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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念默默看他。半夜凌晨战苍戬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就察觉了,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是灵识一直都跟在他的身上,将他的一切行为都收入眼中。
本来她以为他是想要逃跑,要真的那样的话,她就会把他炼成傀儡——既然救了他的命,这条就是她的了,背叛了也是她的。
可是一直跟到清晨,只看到他在林子乱转,找到一些他身上捧着的东西,到现在回来。
“主子,吃果子。”战苍戬被她看得心跳有些乱了,定着一张脸将手里的果子递过去,补充道:“属下已经用露水洗过。”
唐念念眨了眨眼,盯着他递过来的果子。然后伸手接过来,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战苍戬紧紧看着,突然又想起昨日唐念念说过的话,便又微微转开眼。这时就见唐念念双眉轻轻一皱,他心头也跟着一跳,听到唐念念吐出一个字:“酸!”
“属下该死。”战苍戬心中暗骂一声,只因为这果子他曾经见过才知晓无毒,因着不多他当时只想着留给唐念念,摘完就急着赶回来,也忘记让自己先吃一个尝尝味道。
唐念念小口咬着果子,道:“你的命是我的,该不该死我说的算。”
战苍戬看她虽然说着酸,却并不丢掉,那句话说得还是淡定又认真的口气,眼底不由闪过笑意。将用一片卷成杯形装着水的叶子递给唐念念,放轻声音道:“酸了就喝水。”
这里没有水源,这叶子里的水却他一点点搜集来的露水。
唐念念摇头,小口默默咬着果子。酸,孤鸿做干汁酸辣肚丝也是酸的。
一个果子吃完,唐念念抬眼就看到战苍戬还是安静沉稳的捧着那卷叶站在一旁。他发丝有些潮湿凌乱,双眼下有些青痕,显得憔悴,但是双眼依旧明亮沉稳,硬朗的鼻下薄唇有些发干的白皮。身上的黑袍多处破烂,站着尘土和已经干了的黑迹,让那黑袍子一块深一块浅,被他用来杀敌的战枪用一条布带绑在背后,样子实在狼狈。
然,虽然狼狈,却不会让人感觉到落魄,反而给他冷峻坚毅的俊容更添了一抹野性。
唐念念疑惑,问道:“你没吃辟谷丹?”
辟谷丹能饱肚,恢复精力,要是吃了绝对不会出现他现在这样的情况。
战苍戬心一暖,神色却不见一点变化,道:“丹药该留在危急时以备不时之需。”在他看来,唐念念怕是将身上的辟谷丹该全部都给了他,又不是到了找不到食物的地步,怎么可以随意吃了,既然她不出声要回,就当他为她保管。
唐念念看他一眼,不说了。那瓶辟谷丹给了他,他想怎么用是他的事。
辟谷丹这种无用丹药,唐念念内界里早就堆了一堆,都是当初用来练手练出来,后来没用就随意丢在那里的。
“主子,这些?”战苍戬看着剩下的果子。虽然酸,但是只吃一个填不饱肚子。
唐念念道:“你吃。”
战苍戬看她一眼,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顿时一双刀眉抖了抖,生硬硬的僵着嚼咽吞了下去。酸!是真的酸!
本来看唐念念平静的吃下去,还以为虽然酸却也应该不过分,却没有想到这么酸。战苍戬默默看着唐念念,就沉静着脸将剩下果子一口口全部吃进肚子里。
“是属下的错,主子责罚。”竟然给她吃这种果子,早知如此倒不如给她吃辟谷丹。
唐念念疑惑看他,他错了什么?
