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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平静地望著他 。 「然後呢 ？ 」
「呃 。。。 呃 。。。 净大哥要为我出头 。。。 」他势弱地呐著 。
「怎样出头 ？ 把他打一顿 ？ 给你上上他 ？ 还是赶他出团 ？ 」
男生鼓起勇气地指著我 。 「净大哥呀 ！ 他只是个男妓 ！ 你为什麽都帮著他 ？！ 」
净的话没什麽偏帮感 ； 甚至打了我而不是男生 ； 但那姿态却是在坦护 。 和被害者的男生说话 ； 像是有厌恶和不耐烦 。
「男妓 ； 你呢 ？ 你不是 ？ 」净锐利的眼神望著他 。
男生不愤地跑走了 ； 净立刻拉著我向更深入的地方走 ； 然後开了一扇门甩我进去 。 「任 ； 为什麽突然打人 ？ 」他纤白的十指抚上我的伤口 。
我用力甩开他 。 「不用你管 ！ 」
「任 ； 刚才大家都在看 ； 你是先出手打人的 ； 所以我才打你 。 你不会怪我吧 ？ 」他可怜地望著我 。
我扬手就狠狠掴回他一巴 ； 他惊讶地掩著脸 ； 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 「我会不会怪你 ？ 你自己好好感受一下 。 」
他静下来坐在另一边 。
「老实说吧 ； 净 。 你知道自己叫浊的 ； 我猜你不会忘记我叫过你整整一年有多的名字 。 」
净沉默再沉默 ； 打算让我一个演独脚戏 。 我把随身有带的药拿出来 ； 一边等他表态 ； 一边揉著伤处 。 涂了药会快很多好的 ； 加上这是医院开给警方的药 ； 更加有效 。 「我以後该叫你浊 ； 还是你已经认为我没资格再叫你 ？ 」
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他沟通 ； 每每说到认真正经的话题 ； 他就会变成一个哑巴 。 我把未用完的药瓶摔在他旁边的墙上 ； 他不为所动 ； 一丝丝反应也没有 ； 呼吸也没变乱 。
「浊 ！ 我不知道你有什麽打算 ！ 你恨我又好 ； 什麽都好 ； 你说清楚 ！ 这麽多年来 ； 你一逮到机会就加重我内疚 ； 每次都有苦说不清的样子 。 你答我 ； 你到底是浊还是净 ？ 我不懂面对你 。 」
他抬头 ； 非常认真地望著我 。 「你爱我吗 ？ 」
我不屑地笑了一下 。 「我爱你 。 」
「你不爱我吗 ？ 」他望著我 。
「我没兴趣跟你玩字眼问题 ； 不论你是浊还是净 ； 只是个名字 。 我爱的是那个陪了我这麽多年的 AI 。 」我非常严肃地望著他 。
他哈哈大笑起来 ； 笑得非常狂妄 。 「很冠冕堂皇的话呀 。。。 」他望著我 ； 眼神像是想撕咬我一样 。 他上前捉住我的手 ； 紧得我有错觉要捏断 。
我甩他的手 。 「你干什麽 ？ 我不会走 。 」他终於露出他的真面目 ； 太好了 。 我反而松一口气 。
「如果我不是变成净 ； 你会爱我吗 ？ 为什麽你可以这麽厚颜无耻地说爱我 ？！ 」他咬牙切齿地瞪著我 。
我哈了一声 。 「有什麽厚颜无耻 ？ 我爱就爱 ； 你管我 ？ 要不是你陪了我七年 ； 我会爱你 ？ 你别这麽无聊好不好 ？ 」
「别说到自己很委屈 ！ 如果我不变成净 ； 你就不会爱我 ！！ 」
我点头 ； 用力点头 。 「你要我承认是吧 ？ 我认呀 ！ 如果你不是净 ； 我不会带你走 ！ 如何 ？ 」
他用力地瞪著我 ； 似乎以为眼神可以伤害我 ； 他像受重伤的野兽一样依依呀呀地表达愤怒 ； 没有说出话来 。
