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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的时候,欧阳清跟老院长说:“您放心,资金今天下午就会到位。我希望这笔钱的能够在您和俞副院长两个人共同签字的时候才使用,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这话白迟迟也听到了,她没说什么,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却被老院长叫住了。
“俞副院长,跟我一起送一下欧阳总裁吧。”
俞副院长四个字提醒了她,她不该任性的,于是勉强笑了笑,说了声:“好啊。”
几个人出了医院大门,罗会安开着黑色奥迪已经在外候着了。
“再见!”老院长握住欧阳清的手,千恩万谢。
“再见!”欧阳清说道。
说完,他也主动对白迟迟伸出了手,这是一只礼貌的手,或许她不该拒绝吧。
白迟迟把手放在他手上,他紧紧的攥住。
“跟我回洛城去看眼睛!”他强硬地说。
“不回!”她使劲儿甩脱他的手,老院长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副院长?不会,你该不会为了医院的投资,真的跟他……跟他……”老头子涨红了脸,他真是说不出那样的话啊。
即使医院再需要钱,白迟迟就像他亲闺女似的,他也不能看着她做出不必要的牺牲啊。
“院长,您想哪儿去了。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以前是恋人关系,六年前差点都谈婚论嫁了。”
“啊……”老院长长长的长长的舒了一口大气,真是吓死他老人家了。
“他说看眼睛是怎么回事?你眼睛不好吗?”老院长关切地问。
“没有,他就是想借机会接近我,他还想追我,我不同意。好了,院长,我们跟欧阳总裁再见吧!”
“白迟迟,你跟我回去,算我求你了。你看你今天眼睛多红,不要拖,疾病是拖不了的,你应该知道。”欧阳清一句话让老院长注意到了白迟迟的眼睛,的确是红。
他还知道她的名字,这让老院长也更确信了白迟迟的话,除了她熟识的人,没人知道她叫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上头有人打电话过来找白迟迟,而且这位白医生年纪轻轻的,就只喜欢病人,不喜欢男人,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阅人无数的老院长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且不论白迟迟的眼病到底有没有,眼下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他作为她父亲一样的人也为她终身大事牵着一颗心呢,错过了这个男人,只怕这丫头真要一辈子单身了。
“俞副院长,我给你放假,无限期放假,你随时可以回来上班。跟他去洛城吧,那里设备好,医疗条件也好,去做一下全身检查。只有医生身体好,才能更好的为病患服务,这一点不用我教你吧?”
死不要脸的欧阳清,竟然弄的院长都倒戈了。
“听到了吗?跟我走!”欧阳清加重了语气,他早想好了,这事绝不能听她任她。
就像当年多少次他都要给文若检查身体,她总不肯。要不是遇到老许,她就死了。
“谢谢院长!那我就去洛城了,我有个师兄是在洛城人民医院,他师从全国著名的眼科专家,我会去他那里检查的。您说的对,医生的健康对病人来说,太重要了。”白迟迟根本不看欧阳清,而是转头跟老院长如此说。
“我走了,长途车估计快开了。”
白迟迟说完,头也不回的迈步就走。
老院长还想劝她,这时欧阳清的手机响了,声音还很大。
他的铃声竟然用的白迟迟喜欢的曲目,是有一次她坐在他悍马上听音乐,无意中说起的。
白迟迟没停下脚步,继续走,听到欧阳清已经接起了电话。
他是沉默着接电话的,忽然她听到他一声沉稳的咆哮:“这绝对不可能!你们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
刚从车上下来的罗会安,以及老院长同时看向他,就连白迟迟都忍不住回头看他。
欧阳清竟然在微微颤抖,脸色灰白,铁青。
这种神色作为医生并不陌生,那是遇到了致命的打击才会如此。
那一刻,白迟迟忘记了所有的隔阂,忘记了他所有的无情,她拔腿就朝他跑过去。
“我……马上回来,等我!一定要等我!”他好像很费力才说出这几个字,然后脸上就变得茫然。
他像个失去母亲的小兽一样哀伤,白迟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紧紧攥着了他的手。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她追问道。
“我姐姐……欧阳枫,车祸……”他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虽然没有哭,白迟迟分明看到他心都在滴血了。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你别着急,现在就回洛城吧,我跟你回去。”她说完,回头跟罗会安说了声:“罗师傅,我们赶快走吧。”
“死了,白迟迟,我姐姐,死了。”他忽然抱住了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声音也哽咽了。
她任他搂着,轻抚他宽阔的后背,只能给他无言的安慰。
他在激烈的颤抖,努力压抑着才没有放声大哭。
“回家!回家!”他喃喃说着,罗会安忙上前扶住他,跟白迟迟一起把已经四肢发软的欧阳清塞进车里。
“院长!”