战苍戬看她这副样子,心底却更加自责,道:“是属下办事不利,不该让主子吃这样的果子。”
“哦。”唐念念点头,就道:“罚你把剩下的吃完。”
战苍戬讶异抬眼。
唐念念神色不变。
若是朱妙泷在这里看到这一幕的话,只怕不会有一点的惊讶,只会无奈失笑一声,腹诽:主母还是得罪了她那里,就罚哪里,肯定还是成倍的罚。
战苍戬略一踌躇,低声道:“主子罚得过于轻了。”
她果然太过简单,竟然发出这样的惩罚。
唐念念看他。
“咳。”战苍戬差点脱口辩解自己不是变态,只是很快的以干咳掩饰,撇了开眼。的确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过于怪异,好似希望被重罚一般。其实那般也只是让她有做主子的威慑,不像这么纯良,然而这话实在是解释不清楚。
说不清,战苍戬便开始一颗颗果子的吃下去,以行动接受了她下达的惩罚。这惩罚比起体罚的确轻得好似玩闹,但是等吃完,战苍戬也不禁有些难受的脸色发僵。牙齿酸得都好似全部松动,连豆腐都咬不动了一般,嘴巴里也一口酸味。
唐念念点头,起身就走。
后面跟着的战苍戬这时突然惊觉,本该是带回来给唐念念吃的食物全被他吃进了肚子里,虽然并非好东西,但确实可以填肚子,而唐念念只吃了一个。
“主子,喝水。”战苍戬走上前一步,将卷叶呈上前。喝些水到底是好的。
唐念念看也不看。
战苍戬将辟谷丹拿出,温声道:“那主子吃辟谷丹。”
唐念念:“不吃。”
战苍戬皱眉,“主子吃。”
唐念念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战苍戬,道:“我是主子,你是属下。”
“是。”战苍戬低头,每每看到她这副淡定神情,口气认真的模样偏偏觉得可爱得令人心头乱跳,不敢多看。
唐念念道:“属下不能管主子,主子说不就不。”
“是。”战苍戬低着头,嘴角勾出一缕浅笑。她并非完全不懂世事,这样很好。
“还有,属下要跟着主子,不可以无故离开。”唐念念淡着脸,道:“再犯错,会受罚。”
战苍戬一怔,随即明白怕是自己半夜离去被发现了。听她说完这样的话,不但没有不满,却觉得她若是真的要罚自己也不会先告诫自己一遍,那样认真述说一个属下该有的样子……
真的可爱。
“是。”战苍戬眼中闪动着柔和。
唐念念低头看他手里还拿着的卷叶,伸手拿了过来。战苍戬冷峻的面庞有一缕笑意,然而下一刻却惊得睁目,只因唐念念拿了那卷叶不是自己喝,而是倒入他的口里。
战苍戬想反抗,却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唐念念又将他手里的瓷瓶打开,里面的丹药全部倒进他的口里。翻手又瓶丹药放入他的手里,道:“我是主子,要听话。”
在唐念念看来,适当的实力证明和告诫才能让下属更懂事。
其实她想的不错,只是她的神态和所作所为都没有产生多少威慑气势。战苍戬为她的实力感到惊诧,更多的却是无奈,还有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宠溺。
就为了证明她是主子,就将那一瓶丹药全部送入了自己的口中,这样做对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好处。
突然,战苍戬想到一开始她对自己的惩罚。莫非她是看他不肯吃辟谷丹才故意惩罚自己吃那果子,这水不喝也是为了留给自己不成?正好解了那些果子的强酸。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却在脑中旋转不去。
看到唐念念再次行走时,战苍戬也发现自己身体已经能动弹了,这份诡异莫测的实力要是其他人,他必会心生警惕,只是对她,为何就是生不出?
因为已经宣誓效忠,这条性命早就是她的了?
握紧手中的瓷瓶,战苍戬为自己的鲁莽而引得她动了脾性,从而浪费丹药在自己的身上而生出一分自责挫败。
再次跟上唐念念的身后,战苍戬脑中盘旋的那个怀疑,出声问道:“主子,你已吃过辟谷丹了?”
唐念念摇头。
战苍戬心中一跳,低道:“为何……不吃?”
唐念念道:“不饿。”到了辟谷期,不吃不喝完全无事,自然不会饿。
只是这话到了战苍戬的耳朵里,却觉得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怎么会不饿,就算昨日她吃了辟谷丹,到了今日却没有吃,总是会饿的。明明不喜欢吃辟谷丹,却还将果子和水全部送进他的肚子里。
这样的她,他又怎么能将她奉为只为其命令行动的主子。她是他的主子,除了服从她的命令,更多的却是想要照顾她。
手里的这瓶辟谷丹该是真的最后一瓶了吧,她给出来时却没有半分的犹豫。
战苍戬低头无声的轻笑,其中的温柔也是自己看不到的。
一路走来,战苍戬发现这路正是通往蛇窟院落,一道闪光闪过脑际,上前沉声道:“院里有灶台,属下给主子做蘑菇汤吃。”
唐念念一怔,淡道:“不。”
战苍戬发现只要提到吃的,她的神色都有一点变化,像是在想些什么。用膳对她而言,有什么特殊?
蛇窟层层叠叠的房屋简朴而冷寂,行走在外多是独自一人,神色冷寂,充斥着各种阴暗。
唐念念刚刚靠近,一道披着黑袍看不清模样的人影站在她的面前,声音低哑温和:“新来的?”
