
“当然,贼赃的流向很可能指明犯罪的动机和目的。”春荼蘼耸耸肩,“你专门对豪富之家出手。所得金银珠宝不计其数。那些东西虽然动人心,却不当吃、不当喝,更因为被官府纪录在案,不能随便出手或者露出痕迹,自然得有销赃的途径。”
“你发现了什么?”佟冬瑞冷哼一声。显得有些轻蔑。
春荼蘼当然不会被他的情绪所左右,坦然道,“你的优势在于,你占据了大都护府的高官位置,又靠近一条横贯东西的丝绸之路。那里,来往行商众多,很多人为了财富金钱不惜铤而走险。西域这片土地上。有好多马贼和匪徒所抢劫来的东西,也是从这里洗白的。你有职务之便,有交通之便,就算把安西四镇搜刮干净。也导得出手。”
“那些黑市交易是没有纪录的,你如何查知?”佟东瑞又问,沦为了阶下囚,但官威却还在。白世遗眉头皱紧。很是不爽,但才要出口的呵斥。被春荼蘼眼神所制止。
骄傲的人彻底输了,自然认罪态度不好。她的目的不在于抓人,而在于真相,所以没必要对细枝末节太过在意。
“你说得对,确实是查不出的。”春荼蘼点头,“但那么大批的金银珠宝要流通,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而洗钱嘛,自然要通过生意。于是我查啊查,好在我是皇上特使的身份,可以私下调动官府之力而不必摆以明面儿上,这样就防止有内鬼会发觉。”
“查商队?”佟东瑞眯起眼,“来往的都是货物,你怎么查?丝绸之路上有约定俗成,哪国的官府也不得随意盘查过往商客的货物,除非有切实的证据。”
“你是唐人吧?”春荼蘼忽然话题一转。
“老子生是大唐的人,死是大唐的鬼。”佟东瑞骄傲的说。
“所以……”春荼蘼忽地一笑,“我只要查大唐的商队就行,反正你所取的钱财,是要在大唐境内花用。而且,我干吗要搜查商队?我只盯着哪个商队生意大,还有商队的主事人最后落脚在何处不就得了。”
说完这话,看了佟东瑞一眼,只见他脸色青白,不服,又不甘。
“聪明。”最后,他咬着牙,蹦出这两个字。
商队背后站在商号,商号是商人开的,自然有老板。老板赚了钱,会过舒适甚至奢华的生活,没道理仍然清贫如洗。如果有一个商队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