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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回了洗墨阁,有的是办法解决。
化婴之事转眼便要接近尾声,唐时手诀连打,而后却将左右两手的食指伸出来,掌腕相接的地方相互一错,手掌相对,便这样轻轻地一个旋转,而后左手食指指天,右手食指指地,左手直直地往上指,右手却下落,双手分开了。
元婴的动作与他肉身的动作一样,肉身这边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元婴之中却忽然之间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个动作,像是预示着什么一般。
他双手分开的时候,那元婴背后的太极丹青印便缓缓地提了上来,而后覆盖在了唐时元婴的头顶,缓缓地转动着。此刻,奇妙的变化便产生了。
唐时的识海之中,卐字印在下,太极图在上,唐时的元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便处于太极图与卐字印当中。
顶天立地者,人也。
唐时早已经明悟了这一点,可是在达成了的时候,忽然便有一种万事万物都可随心所欲了的感觉。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指缓缓地收回来,就着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姿势,又将两手的手印合拢在一起,却是将方才的那手诀倒退做了一遍。这一下,手势还原了,可太极丹青印便永远地留在了他头顶上,下面的卐子印则不曾变过。
黑白的道力与金色的佛力交错纵横,在唐时的识海之中,竟然构成了一副绚烂的图景。
黑白的乃是太极丹青印,金色的乃是下面的卐字印,微红的乃是虫二宝鉴,湖蓝的是风月神笔,幽白而有灵光的乃是他元婴的身体。
灵力在识海之中涌动起来,唐时感觉到元婴之中的力量并不是完全充盈饱满的,便手指一动,身前无数的灵石在转瞬之间化为了灰尘,散落在这海水之中。
上面连云,忽然便感觉到下面的水温降下来了。
便在他脑子里面念头一闪的顺便,便忽然看到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环绕着一个身影,龙卷一样疯狂地冲出来,奔腾在海面上。
一眼便看到了这人的修为,果真是方才突破了元婴期的。他上前便拱手问道:“可是是非法师的朋友?”
唐时方才突破,这个时候身周裹着水龙卷,恨不能舒爽地直接喊出声来,这个时候乍一听见是非的名字,便忽然之间愣了一下,他站在了海面上,便看向了这人,修为比自己高,却没有对自己动手,还跟是非有关系,想必……
“大约算是。”
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连云倒是奇怪了,他笑了一声,将是非之前说的事情说了,心里还在想是非说的什么“问或者不问”的问题,便已经听唐时问了:“他现在何处?”
其实唐时不过是这样随口一问而已。
连云说道:“与明轮法师约战,不过是在二十多天之前的事情,他俩打着打着便不知道哪里去了,明轮法师修为高深,怕是……”
“……”唐时听了,也不接话,只对着连云一拱手。“连岛主替我谢过他便好,唐时告辞。”
有关于是非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了。
唐时潇洒地准备走,不料刚出去十几里,便被人按住了肩膀。
“施主莫急,老衲与是非斗法,他此刻出了些问题,正好借你一用。”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软件崩溃了几次,能码出来不容易……
第四章迷津
抓他的人;修为很恐怖。
是个和尚,但不是是非。
唐时在听到这和尚在自己背后这一句语气平缓的话的时候;便有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以他思维之敏捷,转眼之间便已经猜出这人的身份来了。
跟是非斗法的,不是那个传说之中的明轮法师吗?
