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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会，2019。
办公室里，很安静，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在办公桌上形成光与影的图案。
真的，很安静。
可是，越安静，越是让周昊天坐立难安。
牙，真疼。
可怜的周昊天，已经被牙痛折磨了一个星期了。
两眼望着办公室的天花板，周昊天想起了一句话：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明明自己并不喜欢吃甜食，为什么一把年纪还会牙疼呢？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周昊天整理好心情，把捂在腮上的手放了下来。
周昊天的同事王雅文走了进来。
“周检查官，这是你要的资料。”王雅文把手中的文件夹放在周昊天的办公桌上，然后，她看了看周昊天的表情，问道：“周检查官，牙还疼哪？”
周昊天看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同事，极力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深沉的点点头。
“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吧。”王雅文又问。
周昊天又点头，心里抱怨起来，这小丫头，哪壶不开她偏提哪壶，受不了。
“去医院看看吧。”
一听这话，周昊天连连摇头，“不，不去。”
“你怕。”
周昊天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怕。不去。”
“不去，那你就只有受罪的份了。快去看看吧，不然，到时候治都治不了了，不是更糟。”
“嗯。”周昊天盯着王雅文，带着狐疑的表情。
收起了半开玩笑的表情，王雅文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周昊天，“周检查官，你还是去看看吧，这么放着不管，真的不太好。”
“啊。”
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放到了周昊天的办公桌上，王雅文对周昊天说道：“这家医院不错，你还是去看看吧。大家看到你被牙疼搞的坐立不安，都很担心你。别闹别扭了周检查官，去吧。我男朋友在这家医院看过牙，说医生很好很细心。放心好啦，不会疼的，嗯。”说完，王雅文冲周昊天笑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拿起桌上的卡片看着，周昊天心想：看牙不会疼，才怪。
虽然心里一直在抗拒抗拒抗拒，可是同事们的好意，周昊天感激在心。
三月的阳光，让人感觉到春天的美好，周昊天很想去郊外的凤凰山踏青，如果没有这讨厌的牙疼的话。
周末那天，周昊天还是去了卡片上介绍的牙科诊所。
刚刚搬到宁静路住的周昊天，没有开车，而是坐公交车出门。
就当这是一次变相的春游好了。
可是春游怎么会这样。
根据卡片所指示的地址，周昊天来到了牙科诊所，这是一家私立诊所，规模并不大，一栋独立的白色小楼，坐落在香岛市北区的一条商业街上。
走进诊所，映入周昊天眼帘的，是一座大大的白色影壁墙。影壁墙前，有白色大理石的长桌，摆放着插满白色百合的花瓶，长桌旁另有高大的绿色植物盘栽，安静的白色和生机勃勃的绿色，映着透明落地玻璃门外照进来的春日里和煦的阳光，让周昊天不由心绪一松。
转过影壁，周昊天看到接待处身着粉绿色护士服的年青女子，那位年轻的护士一看到进来的周昊天，就马上起身相迎，露出温和又有朝气的明朗笑容，“先生，您好。”
注意到护士笑容下雪白整齐的牙齿，周昊天不由有些羡慕。
她可能从来没有牙疼过。
道明来意，护士微笑着问道：“您预约过了吗？”
周昊天一愣，然后摇头，“没有。”
卡片上并不是没有电话，不过，对看牙一直心存抵触情绪的周昊天，故意的没有打电话预约，他想，如果今天因为没有预约而被拒，那么，看牙的事可以再拖一天。
能拖一天是一天。
“是不是今天不能看？没关系，那我下次再来。”还没有等护士给出答复，周昊天就先说了。
没想到小护士微笑着，给出了另外的答复，“周六的时候，孟医生只上半天班，所以诊疗的安排并不多。今天只安排了两位病人的预约。请您稍等，我去看一下可否为您安排。您请在这边稍坐。”
“啊，谢谢。”带着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遗憾的心情，周昊天坐到了椅子上。
