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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无畏眨了眨眼,只说,“在钱老板那,有个小匣子是本都尉送给你的,别忘记了看。”说完,两指放入自己口中,打了个响亮的呼哨,一牵马头,又狂奔离开。
春荼蘼很茫然,不明白韩无畏这没头没脑子的一句是什么意思,他这样来去无踪,又是什么意思?她看向钱大娘和李大娘,见这二位大婶正笑得暧昧,倒让她不好开口询问,却很想高声说:我跟那个帅哥没什么的,是非常纯洁的下级家属与上级的关系。而一边的过儿也不明就理,就连远远瞧着的春大山,也以为是韩无畏来嘱咐一些让自家女儿好好帮助康大人的话,就没有上前询问。
第一站很顺利,傍晚时分,一行人就到了一处馆驿。
唐代的官道四通八道,设施完备,有的繁华地区,甚至有两条以上的官道。根据馆驿的数量计算,官道大约得有六七万公里,虽然和现代没办法比,但重要的州府间,通行非常方便。
在官道两侧,除了官设的馆驿外,附近还有相应的邸舍,也就是旅店,私人所有,是专门招待过往平民和商队的。住馆驿需要官方的文书,也就是一种纸券。康正源不是一般的朝廷使者,自然有人提前去交涉了,然后就有负责馆驿的官吏前来迎接,请他去最好的楼舍中。其余兵士和随行人员,另行安排在附近的房间。
唐代的馆驿的规模都很大。包括了驿楼、驿厩、驿厅和驿库,这么多人一起涌进来,也完全住得开。康正源为了不让春荼蘼太扎眼,并没有给她特殊待遇。但那个驿官是个伶俐人。迎来送往的,早锻炼出了眼色,从康正源的话中听出了隐含的意思。给春大山父女安排的房间是仅次一等的,隔壁的两间。
冬天天短,众人住进馆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离开,大家也不卸车,只把骡马卸下,由粗使小吏去侍候。然后就拿了随身用的东西,各自吃饭。
春荼蘼和春大山父女是和钱老板一家吃的,虽然不及康正源的精细,却因为钱老板使了银子,倒也很不错。包括一大盘价格比较高的煮羊肉。一大盆由芥菜、芹菜和萝卜拌的菹齑,一大盘炒菘菜(大白菜的前身),还有一个蒸熟后洒了特制调料的昆仑瓜。主食,是一盘子白白胖胖、软软乎乎的蒸饼。
令春荼蘼惊喜的是,所谓的昆仑瓜竟然是茄子!因为还没有普遍种植,价钱比较贵。非时令蔬菜也是放在菜窖中储存下来的,普通人根本吃不起。
托钱老板的福,春荼蘼吃到了自己前世最喜欢吃的茄子。对这种也称为胡瓜的蔬菜,不管怎么做。烧、蒸、炸、做馅,她都爱。春大山和钱老板看出她的喜好,一个劲儿的给她夹。然后她发现,大唐的讲究人是很卫生的,给人家夹菜用的是公筷。
吃了饭,春荼蘼见钱老板一家脸上带着倦意。看样子要去睡了,连忙抓紧时间,问起钱老板关于某个姓韩的人托付的小匣子。
钱老板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那可是韩大人托付的,我不敢怠慢,并没有与货物放在一处,春小姐等等,我这就亲自给您送过去。”
春荼蘼道了谢,说明自己住在哪一间,就回去等。春大山这才问起匣子是怎么一回事。
“韩大人说送给我的,送行时可能忘记了,后来追上来,就为了这个事。”春荼蘼坦然又老实的回答。
春大山心头微动,思量自己这个上司对荼蘼是不是热情了点。他虽然想升官,想在军中一展才华,但绝对不会卖女求荣。韩无畏权高位重,将来要承爵为王,军中又传说将来要接任幽州大都督,他这个人虽然不错,绝对的青年才俊,可却和自家地位相距太大,攀不上交情也攀不上亲,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若韩无畏有其他想法,他宁死也不让女儿给人做妾。
再说,要跟贵人结缘,被白家发现怎么办?
