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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压下心中的焦虑不安,努力装出平静无事的样子。哪怕对方知道她在掩耳盗铃,必要的姿态还得做一下的。好不容易吃完这一餐,塞了整整一碗饭到肚子里,为了显示正常,还吃下好多羊肉和蔬菜。之后,叫小凤会了帐,这才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回到家,她才私下叫来小凤、一刀和大萌三人,把事情详细说了。那三人听闻,都表现得很严肃,尤其是两个男人。而她说出口后,心理的负担卸下了,竟然轻松了好多。
“小姐,你要接手这个案子?”小凤问。
春荼蘼敲了一下她的头,“此案与咱们有什么关系?最好闭紧了嘴巴,当作没看到。只是……我怕有人不放心,做不到相安无事。”只要不是她的亲人,只要没有事关欺凌,她根本不在乎死者是谁。况且,她也管不着,她还没圣母到以为凭自己可以创建世界和平。
“小姐是怕杀人者会找上门来?”大萌毕竟稳重,想出其中关键。
春荼蘼点点头,“这些日子,家里安全防卫的等级要提高。过几天看看风向,我才能确定到底有事没事。”事实上,她有点懊恼。她难道是找麻烦的体质?在冷浆店歇个脚,都能目击杀人事件,给自己和家里带来麻烦。
“小姐放心吧。”大萌拍着胸脯保证,“我和一刀本来就是韩大人的暗卫,平时就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我们来洛阳之前,韩大人说过,小姐的命就是我们的命。现在还有小凤,我定能安排得周全。不敢说春宅有如铁桶,飞不进一只苍蝇。至少,比苍蝇大的,绝对进不来,更伤害不到小姐和家人。”
大萌办事稳妥,春荼蘼略放下了心。晚上,小凤破天慌的睡在她外间值夜,她心理上更觉得加了一道保护。
可半夜十分,在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了半天,才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之后,就感觉有人站在她的床前。
那种突然的接近,却又冷冷的保持着距离的感觉,令她猛然惊醒,坐起身来。
……
……
……
明天从杭州飞回天津,所以还是晚上更新,八点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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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夜会(下)
他似乎融入了黑夜之中,呼吸轻浅到不能听闻,像是没有影子的人。
可是,他又让人强烈的感受到他的存在,如幽冥中稳定的磐石。阴暗之中,他绿幽幽的眸色,像是惟一的光明。
他安静地站在那儿,看到春荼蘼醒了,却并不主动开口。
春荼蘼挪动了一下,却没有下床。她穿着中衣,不能随便在男人面前露出身体。虽然在现代的时候,穿吊带背心和超短裙上街也大大方方的,可人就是这样奇怪呀,到了一个环境,适应一段时间,就会自然而然的认同并遵守那个地方的规矩。
她拥被而坐,也暂时没有开口,更没有点燃烛火。她刚才快睡着了,窗外月色还好,透过细纱所制的窗子透过来,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够礼物。虽然,并不清晰。
两人僵持。倒像是对峙。
到底,还是春荼蘼坚持不住了,因为她没有底牌。
“有事?”她问,没有特意压低声音。
不是不怕他。事实上,自从重生在异时空大唐,她谁也没怕过,包括不怀好意但权势熏天的罗大都督。但,她却害怕他,想到他就心里发毛。
但,她觉得似乎又不怕他,敢跟他这样妖孽得不似人类的存在面对面,却没有被杀或者被伤害的觉悟。这感觉就是这么矛盾、违和、没有她最在意的逻辑,可却真实无比。
而此刻,她不怕惊动别人,坦然的和他说话。是知道这神秘的绿眼男既然能躲开大萌、一刀的防守布置,让就睡在外面隔间的小凤毫无反应,令最近睡得过多,晚上极浅眠的父亲。以及家里所有人都没有发觉,就这么轻松自如的摸进她的闺房,那些人必定都是在醒不了却又没受伤害的状态。
既如此。她何必太小心?
