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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关梓群叹气。“好,我替你保管。”
“谢谢。”下车前,又回头看他一眼,然后羞怯地迅速在他颊畔亲了一下,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立刻跑开。
关梓群微讶,反应过来后,望着那消失在大楼里的小小身影,笑了。
我好喜欢叔叔……
她刚刚,是说了这句话吧?
这个小女孩,和他很投缘哪,让他总是会忍不住怜惜她、想对她更好。
想起悦悦早先的话……
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多个干女儿来疼爱。或许,真该找个时间上门好好拜访一下瑞瑞的父亲了……
第三章
命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本以为不再有交集的人,在人生的下一个转弯处,又会不经意碰上。
会产生这样的感慨,是源于邵娉婷。
那天,关梓群赶去接悦悦,两人在幼稚园门外不经意碰见。
“别来无恙啊,关律师。”
“你是……”直到她过来打招呼,他都还没认出她来。
“真失礼,居然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亏我还那么爱慕你……”
这说话的调调……“是你啊,邵小姐。”
确实快忘得差不多了,尤其如今她素净着一张脸,除了淡淡的唇膏,什么也没抹,风情万种的长发随意扎成一束垂在胸前,他几乎要认不出来。
原来素颜的她也可以如此秀致清雅,完全判若两人,要说她是大学生都没人会怀疑,那干么把自己的脸当调色盘,弄得世故冶艳?
“好巧,你也来接小孩?这是不是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上下打量他一下,那眼神他已经很熟悉了,铁定不会是什么美妙言词。“看你一副正人君子样,原来也学人家搞私生子。”
果然!他无奈暗叹,幸好从没指望过她能说出什么金玉良言。
“我没有私生子,那是我大哥的女儿。”
她耸耸肩。“无妨,这无损我对你的迷恋。”
又来了,她就不能收敛一点?
关梓群颇无奈。“邵娉婷小姐——”
“嘘,小声点,我可不想又引来那群八卦狗仔跟拍,我好不容易才辟清谣言,还你清白,要是再被大作文章,我可真的没辙了。”
那你就不要老是说一些很暧昧的话来挑惹别人啊!
关梓群真想回呛一句。还有——
“为什么是还我清白?”不也同样是还她清白?
他知道绯闻会那么快平息,是因为她及时出面澄清,并表示她很感谢关律师的帮忙,两人之间真的没什么,请各位记者大哥高抬贵手别去打扰他……这才还他平静生活。
可……名声也有她一份吧?无端端被传和哪个男人如何的,对一个女孩子来讲也挺冤的,她都不介意吗?
她不答,笑笑地朝里头望去,寻找她等待的身影。
“二叔——”悦悦蹦蹦跳跳朝他奔来,他笑搂住。
“宝贝,今天过得开心吗?”
“开心啊。”
瞧她目光直往右侧瞄,他索性扳过小脸让她看个够。“喊邵阿姨。”
“邵阿姨——”又一抹收买人心的甜笑。“你好漂亮。”
邵娉婷愣了愣,笑出声来。“这孩子嘴巴好甜。”
“我们家悦悦不会巴结那套,她只说实话。”
这……算是赞美吗?他也觉得她漂亮?
明知他没那意思,却还是略略红了脸,不经意的一句话,比那些男人刻意的讨好吹捧还教她心动啊……
傍晚有些起风,关梓群顺手替悦悦穿上小外套,问道:“你小姊姊呢?”
“咦?在后面啊——”
顺着悦悦指的方向,不远处顿住步伐的人儿,裹足不前地看着他们,似在犹豫什么……
他张口正要叫唤——
“瑞瑞!”身旁扬起一道温柔女音,朝她招手,他看着瑞瑞缓慢地移步而去。
她们认识?
瑞瑞呐呐地张口片刻,才低低喊出一声:“表、表姊……”
邵娉婷蹲身,长指抚过清秀的小小脸蛋,那神态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纯然地、真诚的温柔笑容。“才一个月不见,就忘记我啦!”