他这一想,就想多了。随即又觉得可能是韩无畏爱才,毕竟韩无畏在军中没传出不好的流言,总体上,是个正派有为的好青年。
但有了这层顾虑,他就没立即回去,而是进了女儿房间,也没表明要一起看匣子,只磨磨唧唧地说,“累了吧?一会儿拿了东西早点睡。坐车也很辛苦呢,你又没出过远门。”
春荼蘼还真是腰酸背痛,但见春大山怕她和韩无畏私相授受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却也不揭穿,只笑道,“可不是么。但是和爹一起出门,还是觉得很值得。”
第五十九章心坎上的礼物
这马屁拍的,春大山浑身舒泰,全天的疲乏一扫而光。
又过了一小会儿,钱老板带着伙计,抬着东西上来了。
春荼蘼愣住。这叫“匣子”吗?而且据说是“小”匣子?
所谓的匣子二尺见方,红漆,外表并不华丽,看起来倒是蛮结实的,可它不仅体积像个小箱子,看起来还分量十足,不然,用得着一个伙计搬,钱老板还得搭把手吗?
“春小姐请收好这个。”钱老板奉上一把钥匙。
“多谢您了。”春荼蘼点点头,看到箱子上有锁,但没有贴封条什么的。由此可见,韩无畏要么绝对相信钱老板,要么就是箱子中的东西没有多么重要,至少是不怕偷窃、偷看,而且事后方便问责的。
一边的春大山在观察了半天后,也暗松了一口气。之前,他还真怕那位韩大人会送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但同时,他又非常好奇。什么东西这么重啊,他顺手掂了掂,沉得很。要说是金银,这礼就太大了,可分量却又太轻。若不是金银,而衣服吃食首饰什么的,应当不会用这么粗笨的家伙,更不会随便托人。
春荼蘼干脆也不猜,等钱老板客气了几句告辞之后,立即上前开锁亮箱。
箱内,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码放着盒子样的东西,因为上面盖着块红绫,没有第一时间暴露出真面目。看到春大山愕然又失望的模样。春荼蘼突然想笑,想起在现代时听到的一段相声:说卖止痒药的,绝对有效,而且好大一包才几分钱,很便宜。买回家打开一看,白纸包里套着个红纸包,红纸包里套着个绿纸包,绿纸包里套着个黄纸包,一共十几来层,最后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挠挠。
哈哈。春大山现在的模样,就像是需要有人给他挠挠心上的痒。不过春荼蘼还是不会虐父亲的,一把揭开红绫……
全是书!一套套精装硬壳,簇新整洁。而当春荼蘼看清上面的书名时,惊喜的叫了声,扑过去连箱子一起抱住,脸颊还在上面蹭了蹭。更恨不能抱着书亲几口,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大唐律》!全套的《大唐律》!她的梦啊!她的爱啊!以前祖父给她借的那套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且残缺不全,她读起来总是觉得有什么梗在那儿。自从重生,她就想一睹整部唐律的真容,今天终于被她得到了。在大唐。平民教育程度不高。识字的都不多,书籍更是等同于奢侈品,尤其这种事关朝廷律法的,虽然不限制购买,却也不是银子就买得到的!
“就那么喜欢律法吗?”春大山看女儿两眼放光,就像见到宝贝似的,不禁好笑又好奇。
“爹不知道,律法看着枯燥。但若真读进去,是多么有趣哪。”春荼蘼站起来,从小箱子拿出一册书,抱在怀中。心道,这都是我前世的职业病啊!
“可是……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吧?”春大山略皱了眉。虽然到不了等重金银的程度,但这么一套大唐律法书,只怕也价值不菲。他那点俸禄,虽然升为正九品了,月傣也只是多了一两而已,一年才二十四两,连十分之一也付不起吧。
“不碍的,真不碍的。”春荼蘼连忙道,特别怕春大山要把这整套唐律还回去,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挡在小箱子前,“韩大人一份心意,定是要我更加努力帮助康大人的。律法就是上法庭的武器,就像……就像……宝剑赠壮士,红粉送佳人是一样的。好比爹要出征,做为看重爹的上锋,也会赠弓箭和骏马吧?他期待的,不过是打胜仗,我是一定会帮康大人打胜仗的。若爹还不放心,顶多以后我赚了银子还他!”
