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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说话极不客气,一双眼瞪着凤羽珩,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宿世仇敌。凤羽珩都气乐了,“本郡主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怎么着?哪来这么大的怨气?”她说话亦极不客气,甚至一边说一边奔着那副将就走了来,一直到了近前,三步远的距离站定,便又道:“佟副将是吧?本郡主听说你昨日往兰州的一家布庄去了一趟,可有此事?”
那佟副将一皱眉,随即道:“是又如何?我是统管后勤的副将,那布庄是跟咱们大营这头有合作的,将士们补充衣裳都是在那里订料子。”
“是吗?”凤羽珩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这种笑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特别是那佟副将,竟被她笑得在这南边儿的大热天里泛起了一层寒气。“将士们的衣裳料子全都是在那里订的,由此可见关系亲密,恩,那本郡主似乎就有些明白了,缘何劫了粮草的其中几名贼人跑回了南界,进了那布庄里头。”
“什么?”她这话引得所有将士一愣,人们都没听明白,有人急问道:“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粮草被劫?”
“是啊!”凤羽珩摊摊手:“原本早就可以运送到边南大营来的粮草,就在前些日子,在二皇子的押运队伍就快要走入罗天府境内时,突然被一伙贼人劫持!所有粮草都被劫走并烧毁,而有二皇子的暗卫跟踪那伙贼人,发现其中几个进了兰州,就进了这们佟副将经常出入的那间布庄。”
“这……怎么会这样?”人们都惊了,不由得看向那佟副将:“你去布庄可有听说此事?那些人为何要到布庄去?”
那佟副将面色不大好看,面对人们的质问只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我怎么知道!”然后矛头又指向凤羽珩:“郡主不要故左右而言其它,我们现在是在质问您,身为女子,来到大营里找什么晦气?”
凤羽珩冷哼,“怎么,本郡主入大营,你有意见?”
“当然!”
“有意见你就给我滚蛋!”凤羽珩发了怒,“本郡主可没工夫跟你在这儿叽叽歪歪,一个管后勤的,这话就是要说,也该这三军副将来与本郡主交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代表这三十万大军吗?你不欢迎本郡主吗?好啊!本郡主可以走,但是我提供的粮草,你们这三十万人可就一粒米都别想吃!饿死算了!”
一听说不给饭吃,将士们又不干了,有人配合着佟副将道:“既然不给饭吃,那咱们就不打仗了!”
凤羽珩可不怕这个:“本来打仗也没带着你们,吓唬谁呢?”
众将士一怔,可不是么,原本人家打仗也用不着他们啊!自打那九殿下来了,他们除了在这边白白浪费粮食,还干了什么?
就听凤羽珩又道:“既然你们说不打仗了,那就赶紧的收拾包袱,不要占着军队的编制,吃着朝廷的军饷,不打仗的兵咱们不要!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听她如此说话,将士堆儿里,又有人忍不住了,干脆举起一杆大旗,大声道:“九殿下不公!女子入营不吉!济安郡主口出恶言伤及军心!我们要一个公道!请把曾经八殿下在时所有的公道还给我们!”
他这一叫,便也有人跟着叫。一时间,人们又受了这种气氛的感染,渐渐地,跟着喊反动口号的人就越来越多。
凤羽珩眯着眼看向那杆大旗,上头高书一个“墨”字,赫然是八皇子玄天墨的名字。她怎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故作不解地问了句:“怎么?现在手里还留着八皇子的旗标?看来你们这些颗向着八皇子的心,是始终未变啊!是不是就等着有一天那八皇子能够再回到南界来,重新统领你们?带着你们跟古蜀串通一气攻打大顺?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八皇子干的那些个事儿?是不是都忘了原本自己就是八皇子谋夺储位的棋子?是不是都忘了要是没有九皇子的到来,你们就会被大漠里冲出来的五十万大军给踩在脚下?”
她厉声斥喝着,手里还是提着那种奇怪的、能让她的声音扩大无数倍的东西。声音传得老远,无数将士听到,瞬间便又想起那八皇子的可怕阴谋,差一点害得他们算做帮凶反贼不说,还差一点搭上自己的命。更有那么多家就在罗天府境内的将士阵阵后怕,如果还是八皇子管着这头,怕是现在的罗天府早就成血域了吧?
