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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晏回声就不用说了,他早就跟唐时打成了一片,看着这小子努力,心里更是高兴。
下面不少人都在看着,苏杭道朗声道:“一个个地看着干什么呢?刚入门的小师弟都比你们努力,你们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这番话,并不是冷着脸说出来的,而是微笑着说出来的,于是便赋予了这话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他们终究还是会被激励到的。
唐时入门之后取得的成绩是显而易见的,这固然有天赋的原因在里面,可是大半夜的还到后山来练功,这又是天赋所能够解释的吗?天赋好的尚且练功,他们这些天赋不如唐时的还庸庸碌碌,岂不汗颜?
唐时的信条是——天赋好的更要努力。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完全被掌门苏杭道树立成了新一代的洗墨阁楷模,还闭着眼,感受着那灵力风暴之间越来越大的空白。
整个砚壁,便已经变成了一座漩涡,随着唐时的搅动,周围的灵气越来越厚,中间的灵力却租金啊地被拉扯到一边去,于是很快中间就已经空白了出来。
唐时便是在这个时候,闪电一般出手,在这漩涡中间留下一笔,深痕!
“刷啦”一声,在唐时这深痕落下的时候,周围所有外散的灵气,都如长鲸吸水一般被他划出的这一道深痕吸进去!于是,风云归于平静,喧嚣也归于了寂静,唐时缓缓地睁开眼,却已经手臂无力,觉得自己身体之中的灵力都被抽空了,一下从上面直直地掉下来,像是一颗石头一样砸落。
远远地,一朵艳丽的牡丹在半空之中盛开,便延展出无数的光丝来,将唐时拦住了,托在半空之中。
唐时本以为自己最起码要伤筋动骨一百天了,哪里想到半路上忽然出现这么华丽的一幕救场。
唐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周围围观的人不少,这个时候却都笑了起来。
“四师兄的牡丹还是这么漂亮啊。”
“瞧瞧这国色天香的。”
“哎呀,好害羞。”
“好想让四师兄也画一朵牡丹送给我啊,好害羞……”
“哈哈哈……四师兄这样忽然出手,真的不会吓坏小师弟吗?”
“小师弟是用来疼爱的,你这个前前前前任小师弟记不要出来说话啦。”
……
在唐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之中,这一朵堪称是惊世绝艳的牡丹,缓缓地降落下来,最后消失,唐时稳稳地落了地。
他抬头看去,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往前面的山上看,于是他跟着转过去,只瞧见不是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少年,看上去不是很大,衣服上画着的是富贵牡丹图,艳丽极了。
可是面对众人火热的目光,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转身就走了。
后面站着的二师姐宋祁欣等人立刻大笑起来,白钰上去搂着欧阳俊的肩膀,调戏他道:“四师弟你又害羞了,救人是好事,你这牡丹也是很漂亮的,有什么难为情的嘛?”
“三师兄……你……”欧阳俊是内门弟子之中的老四,是个很腼腆内向的,平日里便吧怎么爱说话,这个时候被老滑的白钰调笑,尴尬得厉害。
宋祁欣走上去一拍白钰的肩膀,哼声道:“什么时候四师弟也是你能调笑的啊?把你的爪子拿开了!”
白钰反手握住了宋祁欣的手,甚至还使劲地摸了两下,“哎呀,腼腆的四师弟不能调戏,就只能试试调戏一下冷若冰霜的二师姐了……”
宋祁欣直接一脚将没个正型儿的白钰给踹开,“登徒子!”
白钰还想要上去纠缠,不想后面的杜霜天很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露出一个笑容来,白钰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淡了,只笑了一下,便一耸肩,很光棍地不恼了。
后面又有一个人上去,将满身都画着牡丹的欧阳俊搂着,叹气道:“看吧,四师兄,还是我最够义气,这个时候没有跟上去跟他们打情骂俏,冷落你,是吧?”
“是你个头!”
