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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的声音。宋随意心脏哪根弦不由自主地绷紧。
小心抬起眼角,只见他那张脸色不知何时已然结了层冰。紧接的,他回头看她,把她拉了起来。她低呼声,见他一直把她拉进了卧室,砰甩上门。
那晚上,他反反复复地要了她一整夜。后来宋随意都想,婆婆要是知道了自己那电话实际上是给儿子添了柴火,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到去跳河。
归之,杜仙人是特么个,谁也琢磨不透的人。
☆、睡莲
听说那位神秘的秦先生,对于她送的花有了一些疑问。对于这些疑问,柳晴只负责送花,解答不了。
“你的作品,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能得当。”柳晴在电话里说,“比如说你送花给佳佳吧,佳佳都能看出来,我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佳佳心情好些没有?”宋随意问。
“好,挺好的。就是想杜医生。”柳晴不假思索吐出这话以后,捂住嘴后悔,“我不该说的。”
“她想看杜医生吗?没问题。我和他说说看。”宋随意随口就答应。
“真的吗?”柳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乐观。
别看杜玉清属于多么温柔的一个人,但是,恐怕不是宋随意想的那样随意。柳晴都有这样的观感,做了杜玉清媳妇的女人,却没有这个感触吗?柳晴挂了电话都在想,莫非这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宋随意兴致冲冲跑去和杜玉清说了。
当时,杜玉清在厨房里切着一块五花肉,打算给自己家养伤的小媳妇再塞点肉吃。
宋随意走到他身后,现在不敢随便说自己要帮忙了,说错话的结果就是到床上做运动,让她心有余悸。没想,她又说错话了,她似乎总有在他面前说错话的毛病。
“杜大哥,这么多肥肉。”宋随意和许多姑娘家一样,天生对肥肉有种嫌恶感。
“你需要吃多点肥腻的,不然不胖。”
“我为什么要胖?”宋随意吃惊地说。
“你受伤以后,自己瘦了几斤你知道吗?”杜家长开始教育了。
“我瘦了吗?”宋随意毫无所觉,感觉自己的体重和以前差不多。要说增肥,她从来没有试过。刚踏入大学的时候,每个女生都跟着减肥,她还跟风一把呢。
杜玉清放下了手里的刀,像是累了,不是切肉累了,是被她几句话给弄累了。她的体重他天天盯着的,结果这丫头完全不当回事儿。
“你受伤后瘦了近十斤。说什么,必须把这十斤长回去。而且按照你原先的体重,偏离了标准体重。”
“我知道,我原先胖了些,我有减肥。”宋随意抢着说自己并不是一无所知。
惹来了杜家长一个瞪眼:“你减肥?你减什么肥!”
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该增肥,结果这丫头说自己还在努力减肥。
她错了吗?宋随意惊吓不已:“哪个不是在减肥?”
啪!杜家长摔了刀子。
宋随意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至少给我长个二十斤回去,不然不够本。丰满一点的话,二十五斤以上差不多。”
听他这样说,宋随意脑子里骨碌转了下:“杜大哥喜欢丰满的女人。”
糟!
她的吐槽当着他的面一说,他能不听见吗?
见着他的脸色,宋随意笑笑:“杜大哥既然喜欢丰满的,怎么会看上我这个瘦子?”不是嫌弃她瘦吗?不用天天带她运动呀。明明是喜欢瘦,非要说自己喜欢胖,哼哼。她就知道,哪个男人不喜欢苗条的?不然,社会上干嘛个个都减肥。
瞧这丫头笑得满脸的贼样,杜玉清嘴角一弯:“对,因为我不喜欢瘦,可偏偏,精神上我喜欢你,所以必须把你的身体改造成丰满的,至少我两只手抓上去要满满的。”
宋随意张大的嘴巴足以吞下一颗大鸭蛋。只知道他是个斯文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她羞啊,甚至以为自己眼前突然换了个人。
男人这东西,她真的越来越不了解了。
“给我长胖点,吃不下,我带你做运动。”他伸手在她没有什么肉的脸蛋上捏了下,眉头皱了半截。
宋随意咬着牙:“杜大哥不也挺清瘦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见你要增肥?”
“我体重很标准,不用增肥不用减肥。你每天晚上看着我,都不知道?”
