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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宁忽的站起身,攥着拳头,怒视着她,眼睛通红通红。
苏雪华却昂着头,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你不过就是一个妾生的,说是小姐,不过比下人高了那么一点,养的几盆破花,我今天就是砸个精光,你们又能怎么样?”
青宁看着满地的碎盆、泥土还有残破的花枝花瓣,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冷,直气得两只手都抖了起来。
扶摇上前一步,瞪着雪华道:“如果青宁是妾生的,难道你就不是?我娘才是正经的将军夫人,你娘就是再本事再有能耐,也永远越不过她去。就连你,也永远只是这个府里的二小姐,在我这个大姐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她的话,戳中了苏雪华的痛处,她立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不敢置信地瞪视着扶摇。
扶摇面无表情道:“我身为大姐,自然有管教你的权利!你现在,马上跟青宁道歉!”
雪华瞪大了眼睛,指着苏青宁对扶摇道:“你说什么,叫我跟她道歉?她也配!”
不等扶摇回答,她就又直视青宁道:“苏青宁,你别忘了,当初我娘怀着我弟弟,是因为谁才没了!”
青宁脸色一变。
扶摇立刻就想起当日上官静跟她所说的事情来。
“你跟你那个卑贱的娘,永远都欠我和我娘的!就算你娘生了儿子,也永远别想在这府里直起腰来!”
苏青宁紧紧地抿着唇,脸色愈发地苍白,眼睛却大的可怕,她越是心痛愤怒,脸上便越是平静,只是一双手却越攥越紧,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浑似未觉。
扶摇蹙眉,一种心疼的情绪在心尖上漫开。
“苏雪华,你不要欺人太甚!这府里姓苏,不姓林,不管有什么恩怨,你跟青宁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贵。你若是再敢无理取闹,那就大家撕破脸,闹到父亲跟前去,到时候看到底谁能讨得了好!”
苏雪华一怔,发热的头脑也是一冷。
扶摇的话,并不只是恫吓。
但是她却不甘就此服软,在脚下一扫,廊下还有一盆完整的茉莉花,不曾被踢落,她忽的弯腰下去抱起这盆花来,冷冷地看着苏青宁道:“你爱这花,我就偏全部打掉;你要这花,我就偏偏要拿走!你们母女俩,欠我和我娘的,永远也还不清!”
说着,她不顾青宁脸色白的吓人,撞了她的肩膀,怒气冲冲地就走了出去。
扶摇深吸了一口气,将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压下去,握住了青宁的胳膊,感觉到她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偏嘴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不由暗暗怜惜。
脚下都是残花败叶,碎裂的花盆,泥土撒了一地。
她朝廊下四处一望,两个小丫头缩在墙角,噤若寒蝉,远远看着却不敢过来。
看来苏雪华说的没错,丁芷兰和苏青宁在她跟林春乔面前,是直不起腰来的,连带着听涛阁的这些下人们,在看着主子受难的时候,也不敢上前来。
她叹了一口气,心中愈发地郁闷,冲那两个小丫头喊道:“还不快过来收拾!”
两个小丫头这才惊醒过来,低着头缩着身子小跑上来,蹲下去收拾那些破盆败土。
青宁眼看着自己悉心培育的花儿都跟那些泥土扫做一堆,再也不复芬芳光华,只觉心里最珍贵的一点东西被硬生生地夺走践踏,脸上不知不觉便湿了。
扶摇抱住了她道:“不要哭,不要气,花儿死了还能再养,受的气日后也能讨回。你别为此而伤了身子。”
她搓着青宁的胳膊,感受着她纤弱的躯体里那更加娇弱的精神力。
青宁死死咬着嘴唇,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欠她们的,终能还清。”
扶摇心里沉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上官静所说,林春乔因为她生苏青宁时东奔西走,结果反倒掉了自己的男胎,其中的怨念仇恨,自然可以想象。苏雪华今日的表现也充分证明,林春乔母女跟丁芷兰母女之间的嫌隙,绝不是时间可以冲淡的。
她莫名地便生出一丝隐忧,总觉得这种深切的怨恨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将来的某一天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灾难。
先是在云家别院被李常青那样地吓了一场,回到家又被苏雪华这样胡闹打击了一番,本就柔弱的苏青宁精神便愈发地萎靡起来,连身子也跟着摇摇欲坠。
扶摇只得叫了丫头来将她扶进屋子去,到床上躺了。
等将她安顿下来,扶摇替她盖了被子,坐在床边,才发现她的脸色实在有些过于苍白了。
青宁侧躺在床上,一把乌黑的青丝横在枕上,有几绺搭在颈窝里,鬓角一丝薄汗,粘住了几丝刘海,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嘴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那两道柳叶眉愈发细的像两条线,长长的两排睫毛便如颤动的蝉翼。
她此时就好比是霜打的海棠,风催的柳叶。
“三小姐是从来就这么柔弱的么?”