“去吧孩子,他现在需要你。”老院长点了点头,即使看惯了生离死别,还是觉得心酸。
他常常在想,要是人是钢铁做的会有多好,那么人间会少很多悲剧。
一路上欧阳清时而悲痛的一句话都不说,愣愣地看窗外,有时候白迟迟会攥着他的大手,轻声哄劝他:“难受就说出来。”
“我妈去世的早,我姐姐比我和远大很多,相当于我们半个母亲。其实她是个女强人,她对我们兄弟要求很高,对文若和婷婷也很照顾。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我们都很想对她表达爱意,可是谁都不敢说,生怕她听了会不自然。这下好了,她再也听不到了。为什么人的生命要这么脆弱,说没就没?”
说着,他的声音又一次哽咽了。
白迟迟抱住他的头,温柔地对他说:“想哭就哭,别忍着,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受,哭出来吧。”
她那么恨他,讨厌他,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就这样温柔而坚定地陪在她身边。
他欣慰而又惭愧……
欧阳枫安静地睡在她家客厅的冰棺里,他们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客厅里哭声让人不忍听闻。
白迟迟默默地走到小樱小桃身边,在她们旁边蹲下来,一边搂着一个,轻轻拍打她们的后背。
两个孩子如今都是岁的大姑娘了,看到白迟迟就像看到了久别的亲人,她们放声痛哭,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泪。
文若,辛小紫,甚至蒋婷婷,所有的女人都哭的声音嘶哑了。
男人们,欧阳百川,欧阳远,欧阳清,费世凡,李秀贤,虽然谁都没有哭,但是那静默中,谁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心痛,和对亡人的留恋。
白迟迟在这里看到辛小紫,很意外,不过这不是叙旧的时候,只是眼神交汇了一下。
欧阳清经过了一路的悲伤,在家里的老人,女人以及孩子们面前,他只能冷静,不能让人看出他都要崩溃了。
他打起精神跟欧阳远一起张罗后事,并且派李秀贤去追查肇事车辆。
张罗完这些,他还写了一张字条交给罗会安。
“罗哥,把这个拿到公司去交给刘副总,说培安镇医院的款今天下午必须到账。”
即使再悲伤,他也要把答应了白迟迟的事按时做好。
到了夜里,他让所有人都去休息,他自己守在姐姐身边。
孩子们哭的累了,倦了,悲伤过度了,白迟迟一直看着她们,搂着她们。
白迟迟把两个孩子哄睡着,才来到客厅,悄悄在他身边坐下来。
“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她轻声问。
“求你,去军区医院检查眼睛,迟迟,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有事,悲伤已经太多了,算我求你!去吧!”欧阳清的神情满是哀伤,还有对她深深的祈求。
“好!”
……
她终于肯答应去检查了,欧阳清暗暗祈祷,一定不要让她有事。
假如非要有个人需要受苦,他愿意代替她承受一切的苦难和考验。
“会没事的,只是去做做检查,好放心。”他轻声安慰她。
白迟迟对他微笑了一下,说道:“是啊,当然会没事,我这么善良的人,疾病都不会靠近我。”
两个人刚说完话,门响了,欧阳远和辛小紫双双从门外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欧阳清问道。
“清,你和迟迟从那么远赶回来,也累了,我和小紫在这里守着,你们去休息。你要守夜,明天再守。”
欧阳远拉起欧阳清,自己在姐姐身边坐下。
“小紫,你不是说要跟迟迟聊聊吗?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陪姐姐说说话。”
“白迟,跟我去聊聊吧。”辛小紫拉起白迟迟,白迟迟看了一眼欧阳清。此时此刻,她太担心他了,虽然他看起来是那么正常,但是他在车上时那么痛苦让她心有余悸,她只想着陪伴他。
“你去,我没事的。”欧阳清挥了挥手。
“你们去我房间谈吧,我去姐姐房间坐一会儿。”
白迟迟和辛小紫两个人上楼进了欧阳清房间,辛小紫连珠炮似的话就轰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白痴?你说,你还把我当不当朋友?你躲着他也就算了,你竟然连我也一起躲。你怎么这么没义气?你气死我了!”
