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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让你知道这些,是决定了不想你和仙道彰卷进去。”安西伸手,好像想抚摸三井的脸,却被他一脸倔强的避让开去,只得收回手,黯然的笑了笑,说道:“神宗一郎毕竟是他的兄长。三井,只有你可以留住他,让他置身事外,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你们的交待……”
三井深知,看似云淡风轻,潇洒放旷的仙道,实则比任何人都重感情,有担当,他是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兄长陷入劫难而无动于衷的。怎么办呢,是眼看着仙道也卷入阴谋与仇杀,还是拉着他和自己一道置身事外,他会接受吗?还有流川枫要怎么办?
“一个时辰以前我还在想,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就让你用这把剑自尽,我不能让任何人来破坏我十数年的苦心孤诣……”安西拿起了棋盘边上的短剑,反复摩挲着,声音里有浓浓的怀念和悲戚,“这把是谷沢的剑……可是孩子,我是到底爱你的,所以,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明天一早,跟着仙道彰走,永远不要再回来……”
“不,老师,我,我留下来……”三井脱口而出,此时此刻,心头突然之间积聚的强大痛楚让他想放声恸哭,然而不知为何却哭不出来,只能无力的窒闷着、悲哀着。
“你见到他了?他还好么?”神低着头,看着清碧的茶水缓缓地流入杯中,三井曾经就像现在这样,和自己相对坐饮,感应着对方的心思。可是仙道并不喜欢喝茶,今后恐怕自己只有寂寞的独饮了。
“嗯,很好。”眼前孤清疏索的神,让仙道忍不住又加上了一句,“他让我带一句问候给你。”
“哦?”神的手轻轻一颤,洒落了几点茶水,他抬起头来望着仙道,流露出诧异之色,“他,他不怨恨我?”
“怨恨?为什么?”仙道疑惑不解。
“没什么……”自从三井离开以后,神一直以来寥落而懊悔的心忽然生出一丝欣喜,自己对三井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他却没有对仙道说,莫非三井的内心,并不曾怨恨自己到极致吗?
神的左手滑入袖袍,握住了一件冰冷的物件,那是三井遗落在演武大会现场的,镌刻着流川枫的名字,他一直万分珍视的匕首。本来心灰意冷的神打算让仙道交还给三井,然而不知为何此刻他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它,仿佛正握着最后一丝美丽而飘渺的希望。
情重方知余者轻
宫城步步紧迫,三井节节后退,透过飞舞的剑影,宫城看见三井飘忽涣散的眼神,忍不住一声喝叱:“当心了!”随即迅若疾风的劈出一剑,直奔三井的面门。
宫城的提醒让三井恍如梦醒,混混沌沌的侧身一避,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宫城的竹剑已结结实实的敲在了三井的肩胛上,疼痛的三井终于发出一声闷哼。
“三井,你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是我收手快,现在你已经受伤了!”宫城又气又急,“自从那个仙道彰走了之后,你就跟没魂似的,眼看就要打仗了,你有点湘北武士的模样成不成?”
仙道,打仗。三井心中一痛,仰天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想驱散胸口那窒闷而紧绷的感觉。宫城冷冷的望着他,忽然将竹剑往地上一抛,悻悻的叹了口气,“不比了,没意思。”
“怎么,你心里也不痛快么?”三井萧索的笑了笑。
“我哪有?”宫城瞪了他一眼。然而诚如三井说言,自从他懂事起,就苦练武艺,希望成为一名出色的武士,为国出征,光耀家门,可是当战争真正来到眼前了,却又莫名的被一种烦躁之感盘踞心头。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正当二人无言对视之际,樱木突然窜了进来,一路大呼小叫,风风火火的跑到二人跟前,满脸的兴奋,边喘气边说道:“生,生,生了!”
“什么事不得了了?”“什么生了死了?”三井和宫城对视了一眼,均没好气的顶了樱木一句。
“呸呸呸,阿良,你这乌鸦嘴!”樱木连啐了好几口,随后得意洋洋的说道:“是木暮的夫人刚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嘿嘿,我已经抱过啦!”
“啊?”“果真?”不等樱木回答,三井和宫城同时冲了出去,被撇下的樱木气的直跳脚,“喂喂,你们两个等我一下呀!”