扶摇问的是站在床边的一个丫头。
“是,四夫人生三小姐的时候是难产,三小姐打小身子就比别人要弱,从小到大药也不知吃了多少,好容易这几年将军府里境况好起来,这才得以静养,如今比从前却要强多了。”
扶摇点点头,问道:“你是伺候三小姐的?叫什么名字?”
丫头微微倾身道:“奴婢绿玉,伺候三小姐五年了。”
扶摇微微颔首,道:“三小姐身子这样弱,平时可有养身的药在吃?”
绿玉立时明白她的意思,忙找出一个精巧的盒子,双手递到扶摇面前道:“这是将军请了一个有名的大夫,给三小姐配的养气药丸,名叫归元丹的。三小姐平时若是有个气短体弱,都是吃这个。”
扶摇开了盒子,见里面一横排三个小瓷盒,打开了左边第一个,里面有数丸浅黄色的药丸,却只占了瓷盒的一半容积,可见已经吃了一些了,便伸指取了一颗出来,放在鼻下略嗅了嗅,浅浅的一丝类似茉莉花香的味道。
怪道青宁喜欢茉莉,竟连这吃的药丸也有茉莉香。
绿玉放回盒子,倒了半杯茶来,跟扶摇合力将青宁扶起来,伺候她吃了一颗归元丹。
青宁吃了药,便重新躺下去,不一会儿呼吸便均匀细长起来。
扶摇看着她睡了,对绿玉点点头,示意自己走了,便离开了听涛阁。
回到她自己居住的松雪斋,一进门,小白狗牛牛就先扑上来,后腿一蹬,前腿一扒,扶摇用手托住,便抱在了怀里。
自从那日知道它爱吃生肉,阿棋阿韵便都不再喂它熟食,都是拿生肉给它吃,果然它胃口大开,这几日都好像胖了一圈了,扶摇抱在怀里,觉得比往日沉重了一些。
“你再这么吃下去,就该减肥啦!”
她拨弄着牛牛头顶上软软的毛,牛牛将头埋在她怀里,拿着鼻子拱来拱去。
阿棋和阿韵拎着裙摆小跑上来,围着扶摇便开始问在云家聚会的情形,两个丫头说话清脆,语速又快,叽叽喳喳的,顿时显得特别热闹。
扶摇被她们缠不过,只得捡一些片段说了。
两个丫头立时高兴地叫起来。
“我早说,我们大小姐这样的美人儿,谁见了能不喜欢?”
“可不是,云大公子也正是年轻气盛呀,桐城里那么多名媛淑女,他都没看上,今日却叫咱们大小姐给折服了。”
扶摇好笑地看她们一眼,抱着牛牛进了屋。
阿棋立刻就想起来,问道:“既然云家如此好客,怎么大小姐不在那里用了午饭?四位夫人不是也还没回来么?”
扶摇便说了青宁扭伤脚一事,但隐去了李常青纠缠的缘故,只说是不小心。
阿棋阿韵这才释然,眼见时间近午,便问扶摇午饭要吃什么,好叫厨娘去做。
这两个丫头相貌相同,性格相近,都像永远精力充沛的小百灵一样,只要有她们姐妹在,就永远都不会寂寞安静。
闹闹腾腾地吃了午饭,扶摇抱着牛牛小睡了一个午觉,等醒来的时候,阿棋就说夫人们已经回来了。
扶摇忙换了衣服,去了梨香院。
宋梨花刚回到院子里,屁股都还没坐热,见女儿来了,忙招手叫她,将桌上一个长条形的楠木盒子往她手里一放,笑道:“我们不过是混了一顿饭,你这妮子却有人惦记着给你送礼呢!”
扶摇看了一下手里的长条盒子,疑惑道:“谁给我送礼?”
宋梨花脸上便显出一丝暧昧促狭来,寐寐一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无数少女春闺梦中人的云大公子!”