我心软地叹气 。 「净 。。。 」
他大吼 。 「我不是净 ！！ 」
我忍著心痛耸肩 ； 装著不在乎 。 「那麽浊 ； 事实上你变了净 ； 事实上你因此而留在我身边七年 。 现在 ； 我是爱上你 ； 离不开你了 。 不论原因如何 ； 我们在意结果 ； 好不好 ？ 」
他紧紧抓住我双臂 ； 像溺水的人绝望中带著不敢有的希望望著我 。 「你不明白 ！ 我当时是怎样过 。。。 我听了很多 AI 的话 ； 他们全都被设计者遗弃 ； 稍一不顺他们意 ； 就会被删除 。 只要动一动手 ； 我们的存在就会被毁灭 ！ 」
我尽量坦诚地望著他 。 「你如果真是浊 ； 你不会在意的 。 」
他把我压在身下 。 「谁说我不在意 ？！ 我不甘心 ！！ 为什麽我要被遗弃 ？！ 为什麽我要被毁灭 ？！ 不公平 ！！ 」
「你只是个 AI 。 」
「我只是 ！！ 」
我叹气再叹气 ； 我不想跟浊纠缠 ； 真的不想 。 「这是 AI 的命运 ； 但不是净的 。 」
他的眼泪滴在我眼眶中 ； 我吓倒了 。 「为什麽不是我 ； 而是净 ？ 你可以骗我说这不是我的命运 。。。 要是你真的不喜欢我 ； 你可以骗完我安抚完我就删了我 。。。 但你为什麽不骗我 ？ 骗骗我也好呀 。。。 」
「浊 。。。 我没打算删了你 ； 别担心 。 」
「我不会再变成净的 ！ 」他立刻接著吼 。
眼泪随著他的动作再次滴在我脸上 。 「你给我时间静一静好吗 ？ 这样吧 ； 为免我们常常要争拗净呀浊呀的问题 。 我们叫你编号好吗 ？ 001 ？ 」
这个 ； 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的 AI 继续不满 。「我有名字的 ！！ 」
我抓了抓头 ； 大声吼他 。 「你静一静好不好 ？！ 我刚刚知道自己失去净 ！ 你也给我时间疗一疗伤好吧 ？！ 你一直吼一直叫想怎样 ？！ 信不信我真的删了你 ！！ 」
「你说不删的 。。。 」他还是那恶样 ； 但声音弱了很多 。
「不论怎样 ； 你还是我爱过七年的人 。 那麽 ； 你现在爱我吗 ？ 」
「爱过七年 。。。 」
我重重地拍了他脸颊一巴 ； 没打痛他 。 「你就是很喜欢拿著我的字眼来一说再说是不是 ？ 要不要我今晚回去让你变成一个负智商的白痴 ？！ 嗯 ？ 一定比你扮净更加难受 ！ 」
他颓然坐在我身边 。 「你真的那麽喜欢净 ？ 」
我不知道该怎样答这个敏感的 AI ； 他如果不是净 ； 也同样不会是浊 ； 因为我设计时真的有错误 。 「水有三个形态 ； 一是 。。。 」
「别说些三岁孩子都懂的事 。 」他冷冷地瞪著我 。
知道他著紧答案我更加不那麽快说 。 「水有 。。。 」
「任 ！！ 」
我不受影响地继续说 。 「水有三个形态 ； 一是气体水蒸气 ； 二是液体水 ； 三是固体冰 。 你有三个身份 ； 一是 AI ； 二是浊 ； 三是净 。 我想 ； 既然都是你 ； 我应该也会喜欢你的 。 」
他脸有点红 。 「应该 。。。 」
「不过 ； 你可不可以单数日变净 ； 双数日变浊 ？ 」我故意向他挑衅 。
「任 ！！ 」
我哈哈地笑起来 ； 却失控地流了点眼泪 ； 我抹去 。 认真地望著被吓呆的他 ； 笑会流眼泪 ； 但不会那麽急和快的 。 「你再说一次 ； 你到底是谁 ？ 」
「我是你失败的浊 ； 但我不可能是你理想般的净 。 」他以同样的认真望著我 。
果然 。。。 患得患失的感觉终於停摆了 ； 那配著纯白制服优雅地站在阳光底下的净是假的 。。。 我是失去了还是从未拥有过 ？ 我想念他的笑容 ； 想念他的温柔 ； 而眼前这个人 ； 不是 ； 完全不是 。