口号声渐渐小了,人们不敢再跟着喊,那些带头叫喊的人见没有人附和,便也息了声。但手中大旗却是一直举着的,大大的“墨”字晃得人眼生疼。
凤羽珩盯着那旗心里就不舒服,干脆伸手入袖,从空间中调出手枪来,出奇不意地打了出去!就在人们还没看清楚她手里拿的是什么时,就听“砰”地一声响,远处的旗杆拦腰而断!
人们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人知道这定然就是九皇子大军中使用的那种跟天雷差不多有同等威力的暗器,同时也惊讶于这济安郡主的手法如此精准,离着那么远的细细旗杆都能给打断,这得是什么准头?
“玄天墨的旗,居然还能举起来,西放,你在这边的工作做得也不怎么到位。”她冷声训斥起西放来:“如此失误,你该罚。”
西放恭敬地道:“属下认罚。但在领罚之前请容属下把那人抓来,以正军威!”
他说完话,大步就往人群里走去,人们自动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一直看着西放把那人的衣领子给揪了起来,随手又扯了其身边一人,同时道:“就你们两个咋唬得最欢,很想念八皇子是吧?我可以着人送你们回京,亲自到八皇子面前表达相思。”
而凤羽珩这头,那佟副将也被何甘制住,根本就没用武力,只是一把枪抵住他的头。
这三人吓傻了,边南大军中人也看傻了,大家都比较崩溃,这济安郡主怎的这样暴力?看起来比那被称为九阎王的九皇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凤羽珩却看着这三人笑着说:“八皇子的余党,揪出来到也不是难事。本郡主不妨告诉你们,兰州城内那家布庄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别再妄想传递消息出去,而八皇子派人劫持粮草以断边南军需一案,朝廷也会立即进入审理流程。你们不是心心念念想着你们的八皇子么?本郡主着人送你们回去,就亲眼看看八皇子是如何受审,如何认罪的。看看那个主帅到底寒了多少人的心!”
她一番话,人们再次震惊。难不成边南大营断粮是八皇子干的?可是……为什么呀?他们可是跟着八皇子打了多少年的仗,为什么要把他们给饿死?
有人想不通,心里十分憋屈,忿忿地道:“也太狠毒了些!皇子们争权夺位,要拿我们这些小喽啰填坑,咱们招谁惹谁了?”
“对啊!郡主,虽说九殿下上阵杀敌不带着咱们,可咱们也是兢兢业业地驻守着边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八皇子为何心这么狠,要把咱们给饿死?”
凤羽珩摊手:“这就是人心,还不懂么?有心的人,纵然你们从前是八皇子的手下,只要诚心改过、只要能认清楚形势、只要还有一颗忠君爱国的心,他还是会把你们当兄弟!比如说九殿下。而无心之人,纵然你们跟着他多少年来出生入死,可是当涉及到他利益的事情发生时,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你们舍弃。可是你们也要反思自己,为何我今日生气,就是因为看到太多的人心志不定,风往哪头吹就往哪头倒,从来不肯把事情仔细分析,遇到点事就激动,就容易被人鼓动。我且问你们,是不是有一天古蜀的人过来跟你们说两句九殿下的坏话,你们也会相信?”
她的话说得三军将士个个低下头去,都觉得臊得慌。想想可不是么,他们就是墙头草两边倒,一天天的听风就是雨。那日九皇子来大营时都说得好好的,结果今日出了点点小事就沉不住气跟着闹事。眼下仔细想想,那几个被抓到前头去的人,居然连八皇子的旗帜都留着,明显的是居心不良,他们跟起什么哄啊!
再说那个粮仓空了的事,九皇子总不可能看着三十万人饿死,肯定会想办法。如今他们连问都不问,就跟着一起闹事,这济安郡主瞅着比较彪悍,但人家还没把闹事的都抓起来砍了呢!算是温柔的了。
凤羽珩瞅着这些人,自然能观出他们的心理变化,她觉得还挺满意的。还是那句话,小树不打不直溜,人不修理他就哏揪揪,不是嫡系的兵,总是少不了时常敲打,若是真能敲打出一支亲卫,也算他们不白废这一番工夫。
她笑了笑,又主动提及那佟副将最开始说的那个话题:“有人说,女子不能入大营,本郡主进了大营来就是晦气。很好!既然有这样的说法,那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本郡主能够堂而皇之地进到大营来的倚仗——”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00章 我来啦!
