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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最后,他咬着牙,蹦出这两个字。
商队背后站在商号,商号是商人开的,自然有老板。老板赚了钱,会过舒适甚至奢华的生活,没道理仍然清贫如洗。如果有一个商队生意做得大,却没有变富,那肯定有问题。
从夜叉给她搜集来的信息分析,她轻易就找出某几个商队在西域进行了大宗交易。这本来是很难查到的,因为不在大唐境内。如果没有夜叉帮忙调查,她肯定找不到线索。随后,她通过通关文书的纪录,查到那几个商队在大唐本土的地址,派人去暗访时,居然发现不是大商号。
这太反常了!因为,万物皆有来去,赚的大笔银子去了哪里?然后她再发现,这些商号极秘密的换购了大批米粮,运到了某些受灾或者贫困的地区去。
由此得知:大盗劫了富,济了贫,本身并没有积累财富。而且很高尚的是,他没有留名。
钦佩之余,她没有打草惊蛇,因为商队中的人只是大盗的手下,是小人物,要找到大盗本人,还需要钓鱼。抓到相关人,刑讯逼供不是她的作风。再说,能坚持劫富济贫的人都是有信念、有理想的,这类人都是硬骨头,不一定打得出答案。
“你抓了他们?”佟东瑞咬了半天牙,又问。
春荼蘼摇摇头,“犯罪有主有从,责任有大有小。对我来说,主犯最重要。”
“不必审了,我就是主犯。所有罪过,我一人承担。”佟东瑞大声道。
哪想到春荼蘼还是摇头,“那怎么行?我还没有弄清全部真相呢。你一个从四品上阶的高官,有什么必须非要做贼?就算要救济穷人,有很多正当的途径。”
“哼。朝廷?”佟东瑞再度冷哼,显得很是愤世忌俗,“大唐年景好,却也有地方连年遭灾,朝廷得到上报的消息,至少是一两个月后了。那时,早已经有大批灾民死亡。就算拨下了赈灾的款项,百姓能得十之一二就是天大的运气。赈灾赈灾,每回肥的是贪官的口袋!”
“说得有理。”春荼蘼不理会白世遗阻止的眼色。顺着佟东瑞的话茬说,“但你身为朝廷命官,再对吏治不满,也不会用这种民间的方法。除非……你本是民间之人,却冒充官员!”
愣了。不仅是佟东瑞。公堂上所有人都愣了。这句话,这个答案,是春荼蘼谁也没告诉的。
“其实,我根本也想不到这一点。只是觉得很怪异,却找不出问题所在。”春荼蘼继续说道,“然后有一天,我烦闷之中在街上晃。看到两个小儿在游戏。其中一个不想读书,另一个就说:咱们长得这么像,不如我替你去学里,你藏起来不要出现就好了。”
“你……你知道了……”佟东瑞的声音第一次发颤。
“在大盗屡屡逃脱官府的围剿之时。我就猜测有内鬼。”春荼蘼来回踱步,这是她陈述事实时的习惯,“而且这个内鬼,必然不是小吏。不然接触不到很多核心机密。我做了盗案分布地图,发现那大盗所做案件虽然遍布西域各处。却是以安西四镇为主,又以龟兹城里的案子最少。所以我觉得,内鬼在龟兹的可能性最大。倒不是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而是身负要职,还要扮演追剿的主角,分身很难。”
“然后呢?”听说自己的手下有可能是冒牌货,白世遗比其他人更急。
“然后,我又做了时间轴。结果……”她顿了顿,以期令在场所有人更注意,“西域大盗出现的时间,就在佟长史来安西四镇上任之后。还有,佟长史负责整个安西四镇的内务,总是会出公差。而差不多每回出门,其他三镇就有大案发生。佟长史,你很小心,怕人因为时间重叠而怀疑你,所以作案时间选在离开四镇之后。但以你的武功而言,半夜偷跑回去作案,第二天清晨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别人怎么能发现?反正那些赃物,自然你的追随者转移,用不到你操心。就连销赃的商队,你也分化成好几只。我仔细询问过你的手下,有一位随行书吏记起某次出公差,看到你很疲倦,还问你是不是身体不适。你回答说,是因为半夜没睡好。可正是这次,那大盗在被追捕时,后腰上中了一刀。”说到这儿,转向白世遗,“父亲大人,您若不信,待会儿可以叫人看看佟东瑞的腰上。据说当时伤得很重,一定会留下疤痕的。”
“嗯,我会验证。你先接着往下说。”白世遗的身子不自禁的前倾,显然分外关注。
“听说佟大人是从辽东调任过来的。”春荼蘼看了一眼杜东辰,因为他听得目瞪口呆,已经忘记纪录了,“我又请人去辽东那边调查庆平十六年,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那一年,正是佟大人长途跋涉到西域的时间。”
“结果是什么?”白世遗问。
……
……
……
大家没想到佟长史是大盗,也没想到他这个官员全是假冒的吧?哇卡卡,66可是千方百计设计巧妙的案子,让大家看得不重复呢。