“没、没有,我没忘……”瑞瑞急急解释。
“那刚刚干么不过来?装不熟啊!”
“我、因为……”瑞瑞偷偷看了一旁的关梓群一眼。她可以让人知道吗?
关梓群毕竟是关梓群,直觉敏锐、观察力强的关梓群,很快便能将情况做基本的组合推敲。
“悦悦,和你小姊姊去溜滑梯那里玩宾果,没赢五场不许回来。”当叔叔的下达命令。
“好。”
眼看着表妹被光明正大劫走,邵娉婷搞不清状况。“喂——”她们相处的时间很宝贵,别拆散骨肉啊!
“我们谈谈。”
“谈——什么?”抗议咽回喉间,被他严肃凌厉的眼神给瞧得莫名其妙心虚起来,连她都不晓得她在心虚什么。
“如果我说错了什么,或是接下来的言论冒犯到你,那我先道歉。”
“呃……没、没关系……”
“好,那么邵小姐,我简单地说,瑞瑞和我侄女是好朋友,这阵子我常与她接触,我们很投缘,甚至有意要收她当干女儿。瑞瑞非常地纤细敏感,我想应该是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系,你知道她很不快乐吗?”
“我……你……怎么会对我说这个……”
“当然,这种事应该跟瑞瑞的父母谈才对,但是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问她喜欢什么,她只答得出表姊,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更不是那几个年纪与她相差甚多,常欺负她的兄姊。真奇怪,她在那个家好像外人似的,你是唯一对她好的人,难道不该跟你谈?”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该跟律师耍嘴皮子的,那种要说不说的调调,拿捏得完全恰到好处,不至于冒犯,却会令人不安地想很多……他一定是在报复她之前那样逗他!
“瑞瑞是侗小美人胚子,长大一定很漂亮。”关梓群有意无意扫了她一眼。
“你恋童癖啊!”
“有没有人说过你们长得很像?”冷不防追加一句。
她呼吸一窒。
他缓慢、一字字清晰地吐出话来。“你,真的只是瑞瑞的表姊而已吗?”
说完,已有心理准备要挨她的巴掌。
如果只是表姊,瑞瑞不会不敢在外人面前认她,除非——是不能被知道的身分。
气氛一阵凝滞。
她没有任何动作,苍白着脸,不说话。
“对不起,我无意探人隐私,每个人都有不想被知道的过去与秘密,不管你竭力想隐藏的是什么,我只想提醒你,瑞瑞一天天在长大,她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了,自己会想、会思考,也会受伤,她比你以为的还要敏感。你以为她刚才为什么不敢过来?因为我在这里,因为她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知道你认识她,她怕造成你的困扰。
“邵小姐,瑞瑞很重视你,在她心目中,你才是她的亲人,可是连自己最亲爱的人,都不能承认,不能让人知道,这对小孩子是一种伤害,总有一天,那么深的爱,会变成怨恨。”
转头望向游戏区,瑞瑞像是很不放心,宾果玩得心不在焉,频频朝他们这里观望。
“看,她那么不安,怕她的存在会被嫌弃,怕为你带来太多的不便,你会不要她。她的个性已经变得小心翼翼、胆怯自卑了,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真的应该好好思考该怎么做了,如果你还在意这名亲人的话。”
她不晓得听进去了没有,神情一片茫然。
最后,他叹了口气。“需要帮忙的话,拨个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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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雨倾盆而下,全然没有止歇的倾向。
她很慌、很怕,雨势大得看不清前方景象,妈妈身上的血一直在流,过往行人来来去去,没有人愿意载她们一程,狂涌的血被雨水冲刷到地面,像流不完似的,一滩又一滩漾开,连计程车都不敢停下来。
再这样下去,妈妈会死掉!她扶着妈妈,一步、又一步、困难地走。
吱!
刺耳的煞车声在耳边响起,亮黄色的计程车就险险停在她左方一臂之遥,她扶不住妈妈,惊吓地跌坐地面。
“干,你是咽生目啁喔,要死嘛麦相害。”
惊魂未定中,只听见操着台语的粗俗咒骂声,接着,后方车门打开,有人走向她,她以为对方是要找她理论,惊吓地缩着肩,闭上眼。
“小姐,你还好吗?”