“好了,小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不跟你联系的,我怕一旦联系了就让他们有迹可循……”
“你的意思是我会出卖你?”辛小紫气呼呼的问。
“你知道不知道,我就是因为欧阳清欺骗了你的感情,所以这六年来,不管我怎么对欧阳远动心,我都不肯嫁给他。我总跟他说他们欧阳家没有好人,要不是这次他姐姐过世,他悲伤过度,我死活都不会来欧阳家。你竟然还觉得我会出卖你,你真让我,我简直对你没话说了。”
辛小紫向来如此,她有什么话都要急着说出来,白迟迟没有拦她的话。
她心里对她是有愧疚的,她只想着自己远走高飞,却忽略了这丫头会找她,会想她,担心她。
所以她数落她,骂她一顿,也是应该的。
这世上也许就只有辛小紫这一个好朋友,会为她鸣不平,甚至还会牺牲自己的爱情。
“你说话啊!你个白痴,愧疚的连话也不会说了啊?”辛小紫的气还没消,终于看到好朋友,又觉得很高兴,小脸儿上的表情那个矛盾。
“对不起,小紫。”
“谁要你说对不起,虚伪!”辛小紫噘着小嘴,显然白迟迟一句对不起已经让她原谅了。
“我不是怕你会出卖我,我是觉得欧阳清就像个警犬似的。我要是留下一点儿痕迹,他早就找到我了。”
“那也是,他和欧阳远,都不是人。”辛小紫咬牙切齿的。
回想这六年以来她跟欧阳远你追我躲,侦查与反侦察的斗争,她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怎么跟欧阳远扯到一起了?”白迟迟问。
她可没忘记欧阳远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年他都很瞧不起她来着,觉得她神经大条。
这个辛小紫,神经长的可比她还奇怪,而且最要命的是极其的开放。
他们欧阳家好像都很传统的吧,怎么能接受得了小紫这样的女孩儿呢?她不是觉得小紫不好,她恰恰觉得她的挚友辛小紫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好女孩儿。
辛小紫一脸的骄傲神色,神秘兮兮地说:“你想不到吧?欧阳远那厮犯贱的很。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你被欧阳清抛弃了的那天,我很生气?我跑到这里来,找欧阳清算账,结果遇到了欧阳远。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天晚上我为了让你早点儿忘记欧阳清,给你下了药,想便宜一下邢键那老小子。”
给她下药?她的个神啊,白迟迟愣是半天合不上嘴,真有些不敢相信辛小紫这家伙还在她身上做过这么惊天动地的事。
“收起你那白痴的表情行不行?我给你下药又不是一次,其实我在这里吃饭那次,也给你和欧阳清下药来着……”
“我的天呐。”让她直接晕过去吧。
她确定,她是她最好的朋友,而不是最佳损友吗?
“难怪那次李秀贤和蒋婷婷……原来是你捣蛋的。你这太,太……以后不准你这么干!”白迟迟正义感是超强的,辛小紫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可不觉得偶尔下个小药有什么了不得的,方法是什么都不要紧,达到善良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嘛。
当然,她的善良仅限于对她好朋友,别人怎么样,她不管。
“好了,知道了。别人对你坦白你还说教,我还没说重点呢。我们请邢键吃饭那晚,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喝了那杯药的人会是我。我明明看到你跟眼镜子把杯子都举起来了的。”
“啊,是这样的。我不想喝酒,所以举起来的杯子我又放下了。眼镜子就缠着我不放,要跟我玩什么游戏,他把我们两个人的酒放在背后让我猜哪杯是我的,我输了就要喝酒。结果我输了,我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