「净不是我理想 。。。 他有很多过度完美的地方令我很生气 ； 我只是因为爱他而包容著 。 你扮得不好 。。。 太极端了 。 」
我和净的事在总部已经传开了 ； 由於净的坦护 ； 也没有人再敢找我麻烦 ； 但一直净净浊浊烦得我快呕了 。 我没有再找净 ； 留点时间给大家都冷静一下 。
期间我和雪一起 ； 尽情享受恋人的快乐甜蜜 。 他对我很好 ； 都会以我为先 ； 以我为考虑 。 非常关心 ； 但又不会觉得沉重 。 这令我很有效地忘记净和浊给我的震撼和挫败 。
这几天 ； 我刻意回到旧游戏找其他我创造的 AI 。 002 看见我 ； 突然间他想逃 ； 最後却跟我苦笑 。 我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 ； 但他的编号深深刻在我脑海里 。 我走近他 。 「还好吗 ？ 」
他很害怕我 ； 非常轻声地应著 。 「嗯 。 」
「有发生过什麽大事吗 ？ 」
他坚决摇头 ； 怕得发抖 。 我当然没有对净的人性化或和颜悦色 。 但我绝对不是凶神恶刹 ； 我只是以上司和下属的态度询问他工作情况 。 他却怕得连玩家的提问都答不来 ； 望著对方的眼睛 ； 只懂得颤 。 只是很基本的问题 ； 我代答了 。
玩家走后 ； 他很急地解释 。 「我 。。。 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 不是的 ！ 相信我 ！ 你问问我上司 ！ 」
我没说话 ； 衡量著眼前这 AI 的失控 。 他不是这麽怕事的 AI ； 很开朗乐观 ； 也很大胆 。 现在这是谁 ？
他见我不说话 ； 更加紧张地捉住我的手 。 「求你 ； 别删我 。。。 别 。。。 」
我只是出现 ； 问了他几条问题 ； 有必要怕我怕成这样吗 ？ 望著他的眼泪 ； 我更加无言 。 我坚定地按著他的肩 。 「002 ； 冷静 ； 我没说要删你 。 」
他稍稍回神 ； 擦了擦眼泪 。 「对不起 ； 失态了 。。。 」
「在这里六年了 ； 闷吗 ？ 」这是我第二个开发的游戏 ；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 ； 和净只相差一年 。
他立刻摇头 ； 摇得很猛 。 「不 ！ 」
他还是很害怕 ； 这样不能正常地交谈 ； 我尽量温柔和气点问他 。 「你想到其他游戏转换一下环境吗 ？ 我明白长久在同一环境下对人不好 。 」
他听了我的话微微苦笑 ； 但也惊喜地望著我 。 「我可以 。。。 ？ 」
我想打自己嘴巴 ； 什麽对人不好 ？ 我拍他的肩 ； 给他多一点点安全感 。 「嗯 ； 你可以 。 只要你选好地方 ； 我就替你转 。 」
他立刻抢著说 。 「我可能要考虑一段比较长的时间 ！ 」祈求地望著我宽容和忍耐 。
我心里不期然升起同情 ； 第一次我同情自己创造的 AI 。 不是没同情过 AI ； 但对於我自己造出来的 ； 我不觉得还需要什麽同情 。
我望著他 ； 露出真诚 。 「相信我 ； 002 ； 你闭上眼睡一睡 ； 再张开眼就是新的世界 。 」
他凄美地笑 ； 像是嘲笑自己明明知道没希望 ； 仍然作无谓反抗一样 。 「也好 ； 那边应该有不少朋友 。 」
「可能会见到净 。 」
他大吃一惊 。 「净也被你删了 ？！ 他 。。。 他 。。。 」
我冲动地把他推在墙上 。 「我没打算删你 ！ 更不可能删他 ！！ 净跟我在最新的游戏里 ； 如果你来 ； 你可以见到他 ！！ 」