过了没多久，护士回来了，“先生，请您在这里稍等，大约半小时后，就可以为您看了。”
心里真的很想走，可是看到小护士阳光般的笑容，周昊天没办法拒绝，无奈的又坐了下来，顺手取出一旁的书报价上的当天报纸，读了起来。
似乎没有过多久，周昊天就又听到了护士的声音，“这位先生，请您进诊室。”
慢吞吞的站起来，慢吞吞的放下报纸，周昊天不情不愿的往诊室走去。
一进诊室的门，周昊天就闻到了牙科诊室特有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看着仿佛怪兽一样的牙科诊疗床，还有旁边配套的水池，整齐摆放在锌盘里，银光闪闪的诊疗器械，周昊天开始感觉到紧张，不舒服的感觉顺着脊背爬满全身。
嗯，想逃。
医生并没有在诊室里，周昊天猜想他可能是在看完一个病人之后，去稍事修整，趁医生还没有来，还来的及逃。
正想向门边移动脚步，诊室内的一扇小门开了，走出一位身穿白色医生袍的男人。
周昊天一看到这个人，就呆住了。
这是牙医吗？不会吧，怎么可能有这么帅的牙医。
眼前的牙医，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乌黑的头发，柔亮飘逸，俊逸的五官，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眼角微微向上挑起，正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桃花眼，鼻梁挺直，皮肤是浅棕色的，像是经常从事户外活动的样子。
当周昊天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牙医的时间太长了的时候，牙医已经走到了周昊天的身边。
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黑亮眼睛，周昊天不由后退了一步，“啊。”
孟韬看着紧前，浑身紧张的像竖起毛的猫一样的病人，不由心中暗自好笑。
看个牙，倒像是出来打仗，紧盯自己不放，然后又羞的耳朵通红。
有意思。
孟韬微笑着向病人打招呼，“你好，我是孟韬，请问怎么称呼。”
“周，周昊天。”
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周昊天发现，他已经被孟韬按坐在诊疗椅上，刚想跳起来，又怕撞上孟韬，硬生生按下了想逃的念头，乖乖坐着不动。
明明自己同他差不多高，怎么在这个时候，感觉到医生特别的高大，周昊天有点想不明白。
眼看着孟韬高大的身影罩了下来，然后，射灯亮起，再然后，周昊天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请把嘴张开。”
感觉到器械在自己的口中移动碰触，周昊天皱紧了眉头，一阵又一阵痉挛般的感觉从他的腰际升起，传遍全身。
周昊天自己都感觉的到，自己流汗了，抓紧了椅子扶手的手指的关节，开始发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昊天感觉似乎是几个世纪过去了，口中被器械所碰触的感觉终于暂停了下来，在孟韬起身的同时，周昊天也慌忙坐直了身体。
一个杯子递了过来，周昊天急忙接过来，灌进嘴里。
“啊，你喝了。”
惊魂未定的周昊天，握着杯子，茫茫然的看着孟韬，突然，他醒悟过来这是专用的漱口水，他瞪大眼睛一呆，然后急忙侧脸伏身，冲着一旁的水池干呕。
一只手扶上周昊天的背。
“哇。”再一次受到惊吓的周昊天一声惨叫，猛的一起身，胳膊一挡，手中握着的半杯漱口水一下子泼了出来，正正泼在孟韬的胸前。
孟韬低头看看湿了的白袍，然后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周昊天，此时周昊天的表情就像是做错了事不知如何收拾的孩子。
孟韬露出和蔼的微笑，“一分钟，让我换件衣服。”说着，站起来走开。
周昊天得以有一个人的时间和空间，去后悔懊恼和整理心情。
当孟韬再一次坐在周昊天身边的时候，他没有继续诊疗，而是露出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望着眼前，仍然处于手足无措当中的人。
本想提前结束今天的工作，早点回家的孟韬，一看到这位没有预约的病人，就一直在想，这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举止衣着都很成熟稳重，却露出仿佛孩子似的闹别扭的情绪。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被孟韬盯着的周昊天，同样盯着孟韬，他在想着这医生怎么还不动手。
孟韬在椅子上移动了一下身体，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周昊天脱口而出，“你还来。”
