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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以我个人的见解来看,御园被怀疑也是没办法的。」
「那么纯粹又不思考又幼稚又逃命慢吞吞的麻由有什么好怀疑的。」
「到底是在贬低还是在辩护啊?总之她说下次有机会想和你们私下见面谈谈。」
「该不会是在侦讯室里吧?」
「听说是看守所。」
很难笑的笑话,听起来就像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们这边,不论于公于私都不想见她。」
有点微妙的谎话。
「那是你的自由,当然可以拒绝。不过她是个满有趣的人喔,跟你有点像。」
说罢,亲切地微笑。
跟我有点像吗?
……一定是坏人吧!
「不同的是,你只会说谎,那家伙可是会把谎话和真实都编在一起。」
「喔喔」
我可以打包票,是个坏人。
乘着最高潮的噪音与尖叫从椅子上起身。在那时把突然想到的疑问用手指着音响丢出:
「这个不会被抱怨吗?」
医生轻快地否定:「不会啊!」
「很受地狱摇滚老婆婆之类的人好评喔。」
好评就算了,地狱加在老婆婆前面总觉得有问题。
「因为是播患者点的歌,意外地颇受好评。没有人点的时候就播我自己喜欢的。」
「这样啊,我可是从没被问过呢,一次都没有。差不多该走了,接着还要去约会呢!」
「喔真好,和我的假日交换好不好?」
「不要。」
坚定地拒绝了。一整天泡在漫画店里的生活,我是受不了的。
比平常更深深地低下头,然后立刻挺直身躯。差点绊到脚似的转身,快步走向出口。手放在门上的时候停下脚步。
「医生。」
「嗯?」
「我杀过人。」
一阵子没有回音。或许是我的声音没传达到也说不定。那也很好。转动门把推开门。
正当要走到外面的走廊时
「吹牛,我只能送你这一句。」
收起「没错」的回应没出口,离开了诊疗室。
走廊的候诊椅上,坐着即使脸部已呈现缺氧的青色,仍继续哼着从诊疗室传出的重金属音乐的地狱摇滚老婆婆。似乎已经开始在和亡灵们交换自我介绍了。
然后是完全不把这些当一回事,在椅子上灵巧地缩成一团呼呼大睡的麻由。
「…………………」
领了药之后,背着麻由回到大厦。
然后开始努力思考,她醒来之后必要的谎言。
第九人「深思熟虑的杀人」
杀人,以健全的例子来说就像远足,要以旅行置换也可以。总之,在执行前,准备或预备时心情总是会起伏不定,不论是好或坏。正因如此,我总会在行事前以一个虚构的存在做冥想,让自我意识将细节彻底运作一遍。如此当我要付诸执行的时候,就可以让身体处于无意识状态。这样比较安定。是的,安定。人之所以采取接近不断重复的行动模式,就是为了追求安定。尤其是伴随着绝大风险的反覆行动。例如购买违禁品。例如顺手牵羊。例如杀人。我也不例外,希冀着安定,为此,我渴望得到同伴。我渴求着同伴。追寻着认同杀伤行为是一种类似呼吸、眨眼之延长行为的同伴。我寻找了好几年,在这个乡村小镇,在这个不能大张旗鼓宣传募集,连选择都无法随心所欲的人世。于是,当然,那样的人始终没有出现。我所要募集的,并不是那种在确定不会被问罪的状况下给他一把枪,就会去杀掉自己憎恨的家伙的那种人,而是即使眼前矗立着死刑台也不厌倦于杀人,或是不管有多么憎恶的情绪或深仇大恨,都能依自己当时的心情而放人一马的,在心中遵守一定准则的人、背负着多余感情的人。我热切盼望能遇到那样的人,与其交谈,或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而互杀。只要能孕育出交流都好。因此我来到这里,变更了我的搜寻方法。我试着以杀人的方式搜寻。本来是期待能有飞蛾扑火般的同类聚集效应,结果现状却只是为媒体提供了绝佳的报导题材,就和会用两只脚走路的狗或搁浅的鲸鱼没什么两样。被蔑称为畜生也随他去吧,反正我本来就是用两只脚走路,要在海边以沙为床也没问题。只是很悲哀的,这个地方虽然有不少河川,但是却没有海。闲话休表。现在站在一旁看着色情杂志嗤嗤笑的男人真恶心。再次闲话休表。总之,我这种非生产性的活动,是赌上能和拥有凄惨背景的他人产生关联而执行的。至于期限,不知道从警察到处碰壁的搜索状况来看,大概就是三分钟的胜负连一钟都还没消耗完的状态,看来还很充裕。那么,到结束为止,是否会有美妙的命运降临到我身上呢?杀人活动结束后漫步晃到便利商店,想着这件事,同时将手中正在阅览的杂志放回书架上,住刚补货的便当架移动。