对唐时来说,这样的人也不过就是名字过了一下耳而已。
到底明轮法师是怎么回事;唐时根本不清楚。
这人忽然莫名其妙来抓人;让唐时很是愤怒;可是他实力不如人;只能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一点也没有和尚的样子;穿着的是僧袍,可手上却随手抓住了他的后颈;将他往半空里一带,那速度比瞬移都要快,一眨眼便已经往西南走了。
这蓬莱仙岛一向是灵枢大陆人眼中最神秘的所在,到底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也只有山海经上讲过一些,唐时的所知,不过限于这些罢了。
如今从这里过去,当真是全然不知道是什么的。
“贫僧与是非越战于迷津,本以为他佛法精深,不想也是个麻烦的人,跟当年的枯叶当真是没什么两样的,哈哈……”
这和尚竟然大笑了起来。
唐时记起来,是非说这明轮法师的时候,曾经提到说他已经是个散修,毕竟不算是小自在天的人了。除了神元上师渡劫失败灰飞烟灭以外,以前小自在天很少传出什么渡劫失败的消息,这一位明轮法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最后成了个散修,还离开了小自在天。
都是一些旧事,唐时也不好多问。
怎么说,这人也跟小自在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大约是不会对唐时做什么的。
唐时也笑了一声:“我以为您出身小自在天,应当是个比较含蓄的人,不成想不比外面的邪魔外道好多少的。”
他这话里含着明显的讽刺和不悦,可明轮法师听了却没有什么反应。
想起方才跟是非之间的斗法,这都过去了整整二十多天,还没分出个胜负来,是非也真是很厉害了。难怪人人都说他是小自在天最后的希望了,只可惜这样的人最终还是要走枯叶禅师那样的老路,是个没意思的。
最后困在迷津之中,竟然还要他来解救一二,却不知道——小自在天最后的这个希望,是不是会毁在他手中。
只是不破不立,慧定禅师一开始的办法并没有任何的差错。
最大的错,便是在……
“小子,你修了无情道?”明轮法师忽然问了一句。
无情道这样的东西,修炼不修炼似乎都没有什么差距,它不像是功法一样有迹可循,不过是心中的心思轨迹,如何能一眼就看出来?
明轮法师知道唐时疑惑,笑道:“你在疑惑我为什么知道你修了无情道吧?”
“我何时修过无情道?”唐时冷笑了一声,懒得承认。
那明轮法师不过道:“相由心生,随意找个修行佛法的都能看出来,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吗?不过,你这无情道修炼得好,哈哈……”
这人纯粹就是有毛病,根本是个疯僧,也难怪渡劫不会过了。
他修炼无情道是他的事情,这和尚在这里废话总是不少。他有心想知道到底这和尚捉自己去干什么,便问道:“到底为何捉我?我不曾与小自在天结怨,也不曾与是非有什么关系,更不与你有什么过节,还请高僧给个由头。”
心里骂的是秃驴,嘴上说的是高僧,明轮忽然便觉得有趣儿起来。
这小子,年纪不大,可是心思不少,更奇怪的是这样的人很聪明,可是不像是他们佛家的人向来最欣赏的那种心思纯善之辈,怎么是非偏偏跟这样的人纠缠不清?
不过正跟他刚刚笑的一样,也正好是这叫做唐时的小子修炼了无情道,不然之后的事情怕还难办了。
到底他还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的,即便离开了小自在天,也无法否认自己曾经是其中的一份子,尽管觉得当初的那些人傻,可也不能说自己不佩服他们。他不过是个懦弱的逃兵,也或者说是……枯叶禅师布在这边的一枚暗棋,自从知道内四岛的人对是非的态度,他便知道——这一盘棋,终于开始活了。
只是棋活了,枯叶禅师死了,不知道这是非,最后又是个什么下场?
兴许于佛家而言,这样才是真正的“得”。
他心中是万般思绪闪过,不一会儿便已经到了地方。
不过是一片海,只是那颜色看上去跟旁的海有些微的区别,这一片海是泛着黑色的。
明轮法师大笑了一声,又叹气,最后道:“总归是我心慈手软了,本不该对是非手下留情。了这世间因果业报,我曾受了小自在天的恩,不该忘恩负义,今日帮了他,到底是个什么结果我亦不想问。你今日修了无情道,倒也不必有日后的烦恼。”
唐时只听得一头雾水,尼玛的你跟小自在天有过往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人简直是毛病了,又说是非有问题,是非有问题来找他干什么?
他急着回洗墨阁,这人纯粹是来捣乱的吧?