“有事。”春荼蘼问得古怪,夜叉回答得坦诚。
只是那场面……特别的奇怪,有点剑拔弩张,又像是互有勾结;在互相伤害的边缘,却又游离于其外。其实,对春荼蘼来讲,夜叉根本就是个陌生又危险的人。但那内在的张力从何而来,她弄不明白。
“什么事?”春荼蘼又问。
“我要你一个承诺。”夜叉没动地方,冷冰冰地答,“今天在冷浆店看到的一切,你都没有看到。从来没有看到过。”
大哥,我都装作不知道了,你不必特意来说!你这样,不是摆明知道我是目击者吗?您老人家是威胁啊,恐吓啊,还是威胁啊,恐吓啊,还是威胁啊,恐吓啊……
“我是救你的命。”见春荼蘼不语。夜叉加了一句。
这个姑娘,真的很特别。他本打算在她尖叫之前就阻止她,哪想到她那样镇定。再想到中午时她在冷浆店中的反应……只是她那样有些小狡猾、小算计,却又很茫然的表情,在夜视能力极佳的他的眼中,完全掩饰不掉。因而。深刻的烙印。
“从谁手中救我的命?”春荼蘼再问。
“我。”
他答得简单,但这个字中的信息量很大。说明:第一,他是杀手组织的。第二,他和金一是认识的。第三,他可能是金一的上司。第四,他当时也许就在那间屋里。第五,死者说不定就是他下的手。第六,他是来灭口,却打算放过她。第七,他说话算话,只要她不多嘴。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如果这次也算,总花有三次了吧?一次在罗大都督府失窃案中。一次是在游春日的刺杀中。
而且,她为什么总是撞见他,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你也救过我。”他仍然惜字如金。
春荼蘼想起那个漫天大雪,那个雪人,那双毫无人类温度的绿色眼睛。还有,她几乎下意识的把被子下的手擦了擦了。
他咬过她。
“金一是你的人?”可怕的宁静中,她有一丝慌乱,于是不该问的事,却没管住自己的嘴。
对他,她实在是太好奇了。照理,她受过多年的专业训练,早不会这么莽撞。要知道律师这个职业,要求犀利聪明却又谨慎敏感,有的话,那是绝对不能说的,必须闷死在肚子里。
今晚她是怎么了?是因为这场夜会来得太突然吗?她发现,最近她的意志力有渐渐脆弱的趋势,大约是因为家庭太友爱了,她的冷硬心肠迅速软化。
但这次,夜叉没有回答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他叫锦衣。”
这大约……就叫承认吧!她嘴真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等于自己往悬崖边上又踏了一步。这不是有毛病么?人家来警告她,结果她还把脖子又往刀口上蹭了蹭。如果说他救她是因为那一点恩情,照这么挥霍,很快也用完了吧?
可这男人怎么回事?也不说话,也不走,也不动,就站在那儿,什么意思呀?
春荼蘼坐不住了,裹紧被子,滚到床边,想找鞋子下地。
就在这时,夜叉突然欺身而进。
这样具有侵略性的动作,令春荼蘼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动也不能动。夜叉的脸颊和她的脸颊,真的只差零点零一公分就贴在了一起。他的发梢拂动了她的,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男性皮肤的适度粗糙……
而他的双臂,缠过来,绕过她的腰与肩膀,却没有触碰她,像是把她圈住,占为己有。
“小心。”他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呼出的热气令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没说话,慢慢把身子往后缩,尽量不碰到对方。这样小的空间,居然被她做到了。再细看,见他手中抓着一个铃铛。从床粱顶上,垂下的铃铛。
铃铛一碰。就会响的。难得的是,他居然扣着铃心,让那本该清脆的声音哑在黑夜中。
春荼蘼恍然大悟。
大萌在她房间里设置了机关,有一个就在床边。她只要踩上脚踏。机关就会触动,就能惊醒附近的人。这个男人既然要放过她,自然不会伤了她身边的人。那些人不知道他半夜潜了进来,大约只是浅浅“睡”了过去,若有大动静,肯定会恢复。
那样,绿眼男和他们会打起来,刀剑无眼,谁知道会伤了谁?另外。她一个姑娘家,半夜房间里钻出个男人,就算在家里,就算都只是亲人看到,到底也尴尬。更加说不清楚了。
她有点庆幸,心里又加了一份惊惧。这绿眼男到底有多恐怖的实力,不仅避过了武功很高的护卫和贴身丫头,还能避过类似于地锦的机关。在刹那之间,还能把警铃灭掉!
她是不是应该调查一下?照说会很容易,有这样能耐的杀手组织必是顶尖的。这男人,等于把身家都暴露给她了。如果她不能保密,他真的会杀她灭口吗?
