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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赶紧上前将人扶起,又将那战战兢兢的乌城主给扶到椅子边坐了下来。乌城主只担了个椅子边儿,依然一脸期待地看向玄天冥,就等着他往下说。
玄天冥问他:“城主大人对这个事情很重视?你可知道,宾城人去了大顺意味着什么?”
乌城主立即点头:“下官明白,大顺不可能单独留出一城给咱们,定是要将宾城人散开,安顿到各处城池,这就意味着我这个城主没什么用了。”他憨厚地笑笑,“没关系,做不做城主不是要紧事,要紧的是百姓们能在温暖又安全的地方生活,不用整日为生计发愁。更何况……”他顿了顿,面色有些发沉,“更何况,即便是大顺不打进来,这宾城,怕也是没得几日安宁了。”
“哦?”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探究。他问那城主:“何以如此说?”
那城主重叹一声,往门外看了看,见并可疑之人,这才一脸郑重之色道:“殿下有所不知,近十年来,千周越来越冷,不说再往北深入去,单是这北门关后面的第一城宾城,就已经从几年前就陆续发生了家畜冻死的情况。按说养在北地的禽畜很是适应这种天气,除去染疾,轻易不会被冻死,但这些年来,冻死的家畜越来越多。下官去年往京城去述职时就听说除去皇室养的狼马之外,更北一些的城池已经养不活任何家畜,就连人都会一夜冻死。而且……”他面色更沉,“而且今年的年初述职已经被朝廷取消,下官往北走了三座城便被通知再原路返回。”
“述职被取消?”玄天冥眉心也紧皱起来,千周,他总觉得千周皇室或者说是千周京城那边似乎出了什么紧要的大事,可那事到底是什么?他与凤羽珩曾猜想过很多次,却始终不得要领,眼下看来,或许在这城主口中可以得到答案。
这乌俊贤也是豁出去了,他一心想逃离千周,想让玄天冥救出宾城百姓,对千周之事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等对方再问,主动就道:“朝廷的意思是今年大顺举兵进攻,要全力应敌。但依下官看,却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甚至这打仗的事不过只占了三成不到而已。而之所以不让外省官员进京,这一切都是因为京中出了大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实不相瞒,这番猜测已经在下官心底藏了很久,却从不敢说出来,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这话不管说得准不准,都会造成民心恐慌,举国大乱。可是今日不同了,殿下郡主进城,宾城归属大顺管辖,又可以带着百姓都到大顺去生活,下官也算是可以放下心中包袱。”他看着玄天冥,终于道:“下官怀疑,京城,要天崩。”
“天崩?”凤羽珩一愣,“什么叫天崩?”
乌城主告诉她:“千周以冰雪为天,所谓的天崩,实际就是雪崩。但并不是说京城现在就发生了雪崩,只是有越来越多的北地之人往咱们外围跑,他们说里面太冷,冷到人只要一出家门,就会被直接冻成冰块儿。这里面不乏有千周皇室之人也逃散在外,他们都在逃,那就说明北边已经快要保不住了。人人皆知,千周以冰雪为天地,虽说数百年来冰雪都坚如磐石,可到底不是真正的石,一旦天崩,千周将不复存在。”
乌城主的话总算是给玄天冥二人解了一个心头之惑,他们也终于明白,何以千周皇室这么着急的去挖龙脉,这么着急的与大顺开战,不再顾及不敌的后果。这已经算是破釜沉舟了!
乌城主的话还在继续,他说:“下官不求别的,只求殿下能够给宾城的百姓一个出路,能让他们到温暖的地方去生活,能够躲过千周这一天劫。千周气数将尽,所有城池的银库都已经被朝廷清空,大顺进攻,其实于我们来说,是好事。”
玄天冥起身,面色阴沉。若千周真遇天灾,他们的计划必须也要有所更改。至少无法再北上冲进都城,也不用再考虑改朝换代让凤羽珩接管这片土地。
这里有危险,他不能让这丫头有一点点危险。
乌城主亲自送他二人出了堂厅,一路往前院走,一再的恳求玄天冥定要安置好宾城百姓。凤羽珩撇眼间,看到连通着后院儿的小道边上,那带着狐狸脖套的妇人正站在那里使劲儿踩脚,面上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她觉得有趣,正想停下来问上两句,这时,就见已经及目在望的大门口,有一队车轿停了下来,浩浩荡荡的,很是有几分气势。
乌城主一见那车轿,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也不往外送了,干脆对玄天冥说:“殿下不如到客堂坐坐,下官命人去备酒菜,总也该给殿下和郡主接风才是。”
玄天冥笑着一语点破:“可是外头来的人不想被本王撞见?是何方神圣?”