众人转身齐声地骂他。
这边内门弟子永远是一种鸡飞狗跳的状态,唐时这边看着,却觉得很是有趣。
想到方才那半路上飞出来救人的牡丹,这个时候却又消失了,便觉得这东西跟自己的虫二宝鉴也有相通之处。
那应该是四师兄欧阳俊衣服上画着的花,方才救人,便是用特殊的方法将封存在画里的效果激发了出来,于是才有方才唐时遇到的一切。
他琢磨了一阵,身体之中的灵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回自己的屋里了。
直接倒头睡了一觉,唐时醒来的时候却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灵台清明,现在他已经是二品墨师,七天之后还有考校,可是唐时知道自己肯定是考不过的,他不过只是去打了一次酱油便回来的。
对这一次的胜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刚刚入门能够走到这个位置,对唐时来说就已经很是厉害了。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于是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洗墨阁也开始了变化,比如门派之中越来越详细的分工,越来越专业化的队伍,越来越有凝聚力的整个团体。
唐时已经进入了第三个等级的课堂学习,这里大多都是二品的墨师,内门弟子也多在这里讲课,还有长老们会对他们进行统一的辅导。
在这里,唐时算是正式地跟五个内门师兄师姐打成了一片。
大师兄杜霜天,水墨山河画,筑基后期,性格比较稳重;
二师姐宋祁欣,傲雪寒梅图,筑基后期,外冷内热,很爽朗;
三师兄白钰,怪石图,金丹初期,看似轻浮,实则逗比;
四师兄欧阳俊,牡丹富贵图,筑基中期,腼腆内向容易脸红;
五师兄叶瞬,香兰图,筑基中期,腹黑阴险无节操。
有这样的几个人在,唐时在门派内的日子真是……时时刻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正在作画呢,这几个逗比竟然开始了过招。
比如叶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白钰作画的时候上去打岔,一脸亲切地说什么二师姐昨天跟大师兄一起出去拍卖了什么东西什么的,这个时候的白钰往往会寒着一双眼,以一种光速用自己那一杆水色莹润的玉笔点向叶瞬那一双眼睛——战斗,便这样轻而易举地开始了。
他们打斗,不像是唐时以前认识的那些人一样过招,而是……泼墨水……
好吧,他知道,说什么泼墨水之类的行为跟吐口水是一样的幼稚,可是架不住这是门派之中的绝学。
所谓泼墨的山水画,这墨到底是怎么泼,那相当地有讲究。
于是这群傻逼一样的内门弟子,就研究出了怎么用泼墨对同门造成最大的伤害的阴损方法。
唐时原本以为,对此一道最有研究的,应该是最擅长泼墨山水画的杜霜天,可是最沉稳的大师兄总是能够避开这样的争斗,于是唐时就开始疑惑了——到底谁才是吐口水,不——泼墨的高手。
直到那一天,白钰上去调戏宋祁欣师姐,将对方惹毛了。
在唐时那震撼的目光之中,宋祁欣直接抄起上满墨的砚台,照着白钰的后脑勺就泼了过去——
这东西向着后脑勺泼过去,应该是很容易躲过去的,可是谁知道宋祁欣忽然在后面娇滴滴地喊了一声“三师弟”,吓得白钰直接打了个抖,竟然没能够脚底抹油地躲开,那墨汁飞出来,竟然向着上面过去了,而后转了个弯,跑了一段回头路,一下子全部到了白钰的脸上。
可怜白钰英俊一时,被这墨汁糊了一脸,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关公。
偏生还有个叶瞬要来火上浇油,他是正在作画,这个时候顺着一笔便点在了白钰那黑糊糊的脸上,叹了口气道:“这年头,墨都在涨价了,我都买不起了呢……”
之后,五师兄叶瞬将自己的笔收了回来,继续作画……
所有人顿时就安静了,二师姐忽然凶悍,三师兄固然倒霉,可是……尼玛的五师兄才是真正的贱人啊!
唐时还只是个外门弟子,捏着自己的笔站在那里,三观被这群蠢逼以一种光速刷新着——师兄师姐们,求求你们照顾一下我这个刚刚入门的小逗比的心情好吗?这样毁小师弟的三观真的大丈夫?!!