不过,她不打算尝试。她不是小孩子。更不是脑残。有些事,是不能试探的。
“别走侧墙。”她“好心”的提醒。
夜叉眯了下眼,似是想笑。不过那愉悦的表情还没有到达脸部,就像浮上水面的气泡,淡淡的消失了。
他觉得,这是荼蘼的逐客令。于是他放好铃铛。跃窗而出,轻得像一阵黑色的烟雾。
春荼蘼本来就稀缺的睡意,完全没有了。等冷静下来后,她不禁苦笑。杀手这种生物,她从没想过会遇到,还以为只是传说中才有的。还好,因为她的一点善意,现在得到了宽大。那么,她还是不要惹事吧?把某些事,某些人,死死填埋在心里,以后有多远,跑多远。
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夜叉进入了离冷浆店一条巷远的棺材铺子。才进门,锦衣就迎了上来。一灯如豆,却足够两个目力强大的人看清楚对方。
“殿下,我还是不同意您这么做。”锦衣道,“春荼蘼撞到那件事,是她倒霉。按咱们的规矩,必须让她永远闭上嘴。”
“她不会说的。”夜叉有些疲惫地道。
“殿下,您明白我的意思。”锦衣很坚持。
“我说了,要救她三次命,以还她三次恩。”
“若被其他人知道,殿下,您如何服众?”
“不服?”夜叉的神情突然冷冽起来,“问问我的刀。”
“您不能这么做?殿下!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经营了这么多年,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自毁前程。”锦衣有点急了,“还是……您看上她了?”
“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夜叉绿眸变幻成墨黑。
锦衣闭紧了嘴,因为他知道,这是夜叉要暴怒的前兆。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他知道夜叉不会背叛这突破了地位的友情,但有些时候,他也只是夜叉的专属大夫。
“她不会说的。”夜叉强调了一句,也不知道这信心从何处而来。或者,因为她聪明,懂得分寸,还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既然不怕,又何必拿着人家的把柄威胁呢?
有时候,人们之间的了解,真的不在于相处的时间和机会。夜叉知道春荼蘼不会愚蠢的泄露他的事,也相信若有衙门找上门,她能应付自如。另一方面,春荼蘼第二天就撤掉了家里的层层护卫,因为她也相信,绿眼男既然放过了她,她的小命,她全家的安全,就保住了。
……………66有话要说……
今天熬到太晚,大家容我明天休息半天,所以更新还是晚上八点。后天恢复成上午十点左右。至于更新量,也容我考虑一下加更方案,明再和大家说。大家粉票投了,打赏打了,66不会那么没良心的无动于衷,只是要衡量一下工作量。
第五十四章封口费
冷浆店的杀人案,第二天才爆发。
皆是因为那家店的老板懒,伙计也懒,因为没什么客人,更鲜有客人订雅间,就没有去打扫,直到第二天传来异味。
毕竟是夏天,再凉快的房间也保存不了尸体。死者是朝廷大员,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从长安来到洛阳,据猜应该是有秘密使命的,不然,何必隐姓埋名,身边连一个部曲随扈也没带,还只身到了这家很平民化的小店?
是个理智正常的人就会知道,遇到这种事不能打破沙锅,得过且过就好。于是县令也只是把大员的尸体尊敬的“请”走,然后派人询问有可能的知情人,显得低调又重视。自然,春荼蘼做为惟一一个要了雅间的人,接受了调查。
当天,因为要伙计侍候马匹,被伙计看到马鞍上的春大山的名字。不然,官府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找上门。但在春荼蘼看来这是好事,免得官府拿了她的画影图形四处寻人,那样她的坏名声就更洗不白了。要知道在大唐,姑娘家上街或者与男人出游是没什么问题,但画像随便给人看,就挺失礼的。既然早晚要面对,何必要躲呢?倒似心虚了。
不过,知道死者是朝廷大员,她有一种绿眼男是做大生意的人的感觉。当然,也更可怕。
整个问询过程,她都表现得很平静,除了开始的惊讶之外。毕竟她是上过公堂,在窦县令那里露过脸的,若是惊慌失措。反倒欲盖弥彰,令人觉得可疑。
好在,她所包下的雅间离出事地点相距较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