三个颜色不一的脑袋顶在一起,俱都稀奇而兴奋的望着木暮手中抱着的新降生的孩儿。
“咦,木暮,他怎么看起来皱巴巴的,好像不太漂亮呀。”宫城左左右右的换着角度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道。
“胡扯,刚刚出生小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好不好!”三井扔给宫城一个“真没见识”的不屑眼神。
“小三,你又没生过,你怎么知道?”樱木冷不丁插了一句。
“我,我就是知道!”三井哼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爹娘都长得好看,他又怎会不漂亮?”
“哈,那可指不定。”宫城一脸坏笑,“你看大猩猩和晴子,你说他们的爹娘好不好看?”
木暮一边听着三人叽叽喳喳的争辩说笑,一边看着怀中柔嫩干净的如枝头新叶的婴儿,流露出欣喜而满足的笑容。
正当一群少年聒噪不休之时,小婴儿大约是被吵扰了,突然嘴巴一扁,闭着眼睛就哇哇大哭。几个半大男人顿时又手忙脚乱,互相抱怨起来。
“花道,都怪你,嗓门那么大干嘛?”
“明明是小三不好,去摸他的脸!”
“什么什么,我都还没有碰到呀!”
“你们几个能不能斯文点,安静点?”木暮哭笑不得,忙不迭又不得法的摇晃着怀中的孩子。
“把他抱进来给我吧。”帷幕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正是木暮的夫人,木暮闻言赶紧把孩子抱了进去。
终于帷幕里婴儿的哭声停止了,木暮如蒙大赦似的钻了出来,狼狈的抹了抹额上的细汗,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把正伸长了脖子,好奇的往里窥视的几位往门外推,笑道:“行啦,我们都出去吧,里头正在喂奶呢。”
到了门口,几个人还是按捺不住兴奋,樱木更是大声赞道:“木暮你真了不起,比大猩猩还早做爹!”
“花道你真能扯,早做爹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宫城撇了撇嘴,然而到底还是流露出羡慕的神气,“我要彩子马上嫁给我,然后也生一个大胖小子!”
“对了,木暮,孩子的名字取了吗?”三井问。
三井的问话让原本满脸喜气的木暮,陡然面色一黯,沉默了一会,然后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说道:“我原本想请老师赐名,可他老人家说,等这次的事了结了再说……”
此话一出口,连宫城都没了声音,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木暮所说的“这次的事”指的是什么。
只有樱木还在喳喳呼呼,“老爹真是的,取一个名字还那么麻烦。咦,你们都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三井在庭院中踱来踱去,无风,却仍然感觉得到阵阵寒意,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很快就要来临了吧。这一个月以来,三井都让努力的让自己不必多想,在避无可避之际,用自己的性命效忠了国家,报答了恩师,其他的,就交给苍天吧。
可是却总是失眠,特别是今晚,或许是木暮孩子的降生,让自己的心情格外的不平静吧,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孩子柔嫩的脸庞和响亮的哭声总是浮现眼前,萦绕耳边,还有木暮那黯然无奈却义无反顾的表情。
那个孩子才初临人世,尚不识人间温暖情爱,他的父亲就要远赴战场,踏向那凶险万端的茫茫未知。如果木暮不能平安归来,那么这个可爱的孩子就要像自己,像流川,像仙道一样孤苦的长大,然后把仇恨一代一代的绵延下去吗?
三井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整颗心仿佛同时被投入了冰与火的深渊,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寒冷和激动。
只听卟的一声轻响,三井循声望去,却是梧桐树上一个干枯了果实掉落下来,正砸在旁边的石桌上。石桌上沟壑纵横,划着一个痕迹已经很陈旧了的棋盘。那是流川用匕首刻上去的,从前就时常和流川在这棋盘上纵横杀伐,可是现在,匕首已经丢失,而自己和流川的对决,眼看就要从棋盘搬演到了现实,还有仙道,他那飘渺不定生命,或许所余无多的时光,竟然要消耗在和挚爱的人剑戟相对的战场上吗?