凤羽珩所说的倚仗,那就是真的倚仗,直到她将身后的一样东西拿上前来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这济安郡主身后一直是背着个东西的。只不过那东西用布包着,谁也没看出来是什么。此时见其将那精布打开,人们细观过去,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张弓,黑寒古玉雕体,冰蝉做弦,上镶多色宝石,通体锃亮,似有一团光雾覆在上面,简直让人看去之后就不忍移开眼睛。
都是上战场打仗的将士,对于弓箭这种东西人人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们知道什么是精弓,什么是良弓,什么是大将手中惯用的弓,甚至对于九皇子手下神机营的神射组,私下里也研究过。可当这张弓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所有人都看傻了。
就听凤羽珩的话音又锃锃而来——“此物名为后羿弓,乃我大顺圣物,由上古黑寒宝玉制成,重达一百八十六斤。我大顺开国太祖就是以此弓射寇首,奠定了我大顺国基。而自那时起,太祖皇帝便有旨意示下,凡得此弓者,不论男女,可自由出入大顺四方军营,辅助将领号令三军,助天子平定天下!你们说,这边南大营,本郡主有没有资格进?”
一席话,震惊三军。
后羿弓啊,纵是他们没见过,那也绝对是听说过的。再加上早就听闻皇上将后羿弓给了济安郡主,之前那后勤佟副将指责凤羽珩不该进军营的时候就有人觉出不太对劲,但一时又想不太起来,如今才想起,这济安郡主是手持后羿弓的人,那姓佟的有什么权力阻挠人家出入大营?
有了后羿弓的震慑,再没有人敢对此再多言半句,凤羽珩看到这震慑达到了预想效果,便也不再纠结于此。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没有必要一直僵持下去,而这些人,如果这样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如果经了这一次,依然搞不清楚自己的站位问题,那就真的没有必要再留在边南大营,浪费军中编制了。
她将后羿弓握在手里,又开口道:“事实上,京中押运来的粮草被劫,九殿下比你们还要着急。虽已查出事情始末,虽已端了兰州那个布庄,但那些粮食却已经被梵毁,再也追不回来了。为了让你们不挨饿,为了让你们有饿吃,九皇子自己掏腰包拿出了大量银钱来,着本郡主亲自前往兰州以及罗天府境内去进行采买。不出两个时辰粮食就能运到,你说说你们,不问清楚原因,就这么跟着胡闹,可有想过这事传到九殿下耳朵里,该多寒他的心?你们可知道,养活三十万大军,需要多少钱财?不信的本郡主可以准你们的假,你们到罗天府境内去打听打听,这些日子本郡主是不是在收购粮草,是不是还跟大量的农户订了粮让他们定期往这边送,是不是连蔬菜、肉类都给你们定得足足的!”
一番话,说得这些男儿的脸更红了,一个个低下头去,纷纷自责。凤羽珩的话无异于在打他们的脸,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太不懂事了,粮被劫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家九殿下自己掏腰包给他们买吃的,可他们却不知好歹在这头闹事,还被几个八皇子的余党给挑拨得差点没造了反,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有人懊恼地说:“是咱们太冲动了,郡主说得对,咱们这种墙头草,换了什么样的主子人家都不待见。九殿下能忍我们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咱们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那就是自断后路,若有一天把自己害了,也怨不得别人。”
有人带头说了这样的话,其它人也纷纷表示同样的想法,都知道自己错了,希望济安郡主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从今往后一定立场坚定,再也不会听风就是雨,总跟着别人的思路跑了。更是有人说:“这些日子西放将军一直在这边,还有些跟着九殿下从京都来的兄弟们也到这头来帮过忙,接触了几日,虽然咱们嘴里不说,但心里都明白。边南这三十万人,跟九殿下带来的兄弟们没法比,他们心智坚定有信念,反观咱们这头,一天天的就跟混日子一样……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