很轻柔的嗓音,宇正腔圆的国语,没有怒火,没粗俗咒骂。她愣愣地仰首。
男人判断一下情势,当下立即抱起妇人。
“你……放开,你要对我妈妈做什么……”她慌张地惊喊。
“我只是要送她去医院。”男人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自己站起来吗?快跟上。”
是、是吗?怕他反悔,她不敢耽搁片刻,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进计程车内。
“郎客,啊你这是……”计程车司机一脸错愕。
“去医院,快点。”
“啊……啊要素她死在偶车上……”
一条人命就掌握在他手上了,还在那里机机车车的。男人略略动了怒,低斥:“我会负全责行不行?快开车!”
她很害怕、很无助,紧紧抓扯着他袖口,不敢放。
到医院后,男人瞥了她一眼,那单薄瘦小的身躯颤抖着,被雨淋湿打乱的长发狼狈地贴在脸颊上,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只有惊惶与茫然。
这女孩吓坏了。她应该还未成年吧?大致判断了下情势,沉着不紊地替她处理住院事宜。
“别怕,没事了。”脱下外套覆在她单薄纤细的肩上,他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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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没事了——
夜半惊醒,邵娉婷急喘着坐起身,仿佛还感受得到那一夜的恐惧无助,心脏疼痛收缩。
“别怕,没事了……”她喃喃道,用着男人说过的话安慰自己。
那一夜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那道带着暖意的柔沉音律,好像在她耳边问些什么,说了一些话,但是当时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住、什么也回答不了。
后来,妈妈经过抢救,情况稳定下来,等她比较能思考事情时,男人已然离去,并替她打点好住院事宜、缴清医药费。
她伸手,拉开床头边抽屉,取出一枚陈旧的袖扣,紧紧握在掌心。
那一天,她回过神来时,掌心一阵刺痛,才发现一直牢牢握着、紧到掌心发痛的袖扣,那是不经意从他袖口扯下来的。
这男人,是她尝尽人情冷暖、跌跌撞撞的人生中,唯一的一抹暖阳,只有他,伸出手扶她一把,无预警地出现,再安安静静地离去,未曾索求一丝回报。
所以这些年,她始终舍不得忘掉那道柔暖温和的音色。
她闭了下眼,将脸埋在膝上。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些事了,为什么今晚,又会梦到那些过往?
是因为……关梓群吧?
从他开口对她说第一句话时,她就觉得那道不疾不徐、淡定沉着的嗓音,好像与深埋记忆中的那个声音重叠,他们的音色实在太像……
所以她总是会忍不住想逗逗他,看他皱眉、看他困惑,就连不悦时,那略沈的嗓音听起来都好迷人——
瑞瑞一天天在长大,她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了,自己会想、会思考、也会受伤,她比你以为的还要敏感,你以为她刚才为什么不敢过来?因为我在这里,因为她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知道你认识她,她怕造成你的困扰。
这男人,心思很细腻啊,她不知道瑞瑞原来是这样想的。
明明外表看起来一板一眼的,却有一颗柔软的心,让她忍不住,又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那一双温暖的手。
走道上预留的小灯,带来一道暗影晃动,她抬头望向虚掩的房门,瞧见此刻原本应该在床上安睡的小小身影。
“瑞瑞吗?进来啊。”
女孩推开房门,迟疑了下才走向她。
“睡不着?”每个月底的最后一个假日,是她们一月一聚的日子,她会排开所有的事情,就只有她们两个,有时逛逛街,有时去游乐园玩,周末瑞瑞会住在她这里,礼拜天晚上才送她回去。
“我听见……你在哭……”瑞瑞偷瞧她眼角未干的残泪。
“不小心作恶梦而已。”知道孩子关心她,她掀开被子一角。“要不要一起睡?”
瑞瑞扬起笑,很开心地钻进被窝里,她盖好被子,挪低身体将瑞瑞搂过来,这个举动换