孟韬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昊天更加的懊恼。
注意到周昊天极为不甘的表情，孟韬平复自己的情绪，冲周昊天点头示意，“对不起，我失礼了。”
牵牵嘴角，周昊天低声说道：“没关系。”
坐在椅子上的孟韬，伸手托着下巴，看着周昊天。
被那双黑亮的、眸光潋滟的眼眸注视着，周昊天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露出温和的微笑，孟韬举起双手，向周昊天示意，“别紧张。”
“我没紧张。”
“请放松一点。”
“我很放松。”
他又开始闹别扭了。孟韬在心中暗笑。
“牙疼多久了？”孟韬问道。
“三天。”
孟韬一挑眉，细长的手指抚过下巴，“真的吗？”
“呃，一……一星期。”
“怎么不早点来看？”
“我……我忙。”
孟韬噗的一笑，周昊天也觉得自己的回答太不对头了，他尴尬的低下头。
“你是公务员吗？”
对孟韬的这个问题，周昊天有些意外，但还是老实的回答，“是。”
眯起那双水盈盈的桃花眼，孟韬又问，“你是，读法律的吧。”
周昊天更加的意外，不由一愣，然后，他老实的回答，“是。”
“你不会那么巧在检察院工作吧。”
“对。”
“检察官？”
周昊天眨了眨眼睛，然后点头，“嗯。”
孟韬露出一个“我果然没有猜错”的表情。
“刚开始牙疼的时候，你就应该来看了。”
“不，不很疼。”周昊天嘴硬的说道。
孟韬带着笑意，没有说话，突然伸手，抚上了周昊天的脸颊。
周昊天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咝。”然后皱紧了眉头一扭脸，不满的盯着突然出手的孟韬。
“不很疼？”孟韬的英俊面容，在周昊天眼里，变成仿佛有恶魔般笑意的脸。
站起身来，孟韬对周昊天说道：“你明天再来。”
“明天？”
正想说自己牙疼的很，如果今天不看，还不知道能不能忍过今晚的周昊天，看到孟韬回眸，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想被这个人小看，因为已经很让他笑话了。
孟韬在一张信笺上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周昊天，“去把这个给接待处的护士看，她会带你去取药。”
“药，那我……”
孟韬竖起食指，挡住周昊天想说的话，“你明天再来。”
带着一肚子的不情不愿，周昊天去找护士。
拿了止痛药，护士嘱咐了服用事宜，周昊天闷闷的问，“费用是多少？”
“孟医生说不用付费。”
“什么？”周昊天彻底糊涂了。
“孟医生星期天也不休息？”跟着护士一起往大门处走去，周昊天随便的问道。
“不啊，他这个星期天休息。”
“那他还让我明天来。”周昊天叫起来。
护士停下了脚步，“哦，那您来就是了，孟医生说让您明天来，他就一定会来为您看诊。”
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情，周昊天走出了诊所。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要明天来？难道还得被这个莫明其妙的男人修理上一通？
带着满腹的狐疑和迷惑，周昊天站在诊所附近的公交车站，左思右想。
一辆公交车开过去了，周昊天甚至没有注意到。
突然，周昊天看到孟韬从诊所里走了出来。
跟刚才诊室里，一身白袍的形象不同，那时的孟韬看起来成熟稳重，带着一股学者的气息。
现在的孟韬，换下了医生的白袍，穿着黑色的牛仔裤，球鞋，格子衬衫外面套着牛仔布的夹克，高大挺拔的身材，浑身充满时尚感与朝气，神采飞扬。
眼看着孟韬上了一辆鲜艳的柠檬黄｜色的跑车，然后跑车低吼几声，飞驰而去，周昊天不禁摇头，牙医居然开这种炫目的跑车，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
坐上了开往宁静路的双层巴士，周昊天打算回家休息。
在巴士的上层坐下，把车窗打开一点，周昊天享受起春天的阳光。
牙齿似乎不那么疼了。
欣赏着车窗外，自己熟悉的街景，周昊天的心情慢慢轻松了起来，把看牙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巴士行到市中心区，周昊天身边空着的坐位上，坐了新的乘客。
周昊天偷眼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
那是一个青年，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脖子上挂着最新式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