宋随意再次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只见他修长美丽的手指头放到了自己衣服的扣子上:“需不需要我现在再次脱给你看,你自己检查检查是不是够标准?”
不用!宋随意高八度叫。连忙四处找地洞钻。心里骂着,奶奶的,她嫁了个绝对的腹黑!
灵机一动,她赶紧切换话题:“杜大哥,佳佳说她想见你。”
他的眉宇挑了下,表情清淡:“她不是定时到了主任那里复诊吗?复诊如果有问题,需要外科会诊,会诊单会送过来外科,我们会安排人过去的。”
“杜大哥?”宋随意不太敢相信他忽然说出这话来,感觉好冷漠,之前他不是对柳佳佳挺好的吗?
他对柳佳佳好不好,那是其他人的错觉,他对每个病人都这样,一视同仁。
“杜大哥你见见佳佳吧。你知道的,她——”
“你都知道她怎么回事。我去见她有什么意义。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不是我,是她妈妈。”
宋随意皱着眉头:“晴姐她——”
“如果她女儿体恤母亲,就该知道怎么做。如果不懂,非要闹,做妈的要怎么做,做妈的自己要衡量。”
“杜大哥你说话真是!”
“那是他们的家事,你让我插进去做什么?”
“晴姐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也是其他人。插手就是不对。”
看来柳晴的话是对的,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宋随意叹口气。
他的眼神在她的脸上瞟了过去:“她都知道我不会答应,你就这么喜欢把自己老公往外面推?”
“没有!”宋随意无比冤枉地喊道,“我以为你对小朋友特别好。”
实际上证明了,杜大医生对小朋友那样的一般般。
她以为投了他所好,结果踢了他的铁板。
这丫头,对他的感觉,还没有旁观的人清楚。杜家长毫无办法了,只能说:“多做交流吧。”
“嗯嗯。”她也认为,或许他们两个之间该多做点沟通。
夫妻之间本就该多沟通。
当然,男的和女的想的不一样。宋随意想的,应该两个人一块多逛街多看电影多谈文学。杜家长想的是,应该在身体方面多做交流,身体沟通流畅了,心灵自然而然不用沟通都顺畅了,这是基于唯物主义的医学科学家想法,没有错的。
晚上太阳不晒,他终于答应了带她到医院去看秦臻。
来到秦臻住的那个特殊病区,只听里面叽叽喳喳的女人的声音,很是呱噪。宋随意几乎不用仔细听对方说话的内容,都可以辨认出那是自己堂姐宋婷婷的声音。
“副市长,你真爱说笑。”宋婷婷娇滴滴的嗓音说。
“我们宋大记者就是美,我怎么说笑了?不止人美,心灵更美。有宋大记者到我这里来,我这病不好的快都难。”
“这么说,副市长要出院了?”只听宋婷婷这声惊讶,好像惊讶多于惊喜。
“没有办法,医生让出院,组织也说了,工作岗位不能少了我。”副市长的眉头皱了几下,貌似也不是很想快点出院。
想想也是,不是大病,每天在这里像皇帝一样被服侍着,医药费都有报销,算工伤,多好的事,谁想早点回去工作?
宋婷婷小声说:“不如,我去和院长谈谈。”
“你能吗?”副市长发出疑问。
“我上回做采访的时候认识院长,院长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要么宋大记者试试?”
“副市长想住多久?”
嗯咳。隔壁一声咳嗽。
副市长不高兴,转过身:“隔壁住的那个人不知道是谁,像死了一样,偶尔夜里咳嗽吓死人。你和院长说说,给我换个病房。”
宋随意听着眉头大皱,再看自己身旁的杜大医生,脸上淡淡的好比清冷的月光,分不清情绪。
他是怎么想的这事呢?