唐时内心之中的哀嚎,注定是没人听得见的。
内门的五只逗比,依旧这样每天闹腾着,日子便在这样你来我往的贱人交锋之中远去。
五师兄叶瞬已经成为了唐时心中的新偶像,只恨不能每天用三炷香供起来,让他早死早超生——
好吧,无意之间暴露了。
在叶瞬笑眯眯地搂着唐时的肩膀,走在下课的小路上的时候,唐时只觉得自己的背脊骨在发寒。
叶瞬笑得别提多友善了,友善身边除了唐时之外根本见不到半个活人。
“听人说,小师弟每天都在膜拜我呢,这让师兄有些不好意思呢。”
唐时:“……”
“哎呀,我这个人的魅力,想必就要赶上三师兄了吧?三师兄,你觉得呢?”叶瞬扭头去看远远跟在后面的四个人。
白钰:“呵呵。”
“你看,你三师兄都承认了,想必你是很膜拜我的呢,只是呢,师兄一点也不喜欢被上香。”叶瞬一路走着,拍着唐时的肩膀,叹气道,“既然小师弟这样看得起我,不如明天的作业就……画你可爱善良纯洁正义到没人敢接近的五师兄我吧。”
可爱善良纯洁正义到没人敢接近的三师兄……
前面的八个字去掉,你不装逼,我们还是能够做朋友的。
唐时最终还是屈服了,五师兄的淫威,一样是众人都害怕的。
反正这日子也就这样了,不被五师兄欺负,也会被别人欺负,唐时在洗墨阁这种悲催的小师弟的生活,还要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翻过年之后,洗墨阁准备招收新的弟子,会出现更多青涩的小果实的时候,唐时才算是看到生活有了希望。
马上就要有新的小师弟来了,唐时的心情也是格外地好,便准备着要摆脱自己身上这个小师弟的饿称号。
可是众人像是看出了他所想,白钰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提醒他:“进了内门,也是小师弟呢……是吧,现在的内门叶瞬小师弟,你觉得如何呢?”
叶瞬扭过头去,笑得倾国倾城、众生倾倒、毁天灭地,双眸之中含着无限的春光,薄唇一启,声音温柔到极点:“你老母。”
唐时:…………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逗比?
鸡飞狗跳的生活,每天都是一样的,可是每天都有新的乐趣,便这样一点一点地积累了起来,这些欢笑的日子,被唐时一分一秒一刻地存了起来,放进记忆的深处。
在新的弟子们上山的时候,大师兄杜霜天去闭关了。
众人都恭喜他,唐时还没懂为什么,之后却是二师姐兴高采烈地说:“大师兄要重新结丹了。”
不是结丹,而是重新结丹。
那是唐时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结丹之后出现的场面,五彩的祥云笼罩在整个招摇山的上空,金光潋滟,像是一支长长的画笔,勾勒出这秀丽江山,所有招摇山上的洗墨阁弟子,便这样抬头仰望,望着这一片云,一片光,这无尽的苍穹。
那些新来的弟子们的脸上,带着那种第一次见到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的惊诧和震撼,想必杜霜天结丹的这一幕,在他们看来,是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现在也还无法触摸的境界。
结丹,一个唐时梦寐以求,却还求之不得的境界。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唐时的修为在缓慢地提升着,他修炼的重点还是对虫二宝鉴上面灵术的改造上。
越是改造,就越能够细致地理解这每一个法诀的妙处。
境界始终没有上去,而《心经》却还需要慢慢地继续,现在唐时也不过只是练到了第一重第二层上,进步缓慢。这是因为这样的缓慢,唐时有了时间,将整本《虫二宝鉴》上已经翻出来的诗一首一首地吃透,每一个法诀的灵力运行轨迹,每一道灵力能够产生的效果,唐时都已经熟记于心。
而在唐时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原本没有解决办法的《春晓》的作画问题,也直接迎刃而解。
在三品墨师的测试上,唐时以玉为染料,以金刚狼毫为笔,使出了“花落知多少”这一句,用尽了一身的灵力,最终还是画出了差强人意的卷轴。
那便是唐时当初误打误撞进入的境界。
春晓这一首诗可以画出两种视角来,一种从外往里看,一种从里往外看,也就是诗人卧在榻上,从里面往外面看的场景和旁人从窗外看向窗里的场景。
唐时没有画下花落时候的翩跹,因为夜雨之后,花瓣已然落下,在地上,甚至是混杂了泥土的,正是“零落成泥碾作尘”,枝头上花影萧疏,羽毛艳丽的鸟儿站着鸣叫。诗人的袍子,只在那窗里露出来一点,那便是唐时的构图了。
这一幅画,成功地被评成了三品,唐时早就在上面题了《春晓》那首诗,在他写下那些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已经完全被自己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