第三章 「谎言与谎言」
「变冷了。」
「是啊,外面可能换季了吧!」
「冬天要到了吗?」
「可能快了。」
「圣诞节也会在这里过吗?」
「……嗯。」
「圣诞老公公今年也会来吗?」
「……可能有点难。」
「希望他能来。」
「有什么愿望想拜托圣诞老公公吗?」
「有好多,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全部帮我实现?」
从很久以前。
从很久以前连绵延续到现在,我的自觉被削薄到几乎感受不到的程度。
混入我以外的缘由与方便,一切就如预测般进行。
还不坏的三星期。只能回忆起片段事件,由平凡的日常所构成的过去。不管是值得夸赞一番的美妙或值得叹息的悲伤事件都没发生。
麻由埋怨我是大骗子,在补偿她的大义名分下,被逼着整整一星期不能去学校只能和她约会,趁麻由贪睡的时候抽空去接受检查,和医生谈论漫画而迟了回家的时间惹麻由心情不好,早上无论如何都没有意思从棉被里脱身。想帮她穿上衣服带她去学校,却被才刚替她穿好裙子就醒来的麻由误会,展开支离破碎的情节,结果还是没去学校。
说得好听是片段的记忆,实际上却对像这样只记得住琐碎小事的自己感到相当丧气。不过这也没办法,自己的性格原本就器量狭小。
其他还有以作弄浩太兄妹取乐、菅原率领的剑道部在大会获得好成绩,无视于定期发行的规则,学生会会讯突如其来地大增刷,以及第九名牺牲者出现等。终结了这样的日子
呼叫我的电话铃声,响彻了主人暂时离开的房间。
作为代理人,我取下电话子机,按下通话钮。
「喂这里是御园家。」
『啊,你好听这声音应该不是御园麻由小姐,难道是期盼已久的「阿道同学」?』
「……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
『我是上社奈月,是警察组织里头一个不起眼的小螺丝,也是阿道同学最喜欢的恋日医师的好朋友。』
啊啊,就是那个刑警吧……原来如此。
『那个,你是阿道同学吧?』
「呜呃哇啊!」
『果然是大骗子阿道同学。你好,电话总算是通了。』
「你把人当白痴吗,咱们家可不是圈外。」
『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从好几天以前就一直被一位可爱的女孩挂电话。』
「啊啊,那必定是拙荆。我教她接到怪人打来的电话就毫不留情地挂断。」
「请明天以前去死,是尊夫人的招牌台词吗?』
「不,是请你已经死了才对。」
『尊夫人真有礼貌呢,值得尊敬。那么阿道同学,要不要和我来一段婚外情呢?』
「还来得及。」
『真是人类之敌,值得跟鸡屎相提并论。那么我就排候补第三号。』
「由于是永久空号之故还请见谅。」
『真是一位幽默的人啊,不知是像谁呢?』
「大家私下都传说我像隔壁家的小孩。」
『那真是美妙的午间剧场呢。如果再不答应,就以不敬罪强制押解。』
「真是的,上社小姐,即使DNA鉴定不相符合,我还是认了父亲做爹地。」
『好像终于把我给惹毛了呢!』
「虽然如此却笑个不停呢。」
『我要睡走阿道同学的女人唷。』
「真是吓死我了。」
『具体来说是透过宅配执行惊吓大作战。胜率接近大联盟。』
「那么我就向拙荆打出保送暗号。」
『真冷淡啊,阿道同学。那么过几天在下会亲自造访。这样也有机会见到麻由小姐一起说说话,真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了解,就看在上社小姐的热诚之下见个面吧,只是不能让拙荆知道。」