乌城主一脸尴尬,“到也不是神圣,就是……”
这边正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时,就见那车轿的帘子被个丫头轻挑了开,一个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头戴凤冠,一脸浓妆,下巴微扬着,很是有几分傲气。
而那扶她下轿的丫头,则硬着头皮高喊了声——“莲王妃回府!”
凤羽珩一口口水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呛死……
第三卷:兵来将挡,风雨同行 第605章 莲王妃
一声莲王妃回府,把院子里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是震惊的震,乌城主则是震怒的震。
就见其大步上前,指着那正迈过门槛的所谓的莲王妃道:“把她给我带走!快带走!”
那女子惊讶地看着他,一副不解的神经,扬声问道:“父亲,你为何要把我赶出去?莲王殿下体恤女儿许久未曾在父母跟前尽孝,特准许女儿回娘家探亲,父亲怎的还要把我赶出去?”
身边搀着她的丫头那一脸小表情,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乌城主气得直跺脚:“一派胡言!你莫要发疯,赶紧回到庄子去,不要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父亲!”那女子也有些怒了,“我是莲王殿下的人,你不得对我这般无礼!”说完,语气马上又软下来,快走几步到了那城主跟前,连哄带劝地道:“父亲一定是是怪女儿离家太久没回来看您,不要生气好不好?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嘛!还给您和母亲带了好多礼物,都是莲王殿下和女儿一起挑选的。”一边说一边回过头对着外头的下人道:“快快把殿下给父亲带来的礼物抬进来!小心些,摔坏了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乌城主一张黑脸站在那块儿,眼睛直瞪着外头,但见有家丁一筐一筐地往进抬东西,仔细一瞅,筐里装着的都是雪块子,甚至还有冰。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凤羽珩与玄天冥二人也是看得面面相觑,白泽都蒙了,愣愣地看着那红衣女子指着一筐筐的雪块儿说:“莲王殿下听闻父亲平日节俭,更是一辈子都没吃过青菜。这是殿下托人从关州那边买来的青菜,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待会儿让厨下给做了,父亲也尝尝鲜。”
这女子说话时一脸的骄傲,丝毫不觉指着雪块子硬说成是青菜有什么不对,凤冠一动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到是衬得她很是好看。
乌城主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轻轻拍着那女子的手臂,哄孩子一般地道:“好了,为父知你……你夫妇二人的心意,这些就收下了,你就回吧!”
“回?”女子声音提高了几分,“回什么啊?父亲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女儿是大老远的从京都赶过来看您,走了一个多月的路,今日才刚刚进了宾城,怎的才一进门就要赶我走?不行!”她说着就推开乌城主自顾地朝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母亲呢?是不是她在府里又给父亲气受了?所以父亲才这般不快?你放心,女儿回来了,此事定是要为父亲做主的。你……咦?”她终于看到院子里多出来的一行人,玄天冥,凤羽珩,以及白泽和另外两个随行将士。这女子站住脚,很是奇怪地看着他们,偏着头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不多时,突然眼一亮:“我知道你们是谁!大顺的九皇子,和济安郡主,对不对?”
凤羽珩冲着她和气地笑,“你认得我们?”
乌城主一见她又往这边搭腔,赶紧上前想要制止,却被玄天冥抬手拦住,只道:“不碍。”
然后就听那女子说:“当然认得,这几日总能听到街上百姓提起,说大顺的九皇子进了宾城,面上戴着黄金面具,很是威严。还说济安郡主医术高明,人长得也好看。”她一边说一边打量二人,半晌又掩口笑道:“好看是好看,威严也是威严,不过跟我们家莲王殿下比起来,就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我这样说,你们不会介意吧?”
玄天冥摇头不语,凤羽珩则道:“乌小姐方才还说今日刚刚进城,怎的这会儿又说在城内听了几日的传言?”