(PS:突然发现要到11111楼了,棍棍111枚金币)
第一百一十七章服了
“咱们大唐的官道虽然修得四通八达,却也有间断不连贯的地方。”春荼蘼没有直接给答案,而是缓缓说道,“从辽东到西域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处叫薛家坳的地方。那里约摸有百来里的山路,地势不险,却有强人出没。可是,如果要绕过那里,就得多走半个月的路程。我说得对吧,佟大人?或者,我该称呼你为雁老大。”
“佟东瑞”脸色发青,却抿着嘴,不开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世遗插嘴。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这太匪夷所思了,非听到确定的回答,他都不敢相信。
“佟东瑞大人上任的期限比较紧,又仗着身边有三十人的护卫队,并不把那个山贼雁老大放在眼里,照例从薛家坳通过。结果……”春荼蘼顿了顿,目光清明一片,“最后走出薛家坳的人再不是他,而是雁老大了。那些护卫,也换成了追随雁老大的山匪。”
“你这个说,有何证据?”身份不明的大盗问。
“你该说,我为什么有这个推测。”春荼蘼回答得老实,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傻,哪有直接泄自己底的呢?但她坦然,反而让人觉得她还有厉害的后招。
“好,为什么这么推测?”
“薛家坳山上的强人雁老大,在当地为匪多年。但你说巧不巧,佟东瑞大人从那里经过之后,雁老大突然销声匿迹,好像换山头了。”
“也许真是巧合呢?”大盗挑衅地笑。
“在薛家坳的入口处,有一家私人邸舍,”春荼蘼的话题又跳开了一步,却又让人明白处处相连,“店老板姓秦。即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是山寨的人,任什么也不问,只做生意。也正因为如此,反而生意安稳。毕竟,无论是官人、贼人还是过路行人,总要吃饭的。秦老板的嘴很严,不过有一次喝醉了,曾经说过一件趣事。他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官是捉贼的,可他见到某位官老爷和某山贼长得就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年纪身材也差不多。”说着,转身面对白世遗,“父亲可知。那官老爷是谁,山贼又是谁?”
“官老爷是佟东瑞,山贼是雁老大。”白世遗几乎是咬着后牙说的。
“没错。”春荼蘼点头,看向大盗的眼神很认真,“雁老大是盗亦有盗的典型,从不祸害普通百姓,商旅的话。只要交了买路钱,就会秋毫无犯。唯恨贪官恶吏,遇之,绝不放过。偏偏那佟东瑞在辽东为官数年。好事没做,恶事却件件不少。但他很会遮掩,明面儿上让上锋和百姓都勉强过得去,所以一直没犯事。不过他到底是不得人心的。调到西域,官职明升暗降。有点发配的意思。要知道辽东虽苦,却背靠大唐,不像安西孤悬于外,处于群狼环伺之中。说起来,是很危险的地方。”
说到这儿,她又停了停,看向大盗的眼神甚至是有点崇敬的,“雁老大遇到这样当官不为民作主,只一味搜刮的恶官怎么会放过?于是,官匪相遇,手起刀落。可怜啊,佟东瑞自视过高,脖子却终究没有刀子硬。这也是贪官的通病,欺压百姓惯了,总觉得自己不会吃亏,忘记自己也是人身父母养的。雁老大杀了佟东瑞之后,才发现自己无论相貌还是年龄、身材,都与佟东瑞极为相似。他本就是报国无门才落草为寇的人,于是他心生一个大胆的计划。抛去自己的身份,顶了佟东瑞的名字,以大唐高官的身份为国效命,为民办事。刚才说了,安西孤悬域外,安西的官员十年,甚至几十年不换,和内土的联系也时常断绝,雁老大只要拿着正式的朝廷任命和相应官府的文书,有官服、官印,带着随行的三十个官差,相貌再与原主差不多,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假冒。最方便的是,佟东瑞从未涉足西域事务,没有人认得。”
她弯下身子,与大盗直视,“我说得可对啊,雁老大?你这个计划大胆而聪明,可算得上惊世骇俗,却不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且不说你到西域后伪装成大盗,劫富济贫,令自己游走于被发现的边缘,单说若有人回到辽东,立即就能拆穿你。因为你在安西是能臣,把民政管理得极好,是我父亲的左膀右臂。安西的和平稳定,有你很大一份功劳。但你若真是本主的佟东瑞,在辽东时怎么会那么废物?人的面貌可以相似,但心地、能力、行事风格是骗不了人的!”