「这世上没有不被拆穿的外遇喔。』
「话说回来上社小姐,我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你呢?」
『真是原始的搭讪技巧啊!』
「不不不,因为总觉得是有印象的美声。」
『啊啊,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第一次听到自己声音的时候就很喜欢呢!』
「对声音产生恋情吗,请小心电话推销。」
『要约在哪里见面呢?』
「暗暗的地方。」
『我知道了,那么就这样。』
通话切断。
两秒后铃声再度响起。
『离麻由小姐家最近的百货公司,三楼的咖啡厅,十一点,周末。』
「……就是车站前吧,知道了。那么我先挂了。」
放回子机。
「真是的。」
下礼拜就要校外教学了,却又发生这种事。
我从来不曾让事情好好地顺利进行,一次也没有。
讲完电话后拉开和室的纸门。房间里也迎接了秋、冬的分界点,室内的温度不断下降。
「啊,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理所当然地坐在房间里的两人,把视线从漫画上移开对我打了声招呼。一旁,从医生那边借来的漫画堆成了小山。回了个招呼关起门后,我也坐了下来。
随手拿了一本漫画翻开一页。在阅读这一页的时间里,比起外界资讯,我优先处理内部思考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在沉思。
上社奈月。刑警。小时候的志愿是侦探。谎话和真话夹杂不清的性格。医生的同学。也就是今年三十一岁。手边只有这种程度的资讯,还有就是医生说的「性格和你相似」这一点。
嗯,这个,反正从月球眺望地球也看不见人类,到底像不像也很难说得准。不过透过刚刚的对话得到的第一印象,能确定是个麻烦人物。
与这么棒的对手约在周末的咖啡厅相见,该在哪里怦然心动好呢?
「大姊姊睡了吗?」
浩太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两手合上漫画答道:
「啊啊,她去找班导师抗议了。」
杏子抬起头,疑惑地歪了歪。最近她偶尔也会显现出天真无邪的一面。
「她去主张校外教学的房间分配要跟我住同一间。告诉她这不可能实现的忠告也被当做马耳东风,所以就丢下她先回来了。」
连我先走了的这件事,都因为热衷于以「主张」伪装的任性而没有多加留意。
「这样啊……那你就这么回来了吗?」
浩太的语气带着意外。
「有哪里不对吗?」
「嗯。因为你们总是同进同出。」
杏子接着回答,浩太也点点头。我只能说「这么说是也没错啦」
「只是觉得,宠过头好像也不太好吧!」
麻由有点太过任性了。经过三个礼拜的生活,这样的个性越来越显著。
例如我一不顺着她的意,就会吹胡子瞪眼,和她以外的人说话,两人独处的时候就会突然失心疯似地狂怒。
对麻由来说,隶属于她就是我最被期待的位置。
「……唔,反正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警察终究会找上门来。」
我是犯罪者,可以确定的是终有一天会受到制裁,因此才希望麻由能重新学会独立生活。
既非技能也不是智慧,只是要培养她能够享受的觉悟。
「………………」
只不过,麻由她还拥有能够享受的心吗?
这个先搁置不提,对警察这个单字,浩太从心底表示出歉然的样子颓下肩膀。杏子也茫然地移动视线。看来似乎让这两名内心温柔的孩子感受到责任了。
「你们不需要太在意啦,说穿了……本来就是麻由不对嘛!」
话说回来,这个绑架到底有何意义?虽然这个疑问在脑中反覆地出现,但直到现在都还是忘了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