他垂下头 ； 似乎在考虑什麽 。
见他这样 ； 我又心软下来 。 「相信我 ； 你没做错事 ； 也没主动求死 ； 我不会删你 。 跟我过放胆 ； 陪陪净好吗 ？ 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 需要一个好朋友陪著 。 」
他突然带著希望地抬头 。 「任 ； 你爱我好吗 ？ 我什麽都肯做 ！ 我不要求你对我像对净那麽好 ； 最少 。。。 最少 。。。 在你对我冷淡之前 ； 我可以肯定自己安全 。。。 」
我很愤怒 ； 但我没说话 ； 研究地望著他 ； 勾引自己的设计者 ； 这就是 AI 的生存之道吗 ？
「我真的什麽都肯做 ！ 你想的都可以 ！ 净所有不愿意的我都愿意 ！ 你不会勉强他的 ； 对吧 ？ 我可以做他替身 ！ 什麽都可以 ！！ 做奴隶都没问题 ！ 求你 。。。 任 ； 爱我 ； 玩弄我 。。。 让我在你身边 。。。 」
对著他们 ； 我真的很无奈 。 我不敢发怒 ； 怕令敏感的他更不安 。 「002 ； 你听清楚 ； 我留下净 ； 不是因为我爱他 。。。 我爱不爱他都会留下他 。 已经够了 ； 你想得太多了 。 没事的 ； 到了放胆你继续当自己就可以 。 」我怜悯地抚他的头 ； 再一次同情这个 AI 。
我不敢说永远 ； 但我相信 ； 我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忘不了002 闭上眼的表情 。 他一直以为我哄他 ； 只是想给他『安乐死』。 我知道说再多都没有用 ； 他听不进去 。
我连夜把他的资料转过去放胆 ； 暂时给他的身份是一个自由行动的 AI 。 先让他熟习一下游戏 ； 之後再分配工作 。
他张开眼那刻 ； 很急 ； 令有心理准备的我也非常突然 。 他举起自己双手到胸前 ； 不断看著自己双手 。 我把他推到镜子前 。 「看清楚 ； 有什麽需要我改 ？ 」
他望著镜中的自己呆了很久 ； 忽然别过脸 。 我了解地转过背 。 「你适应一下 ； 我待会来接你 。 」我走出这办公室 ； 背贴著门 。
我听见他哭的声音 ； 很轻 ； 但是劫後重生的激动 。 他没有遇劫 ； 只是他自己以为 。 但我怎样也无法说服他相信我 ； 毕竟 ； AI 在人类眼中算什麽 ？ 即使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 又如何 ？ 很少人会给予尊重 ； 而更多人只是想戏弄他们 。
我厌倦了做创造主的感觉 ； 我自以为是地给予他们『生命』 ； 其实只是变相的痛苦 。 这种感觉很讨厌 ！ 不只他们憎恨我 ； 连我自己也有点 。
过了一会儿 ； 我再敲门进去 。 「测 ； 我可以进来吗 ？ 」我後来查资料 ； 查到他叫测 ； 为什麽叫测 ？ 同样的悲哀 。 他只是一个『Test』； 测试 。
他主动给我开门 ； 脸上很淡漠 。 我没有去深究 ； 我有心无力 ； 倒不如不去做 。 「我带你去见净 。 」他轻轻点头 。
我给净发了一个短讯 ； 说要送他一份礼物 。 约他到咖啡室 ； 他迟了整整一小时才来到 。 期间测无数次向我投以怀疑目光 ； 我只是慢慢地喝著已经凉掉的咖啡 ； 装作看不见 。
净带著一个男生来赴约 ； 他们亲蜜的样子令测一呆 。 净看见测的时间先是一阵不在意 ； 突然他紧紧盯著他 。 「你 。。。 你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