见唐时铁青着脸,不说话,那明轮法师便道;“七情六欲本是人之常情,佛之幻身无数,如今是非与我斗法,困于了这迷津之中——你可知何为迷津?入者谜,不悟不得出,若是他十三年之后不能出来,怕是小自在天就要这样毁于一旦了。”
明轮法师说完,便将唐时体内的经脉禁锢了起来,往那海底下一扔,只道:“他若悟了,自然解开你禁锢,你且去吧。我非小自在天人,甚至也不是和尚,你莫要将我的罪名怪到和尚的身上便好,老衲法号明轮,哈哈哈……”
如果能说,唐时早就一万句草泥马跟他砸过去了,这人根本不是小自在天的人,做事也没那么多章法,可以说是随心所欲的。
只是更多的时候,唐时都在想——有时候还是是非那样什么都要三思后行的人更好,至少不会干出这样离谱的事情来。
只不过,在他一头栽进迷津之中的时候,便不这样想了。
从海上被人扔下去,还好唐时是修士,不然这直直排进水里跟把一个人拍到地面上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高度在那里摆着。
唐时一头扎进水里,不过转眼之间便发现自己不在水里了。
像是忽然之间穿过了什么,一下便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里了。
都是漆黑的世界,唐时刚刚进去,便被眼前的场景给惊骇住了。
这里不是海底,只像是一片湖滩,是非便坐在那湖滩上面的一块石头上,那石头出水不高,只像是一片荷叶将是非托住了,他坐在上面,一脸的平静,便忽然之间看向他。
这眼神似乎有些不大对。
外面明轮法师的声音忽然之间响起来了,“是非,此前是你我之间斗法,可你困于迷津,也困于你自己的心魔,心魔不曾减去,只是换了个形态。如今不再是你与我之间的斗法,而是你与自己的斗法。若你得出,可来葫芦岛寻我,自当告诉你当年的事。”
不经历历练,怎么可能真正有坚定的心性?
成佛有九九八十一难,是非经历的还不够多。
一颗坚定的佛心,并不是那么容易练成的。
明轮知道自己距离“佛”这个概念似乎是越来越远了,可是非的存在,毕竟是很重要的。
他故意对是非说是他自己跟自己的斗法,其实是隐藏了他将真的唐时直接扔进了迷津幻境之中的事实,在是非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幻象罢了。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全无顾忌地展露自己的本心,最后才能说解决问题的。又因为唐时修炼了无情道,不管是非在这幻境之中做出什么来,显示出来的不会是幻象,而是修炼了无情道的唐时对他的一切回应——无情道是个好东西,至少对此刻的是非来说。
一方无情,一方即便是再有情,也无济于事的。
破灭心魔,不过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是非虽然清楚他的归处,也知道他跟唐时并无可能,甚至也拒绝了他,可心魔不过是藏起来了,并没有真正地消失,长此下去,一样会影响是非的修为。
如今,当真是别无他法了。
这样的剔透的人,原本是修习佛法的好苗子,小自在天对他寄予厚望也是完全无过。
只是……
只是这样的人怎么偏偏会对那样一个心思不大干净,甚至可以说是毒辣的人动心?
约莫是应了那句话,物极必反。
越是克制忍耐,内心越是对越界有一种奇怪的执着。
这一条,也是他在成为了散修之后才悟出来的。
明轮法师轻轻松松地走了,哪里知道唐时早已经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清楚?
现在唐时真的很想骂人——明轮法师坑苦他了。
是非看着他的眼睛,有一种很无情无感的感觉。
他站在这一片滩涂地上,只觉得那潮水从他脚背上过去,回头一看,这周围都是湖水,只不过很浅,他试着移动了一下,接触着这水底下的白沙,有的粗有的细,这里像是一片沙地,不过有水域覆盖,只是很浅,很浅……
唐时扫了一圈,而后看向是非,他还没明白那明轮法师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想要往前走一步,可没想到就便是在他接近是非的那一刹那,从是非坐着的那一块地方,忽然之间往外辐射出一道金色的光圈,一下便将唐时弹开了,仿佛他是什么邪魔外道一样。
因为身体之中的灵力完全被禁锢,唐时只感觉自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他一下摔在了水里,因为没有灵力的支撑,画裳也跟普通的衣服差不多了,水浸透了他衣服,整个人湿了一半。
还好是水比较浅,深一些说不定唐时便直接见阎王去了。
他眼底含着煞气,也不知道是非是发了什么疯,他跟人斗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