三井突然一拳砸在了石桌上,从手掌传来的痛觉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叛国也好,背师也好,死后的万人指骂也好,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一个的被仇恨和战火吞噬,他要他们都能平安喜乐的活着,这是自己活着的全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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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曲折的道路尽头,消失在迷蒙的清晨浓雾之中。然而,一片寒冷和混沌之中,却分外鲜明的亮着几盏灯火,在这万籁清寂在天地间显得诡异之极。
三井警惕的放缓了马匹奔跑的速度,慢慢的接近了那灯火所在之处。雾气对视线的遮蔽逐渐淡去,三井讶异的看见在这荒野古道边上,竟然搭着一顶华丽的帐篷,帐篷里红烛高烧,暖气流溢,而且还摆着一席丰盛的酒菜,两个人正在对坐饮酒,而在他们周身,侍立着几名绿衣武士。
翔阳!一看他们的服色,三井的心就沉了下去。而面对着他的那个人正一面往杯中斟酒,一面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秀美无匹的面容,轻柔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十分体贴而恳切,“这样冷的天气赶路,三井君可要进来喝一杯热酒?”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往三井面前一伸,热情的笑着,仿佛一个好客的主人。
藤真健司。曾经在翔阳的都城远远的见过一面,然而这样的人本就是让人见过了就永远忘不掉的。
三井怎样也不会相信,藤真只是为了请自己喝一杯热酒,天色未明就降尊纡贵的等候在三国边境的道路边。
“多谢,不必了,我还要赶路。”三井在马上冷冷的望着藤真,一手悄悄的握住了鞍边的硬弓。
“真是可惜呀。”藤真叹息的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玩弄着手中的空杯,意味深长的对三井轻笑道:“三井君,难道连老朋友都不肯赏面吗?”藤真说着,身后的一名武士已经将他对面的椅子转了过来,而坐在上面的,赫然竟是铁男!
一刹那间,三井觉得自己的全身血液,仿佛都被周围寒冷的空气冻住了。
“铁,铁男?是你么?”三井颤声呼唤,甚至抱着微乎其微的渺茫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铁男不答,他的面容依旧粗犷硬朗,只是透着明显的憔悴,他把目光投向苍茫的雾气,只是不看三井。
铁马清霜晓来风
(59)铁马清霜晓来风
铁男的双手双脚没有任何束缚,却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里,三井知道,以铁男刚猛不屈的性子,哪怕只要有一丝的气力,宁可横刀自刎也绝对不会任人摆布。
“藤真健司!你对他做了什么!”三井原本如透明薄冰一般的双眼霎时燃烧起来。
“咦,三井君认得我么?真是荣幸呀。”藤真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几分意外,“我只不过请铁男兄喝了一点酒而已,谁知道他却不胜酒力。”
“你到底想怎么样?”担忧和愤怒让三井没有任何心情和闲暇,和藤真虚与委蛇。
“三井君莫要生气,健司只想留三井君在我翔阳盘桓几日而已。”藤真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对三井的态度遗憾不已,仍旧无比诚恳的说道:“若说赋诗下棋,走马击剑,健司也都略知一二,保管三井君不会觉得寂寞。”
“盘桓几日?”三井冷笑,“那究竟是多少时候?”
“在离这里不远的青上原,过几日天就会有一场热闹的会盟,不知三井君可有兴趣陪健司一同去瞧瞧么?”藤真说的悠然自在,仿佛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邀约。
三井爆发出一串狂笑,呼啦啦的惊散了栖息在晨雾中的一群飞鸟。忽然只听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三井蓦的停住了笑声,手中的硬弓直指藤真,厉声说道:“你就是不想我把湘北的计划告知海南,希望湘北海南两国杀个血流成河,两败俱伤,你翔阳正好从中图利,不是吗?”
“那么,三井君可是愿意呢?只要三井君愿意留下,健司保证让三井君看着铁男兄活蹦乱跳的离开,如何?”被揭破用意的藤真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依旧眉眼带笑,好整以暇的等候三井的回答。
“铁男。”三井没有回答藤真,却是转向铁男,目光和声音柔和了许多。铁男依旧不看三井,然而两道浓眉微微一扬,如深潭一样的双眼飞快的掠过一丝光芒。
“如果我现在留下来,或许可以救得了你,可是会有更多的人无谓的去厮杀,送命,我想你也不愿意这样,是吗?”三井缓缓的说道,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铁男,神情温柔中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