春大山本来还真有把书还回去的一点意思,但见女儿稀罕得什么似的,心头就忽然不忍起来。都怪自己没本事,女儿喜欢的东西,他买不起,也没地方淘换来。现在,难不成连女儿的这点开心也要抢走吗?幸好不是私信或者别的见不得光的东西,也只好先收下,有情后补。只是,女儿好好一个佳人,得不到红粉,得到了重之又重的国之律法书,总让他感觉有些别扭。
“再怎么喜欢,晚上也不许熬夜。今天累了一天,赶紧洗洗就上炕歇着去,明儿在车上也不许看,仔细花了眼睛。”春大山想了想,故意板着脸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看?”春荼蘼有点发急,脸上露出祈求之意。
“到了前面的州县,康大人自然会停下来,查阅当地的案卷,那时不是有的是时间?”春大山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儿,又转过来对过儿说,“盯着你家小姐,不然我回头写信给家里的老太爷,看他怎么说你!”
过儿是春青阳的第一号绝对忠仆,提起老太爷,那是连小姐也要靠边站的,当然就点头应下。春荼蘼一看父亲来这招釜底抽薪,知道不可能偷摸看书了,不禁有点失望,但突然想到也要写封信回去。不是给春青阳,而是韩无畏。
这家伙,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细心处,令人觉得十分妥帖。不然,又怎么会送这么贴心的礼物呢。他真是只为了让她更好的帮助康正源吗?在这个封建朝代,他难道不介意女子习律法,断刑狱,上公堂吗?那他,倒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
不得不说,韩无畏这份礼真送到了春荼蘼的心坎上。虽然春荼蘼明知道这会增加她对他的好感值,也许他就是讨巧,就是故意的,可仍然心甘情愿的把好人卡上的分给韩无畏加上不少。
洗漱完毕,换了家居的舒服衣裳,春荼蘼没有立即就睡,而是叫过儿去找驿吏讨要了纸张和笔墨,提笔给韩无畏写信。因为唐代的馆驿还有通信的功能,所以明天就可以把信给韩无畏捎回去了。
只是想了半天,也不知说些什么,干脆只写了两个字:谢谢。
想必,韩无畏也不是想听她说得天花乱坠吧?就算她能口吐莲花,却也不及这两个发自内心的真诚字眼更表达自己的意思。
写完,端详了半天,虽然那两个字扭七扭八的不好看,但这就是她本来写字的实力呀。她不怕嘲笑,真实展现自我。哼哼,佩服自己一下。
想着就把信折好,封进信封,然后放在桌上,等着第二天一早,直接交给驿吏就行了。转头间,见过儿对着她暧昧地笑,立即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很坦然地笑骂,“把你小脑袋瓜子里想的东西统统扔掉,根本不是那回事。”说完,又叹了口气,古代的女孩太早熟了,虽然在现代,十三、四岁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婚姻吧?
“奴婢看书哪回事啊小姐?”过儿笑问。
哎呀,今天被个小丫头调戏了。春荼蘼简直哭笑不得,然后正了脸色道,“听说过一句话吗?人贵自知之明。韩大人和康大人那样的男人,咱们家是攀不上的,所以别往歪处想,对咱们没有好处的。”
“太上皇可也起于微末呢。”过儿不服气,“老太爷这回押流犯去岭南,他老人家临走之前跟我说起那边的风俗,还说那边有句俗语,叫宁欺白头翁,莫笑少年贫。咱家现在是小门小户的,保不齐将来就因为小姐大富大贵呢。”
“没错没错。”春荼蘼点头,正色道,“可人家说的是少年,并不是少女。过儿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有些话,咱们开开玩笑倒没什么,千万不能真这么想,不能往心里去,更不能说啊说啊说溜了嘴,让外人听到,不然就会有人觉得咱们痴心妄想,坏了祖父和父亲的名声,说不定还有小姐我的,白白让人笑话去。”
“哪有这么严重?”过儿吃了一惊。
“就有这么严重。”春荼蘼借机敲打一下过儿。这丫头性格天真烂漫,在家就算了,出门在外,祸从口出,当然要小心。而且,也是要她凡事多想想,别走了歪路。毕竟,这个世界是有等级存在的,而且很森严。别说古代了,在现代也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在现代,不叫阶级等级,叫生活和社交圈子。太出圈儿了,自己都累得慌,她可没有多大兴趣。
“或者有那登徒子,以为我有这样的念想就是轻浮的,前来纠缠不清。若是好人家,又觉我攀高枝儿,不肯来往。那可就……真的让小姐我嫁不出去了。”临了,她又添了把火。
过儿的脸都白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想些什么。春荼蘼看她真的有些明白了,也不吵她,自己收拾了床铺,睡觉去了。
只是,就算睡觉,她也烧包儿似的抱着一册书,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