寂静无声。
这个推理是所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良久,大盗忽然露出笑容,似乎被揭穿后,身上的重担都放下了,兼之对眼前的年轻姑娘无比佩服,“我……”他沙哑着声音,神情间却有一丝快意,“我雁老大,服了。”
白世遗身子向后,倚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
居然,是这个结果。
“我只是好奇。”只听雁老大又说,“你既然已经查出我杀了狗官佟东瑞,冒名顶替他做了安西大都护府的长史,为什么不直接抓了我,昨夜还要闹出这么一出呢?”
“拿贼拿赃,公堂之上是讲证据的。”春荼蘼看着雁老大,惋惜的摇摇头,“以我手头的证据,足够推理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佟东瑞已死多年,你抵死不认的话……屈打成招什么的,我最最讨厌了。而若要案子做得漂亮,官府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再搜集新的证据。案子拖久了,你那些散落于外的手下,势必会想办法救你。他们能在远离你的时候,面对财帛不动心,坚定的执行你施惠于民的计划,显然对你的忠诚性不容质疑。若真闹到那一步,与官兵对上,双方伤害就大了。”
“六小姐,雁某承你的恩情。”雁老大对春荼蘼施大礼。一个头磕重重在地上。因为他明白,春荼蘼是打算网开一面。否则,他死不足惜,他的兄弟们也一个别想跑。现在,只要他承担下所有罪名,以六小姐的品性看,他的兄弟们不敢说完全无事,至少性命无虞。
“你不恨我就好。”春荼蘼神情坦然,“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自然各为其主,我也并不觉得亏欠你。毕竟,不管你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偷的是为富不仁的混账,还是救了好多无辜的百姓。终究你触犯了大唐律例。若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只要是做好事,就可任意妄为,置律法于不顾,国将不国,家不成家!”
“雁某但凭发落。”雁老大倒是很豪迈,“败于小姐的步步算计。不冤。今天,小姐不妨把所有的计策都说了,让我死个明白。”
春荼蘼点点头道,“我通过前面的大量调查。把犯罪嫌疑锁定在你身上后,决定实施‘请君入瓮’之计。我找人冒你之名,四处作案,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小姐怎知我会出来?”
“雁老大。你是文武全才之人,心中又装着家与国。理想高尚。这样的人,必定骄傲,品性一流。若有人冒你之名做宵小才做的卑鄙事,你如何忍得下去?之前,我故意一口咬定前后大盗是同一人,就是为了激你出手。”春荼蘼说着,走到白世遗身边。
“我要特别说明,副都护大人配合得相当好,还有我爹春大山。这个计策,我需要他们的帮助。我父亲白大人表演焦急、愤怒、气急败坏、暴跳如雷,还万分信任你,没有一点露出马脚的地方。”
白世遗瞪了外甥女一眼,觉得在手下面前演戏很丢脸。但不知为什么,心中又有一股子骄傲和满足。真是怪了。
“那个玲珑玉塔是真的吗?”雁老大再问。
“确实是真的,你偷到的也是真品。你为盗多年,胸有锦绣,若弄赝品出来,你一眼就看得出。你武功又那么高,一旦发现不对就逃了。我们虽然准备了人手围捕,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走个干净,这些罪责就得我父亲来顶。”
“你就不怕我拿着那宝贝直接跑了?”雁老大斜过眼睛,“或许,对金银有能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