不想被宋婷婷看见,避免节外生枝,他们两个静悄悄地走,走到了秦臻的病房里。
秦臻看见他们来,很是高兴,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杜医生来了。杜太太也来了。”
“秦先生,你好。”宋随意打了招呼。
杜玉清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则一扫,扫到了秦臻旁边的床头柜上。
秦臻兴致勃勃地说:“我买了个花瓶,因为听说要送花给我,所以精心准备了下,结果没有想到,完全用不上。杜太太的心思让人实在捉摸不着,但确实是,看着杜太太送的花,我晚上睡眠情况好了很多。”
花瓶,是用来插花的。是人一般都想着,来探病,买的都是一束一束的花,拆开了包装,插进花瓶里,可以养上几天半个月。再其次,秦臻也想过,因为宋随意说是自己种的,可能会给他送盆小盆栽什么的,他因此都腾出了个空位专门摆盆栽。怎么都没有想到,宋随意送的,是自己种的没有错,但是,这个种的意思老长了,叫养的比较妥当。
对,宋随意送的睡莲,养在水盆里的。
睡莲一般人养在水缸里头,水要够深。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来的奇思异想,用了个玻璃碗,当然是比较大而深的玻璃碗,给秦臻挑了两朵比较小的睡莲养了上去。一朵白色,一朵黄色。看起来好像一对儿姐妹。
问题是这白的睡莲,在玻璃碗的折射下,如果照着光,漂亮得好像仙境里养出来的花,五彩缤纷,腾云驾雾似的,根本分不清颜色。
“我整天琢磨它是什么颜色,琢磨老半天,都想不透。因为想不通,干脆不去想了,只是看着。后来就想,杜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为了教会我这个道理,想,不如不想。有些事,你欣赏就好,别把自己的手伸得太长。”秦臻这样说的时候,带着笑意一直看着宋随意。
宋随意被对方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轻咳声嗓子介绍道:“花的颜色,不是说你看着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在园艺世界里,如何摆放花,让花在光射下回归它另一种颜色,是园艺师的基本功之一。我做的只是很平常的事情。”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天赋吧。我看很多园艺师摆出来的花就是死板死板的,远没有杜太太摆出来的作品的境界。况且,杜太太很会看人,很会针对人的心思来摆作品。”
对于秦臻这话,杜玉清似乎有点头的意味。这丫头在这方面的天赋,只看上次陈思颖的气急败坏,足以看出来了。
“你怎么想我这个人的?”秦臻用讨教的口吻问起宋随意大师,“没关系,怎么评价都没有关系。”
听对方如此真诚,宋随意也就实话实说了:“秦先生给我的感觉,很矛盾。”
“矛盾?”
“我猜,秦先生是建筑设计师工程师。”
秦臻讶异,转头看向杜玉清:你有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吗?
杜玉清摇摇头。
宋随意道:“对不起,有可能我猜错。”
“不,你没有猜错,可是——”秦臻笑了起来,“你怎么能知道呢?没人和你说的情况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先说说我为什么送秦先生这花吧。”宋随意道,“因为我上次来,看秦先生你拿着一本书,你拿着书,看书的时候,又不怎么看。说明,你心里矛盾,你专注于某件事,琢磨了好久,但是,越琢磨越深,深到把自己套了进去。这是你的心灵里的想法。我要做的事,就是把你被自己催眠套进的心灵拉出来,睡莲,顾名思义,睡着的莲花幻想,是佛花之一。你需要的是一面镜子,睡莲刚好像佛祖一样,将成为秦先生的一面镜子,让秦先生明白,万事万物,皆为幻象,不必深究。”
一席话,将室内两个男人同时一震。两个男人同样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掠起了一道刺目的芒光,专注地落在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种花女身上。
只是一个种花女,这本事也太!
秦臻欣叹:“听汝一席话,胜读百年书。”
宋随意连道:“秦先生过夸了。”
“不,你是个奇人,杜太太。”秦臻用很深的眼神说道。
宋随意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极少被人夸,实际上,她在学校里摆出来的作品,经常毁誉参半。有人很喜欢,有人很讨厌。有一次,她和其他学生一样,摆了副作品送给学校里的某位老教授庆生。
老教授看起来很喜欢,但是,班主任给她挂了一副黑脸。
“杜太太还在学校里学习吗?”秦臻问。
宋随意,经过那次被诬陷的事后是想明白了,为什么人家辅导员什么的都不喜欢她。她摇摇头:“没有,出来和朋友一起单干。”
“你不适合在单位里工作。”秦臻一眼敲定。
宋随意不语,心里却知道这个男人说的话没有错。看起来,这个男人阅历很深,年纪轻轻阅历却很深,像她的杜大哥。
“我帮秦先生把花弄一下吧。”宋随意走过去,捧起那碗睡莲走去洗手台。
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