扶摇立刻就是一惊。
38、莫非怀春了?
“是云公子送的?”她感到十分地意外。
宋梨花笑道:“还不打开瞧瞧。”
扶摇将盒子放回桌上,开了盖子,见里头是文房四宝,纸一卷,小楷羊毫两支,砚一方,松烟墨一块,另外还有一张字帖。
在云家的时候,她不过是跟云子岚闲聊时提到一句,说是近来想着习字,云子岚当时也并不曾说什么,不想过后竟是细心地为她准备了这些东西。
固然将军府里不缺文房四宝,但是云子岚送的这几样无一不是精品,更包含着一种知己的感情。
她拈起这张字帖,浏览一遍,见是一篇文采斐然的游记,字体端正秀丽,笔画清晰,正适合初学者练习。落款是丁氏元荣,观落笔风格,应该是个女子。
扶摇在脑中搜索一遍,大盛著名的书法家也有一些,方才在回府的路上,跟青宁也曾谈起过,但印象中并没有一个姓丁的女书法家。
想来云子岚堂堂世家子弟,也不可能随便找一张路人甲的字帖来糊弄她。她也确实喜爱这张字帖的风格,便打定主意要照着练习。
宋梨花见她对这几样礼物显然是满意的,便笑道:“这云公子固然细心,不过这礼物,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心意哦。”尾音拖得老长。
扶摇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宋梨花道:“我们妇道人家聚会,云公子怎么可能来作陪。这礼物,是我们回府时,云夫人交到我手里的,说是云公子相送。不过你想想,既然这礼物是通过云夫人的手送出,那就说明她对于云公子给你送礼这一行径,自然是默许了的。”
扶摇觉得她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却仍是疑惑道:“是这样没错,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娘你是话里有话。”
宋梨花摇头一笑,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道:“你呀,还是小孩子,难道就想不通,这代表着什么吗?”
扶摇一脸茫然。
宋梨花见她真的不明白,不由失笑。
“亏你平时聪明得跟人精似的,这会儿倒犯起傻来。过了今年的生日,你就整十六岁了,女大当嫁,你的终身大事自己也该操心了。据你父亲说,云家和咱们苏家十分相厚,娘虽然是村妇出身,却也瞧得出来,那云夫人一家子气魄胸襟都远超常人。云大公子人中龙凤,你已是见过的,我瞧着你们也谈得来,云夫人也默认了云公子给你送礼,可见对你也有好印象……”
不等她说完,刚坐下去的扶摇立刻又站起身来。
“娘,你是说,我跟云子岚?”
宋梨花见她吃惊,还以为是说中了女儿家的心事,惹得她慌了,忙说道:“当然不是现在。我不过是瞧出云夫人有点意思,所以跟你先打个底,当然还是要看你的心思。你瞧着,那云子岚怎么样呢?”
扶摇哭笑不得道:“娘,我今天才是头一次见云公子,根本就没影的事儿,你怎么就能扯到那上头去?”
宋梨花愕然道:“没影的事儿?我瞧着你们不是相谈甚欢?云公子若是对你无意,今天在场那么多的名媛淑女,怎么就偏偏只给你送了礼?”
扶摇张口结舌,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
虽然两世经历让她比同龄女孩儿更为成熟,但是她如今的身体才刚十六岁,一直觉得还是小姑娘,然而在宋梨花眼里,竟然已经是可以谈婚论嫁的人了。
而且,还把云子岚这个男人放到了她的面前
云子岚,桐城所有待嫁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她亲眼见过的,人如美玉,风度翩翩,而且还生就那样温柔细心的性子,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的确如沐春风。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对他有那方面的心思呀。
爱情……
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隐藏在记忆里的身影。
一个自称武大郎的男人……
“扶摇?扶摇?”
宋梨花一连叫了几声,扶摇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谁?想云公子么?”
宋梨花好奇地张大着眼睛。
扶摇忽然有点心虚,耳根不知怎么的热起来,一跺脚道:“嗳呀,娘,你就不要乱点鸳鸯了,我压根儿就还没有嫁人的想法!”
她抛下这一句话,转身便要走,跑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来拿了那长条盒子抱在怀里,匆匆地跑掉了。
“哎……”宋梨花来不及叫住她,想到母女两个多少有点莫名的谈话,竟是怔忪起来。
而扶摇,抱着那盒子,出了梨香院,一口气跑了足有半里路。
一直跑到一小丛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