战苍戬目含警惕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将唐念念归入保护范围内,警惕盯着眼前的人。蛇窟内女子比男子总是少上许多,最后能得到蛇令的更是如同凤毛麟角。其中原因最多的不是因为她们个人实力比他人弱上多少,而是更容易被男子暗算偷袭,不杀反而拿来玩弄,这里的领导师与训练师也不列外。
唐念念一袭锦绣白裙本就在阴暗的蛇窟中显眼醒目,一张如诗如画的容颜令人心驰意乱,只是站在这里一会,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男子,看着这里的目光各有不同,似是看戏,又似暗自算计。
“呵,正合了我的眼,便随我走一趟吧。”黑袍人温和的笑声让人如临春风,只是其中邪性却不容忽略。一只苍白的可见青筋的手从黑袍伸出,眨眼就向唐念念抓去。
他这一动手,其他人都没有阻止,只能暗叹一声可惜,这样的绝色女子不能被自己所得。
“呵呵呵,十三你可别想独吞,见者有份啊!”一声笑声传来,又是一袭黑袍的人影急速而来,只是他并没有遮住头部,那是一张平凡至极,让人过目即忘的中年,唯独一双此时盯着唐念念的眸子犹如蛇蝎。
被称作十三的男子从袍内传出一声嗤笑,抓向唐念念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说话时好似是觉得唐念念一定躲不开,口气颇为悠闲,“自然,你蛇八想要,我十四岂有不应之理。”
战苍戬长枪寒光一敛,便向十三刺去。
“想当英雄?你还不够格。”蛇八裂嘴寒笑,戴着一双黑色手套的手掌直接迎上他的长枪锋芒。
“竟然有人对蛇窟三者出手?倒是够胆量。”四面而来三人,一致都是黑袍加身,这声不知道是谁说出,三人都站在原地,如同影子般看戏。
莫说这般以多压少是卑鄙,四练只求生,任何手段都被允许。蛇八现在与战苍戬战得不相上下,若是一旦发现稍弱的源头,他们就会出手配合诛杀。
战苍戬一被蛇八缠上就紧紧与他斗在一起,为唐念念拖住一人的话,以唐念念那诡异莫测的实力,该足以对付蛇十三。若是其他三人出手不敌,他便拼尽了一切也为她抵挡片刻让她逃离。
这一瞬,发生的时间极短暂。
蛇十三本想手中该抓到暖玉再怀了,却觉得手掌一麻就失去了知觉。黑暗中他的眼睛闪过讶异,抬眼就看到眼前女子那一双淡静又麻木不仁瞳孔,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危险!
他的直觉极准,他也相信着自己的直觉,就是因为这本天资他才在过去闯过蛇窟,成为蛇窟的领导师之一。
“你……咕噜……”刚刚开口,血浆就全涌了出来。等蛇十三运转全身元力抵抗不知何时已侵入骨肉的毒药时,已经晚了。
“炼……咕噜……炼药师,你,你是……炼药师!”声音不再温和,充满不甘沙哑,蛇十三连退几步,身体到地,化作点点尘灰,不见踪影。
若不是炼药师,哪里会有这般放人防不胜防的使毒手段,杀人无形。
整个场面都突然寂静无声,只有唐念念神色无异的把黑袍里的黑牌拿起来,然后目光落在已经停止相斗的蛇八和战苍戬方向,袖内的指尖轻弹,人也眨眼到了他的身旁。在蛇八惊骇的目光下,一缕似有似无的银丝闪过,头就飞出了数丈远,偏偏断头处没有一滴鲜血喷洒。
唐念念的身子没有停留,在本是看戏的三人逃跑之前就已经来到面前,只见一人的一柄长刀向半空一挡,便变成了两段,也在那一瞬让人看清楚了那半空的一丝反光银白丝线。
这银丝是司陵孤鸿给予她的,一直缠绕在唐念念的手腕,一直都很少使用,如今就这一瞬就可看出它的锋利可怕。
三人在她的面前就如同幼童面对大人,几息间就化作一抹尘灰,消失在天地。
唐念念招手,又是四块黑牌到手,如今手上已经有了六块黑牌了六块白牌了。
“还差四块。”唐念念点头喃喃自语。
只是在此时的沉寂里,她的声音再小听着在场的人耳中也似是惊雷。
不用想也知道她说的还差四块是什么意思,众人面色苍白铁青,震惊的看着这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妙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