她这么一问,到是把那红衣女子给问住了,只见其怔在当场,皱着眉,不停地用手敲着头,纳闷地说:“是吗?我有说我今日刚刚进城?对呀,我是今日进的城,可那些话是从哪儿听的呢?”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她到也洒脱,干脆放弃思考,又笑着对凤羽珩道:“我这记性不大好,你也知道千周天寒,许是脑子给冻住了。你们是我父亲的客人吗?别急着走,我今日刚回娘家,正好撞上二位,咱们这也算是缘份。说起来,我夫君是千周王爷,九殿下是大顺王爷,也算是官品相当,如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留下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
玄天冥好笑地看着凤羽珩,眼中意思很明显:你说了算。
凤羽珩想了想,点了头道:“好,那就听乌小姐的。”
红衣女子开心地笑起来,拉了凤羽珩的手说:“郡主应该叫我王妃,而不是乌小姐。不过也无碍,咱们现在不是在王府里,亦不是在京城,干脆就以朋友相称,你叫我名字就好,我叫乌梨笙。”
“梨笙。”凤羽珩琢磨着,“正月之音,想必乌……想必王妃是生在正月里的。”
“猜的没错。”梨笙说,“我生母取的,她惯爱吹笙。”说着,又转过身去,面色严肃地对着下人道:“你们快把这些青菜抬到厨下去,让厨子炒几样好菜来,我要招待九殿下和济安郡主。”说完,又对另一边的一个丫鬟吩咐:“去跟五姨娘说,让她收拾收拾,晚些时辰一道用膳。”都吩咐道,这才拉起凤羽珩的手,笑着道:“走吧!我们去冰花厅坐。”
凤羽珩被她一路拉着往一条小路上走,乌城主一脸无奈地走到玄天冥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叹息道:“殿下,请吧!冰花厅是城主府宴客的地方,到也有些景致。”一边说一边看着走在前头的红衣女子,无奈地道:“让殿下见笑了。”
玄天冥这才得空问了句:“莲王妃?”
乌城主赶紧摆手:“什么莲王妃,她自己的幻想而已。”
说话间,那梨笙的声音又传了来,清脆好听,是在跟凤羽珩说:“其实北边儿也有北边儿的好,这儿的人爽朗,没那些个花花肠子。就像我,虽是皇室王妃,可那架子是端给外人看的,一旦回了娘家,就还是父亲的女儿,那些个破规矩不遵也罢。”
凤羽珩点头,“如此甚好,本郡主也不喜欢端着个架子。对了,不知莲王殿下今在何处?没有陪着王妃一道来宾城?”
“说了叫我梨笙就好。”她告诉凤羽珩:“你们大顺说打就打,现在皇室一团乱,人人都在为这场战役担忧。不过我夫君不喜欢打仗,他前些时日去了松州那头,想来也快回来了。”
“哦。”凤羽珩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知梨笙与莲王殿下大婚几年了?”
梨笙一愣,眼中又现了一片迷茫,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没能想起来,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乌城主:“父亲,女儿是哪年出嫁的?”
乌城主黑着脸不愿回答,梨笙却不甘心,跑了几步回来又问:“女儿大婚是在哪年啊?您知道的我这个脑子有的时候不大好使,父亲就告诉女儿吧,不然万一以后殿下问起来,我若答不出可该如何是好?”
乌城主气得站住脚,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裳。可看了看梨笙这张浓妆的小脸儿和那双满带委屈的眼睛,这一巴掌又舍不得落下去了。
他重叹一声把手臂放了下来,然后指着梨笙那一身大红嫁衣说:“你嫁衣还穿在身上,又能出嫁几年?”
“恩?”梨笙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呀!莫非今日是我与殿下大婚?不对不对!”随即摇了摇头,“大婚是早前的事情了,我只不过觉得这嫁衣好看才穿在身上,不信父亲你看,这嫁衣都旧了,明显不是新做的。”她研究起自己的衣裳来,“看这料子的新旧程度,至少也应该穿了两年。我是及笄那年与殿下成的婚,到现在有两年了。”说完,很高兴地跑回凤羽珩身边,告诉她:“有两年了。”
凤羽珩伸手握住她的腕,很平常的聊天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